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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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賀淵道:“司總領(lǐng)去看看其他侍衛(wèi)吧,屋里傷藥都齊全。”剛才打斗中不少人都受了傷,匆忙之間也只能止血,現(xiàn)在倒是有藥了。 司七也擔心手下,趕快出去了。賀淵見成功把司七支走,摟住陸浩的肩:“趁機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陸浩指指后門的方向:“走?!?/br> 剛才賀淵去黃牛村所騎的紅馬狂奔了一路,蔫蔫地啃著草料。賀淵便摸摸它旁邊賀院使往日用的黑馬,年紀大了的黑馬親昵地回應(yīng)。 陸浩試探性地靠近了一點,老黑馬覺得眼前之人的氣息很陌生,卻給它一種熟悉的感覺,它遲疑了一會,還是低下頭,讓陸浩撫摸它。 賀淵翻身上馬,向陸浩伸手:“你肩傷剛好,我?guī)?。?/br> 陸浩將右手遞給他,賀淵把他拽上去,陸浩穩(wěn)穩(wěn)坐好,微微停頓,才環(huán)住賀淵的腰。 手臂傳來的熱度,熟悉的草藥香氣,突然活躍的心跳。 賀淵轉(zhuǎn)過頭:“阿浩……” “嗯?” “沒什么,抓好。你想去哪?” “隨便?!?/br> 賀淵對他含糊的回答毫無意見,應(yīng)了一聲,仗著小村莊人煙稀少,直接縱馬狂奔。 這些天的郁悶似乎在迎面的風(fēng)中消散,行得太快,話語都吹散在風(fēng)中,斷斷續(xù)續(xù),陸浩索性放棄和賀淵說話。 賀淵駕馬在城外漫無目的地亂轉(zhuǎn),馬蹄濺起塵土和草屑,入目盡是單調(diào)而深厚的綠色,兩人卻突然一起大笑起來。 什么狗屁前朝!什么狗屁身世!見鬼去吧! 老馬經(jīng)不起路途勞頓,很快氣喘吁吁起來,賀淵找了處有溪水的地方停了馬,讓老馬休息。 兩人下了馬,賀淵把陸浩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撫平。陸浩安靜地看著他,等他講今日的事。 或者他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 賀淵撫在他頭上的手卻突然頓住了,陸浩問:“洊至?”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辟R淵喃喃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br> 賀淵看著陸浩的臉,不知怎么就后怕起來,昆咎說“來不及了”時的恐慌又浮在心頭。 阿浩這不是好好的嗎,賀淵對自己說,可他還是緊緊抱住了陸浩。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他只能死死抱著眼前的人,一遍一遍重復(fù)著。 我是這么自私的人,所以無論如何,請你留在我身邊。 陸浩只是輕輕回抱住他。許久,賀淵平靜下來,放開陸浩:“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陸浩搖搖頭:“讓你擔心了,你左臂是不是受傷了?” 賀淵怔了一下,想起他自己在自己手臂上劃的刀口,他自己戳自己下手輕,不是很疼,他都快忘了這件事。 剛才騎馬的時候陸浩就覺得賀淵的姿勢有點僵硬,果然是傷著了。 陸浩挽起賀淵的袖子,賀淵不太在意地道:“之后再……”他說了一半,發(fā)現(xiàn)暴露出的小臂還沒有止血。大約是因為匕首上帶毒所以傷口難以愈合,白色的里衣暈染上血紅。 賀淵閉了嘴,見陸浩面色不善,又結(jié)結(jié)巴巴地講起了今天發(fā)生的事。 陸浩心底隱隱作痛,卻也說不出責(zé)怪的話。只能解下發(fā)帶,臨時當做紗布替賀淵包扎。 聽賀淵講到他動手殺了昆咎,陸浩心里嘆了口氣,也不包扎了,抬手抱住賀淵。 賀淵閉上眼,昆咎黑灰的臉浮現(xiàn)在眼前,他感覺反胃。他一身所學(xué),都是為了救人性命,如今卻殺了他的外祖母。 她真的一定要死嗎?