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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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浩琢磨了一路羅惜矜的事,直到回了陸府,他也不知道如何委婉地向洪華歌開口說羅惜矜要進(jìn)宮。 “少爺!”阿山低聲叫了他一聲,陸浩隨口應(yīng)了,腦子還在想洪華歌。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影,陸浩下意識停下腳步,發(fā)現(xiàn)陸將軍正冷冷看著自己,兩人之間只有一步之遙。 陸浩一怔,趕緊把左手往背后藏:這都能碰上陸將軍,出門沒看黃歷啊。 他慌忙行了禮:“父親……”稱呼過后,他卻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 陸將軍面沉如水:“又去見那小子了?”陸浩心道還真不是,不過他知道以陸將軍的性子,否認(rèn)也無濟(jì)于事,只是低聲道:“您別生氣?!?/br> 陸將軍冷哼一聲:“怎么?不在燕王府住下?” 陸浩只能恭恭敬敬道:“父親莫嫌棄兒子?!?/br> “我看你巴不得我不管你,好讓你和他雙宿雙飛!”陸將軍看他把左手藏在背后,知道他依舊帶著那枚扳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就這么喜歡那小子?” 陸浩沒說話,默認(rèn)了。 陸將軍嘲諷道:“是,那小子確實(shí)也用了幾分心,但有朝一日,他抽身而去,你覺得是他燕王世子會受煩擾,還是你?” 陸浩平靜的眼神起了波瀾,若賀淵有了喜歡的女子,自是要離開他的。 只是,僅僅是想一想他都要難以呼吸了。 “即使如此……”陸浩艱難地開了口,卻也說不出后半句。 啪! 陸將軍一掌甩來。 陸浩毫無防備,一個踉蹌后退半步,他嘴里隱隱泛起血腥味,苦澀喚道:“父親……” 陸將軍怒道:“即使如此,你也離不開他了?我陸耀祖怎么就有你這么個廢物兒子!”陸將軍一腳踹在他腹部,陸浩本就重心未穩(wěn),徑直向后栽倒。 他下意識用胳膊撐住,劇痛猛得沖上大腦,陸浩這才意識到他用了左手。 尚未痊愈的左肩傷上加傷。 陸浩疼得滿臉冷汗,陸將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阿山不敢插話,見陸將軍離開,嚇得趕緊過來扶他,周圍的幾個侍從也忙過來檢查他是否受傷,其中一個侍女慌忙道:“奴婢去叫聶太醫(yī)……” 若是叫太醫(yī),定要驚動梁氏和二哥,陸浩阻止了她:“不用,我無事,你們回去吧?!睅讉€侍從只得聽令。 他回了院子,讓阿山拿來常用的止血藥。 阿海替他解了外衫,又是心疼又是擔(dān)憂:“少爺,我還是去叫太醫(yī)吧。” 陸浩搖頭道:“只是傷口裂開了,又有點(diǎn)扭傷,便是叫太醫(yī),也就是用這些藥?!彼约喊褌谥匦掳?,自覺并無大礙 反正傷在左手,他便寫了封信給孫景泰,說了羅惜矜的事,讓他拿拿主意。 想了想,他也給賀淵寫了封信說了羅惜矜的事。陸浩想起他和賀淵約定不再相互隱瞞,猶豫片刻,卻還是未提他受傷一事。 正好阿山他們嘮叨個不停,陸浩打發(fā)他們送信去了。 陸浩也無事可做,望著窗外的圓月發(fā)起了呆,等賀淵的回信。 寫信時用的紙筆還沒收拾,在桌面擺著,陸浩突然心里一動,又提起筆,鋪開宣紙細(xì)細(xì)勾勒起來,原身善丹青,陸府不比景澤園只有筆墨,用具一應(yīng)俱全。 左肩雖隱隱作痛,不好大幅動作,倒也不算妨礙。