二十來歲笑起來要命的你
秋天的天氣是涼爽的,它不似夏日般悶熱,人的思維也能很快清晰起來,黎霜很快就從床上清醒過來,他起身準(zhǔn)備去浴室洗漱一番,李源跟說他們今天組織一個野餐,適當(dāng)過過戶外生活,他還蠻期待的。 穿著拖鞋頂著頭亂哄哄的頭發(fā),聽見從浴室里傳來隱約的聲音:“我說了我能管好自己!”語氣有些急,黎霜剛要打開門,里面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 “霜霜,起來了?”程韻把手機(jī)放進(jìn)褲兜里,臉上掛著熙和的笑容,仿佛剛才震怒的人不是他。 “怎么了?”他問。 “你剛才,怎么了?” “沒事,公司的事情?!?/br> 客廳。 “霜霜,我們買個房吧?我還有錢,我們可以買房,公司最近還不錯,我們先買房吧,然后我們,我們以后結(jié)婚,好嗎?我想想什么時候...” “等等,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買房?!崩杷苫蟮?,雖說程韻開了個公司,可還不至于就到風(fēng)生水起能買房的地步,以前就猜到過他很有錢,但他在日常生活中也沒怎么透露過,他家里人... 黎霜忽然頓住,我了解他嗎?在以往的交往中,我享受著他的溫暖,甚至,連春節(jié)也是一起過的,他好像,從來沒跟自己提過關(guān)于家庭,身邊朋友的問題,他... “霜霜?沒事的,我們先買好不好,我有錢的,我們買個可以住的就可以了?!?/br> “程韻,我覺得我們不用那么急,我,還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等以后我們穩(wěn)定了再說好嗎?” 程韻還想再說什么,但看黎霜這樣,把所有未知的話語咽了回去。 黎霜不想倆人鬧不愉快,轉(zhuǎn)過話題:“李源說,今天一起去野餐,過會來找我們?!?/br> “濕地公園嗎?” 濕地公園是x市近兩年的新建的公園,里面的景致和配置都很興新,有很多年輕人都喜歡去那邊野餐。 “嗯,大概是吧?!?/br> 沒過多久李源跟齊林就來了。 李源一直聒噪個不停,說那個地方的草地有多么多么好看,還有條河流,河流邊有一排排柳樹,好看死了。 黎霜因先前的那個不算爭執(zhí)的爭執(zhí)還有些不舒服,他們很少拌嘴,僅是這樣,黎霜心里就很不舒服了,他不善于隱藏,聽著李源的計劃,原本是幽默的語氣,他卻笑不出來,轉(zhuǎn)身說自己上個廁所,就進(jìn)了洗手間。 程韻沒多說也跟著進(jìn)去了,只剩下齊林跟李源倆人大眼瞪小眼。 “他們怎么了?” “不知道。” 洗手間內(nèi) “霜霜,生氣了嗎?對不起,我...我可能太急了,你說的是對的,我不該不考慮你的情況,你肯定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 沒等程韻說完,黎霜就伸手抱住了他,程韻被溫暖的擁抱弄得一愣,后知后覺地繼續(xù)說沒說完的話:“我以后不會了...” “你沒有錯。”胸口處黎霜悶悶的聲音傳來,還帶著鼻音。 “是我,是我...從來,不知道...”接著,程韻就感到胸口一熱,被淚水侵染了開來,他慌了,抬起懷中人的頭,果然,眼淚已經(jīng)沾了滿臉了,眼睛被捂得紅紅的,此時還在吸著鼻子,似乎覺得很難為情。 “霜霜不哭,不哭,乖...”繼而雙手捧住他的臉,為他擦去臉上的淚痕。 對于倆人的未來,黎霜一直沒規(guī)劃過,他好像一直都在得過且過,甚至都沒跟母親坦白自己出柜了,他只是一直覺得年紀(jì)還小,所以沒想過未來,工作,或者,家庭... 原來這兩年,程韻一直在為未來做打算,從大一開始就組織說要開公司,很多時候忙得不可開交,可他總爭取晚上回來陪黎霜一起睡,就在他自己認(rèn)為還早,還小的時候,他已經(jīng)努力了這么久了。 他急于想要個家,而自己... 在這么對個日夜里,我享受著他的愛,我愛他,可我忘了,給他絕對的,肯定以及強(qiáng)烈表達(dá)的愛。 我終于知道日子里的那股空虛感是怎么來的了,他從來不曾了解程韻,早上的電話,急于買房的心情,他都從未了解過。 “霜霜?不哭了...” “我不哭?!?/br> “沒生氣嗎?” “沒有?!?/br> “那親親我?!?/br> “好。” 洗手間里封閉緊密,黏膩的水聲嘖嘖作響,想傳出去,又被狹窄的空間彈回來,在耳邊縈繞,程韻親著親著手又不老實,伸手掐了下黎霜的奶頭。 “??!干嘛??!” “霜霜怎么了?!”因為覺得事情不太對的李源正打算過來看看情況,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黎霜的驚呼,不由得問道。正要打開門——“哎喲你掐我干嘛。” 齊林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的身后,掐了李源的腰一把,“陸瑤回信息了?!?/br> 聞言,李源又跑回了沙發(fā)上捧起手機(jī)打字回消息。 齊林敲了敲門:“別搞了,該出發(fā)了?!?/br> 洗手間里的兩人燒紅了臉。 濕地公園。 “霜霜我跟你說,陸瑤跟我表達(dá)過好感,你覺得有沒有戲?”四人坐在草坪上,程韻跟齊林老老實實布置,準(zhǔn)備食材,李源則拉著黎霜討論情感問題。 “我怎么知道呀...”黎霜苦惱,他就談了一個男朋友,哪有那么多經(jīng)驗。 