我有什么權(quán)利,給一個人安上罪名呢? “阿浩,我不明白……” 陸浩輕聲道:“有我呢?!?/br> 沒關(guān)系,所有恐懼、不安、愧疚,我都明白。 所以不要害怕。 直到賀淵實在是不好意思了,輕輕推開他,陸浩才低頭繼續(xù)給賀淵包扎傷口。 賀淵右手空著,索性摸出裝著玉璽的錦囊,陸浩看他動作似乎是準備把玉璽丟進溪水里。陸浩只好又停了包扎的動作,把玉璽奪過來。 賀淵解釋道:“我不想再讓昭民們牽連進來了。” 陸浩搖搖頭:“總歸是條后路?!比f一當今腦子一抽要對付燕王,生死關(guān)頭也就別管會不會牽連旁人了。 他知道賀淵不喜歡這樣,順手把玉璽揣進懷里:“我拿著吧,省得你看著它煩?!?/br> 賀淵毫不在意地點點頭。陸浩心想賀淵果真不在乎這些東西,卻被這些人逼來逼去。今日,如果自己陪著他就好了。 他不知走神了多久,賀淵看了他好幾眼,猶猶豫豫地開口:“阿浩你討厭我的做法嗎?” 陸浩詫異問:“怎么這么想?” 賀淵委屈道:“因為你都不說話。” 陸浩不甘地咬咬唇:“我只是覺得我無論說什么都沒法幫上你,我不會討厭你的,我在心疼你?!?/br> “沒關(guān)系的,我也沒出什么事?!?/br> 陸浩沉默了一會:“我就是覺得,昆咎用她的命給你下了一個詛咒……可你,什么也沒做錯?!?/br> 賀淵用沒受傷的右手摸摸他的頭:“她覺得我有一天會后悔,可我沒什么想要的?!?/br> 陸浩抬頭看他:“你一點也不想做皇帝嗎?”他有點奇怪,自己應(yīng)該還是有點想當皇帝的,沒有人會說自己不想當皇帝吧。 “當皇帝又不是萬能的,你看當今,也只能在鸞凰殿門口不敢進去,他并不快樂嘛。” 陸浩嘆口氣:“至少當了皇帝,就不用再像今天一樣被人逼迫了?!?/br> 賀淵嘿嘿一笑:“人有權(quán)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的,不是你教我的嗎?我不是不想當皇帝,只是有更想去做的事?!?/br> 陸浩微微一愣,釋然一笑。 雖然這么說非常自戀,但是這樣的賀洊至,他最喜歡了。 賀淵晃了晃包扎好的的胳膊,覺得沒什么問題,他側(cè)頭看著陸浩,沒有多想,脫口而出:“再說我要當了皇帝你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啊,頂多不能頻繁的見面吧?!?/br> 賀淵有點生氣地悶不做聲。哪有皇帝天天和男子在一起的啊,笨蛋。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說,余光瞥見陸浩一臉不解,黑發(fā)還散落在肩上,賀淵又生不起來氣了。 他想了想,解了自己的發(fā)帶,笨拙地把陸浩的頭發(fā)系好。陸浩任由他的爪子折騰自己的頭發(fā),無奈道:“那你呢?” 賀淵實在是沒法讓陸浩的頭發(fā)和以前一個造型,他索性放棄了,道:“反正你也不想見我,不用管我。” 陸浩輕輕一笑:“剛才說的是逗你的,你要是當了皇帝,我會很寂寞的?!?/br> 賀淵的心突然就飛了起來。 等老黑馬恢復(fù)體力,霞光已經(jīng)染紅了天邊,兩人辨認了方向,向燕王府疾馳回去。 年紀不小的黑馬經(jīng)不起折騰了,速度不像來時那么快。賀淵握住韁繩,感覺身后青年的體溫,卻只盼著馬速再慢些。 和這家伙在一起,自己都變得任性了。 回到燕王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初冬時節(jié),兩人都凍得不輕。賀淵把黑馬扔在馬廄,先摸摸陸浩的臉,觸手冰涼:“凍著了?怪我玩得上頭了。”陸浩示意自己無事,賀淵依舊湊過來摟住他。 尋過來的搬山假裝什么都沒看到,小聲抱怨出了這么大的事也沒人叫他。賀淵道:“抱歉啊搬山?!?/br> “那少爺下次帶上我?” “……看情況?!?/br> 呵,男人。 正好賀院使和賀夫人也回來不久,賀陸兩人換了衣服,準備和爹娘一道用膳。 賀淵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了,傷口太淺,賀淵懶得重新包扎。搬山準備把那條染了血的發(fā)帶扔了,賀淵死活不同意,搬山只好照辦。 陸浩正琢磨把玉璽放到哪里安全,突然想起一事,問搬山:“爹娘他們……沒有吵架吧?”