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愛你
清晨山林里的水汽將兩人的頭發(fā)都濡濕,男孩子握著幾支還沒綻開的野花與狗尾巴草在路上蹦蹦跳跳,指尖沾上了露水泥土與腐碎葉渣。趙修碩握著他的蟬在后邊讓他注意腳下,不時將垂落的薄毯提起來,像為王子殿下拾提袍裾的侍從。 說是去看日出,一路上男孩兒這看看那踩踩,林間已經(jīng)隱約透出斑駁淺色光點。 “?。∫呀?jīng)出來了,太陽?!彼仡^沖趙修碩喊道,抬手指著不遠前方的山頂,樹葉間有刺眼的光在閃爍。夏邯儀伸手去拉他往前跑,微風挾裹著清晨濕潤清新的空氣與男孩帶著笑的喘氣聲擁到男人的耳邊,于是他們一起奔向更亮的地方。 低矮的灌木叢生長在小路的兩側(cè),從這里穿過去就是山頂天然的觀景臺——一大片茂盛的茵綠草地。趙修碩拉住男孩讓他停下來。 “不許跑了,小心有刺。” 夏邯儀轉(zhuǎn)過來伏在他身上喘氣,于是趙修碩輕撫男孩纖瘦的背讓他平緩呼吸。 “好漂亮啊”他倚在趙修碩懷里發(fā)出嘆慰,遠處的城市邊緣被一片金色的光芒照耀顯示出深刻的房屋與小山的輪廓。 眼前的世界在其中醒來,一切都變得安靜。 鳥鳴將蓄積了一夜的露驚得從葉尖滴落,樹葉在風的推動下相互摩擦。 夏邯儀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山的遠處是還未被規(guī)劃進發(fā)展版圖的農(nóng)村,仍然保留著原始的村莊樣貌。有淡薄的晨炊消散在半空,水牛悠閑的在田埂邊吃草。 安詳又寧靜。 趙修碩站在他不遠的身后,心里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 晨光將男孩整個包裹,他的身體也變得半真半隱。 夏邯儀還在往前走。 “小儀!” 男孩沒有回頭,自肩頭垂到小腿的灰色薄毯被微風吹得輕輕擺動,他手里還握著那一把沿途摘來的野花。 他的小儀仿佛變成了一只透明的蝶,薄翅輕顫,要消弭在這如水的天光。 他變得慌亂,大步上前抓住男孩的手臂往回扯,夏邯儀很重地撞進他懷里被死死勒住。 趙修碩呼吸得又重又急,夏邯儀含著眼淚抬頭看他。 兩人的眼眶都變得通紅。 男人將洶涌的情緒壓了又壓,聲音喑啞地問他。 “乖乖,哥哥叫你呢,怎么不理我?” 眼淚在眼眶快速積蓄,夏邯儀鼻尖通紅,瞪大眼睛忍了又忍,一眨,又重又燙的眼淚順著臉頰自下巴滴落碎在男人的懷抱。 癟了癟嘴,男孩發(fā)出又長又傷心的泣聲。 他伏在趙修碩肩頭,身體因為悲傷的哭泣而抽動。 都說年幼時的傷與痛無論長到多大都會留疤,他身量還未挺拔卻已經(jīng)滿身瘡疤。 “是...是因為太好了...嗚...” 太好了,有人在意他,關(guān)心他。 害怕他奔跑太快受傷,山風太冷受涼。 珍惜的吻和抱,還有半本未念完的床頭書。 他太年輕,也太傻,于是想用最笨的方法留下。 趙修碩生平第一次顯露出無措的表情,他為男孩撥開哭濕的頭發(fā),托住他的臉頰親吻淚濕的眼。 “不好,這還不夠好,乖乖?!?/br> 男孩抽泣著淚睫盈盈地望向他“我會給你更好的,寶寶?!?/br> “你不是一只想要一只小狗嗎?哥哥已經(jīng)選好了,等你回家就可以看見它?!?/br> 他吻他的額頭。 “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們還要一起做蛋糕?!?/br> 鼻尖。 “以后你去上大學了,哥哥也每周都過來看你?!?/br> 嘴唇。 “寶貝,我想給你的太多了,都沒辦法說出來,以后一件一件給你看好嗎?” “我們哪里來的以后啊!” 他又哭起來,哽咽著自暴自棄又任性地道:“你又不喜歡我嗚嗚嗚...沒有人要我的嗚嗚嗚嗚...” “我是怪物...我和別的男生不一樣嗚嗚嗚...和女...呃嗚嗚嗚女生也不一樣啊” “不是的,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寶貝。”他很用力地親吻他的額頭,以表明言語的誠懇。 但是趙修碩對不喜歡他這一重大罪名毫無頭緒,夏邯儀啜泣著繼續(xù)說:“我...嗚嗚...我第一次親你的時候...呃嗚嗚你跑了...還..嗚還不回家....” “不是...乖乖,我當時出去是給你買藥了?!?/br> 趙修碩突然從成熟的大人變成了面對喜歡的人的眼淚手足無措的普通青年。 “后來回來的路上公司里又突然出了狀況,我就出差了?!?/br> “我承認剛開始對你不上心,寶寶...” 夏邯儀委屈可憐地看著他,眼淚無聲的控訴著他曾經(jīng)的惡劣行徑讓他多難過。他停頓了一會兒,又勉強恢復成那個沉穩(wěn)冷靜的樣子,一只手伸進口袋里掏出來一把鑰匙。 “這是山莊大門的鑰匙,這地方是我媽以前養(yǎng)病的時候住的?!?/br> “她過世的時候留給我的,現(xiàn)在它是你的了。山上的房子,樹,草,小動物都是你的?!?/br> 他看著男孩,非常誠懇認真。 “我也是你的了?!?/br> 男孩傻了一樣直愣愣地望著他,眼睛里是含都含不住的眼淚與驚喜,睫毛一次又一次顫抖。 “夏邯儀,我以前沒愛過人。” “以后,只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