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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阿雅吹了下凱爾嵐的眼睛，看著對方因眼壓迫而微微瞇了瞇被吹的眼睛，再緩緩睜開。腦袋一點都不后退，像怎么趕也趕不走的寵物，還要向主人渴求愛撫。

    創(chuàng)造這個魔法陣的貴族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呢？她看著凱爾嵐，突然走神想到了這樣一件事情。

    根據(jù)對方的記載，這樣的魔法陣最初是用在豢養(yǎng)幫助他解決一些絕對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事情的人身上的。為了權(quán)利，為了利益，人類用各種方法驅(qū)使另外一些人類。平民和貴族的身份區(qū)別到底在哪里呢？只是更有錢有勢和會魔法嗎？

    「可我并不是為了驅(qū)使凱爾嵐為我做任何事情，我只是覺得，他不應(yīng)該這樣。我不是想要成為他的主人，我只是害怕……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阿雅？”

    見阿雅瞳孔有些放散，凱爾嵐呼喚了幾聲她的名字，直到她回過神來。

    害怕……不過這樣的害怕，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不是因為對自己生命威脅而感到害怕?lián)?，一種完全陌生的情感，一種令阿雅生出負(fù)面情緒，卻也能生出正面情緒的情感。

    “凱爾嵐？”

    “嗯?！?/br>
    他很認(rèn)真地等待著她的話語，無論是好是壞，像往常一樣，他都在聽著。

    她的耳朵也逐漸染上了紅色，只是躲在金發(fā)后面，難以被人察覺。

    “我命令你……再……親吻我一次?！?/br>
    轟———

    那只臟兮兮的老鼠，好像被阿雅捏中了弱點一樣，尖叫著炸開了。凱爾嵐愣了一秒，似乎是不敢置信自己聽見了什么，腦子里混亂的像被魔獸肆虐后的城鎮(zhèn)，還來不及反應(yīng)，身體很誠實地一手抱緊阿雅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腦勺，總之不會愿意再給她任何反悔的機會。

    感受到比之前都要用力而且沒有那么舒服的親吻，并沒有阿雅想象的舒服，可是凱爾嵐的變化，讓阿雅被詭異地滿足了。一開始只是會舔舔吸吸她的舌頭，到后面整個人的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也不被放過。

    凱爾嵐甚至不愿意給阿雅喘息的時間，從他鼻腔處噴來一陣陣guntang的氣息，示意著進攻的號角。

    阿雅無奈想說自己不舒服的聲音，可是被干凈而瘋狂的親吻帶得變了型。

    “……”

    “……”

    “……不、嗯～”

    略帶著甜膩的呻吟聲，是阿雅發(fā)出的中場休息的符號，但對于凱爾嵐來說，意義完全相反，他恨不得把自己即刻和對方融為一體，骨頭和血rou交融著，那一刻凱爾嵐生出一個旖念：他想永遠(yuǎn)屬于阿雅。

    直到阿雅嘴唇都被親吻得泛著些許疼痛了，她才看到凱爾嵐不情愿離開她嘴唇后的深紅的雙眼，他還時不時親吻一下她的臉側(cè)。

    沒有阿雅的允許，凱爾嵐也沒有把手放到不該觸碰的地方。他知道別人會做什么，可是無論多么想，他都要等阿雅的意愿。內(nèi)心充滿欲望的那扇門以前是被他關(guān)的死死的，一點都不敢讓阿雅察覺到，可是現(xiàn)在，至少現(xiàn)在，被阿雅親手打開了一個門縫。

    “你下次讓我呼吸一下嘛……”

    ………

    強忍住沒有再瘋狂地吻上去，凱爾嵐意識到自己剛剛像餓瘋了的饑民，遇見美食就不管不顧想要把自己撐死的樣子。阿雅的話好像是說……是還會有下一次嗎？

    那不能再嚇到她了。

    “好，阿雅?！?/br>
    凱爾嵐的眼睛真的很美，阿雅湊近了看需要踮著腳，就算被凱爾嵐扶著腰看久了也累。

    但是她看著他的眼睛，就是可以看很久。不止是眼睛，想到凱爾嵐現(xiàn)在屬于她，眼里全都是她的時候，阿雅就格外想要回應(yīng)，想要確認(rèn)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凱爾嵐的目光，還是親吻，還是他發(fā)燙的耳朵，還有被她觸摸會泛起漣漪的身體，他用力抱緊她的雙臂。

    怎么辦，西斯……

    左手手指上突然一陣灼燒，似乎是從骨戒上傳來的。

    “阿雅？”凱爾嵐發(fā)覺阿雅突然皺眉，感到不舒服一般，立刻詢問。

    “沒事，我……”

