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斷橋畔攜手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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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安娘隨父親回到臨安之時,剛好過了清明的假期,天氣漸漸暖和起來,西湖邊風(fēng)和日麗,兩岸人家喧囂熱鬧,好一派平靜祥和的景色。 燕子雙雙飛過水面,引起陣陣漣漪,等到荷花開放的季節(jié),這里更是美不勝收。但她卻沒有興致觀賞風(fēng)景,雖然二娘和家丁們都在忙著為自己準(zhǔn)備婚禮,可她卻一點(diǎn)也高興不起來。 “小姐,這是裁縫送來的嫁衣,您試試吧?”丫鬟小紅把漂亮的紅衣裳和鳳冠霞帔送到她面前,笑盈盈的說。 “哦,放著吧?!彼糇诖扒埃贿h(yuǎn)處西湖的美景,只是嘆氣。 “您從紹興府回來就這樣子,夫人很擔(dān)心呢?!毙〖t說道,她有兩年沒跟在小姐身邊了,也猜不到對方心里在想啥。 安娘的手中仍握著這枚蓮花玉墜,心中想的人兒自然是粘宗歡。 “三日后高家就要來迎娶了,您得把自己弄得美美的才好?!毙〖t給她熬了一鍋枸杞雞湯,為的就是給小姐補(bǔ)補(bǔ)身子。 她瞧瞧桌上的雞湯,胃口全無,低聲說道:“拿走吧,我不想吃?!?/br> “最近您吃的這么少,怎么能行呢?”小紅很擔(dān)憂,小姐看起來都瘦了,心事很重的樣子,但是人家又不肯對自己講,她光著急也沒用。 此時,家丁站在外面喊了一聲:“大小姐,有您的信?!?/br> 小紅趕忙打開門,接過信,拿到了安娘手中。 岳安娘拆開棕色的信封,打開信的時候,忽的從里面落下幾片桃花瓣,她趕忙仔細(xì)的收好,信上的字跡還算工整,落款簽著粘宗歡三個大字。 這個家伙還會耍些風(fēng)花雪月的手腕,她不由得笑了,低頭看起信上的詩詞來: 桃花開,杏花笑,萬花叢中唯有伊人嬌。 柳眉彎,玉指香,蓮步輕盈身姿多苗條。 上玄月掛窗前,春情蕩漾弄鸞帳,但這佳人去也匆匆,斷了寸寸相思愁。 三日后斷橋畔,黃昏時分訴衷腸,請?jiān)吕霞t娘共為證,愿與佳人結(jié)連理。 她的面頰忽的紅了起來,本以為這小子只會做些粗手粗腳的活計(jì),寫起詩詞來也蠻有一手的。宗歡的意圖很明顯,完全就是在蠱惑自己和他私奔啊! 小紅見安娘神色異常,連忙問:“哪位給您的信?” “沒什么,你出去吧,我想睡一會兒?!彼男挠謥y了,馬上把這封信塞到了抽屜里。 小紅把這個小動作看在眼里,連忙出了小姐的房,直奔李氏的臥房而去,她覺得安娘一定有事瞞著家里人。 李夫人正和小女兒銀瓶在房中繡花,見到小紅進(jìn)來,連忙問:“有事嗎?” “夫人,大小姐最近食欲不振,似有心事。”她說道。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活兒,來到她身邊低聲問:“那丫頭究竟怎么了?” “今日有人給大小姐送來書信,小姐才有了笑容。” 聰明的李夫人“哦”了一聲,便猜想到安娘可能另外有了心儀的人,她也是過來人怎會不曉得少女思春的樣子呢?可這門親事是從小就定下的,反悔的話岳家定然顏面無存,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 三天后,高家的花轎停在了岳府門前,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李夫人親自扶著安娘上了轎,小紅也作為陪嫁丫鬟入駐高家。 而岳安娘的心情卻跌落到谷底了,她一宿都沒合眼,心里只是想著粘宗歡,這場婚禮好像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一般,她只想快點(diǎn)結(jié)束,清清靜靜的獨(dú)子呆著。 花轎沿著臨安街市一路巡游,很快就到了高家。長得憨厚老實(shí)的新郎高柞前來迎接,他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見過姑娘一次,他覺得安娘是個美人,心里自然歡喜,可萬萬沒想到人家的心中卻惦記著別的男子。 