陸浩的手一刻不停,仿佛不是靈光一閃,而是已經(jīng)構(gòu)思了許久一樣。 青衣青年在紙上展顏一笑,身側(cè)是一只半人高展翅欲飛的白鶴。 原身自是有名章的,陸浩本都挑好了一個陽刻的白玉名章和一個閑章。章按在印泥里,陸浩看著畫中之人,想起上次賀淵握著他的手寫下“賀淵”。 他放下印章,僅在左下留了一個“淵”字。 陸浩抬起頭,才驚覺天色已深。 隔日,除了洪華歌以外,眾人全都聚在孫府。 孫景泰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邊,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拿不定主意。 若是阻止羅惜矜,等于阻止她救皇后,況且羅惜矜雖是喜歡洪華歌,但兩人相交不過數(shù)日,也很難有什么深厚的情誼,她大約不會為了洪華歌放棄皇后。 最后幾人倒是意見統(tǒng)一了:這件事情,只能讓洪華歌自己做決定。 難得人這么齊,很快氣氛就活躍起來。陸浩和賀淵坐在角落,陸浩聽說最近大哥那邊十分順利,已經(jīng)抓獲了好幾個昭朝的核心人物,便湊近賀淵,壓低聲音問:“最近有昆咎的消息嗎?” 兩人靠得很近,陸浩甚至能聞到賀淵身上淡淡的草藥香氣,賀淵側(cè)頭看他,笑道:“并無?!?/br> 陸浩不明白沒抓到昆咎有什么好笑的,坐直身子:“大哥也許快回來了……” 賀淵突然毫無征兆地抱住陸浩。 陸浩猝不及防,茫然道:“洊至?” 賀淵把頭輕輕埋進(jìn)他的左肩窩里,鼻息打在他側(cè)頸上。 你倒是回去再抱?。?/br> 他輕輕推推賀淵,賀淵抬起頭,瞇起眼睛:“艾草的味道。” 陸浩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外傷前幾日就已經(jīng)痊愈,又豈會用止血化瘀的艾草? 陸浩眨眨眼,有點(diǎn)不好意思道:“沒注意又撞到墻上了?!?/br> 賀淵盯了他一會,陸浩沒有移開眼神,一副毫不心虛的樣子。賀淵似是相信了,點(diǎn)點(diǎn)頭:“小心些?!?/br> 孫景泰突然咳了一聲:“我們都在呢你們差不多得了?!辟R淵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放了手。 趙朗竹悄悄向陸浩豎了大拇指,用口型說:“親、密、接、觸?!?/br> 陸浩:…… 賀淵面色如常地接過柴樹遞來的酒,道:“我還當(dāng)你們習(xí)慣了。” 柴樹:“呸!” 賀淵笑了幾聲,心卻早已沉了底。他確定,陸浩的傷不是什么撞傷。 如果陸浩沒有隱瞞事實(shí),自己卻懷疑他,那家伙絕不會是這種反應(yīng)。(一般情況下被懷疑的話,會用半是傷心半是威脅的語氣說“不相信我嗎”) 他在說謊。 能讓阿浩受傷,果然是因?yàn)橐娏俗约?,建威將軍又動手了嗎?/br> 若是他早些處理這件事……賀淵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緊,鹿扳指溫潤冰涼。 不能再讓他受傷了。 洪華歌知道羅惜矜要入宮之后,很快決定要最后爭取一下,他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自私,但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喜歡的姑娘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br> 一旦太后下了懿旨,這件事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幾人只能盡快動作。 