    發(fā)燙的骨戒代表什么，阿雅心知肚明，卻也有些茫然。

    “它在發(fā)燙，很燙……我……不想隱瞞你，凱爾嵐，西斯娜說戒指發(fā)燙，就是我處在危險之中……可是我一點危險也沒感覺到??？”

    “…………是，很危險?！?/br>
    一陣尷尬的沉默后，凱爾嵐的回答頗有些無奈。

    “危險在哪里??？”

    阿雅感覺到凱爾嵐知道答案，便詢問他。凱爾嵐沒辦法，深呼吸后，回答道：“………是我，我對于阿雅來說，很危險?！?/br>
    未曾想阿雅聽到答案后紅了眼眶，聲音難過：“為什么……你要殺了我嗎？”

    “不、不，阿雅，不是這個危險……不是你的生命危險……”凱爾嵐手忙腳亂地解釋著，阿雅要落不落的眼淚又讓他的心都快碎了，吻掉后忍不住親了好多次阿雅的眼睛，一邊無意識地說著：“阿雅，我怎么可能傷害你……看到你難過，我更難受……”

    戒指的發(fā)燙逐漸消失，被從自以為的生命危險中安撫好的阿雅后知后覺才意識到是什么“危險”，隨著手指上灼燒感逐漸褪去，她反而生氣了，從凱爾嵐懷里直接掙脫。

    “怎么了阿雅，是哪里不舒服嗎？”

    阿雅生氣還不只是因為骨戒不燙了，還因為這戒指把這也算作危險。西斯娜對她的教育明明不是這個態(tài)度，戒指到底是誰的骨頭，怎么會這么古板守舊！

    她坐在床邊，生著氣。凱爾嵐慢慢蹲下身單膝跪在阿雅面前。

    少女就連生氣的時候也很可愛，但是……好像是在生他的氣，這讓他感到不安。

    “阿雅……是生我的氣了嗎？”

    看到凱爾嵐低聲下氣的模樣，阿雅心里其實已經(jīng)不氣了，甚至有些羞赧，只是第一次說這個話題相關(guān)的事情，她有些生疏，不知道什么表情好，只能延續(xù)生氣的樣子，說：“是的！”

    “為什么，阿雅，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像寵物害怕被主人討厭的模樣，慌張又討好著，眼神乞求，讓人更想要欺負(fù)他。

    阿雅朝床里坐了點，雙腿離地晃悠了下，因為沒有那么有底氣，所以聲音稍微小了些：“生氣是因為戒指不燙了………”

    “阿雅剛剛說什么？”

    她這次是真生氣了，一點都沒發(fā)覺凱爾嵐神色已經(jīng)變了，大聲道：“因為……嘶！”

    話才剛起了頭，骨戒就跟被抄了家一樣瘋狂地升溫警示著主人。

    “戒指又發(fā)燙了嗎？”

    阿雅悄悄抬起頭，碰到了對方的視線。凱爾嵐看上去平靜的很，一點都沒有之前親吻她恨不得黏住她的樣子。她癟了癟嘴，說：“………嗯”

    “戒指燙了，阿雅不生氣了吧?？墒前⒀艦槭裁催€是不開心呢？”

    他虔誠地靠近，平靜而真摯得毫無波瀾，臉上甚至沒法看出一絲一毫欲望的痕跡。

    氣氛有些凝滯，阿雅張了張嘴，但不知道說什么。骨戒越來越燙，甚至有種灼燒的感覺。阿雅把淡黃色的戒指從手上褪了下來，扔進了異空間，與戒指一起剝離的還有金發(fā)魔法師看上去偏可愛的外貌。她的真實長相毫無顧忌地展露在了凱爾嵐面前，引來他的一聲呢喃：“……阿雅”

    “嗯?！?/br>
    凱爾嵐連瞳孔都有些異常放大，因為對方明顯超脫了人類審美范疇的長相，只是開始看著的那一刻，欲望成千萬倍地出現(xiàn)，難以想象的存在。她臉上每個細(xì)微的變化在凱爾嵐腦海里都似乎是呈現(xiàn)著慢動作回放一樣，每一幀能重復(fù)播放無數(shù)次，腦袋徹底宕機了……直到短暫回神過來，身體才有空說出心里的真實想法：“你的長相怎么變了……”

    “凱爾嵐，你好像變笨了，反應(yīng)也遲鈍了。”

    阿雅從沒見過人類見她真實長相的樣子，凱爾嵐之前還能說是有自我意識地在控制自己，現(xiàn)在則是完全憑借著本能回應(yīng)一切，她覺得很新奇。之前的羞赧和被凱爾嵐平靜緊逼都拋之腦后，專心打量起了現(xiàn)在的紅發(fā)勇者。

