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我做了一個夢。

    房間里彌漫著黑氣?？赡苁莻髡f中的鬼壓床。我其實(shí)已經(jīng)有意識了，知道自己大約處在半夢半醒之間，但是睜不開眼，四肢僵直，仿佛被什么壓制著，怎么掙扎也無法撼動它一絲一毫。

    我有點(diǎn)無奈，但也沒有很慌，因?yàn)檫@倒是和中學(xué)時趴在桌上午睡結(jié)果把腿壓麻的感覺比較像，沒有直覺，很難受，但是你知道它總歸會過去。

    對，我做夢的時候可能和夢境鏈接比較淺層，我知道自己在做夢，并且知道自己即將醒來，甚至有時候有辦法讓自己從夢中掙脫。

    不過這一天不是我自己掙脫的，有什么東西，暖烘烘的，帶著點(diǎn)潮意，趴在了我身上。我掙扎了一下，醒了過來。

    遮光窗簾能抵擋絕大部分自然光，我看不出具體時候，但是從這黑壓壓一片來看，應(yīng)該為時尚早。我抬手摸了摸壓在我身上的重物。

    “……虞方？”何誦聲音有點(diǎn)喑啞，“醒了？”

    他把腦袋從我胸口抬起來。

    “嗯，”我昏昏沉沉地問他，“做什么？”

    “做噩夢了，”他摸索著爬起來，把臉往我頸窩里埋，“抱我。”

    我順勢抱住他的腰：“夢到什么了？”

    何誦沒有回答。我迷迷糊糊地又快睡過去時，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么？”

    “我說，你喜歡我什么？”

    我嘟囔了兩句，徹底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何誦少見地還和我一起賴在床上，似乎是在發(fā)呆。見我醒了，把臉轉(zhuǎn)過來問我：“虞方，你喜歡我什么？”

    我懵了一下，說你昨天好像問過我這個問題。

    “準(zhǔn)確來說是今天凌晨。我確實(shí)問過了?！?/br>
    “我沒有回答嗎？我記得我答了?！?/br>
    何誦表情變得怪異：“你還記得你回答了什么嗎？”

    我在腦海中苦苦搜索，確實(shí)沒有這一段記憶，便誠實(shí)地?fù)u搖頭。

    “你說喜歡我有錢還給cao。”

    我笑噴了：“這是心里話，別人酒后吐真言，我夢中講真話，你可以相信?！?/br>
    何誦給了我個白眼。

    “怎么啦？”我把自己靠進(jìn)他懷里，找了個舒服點(diǎn)的姿勢，“你昨晚上夢到什么了？”

    “夢見你跟小雅跑了?！?/br>
    “……”

    “真的，”何誦翻身壓過來，“嚇?biāo)牢伊?，我不敢說你，又舍不得罵小雅……”

    “我和我小姨子跑了，可委屈死你了，”我無語道，“你怎么不夢江南皮革廠倒閉呢，啊，因?yàn)槟阏娴挠袀€江南皮革廠?！?/br>
    “壞人?！焙握b小聲控訴。

    “還說我壞人，你夢見我出軌了所以我要跪鍵盤？？？”

    “我都這么慘了你不安慰我還嘲諷我?！?/br>
    我把他從被子里挖出來，然后在他頭上一通瘋搓，何誦頂著一個雞窩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好吧，”我說，“你想聽我說什么，喜歡你腰細(xì)腿長？喜歡你胸大屁股翹？還是喜歡你活好人還——唔嗯——”

    何誦捂著我的嘴，絕望道：“你還是別說話了?！?/br>
    109.

    然后我倆做了。

    幸好是周末，打工人最后的倔強(qiáng)。

    只不過何誦好像不太愿意，配合歸配合，該抬腰抬腰，該分腿分腿，該撅屁股撅屁股，甚至在我準(zhǔn)備進(jìn)入的時候他還抽空用一只手體貼地幫我撥開xue口——就是表情一直不太高興，并且一直拒絕和我接吻。

    但我可興奮了，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會有“嫌棄臉”這樣的萌點(diǎn)，感覺自己幻肢梆硬，纏著他不停示愛?？赡苁且?yàn)槲耶惓８邼q的熱情，何誦這個硬邦邦的鐵塊最后還是被我焐化，高潮的時候緊緊抱著我，黏糊糊地表白：“好喜歡你……”

    110.

    我曾經(jīng)問過何誦為什么喜歡我。

    不，我心里想問的其實(shí)是他為什么會這么喜歡我。

    喜歡我的人其實(shí)也不算少，但不是個個都愿意做到何誦這個地步——我不是指何誦愿意屈居人下，因?yàn)楹茱@然他現(xiàn)在也很享受——而是說那種一心一意的注視讓我有點(diǎn)難以招架。

    何誦當(dāng)時愣了一下：“為什么突然這么問？有人和你說了什么？”

    “并沒有，就是好奇?！?/br>
    他想了一會兒：“我一開始是很喜歡你的眼睛，好水靈，好真誠。”

    水靈！多么復(fù)古的詞匯！我笑癱在沙發(fā)上，何誦也不惱，把我腦袋搬到他腿上去放著。

    我：“然后呢？”

    何誦低頭親我：“這個問題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想過很久，但是最后也沒想出來，感覺哪里都喜歡。就是很想要你，我喜歡你待在我身邊胡鬧?！?/br>
    111.

    最后我說：“不客氣?！?/br>
    何誦心滿意足，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