羅惜矜似乎不想見洪華歌,這幾日都沒有出府,洪華歌給羅惜矜寫了好幾份表達(dá)情意的信,羅惜矜都未曾回信。 幾人只好讓人守在羅府門口,用這個笨辦法期盼能遇到羅惜矜。 兩日下來,無功而返,孫景泰似乎都xiele氣,勸洪華歌道:“羅姑娘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你們認(rèn)識時間太短,便是強(qiáng)求,她以后也會活在對皇后的愧疚中的,何必呢?” 洪華歌倔強(qiáng)道:“至少她進(jìn)宮前我想見她一面?!?/br> 當(dāng)晚,賀淵走進(jìn)望湖酒樓,今天孫景泰悄悄約他晚上一聚,還說不用叫上陸浩。賀淵想著孫景泰大概又有什么“后手”,欣然應(yīng)允。 賀淵推開門,見桌上上了五六個菜,開了一壇酒,孫景泰正悶頭猛喝。賀淵向他打了個招呼:“景泰,上次你忽悠我當(dāng)后手可讓阿浩生氣了,這次你還要干什么?” 孫景泰道:“阿浩生氣了?不對,今天不是說后手,是我有事和你商量?!?/br> 賀淵拉開椅子坐下,有點(diǎn)疑惑:“沒叫其他人?” 孫景泰苦笑道:“一會聽了我說的話,嘴又嚴(yán)又不會罵我的就只有你一個了?!?/br> 哦?那跟阿浩說也一樣。 賀淵打量他一眼,見孫景泰似乎真有什么心事,道:“神神秘秘的,說吧?!?/br> 孫景泰困擾地?fù)蠐项^,他平日特別注重形象,很少做這種傻氣的動作。賀淵笑道:“說,會做你的堅實(shí)后盾的?!?/br> 孫景泰猛喝一口酒:“那我說了啊!” “快說?!?/br> “真說了?” “說!” “……我好像、喜歡上羅姑娘了?!?/br> 賀淵差點(diǎn)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望向?qū)O景泰,孫景泰無奈地聳聳肩。 你是為啥覺得我不會罵你? 片刻,賀淵冷靜下來,孫景泰這些日子為了洪華歌,確實(shí)一直在看著羅惜矜,羅惜長相出眾又性子溫婉,喜歡上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賀淵不自覺敲敲桌子:“問題在于,你有多喜歡她?” 孫景泰想起前幾天他見洪華歌實(shí)在傷心,等在羅惜矜的必經(jīng)之路上,拜托她見華歌一面。少女笑得溫和:“他不該再見我了?!?/br> 孫景泰忍不住問:“你進(jìn)宮真的好嗎?” 少女低下頭,笑得苦澀。 那一瞬間孫景泰心疼得他都不敢相信,他這才發(fā)現(xiàn),看著羅惜矜那么久,他竟然動心了。 不是他以往追求的一見鐘情,就是那么默默地看著她,然后感情一點(diǎn)點(diǎn)積累,直到再也藏不住,溢出心間。 孫景泰苦笑一聲:“很喜歡,我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但還沒有喜歡到,能為了她失去華歌?!?/br> 賀淵想安慰他,卻笨嘴拙舌,最后只能道:“你這不是想的很清楚嗎。” 孫景泰道:“太聰明就是這點(diǎn)不好?!?/br> 賀淵沒有順勢吐槽他,他想孫景泰大概不是找他來問怎么辦的,只是來找他傾訴的。他和孫景泰碰了杯,安靜等孫景泰開口。 孫景泰果然沒在意賀淵的沉默,只是悶頭喝酒,許久,他才說話:“我知道羅姑娘不喜歡我,我沒想著去追她。只是今日,華歌說要最后一搏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阻止了他。” 賀淵想起今日孫景泰最后確實(shí)改了主意,問:“不甘心?” 孫景泰搖搖頭:“不甘心啊,但我也不至于去阻礙華歌。