    粉紅的冬日雪陽，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夜燈已經(jīng)開始在商業(yè)區(qū)亮起。平民里只有商業(yè)區(qū)擁有此殊榮，其余平民的夜路常常只有月光相伴。大多數(shù)人準(zhǔn)備回家吃晚飯的時刻，唯獨這里不一樣。貴族學(xué)生們接二連三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有晚宴要參加，有準(zhǔn)入門檻的，只屬于他們的夜晚，沒人會那么閑，只盯著阿雅的房間等那個男平民從那里離開。

    從下午到傍晚，漫長的時間，房間里都沒什么動靜。因為唯一能算作人類的凱爾嵐，他的腦袋，正在努力地在阿雅真實面目的影響下試圖恢復(fù)正常的運作。

    他說話時也依然能感覺到舌頭有一陣一陣的麻痹，得十分小心才不會咬住自己的舌頭。

    “我不明白，你怎么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我的眼前……腦海里……全部都是你………說話很難。”

    “你閉上眼睛也是這樣嗎？”

    凱爾嵐艱難地點點頭，他現(xiàn)在躺在阿雅的床上，側(cè)著腦袋看著阿雅回答她的問題。因為阿雅褪下戒指時他正跪在她身前，而被迫發(fā)呆過久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凱爾嵐好不容易能捉住一個空隙起身卻直接膝蓋不穩(wěn)向前一倒———好歹也是敏捷點滿的勇者，控制自己往旁邊倒下，沒有砸到阿雅身上。

    阿雅已經(jīng)試過將燙的要命的戒指再帶回手上，雖然容貌變了回來，但對凱爾嵐的那股影響完全沒有消退。

    所以阿雅干脆把戒指又摘了下來，大聲宣布道：“反正之后你也要習(xí)慣我這樣，我們開始進行脫敏治療計劃吧！”

    躺在床上眼神渙散的勇者緩慢問道：“什么是……我要習(xí)慣……你這樣………”

    掌握場面所有主動權(quán)的阿雅此刻完全露出邪惡笑容，準(zhǔn)備將心里的壞想法一股腦先實施一遍，根本不管之后如果勇者恢復(fù)正常她會遭到什么樣的對待。

    阿雅的語氣驚訝中帶著點躍躍欲試：“戒指那么燙，難道你要讓我一直帶著然后手被燙壞嗎？”

    “…………啊、當(dāng)然不能……燙到阿雅……”凱爾嵐略張著嘴，脖子無法轉(zhuǎn)動，但眼睛已經(jīng)努力看向阿雅，眨了下眼睛，引來阿雅用手輕輕摸了摸他的睫毛。

    阿雅的頭發(fā)有一些落在了凱爾嵐臉上，在混亂和麻木的觸感中，金色的發(fā)絲帶來一股清涼，像森林中的溪水……但更像沙漠中的湖泊。

    旅人不止能感到驚喜，旅人恨不得溺斃在其中。

    ———————————————

    森林里下了一場小雨。

    黑發(fā)女人聽見了城堡外的雨聲，她依然微微笑著，抬手去觸碰了一下雨水。

    地上被濺起的灰塵泥土，又很快融進了地里。世界的規(guī)律是這樣，她改變不了。被黑色粘液包裹的心臟逐漸露出血紅的本質(zhì)。很令人奇怪的是，每次心臟搏動時，血管里流淌的是黑色的液體，可心臟依然是紅色，它們交融卻不會分開。

    透過月光灑在光明神殿中心昏暗的殿堂里，高大的石像前，有兩人沉默站立著，不再出言詛咒什么。他們在努力想把事情扳回正途的辦法。

    “她不知道世界會因此崩塌嗎？”

    圣子詢問著自己，另一個自己認(rèn)真地回答：“她把這歸結(jié)為命運?！?/br>
    “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說了，是黑暗的后裔?！?/br>
    圣子嗤笑一聲。

    “原來我自己也會騙自己?！?/br>
    “她的魔力純凈得連你都心生嫉妒?！?/br>
    “………”

    當(dāng)他不再愿意承擔(dān)責(zé)任，有了私心的那一刻起，他的確不能被算作神明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看不清她的來歷?！?/br>
    但是看見她，總會想起自己曾經(jīng)為了逃避責(zé)任，所以做出欺騙……的事情。

    一滴雨水此時憑空落在了神殿的石板上，聲音很小卻清晰地回蕩在耳邊。

    臉色蒼白又難看，兩人迅速回歸了沉默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