印象中爹娘上一次爭吵還是因為爹把jiejie帶上山采藥,jiejie過于勞累,發(fā)起了高燒。 搬山撓撓頭,有點困惑陸浩為什么這么問:“沒有啊,老爺夫人和往常一樣啊。” 真正見到爹娘,賀陸兩人才懂一如往常是什么意思。 除了賀夫人問他們有沒有受到驚嚇以外,仿佛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的氛圍。 不不不,這時候不能這么隨意吧。 陸浩和賀淵對視一眼,具不知道怎么開口。兩人在這里食不知味,倒是賀院使和賀夫人慢悠悠地用完晚膳,賀院使才用一種閑聊地隨意態(tài)度道:“你們兩個一直盯著我做甚?” 賀淵豁出去了:“可是,我殺了她?!彼氖譄o意識地攥住衣擺,陸浩輕輕覆上他的手。 賀夫人放下筷子,極輕地嘆口氣,摸摸他的頭:“不用愧疚,真正有錯的是我,她從未把自己當做你的外祖母,她只想利用你?!?/br> 她的聲音輕柔:“對不起,娘竟然保護不了你,讓你遭受這么多?!?/br> 賀淵忙道:“娘,與你無關(guān),我只是覺得哪里錯了,但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錯?!?/br> 賀院使道:“當初我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迷茫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我為何要承受身世帶來的問題,后來我學(xué)會了不再分辨世間的對錯,而是決定自己的對錯。”他深深看了一眼賀夫人,“現(xiàn)在,我只需要珍惜你們就好了。” 賀淵看向賀院使,固執(zhí)道:“也許我不用殺了她,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br> 賀院使搖頭道:“所謂更好的方法也不可能完美,既然終有遺憾,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賀淵終不能釋懷,賀夫人笑笑:“慢慢來吧?!彼聪蜿懞疲骸昂聘?,接下來把小淵交給你了。” 陸浩眼神柔和起來:“嗯,交給我吧?!?/br> 賀夫人說他們今天受了驚嚇,讓他們早些回去休息。既然爹娘無事,賀陸兩人也就告辭了,剛出門,賀淵就問陸浩:“我看你剛才欲言又止?” 陸浩低聲道:“我剛才想問,爹怎么確定娘一定是真心喜歡他呢?”晚輩自然不能這么問,陸浩便沒說,誰知道賀淵竟然注意到了。 賀淵小聲道:“其實我也想問,大概是他們好好談過了吧?!备谒麄兩砗蟮陌嵘姐读算叮骸袄蠣敺蛉顺臣芰??” 賀淵想了想道:“差不多吧,就是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這種傻問題。” 搬山急道:“老爺夫人肯定互相喜歡啊,這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啊?!?/br> 賀陸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是啊,這不是顯而易見、理所當然的事嗎? 兩人一起向景澤園走去,夜風(fēng)格外冷冽,陸浩試著向空中哈氣,竟然沒有白霧出現(xiàn),他明明覺得冷得要命。 陸浩見賀淵心事重重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更靠近賀淵了一點,回頭對搬山道:“你先回去吧?!?/br> 搬山哀怨地走了。 賀淵奇怪道:“怎么了?”陸浩道:“又在逞強了?!?/br> 賀淵下意識道:“沒有?!标懞茋@了口氣:“昆咎的事怎么可能這么快過去,你當我傻啊?!?/br> 賀淵無言以對。他望向遠處,只看到仿佛把光都吸進去了的深邃夜色。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覺……讓人覺得,自己真的很惡心。 陸浩的聲音隨風(fēng)傳來:“她想殺了我,你殺了她,有什么不對的呢?!?/br> 賀淵搖搖頭:“我哪有權(quán)利去裁決一個生命的對錯呢?!?/br> 陸浩抬手摸了摸賀淵的頭。這家伙就是話本看得太多,還相信惡人是可以被感化的。 