我只是想,我為了華歌放棄羅姑娘的心情,和羅姑娘為了jiejie放棄華歌的心情是一樣的。我若是和羅姑娘在一起了,卻失去華歌,我定不會開心,她想必也一樣啊?!?/br> “所以你選擇不幫華歌?” “選擇權(quán)從來都在羅姑娘身上啊?!?/br> 也對,若是羅惜矜想見洪華歌最后一面,便是孫景泰阻攔,兩人也是見得到的??上Я_惜矜是真的不愿見洪華歌,孫景泰去求他,羅惜矜也直言拒絕。 “其他人呢?你要說服他們幾個不幫華歌嗎?” “他們想怎么做是他們的自由,我也就不多嘴了?!?/br> “嗯?!?/br> “洊至,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不后悔嗎?” “不后悔?!?/br> “你既然不后悔,自然是對的?!?/br> “哈哈,洊至,這幾個人里面也就你會這么說了。” 賀淵忍不住笑了笑,孫景泰和洪華歌不同,洪華歌那個傻小子需要大家?guī)兔?。但孫景泰會自己做出選擇,即使前路未明,也會自己走下去,孫景泰不希望別人的意見干擾他的決定:“正因你知道我會這么說,所以才找我來,不是嗎?” 孫景泰瞇著眼開玩笑:“我就喜歡你這淡薄性子。” “嘖,陪你喝酒還嫌我淡薄?!?/br> “你影響得阿浩最近愈發(fā)像你了。” 賀淵微微勾起嘴角:“是嗎?” “你是沒見過他之前什么樣,他為了你變化是真夠大的。” 賀淵搖搖頭:“這種話別在阿浩面前說?!蹦羌一锵肫痍懭伲幻庥侄嘞?。 “行吧,阿浩的脾氣還是這么麻煩?!?/br> 喝了幾杯,孫景泰道:“我也差不多該找個正事做了,我去求爹要個官當(dāng)當(dāng)吧?!?/br> 賀淵愣了愣,不敢相信這是盛安四少之一說出的話,看來羅惜矜對孫景泰的刺激很大啊,他想了想還是問:“你之前不是討厭入仕嗎?” 孫景泰搖搖頭:“之前覺得無用,現(xiàn)在倒是也想干點(diǎn)什么?!?/br> “挺好,想好去做什么了嗎?” “沒想好,說不定我就不留在盛安了?!?/br> 賀淵沒有阻止:“好好考慮,不急于一時?!?/br> 兩人不著邊際的談了一會,賀淵道:“正好你在,我有一事相求?!?/br> 孫景泰挑了挑眉:“跟阿浩有關(guān)吧?” “嗯,明天你找個借口帶阿浩出去如何?”明日是早朝的日子,他能見到陸將軍。賀淵想了幾日,還是覺得,跟陸將軍挑明了吧。 至于阿浩那邊同不同意……走一步看一步吧。 孫景泰打量他幾眼:“你不會想干什么對不起阿浩的事吧?” “?” “算了,你還是挺靠譜的。正好我要追個姑娘,明讓阿浩幫我。對了,把你那匹大宛馬借我,讓我在姑娘面前裝裝樣子?!?/br> “行。”賀淵爽快應(yīng)下,心道看來羅惜矜的事沒給孫景泰留下什么陰影,這不是很快就重振旗鼓了。 然而酒過三巡,孫景泰哭得涕泗橫流,全抹在賀淵衣服上:“嗷嗚,羅姑娘都不知道、我、嗝、我叫啥,我太慘了嗚嗚嗚?!?/br> “那你倒是去告白啊?!?/br> “我才不要華歌討厭我嗚嗚嗚嗚?!?/br> “你倒還挺重視華歌的,你們也沒認(rèn)識多久吧?!?/br> “華歌、修言、百年還有韋兄我都最喜歡了,嗚嗚嗚我還答應(yīng)承禮兄要和他做朋友!想到要被華歌討厭我就、我就嗚嗚嗚嗚嗚嗚?!?/br> 好煩!賀淵耐下性子,勉強(qiáng)好聲好氣安慰他:“乖,不哭了啊?!?/br> 孫景泰這下倒是真不哭了,他狐疑地抬起頭,酒氣熏的賀淵差點(diǎn)窒息:“你怎么這么熟練,你和阿浩不會你在上面吧?” “……那你就繼續(xù)哭!” 次日,孫景泰如約去找陸浩。 孫景泰來的時候陸浩還沒起,孫景泰一把掀開陸浩的被子。 陸浩睜眼見是他,悄悄把枕頭底下的往里推了推藏好,打了個哈欠:“你起這么早又要禍害哪家姑娘?” 