又道:“我當(dāng)初跟程韻發(fā)展太快了,我哪懂這些?!?/br> 在一旁拿著小蛋糕的程韻笑了笑。 李源覺著累了,這草坪也干凈,索性就這么躺了下去:“你以為沒有我?guī)兔δ銈冊趺窗l(fā)展這么快的?” “嗯?”黎霜疑惑了,他是真不知道,合著有什么陰謀? “嘿嘿,那時候你不是想學(xué)習(xí)來著,程韻特地跟我提點過,說你可以去找他學(xué)習(xí),不然哪這么快修成正果。”說著還嘚瑟地笑,要是有尾巴這會都翹天上去了。 “???好啊,原來你們...”黎霜轉(zhuǎn)向坐在原地笑的程韻。 “哎呀老婆,你老公要是不制造點機(jī)會,你這么漂亮,別人拐了去怎么辦?再說了,以你羞羞的性子我要不主動點,咱倆能在一起么?” 黎霜聞言臉紅到脖頸了都。 “那...有個女生跟你告白那次是不是也...也是你算計的。” “哎喲寶寶,女生是真的,傳到你耳朵里是特意安排的?!?/br> “你!” 黎霜站起身作勢要追程韻打,李源在原地哈哈哈哈笑個不停。 嗡嗡 ——微信 陸瑤:不好意思啊源哥,我今天有點事,就不能去了,你們玩吧,玩開心昂。 一條消息,一個理由,相當(dāng)敷衍。 李源把手機(jī)丟到一邊,笑不出來了。 “沒什么大不了的?!饼R林說。 “她是不猜到了,這等不等于變相拒絕?” “嗯。” “那之前是什么意思?!?/br> “誰知道呢?” “你覺得我慘不慘。” “不算慘,至少還被回應(yīng)過。” 李源聽得云里霧里,也懶得再尋其中奧妙,悶聲跟著一起布置了。 不遠(yuǎn)處的黎霜跟程韻倆人又拎著一袋東西膩膩歪歪的回來了。 察覺到空氣的凝固,氣氛非常不對勁。 “怎么了?”黎霜笑容都收了。 “沒什么,也就是爺?shù)膽賽圻€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崩钤囱b作遺憾道。 黎霜楞在原地不知怎么安慰,程韻把他拉下一起坐了。 “哎呀!霜霜,你這么凝重干嘛,又不是你失戀?!?/br> “還沒談,不算失戀。”齊林在耳邊冷冷的補了一句。 李源簡直白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心里嘀咕著:好啊,幸災(zāi)樂禍,等你失戀看我怎么補刀。等等,他沒喜歡的人... 吃撐的四人決定在河邊走走消消食,單身的自然不打擾小情侶說情話,李源感嘆地說:“唉,我原本以為我會脫單來著,母胎單身太可憐了。”他雙手放在腦后枕著,姿勢看起來很舒適,大步大步地跨在齊林前邊。 說著他放下了手,又轉(zhuǎn)頭看向齊林,狐疑問道:“你好像也沒談過戀愛吧?” 齊林停住腳步,抬眼看著快要西落的太陽,秋天的太陽看似耀眼,實則溫度不高,甚至河對岸吹來的都有些涼。 他又收回視線,仿佛壓住了眼底的某種情緒,定定地看著李源,李源被他看得心悸,也不說什么,轉(zhuǎn)向河邊看著河對岸,良久后,他說:“你說,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是什么?我一直沒有想要的東西。甚至連追女孩都是,跟著大家一起,我可能不喜歡,但是好像,人都應(yīng)該那樣?!?/br> 齊林沒有回答他,兩人間縈繞著詭異的安靜,李源的呼吸聲有些粗重,不知道為什么,在等齊林回答的這幾分鐘里,他有些緊張,甚至,他都想岔開話題,就這么算了,也不是非要跟他說這些。 “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不太多,立秋傍晚從河對岸吹來的風(fēng)……” 不知過了多久,齊林才開口回答他的問題,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氣息聽起來有些不穩(wěn),不知道他在這片刻詭異的安靜中想了些什么。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不說了,轉(zhuǎn)身往回走。 太陽消失在了橙紅的余暉中,昔日少年的身影仿佛又在眼前浮現(xiàn),那年的的齊林寡言少語,奔跑在籃球場上,金黃的光撒在他身上,勾勒他修長的身體,他看了我一眼,光又撒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冷白皮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也顯得溫暖。 “齊林呢?”回到聚集地,李源沒見他身影,問兩人,黎霜說“他剛剛說自己先走了,也沒說原因,我看他...好像不太高興?!?/br> “嗯,雖然他平時也沒什么表情,但確實看得出來不太高興?!背添嵏胶偷馈?/br> 黎霜見李源不答,感覺倆人應(yīng)該是吵架了,問他:“你們說了什么?” 李源抬頭看他,抿了抿唇,不知從何說起,他只說:“也沒說什么,閑聊,就是...” “就是什么?” “他說了句挺奇怪的話,我感覺他沒說完,但他好像不想說了,也沒跟我打招呼,就走了。” “什么話?” “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不太多,立秋傍晚從河對岸吹來的風(fēng)?!?/br> 黎霜忽然睜大了眼睛,看著李源和傍晚的余暉,他知道沒說完的話是什么 ——還有二十來歲笑起來要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