這一點他也很喜歡。 陸浩放輕聲音:“可實際上你沒有猶豫,為什么?”賀淵轉(zhuǎn)頭看他:“因為她想殺了你?!?/br> 陸浩早知道他的答案,如果昆咎僅僅是執(zhí)著于讓賀淵登上皇位,即使昆咎的存在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賀淵大概也不會下手,他的身份決定他對生命本身是充滿憐惜的。 陸浩盡量讓自己顯得毫不動搖:“是為了我,所以不用懷疑,好嗎?” 賀淵乖順地嗯了一聲。 陸浩心道,自己怎么這么像誘騙正道墜入魔道的反派角色啊。 賀淵卻真的不再糾結(jié)了,傻不兮兮地講今早祈福村有人成親,和從前他參加過的權(quán)貴的婚禮感覺完全不同。 到了房間,先行一步的搬山候在門口,替兩人把門簾拉開,并沒有跟進來。 身處熟悉的環(huán)境,身旁也只有賀淵,陸浩徹底放松下來。他感覺賀淵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他抬頭看去,賀淵對他輕輕一笑。 他忍不住輕輕靠在賀淵身上,賀淵抬手摟住他,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陸浩聞著賀淵身上的草藥香氣,輕輕閉上眼,手卻在衣袖里不安地蜷縮。 現(xiàn)在,會是說出來的好時機嗎? 但是,在他懷中,漸漸就變得安心起來。不如說太過于安心了,大腦變得遲鈍,不想思考,陸浩的手漸漸放松。 并不是困了,只是,有點貪戀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賀淵輕聲說:“我們?nèi)フ谊憣④?,讓他同意你一直住在我這里,好不好?” 陸浩遲疑片刻,坐起身,輕輕搖了搖頭:“沒必要讓父親同意的,你別勉強自己。” 賀淵怔了怔:“可是……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嗎?” 陸浩看著他純黑色的眼瞳,明明今日受到?jīng)_擊最大的應(yīng)當是賀淵,他的心神卻動搖不堪。 此時此刻,他想跨越那堵高墻,賀淵的眼睛映出自己的身影,陸浩輕輕道:“洊至,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不需要一輩子住在一起,朋友的往來不需要父母同意,朋友的話,我應(yīng)該祝福你和某個姑娘白頭偕老。 話一出口,陸浩自己先疼得喘不過氣,他想接著問,可我能不能不作為朋友留在你的身邊? 賀淵那雙深邃的眼睛突然結(jié)起了冰,陸浩察覺到了,正無措。賀淵道:“那我送你回去。” 陸浩咬著下唇,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可是,大腦卻瘋狂叫囂著,不要,不想和你分開,我不要。 洊至他今天經(jīng)歷了這么多,會需要我陪著不是嗎?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我不在的話,他會…… …… 會怎么樣呢?得了吧,別自以為是了。 陸浩輕輕站起身,賀淵放開了手??申懞撇趴绯隽艘徊?,手腕又突然被緊緊抓住。 陸浩不可置信地回頭,賀淵不敢看他,手卻死死抓住他,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到泛白,因為緊張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太狡猾了,這么明明白白告訴自己他有多重視自己,仿佛那條界線已經(jīng)被跨越了一樣。 空氣一瞬間稀薄到讓人無法呼吸,他聽見賀淵顫聲說:“別走?!?/br> 陸浩的理智接觸這顫音,如同遇上烈焰遇雪一般瞬間融化,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也顫抖起來。 “別讓我走。” 人當然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啊,這是我說過的話。所以啊洊至,能不能,讓我再自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