來祝賀的賓客擠滿了大廳,婚禮已經(jīng)開始了。 坐在上位的兩家長者,望著跪在面前行婚禮的年輕人喜笑顏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弊C婚人喊道,新人行完禮,院里的鞭炮就響了起來。 岳安娘起身被小紅扶進(jìn)了后院的洞房,而新郎高柞則留下來給諸位敬酒。 她悶悶的坐在床上,掀開了蓋頭,這里就是今后自己生活的地方,感覺好像做夢似的,她有些寂寥又很無奈。 宗歡真的在西湖邊等著自己么,眼看著就要到黃昏了。 她打開窗戶,看著緩緩落下的太陽,愁緒滿心頭,莫非當(dāng)初拒絕他是錯的?按照二娘所言,高柞是個本分的商賈子弟,將來會對自己百般疼愛的。但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么? 此時,小紅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走了進(jìn)來,笑著說:“大小姐,先吃點(diǎn)東西吧,新姑爺要很晚才能回房呢。” 安娘坐到桌前,悠悠道:“我這樣嫁人到底對不對?” 小紅驚訝的說:“嫁人當(dāng)然是好事了,怎會不對?” “可我根本不認(rèn)識這個高柞,又何談與他白頭偕老,恩愛一生呢?”她拖著下巴呆呆的說。 小紅苦笑,趕緊勸道:“感情可以培養(yǎng),自古以來,很多夫妻都是這樣結(jié)合的,也能鐘愛一生呢?!?/br> 岳安娘盯著桌面思忖了好久,才猛地抬起頭,恍然大悟般說道:“小紅,這婚我結(jié)不得?!?/br> “小姐,您瘋了么,堂拜了,聘禮也收了,怎能說不結(jié)就不結(jié)?”她的擔(dān)心果然不是多余的,臨出門夫人還叮囑自己要看緊了小姐,哎,她可怎么辦才好。 安娘站起身,摘下鳳冠,盯著她的臉說道:“總之我是不能結(jié)這個婚了?!闭f完她就要沖出門,結(jié)果一把就讓小紅扯住了,死也不肯放手。 岳安娘見她不肯撒開,急中生智,抬掌就給了她脖后一擊,小紅應(yīng)聲倒地。安娘趕緊把身上的行頭和小紅的衣服掉了包,又把這丫頭扶上床,圍了一塊頭巾匆匆出了房門,就這么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了高家…… 黃昏時分,斷橋畔,有個年輕的男子牽著馬坐在河岸邊,他神情焦慮,眉頭緊鎖,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他起身向前張望,卻未發(fā)現(xiàn)那個婀娜的倩影,不由得萬分失望,眼看著日頭落了,天也漸漸黑了下來。 熙熙攘攘的西湖邊變得寂寥了幾分,粘宗歡卻還在等…… “宗歡!”忽然從不遠(yuǎn)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他馬上轉(zhuǎn)身去尋,只見安娘站在一棵桃樹下,向他微笑著擺手。 瞬間,所有的愁緒和煩惱都煙消云散了,他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將心愛的姑娘抱在懷中。 “隨我回紹興府吧,我和爹已經(jīng)說過了,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粘宗歡的妻子。”他低聲道,這一次絕不放手。 岳安娘靠在他肩頭,咬著嘴唇說道:“若你以后變心,再娶別的女人怎么辦?” “我對你絕無二心,否則天打五雷轟!”他發(fā)了毒誓,而且真的將這份誓言堅(jiān)守了一輩子。 安娘松開抱著他的手,垂著頭說道:“我是從婚禮上逃出來的,這你也敢要么?” “哪怕是你已嫁作他人婦,我也會帶你回紹興府的,因?yàn)槟阋呀?jīng)是我粘宗歡的女人了?!彼诼飞峡紤]得很清楚了,人生不過幾十載,若不能轟轟烈烈的愛一場,真是枉為人了。 兩人攜手上了馬,向著夕陽的湖邊慢慢走去,未來對他們來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