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神飛升之際
諸神聽聞昆侖真君突然之間閉關(guān)修煉,不知道究竟出了何種狀況。 見帝釋步出殿外之時神色不善,想來這“閉關(guān)修煉”多半另有隱情。 此時朝陽已燦若黃金,司命星君硬著頭皮迎上前去:“帝君,飛升的時辰到了?!?/br> 玄微蒼溟眺望著遠方,喃喃的聲音微不可聞。 “不能……再等一等嗎?” 司命星君很是為難:“帝君,神界四帝拉開虛空裂口,供整個昆侖墟破碎虛空飛升上界,實在是誤不得吉時啊!” 玄微蒼溟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神,獨獨少了那一人。 “是啊,誤不得吉時……”他重復著司命星君的話,將雙臂展開,聲震昆侖,天下皆知。 “走吧?!?/br> 原本風清云朗的天空突然之間黑云密布,無數(shù)道閃電在云層間穿梭游弋,宛如道道金色巨龍。隨著閃電越加密集,悶雷之聲也漸漸清晰。 忽聽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如無形之手將黑色云層撕開,天空破出巨大的洞來。天空之上不是云,不是星辰,唯見無盡虛空。 昆侖墟上爆發(fā)出一陣壓抑已久的歡呼,甚至蓋過了那聲巨響。諸神身上燃起烈焰團團,紛紛拔地而起,穿云破霧,如直沖天際的離弦之箭。 萬道金光密集如雨,爭先恐后脫離凡塵rou身,去往另一個永恒世界。如來自銀河的星辰化為無數(shù)碎片墜落大地之后,終有一日回歸宇宙。又如道道翻騰不息溪流匯集于天道,奔流到海不復回。 萬神同時飛升的金光之熊烈,如憑空造出了一輪新日,一時使日月齊黯。其壯美姿態(tài),凡所見之人畢生難忘。 地上人涌如潮,草木生靈無不仰頭,瞻望著他們也許是此生第一次、也許是最后一次見到的如此龐大的神跡。 身邊金光縈繞,腳下信眾跪拜,在這萬神飛升的盛況中,玄微蒼溟卻并未品味到期待已久的喜悅,環(huán)視左右,當那個人不在身邊時,他竟有一種錦衣夜行般的寂寞。 他自嘲似的一笑,真奇怪啊,這種感覺,好像是……孤獨吧。 在眾神飛升上界之后,昆侖墟被分為了兩個世界。神界和西方諸天中轉(zhuǎn)的橋梁,被稱為昆侖中天。 原本的昆侖墟仍然生活著仙、人、魔、妖,與三千世界無異,被稱之為昆侖下界。 剛回神界不久,司命星君便告知了郁郁寡歡的玄微蒼溟:“帝君,昆侖下界藍月王朝工部尚書產(chǎn)下一女?!?/br> 伴君如伴虎,點到即止。 玄微蒼溟終于來了點精神:“打開觀世鏡,本君瞧瞧?!?/br> 看著鏡中粉嘟嘟軟糯糯,卻不哭不鬧一臉穩(wěn)重的嬰孩,玄微蒼溟忍不住溫和柔軟地一笑,狠毒的語意卻與笑容格格不入。 “為女帝寫命譜,讓她所遇見的命定紅鸞之人,死得越快越好?!?/br> 司命星君很是為難。 “帝君,西方諸天與神界才剛剛合并。尚未與神界完全接駁……”他聲音一頓,“且女帝還未正式飛升神界,嚴格意義上并不屬于神界司命所能預(yù)測的范圍內(nèi)?!?/br> 玄微蒼溟還是那溫柔的笑容,語氣也如春風細雨,“既如此……” “那本君要你何用?!?/br> 西方司命星君嚇得肝顫,“小神無能,不能為女帝改寫命譜。大司命見一切往來事,帝君可問詢一二?!?/br> 見玄微滄冥勉強點了個頭,禍水東引的司命星君才略微松了一口氣。 在大司命處,玄微蒼溟開門見山。 “大司命,實不相瞞,西方二圣中的昆侖墟女帝轉(zhuǎn)世投生,此生只為勘破紅塵,了斷情緣,回歸天道,本君想助她一臂之力?!?/br> 大司命已聽聞了此等棘手之事,“臣有什么可以為帝君做的嗎?” 玄微蒼溟沉吟道:“不若給真君安排一位病弱美男子,正所謂天妒英才,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情竇初開英年早逝,真君自然就對情愛一事灰了心,從此一心奔赴天道,回歸正統(tǒng)?!?/br> 大司命心中一驚。 聽聞白帝與昆侖真君乃是至交好友,肯割席帝位的深厚友誼。明知昆侖真君為求偶焦慮忡心,白帝是如何用這般貴氣優(yōu)雅的語氣,說出此等歹毒誅心的安排? “帝君,神祗之所以為天道的一部分,乃是觀察和維護世界,而非直接出手干預(yù)因果?!?/br> 玄微蒼溟以神體入凡世,于龍族大廈將傾之際挽救危亡,在神界可謂是無神不知、無神不曉。 “青帝不過神魂下界占了北天司戰(zhàn)的姻緣,回歸神界時本體便遭受重創(chuàng)。帝君如今身負因果孽債,恐怕已受天道反噬了吧?” 世界一切往來之事都逃不過大司命的指針,他的確身受反噬,諸毒入體,不得不寧神靜氣,勿擾其心。 玄微蒼溟一時無話,微微垂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