孫景泰道:“知道就好,趕緊走別誤了時辰!不對,什么叫禍害!” 陸浩不理他:“和禹青龍呢?” “他倆非要和華歌等羅姑娘?!?/br> 陸浩這下反應(yīng)過來了:“我也去陪華歌,你自己玩去?!?/br> “阿浩,羅姑娘明顯不想見華歌啊,這又不是喬姑娘和韋兄那種兩情相悅的情況,死纏爛打是沒有前途的,不能助長歪風(fēng)邪氣?!?/br> “什么歪理?!标懞埔粫r想不出反駁他的話,索性爬起來準(zhǔn)備陪孫景泰玩玩,阿山趕緊把衣服遞上。 “呃,你不問洊至去哪了?” “洊至說他這幾天要去城北那邊的山上采藥,再不去赤芍果期就結(jié)束了。” 洊至提前算好了啊,孫景泰看陸浩沒有起疑,松了一口氣,好奇地問:“肅王為何和燕王吵架??? “……和燕王?” “我聽說是肅王妃的表妹對燕王一見鐘情,肅王又想把燕王妃的表妹納為妾,但是燕王妃表妹的大哥是肅王妃表妹的未婚夫,大哥和肅王又曾是多年的好友……” “誰啊這都是!”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將近年底,冬日不適宜起兵,陸將軍倒也無所事事,磨夠了時辰,待皇上說退朝就趕緊離開了。 陸元還在姜歧。前朝到底經(jīng)營許久,沒有那么容易斬草除根,不過陸元也拖了太久了,回來定要好好收拾他。 說起兒子,他那三兒子…… 府門都近在眼前了,馬車卻突然停下,車夫遲疑地開口:“老爺,燕王世子候在前面?!?/br> 陸將軍皺了皺眉,掀開車簾,賀淵果然等在府門口,見他看來,走過來行了禮。 “世子有何事?”陸將軍淡淡道。 賀淵不卑不亢道:“想和將軍談?wù)劙⒑频氖露?。?/br> “我的意思世子明白,沒有什么好談的?!?/br> “您是在逃避嗎?” 陸將軍垂目看了他一眼,低級的激將法,嗯,他就吃這一招。 他掃了一眼門衛(wèi),門衛(wèi)嚇得小跑著開了門,請賀淵進(jìn)去。 楊總管請示是否要請來梁氏,沒等賀淵開口說不用牽涉旁人,陸將軍先搖了搖頭,囑咐道:“莫讓夫人知曉?!?/br> 賀淵沒有被帶到會客的正廳,而是被帶到了陸將軍的院子。 楊總管一臉不放心地退出去。他一離去,屋里只剩陸將軍和賀淵,氣氛更是冰冷生硬,陸將軍看門見山地問:“你要說什么?” 陸將軍沒有坐下,賀淵自然也沒有,他道:“不過一句。將軍不愿意疼阿浩,我來疼?!?/br> 陸將軍嗤笑一聲:“你?” “至少我不會在他受傷的時候,讓他傷上加傷?!闭f這句話的時候,賀淵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哦?你當(dāng)他那刀傷是因?yàn)檎l?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該了,但世子可沒立場說這個。”陸將軍眼中的厭惡更是難以掩飾。 “將軍原來知道他不該受傷?” “你是來質(zhì)問我嗎?” 賀淵深吸一口氣,放低聲音,語氣誠懇:“我是來求將軍的,請把他交給我?!?/br> “哦?世子為何覺得我會同意?” “此事盛安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事已至此,將軍既然覺得我并非真心,不如讓他和我日日相對,好讓他早點(diǎn)認(rèn)清我的真面目。” “荒唐!” “荒唐?將軍可知我知道阿浩又受了傷時是什么心情?這種心情你有過半分嗎!我就是再不濟(jì),也比您強(qiáng)!” 陸將軍左手旁的墻上掛著一柄劍。 賀淵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劍已懸在頸側(cè)。劍未出鞘,賀淵卻本能地寒毛乍豎。 陸將軍眼里帶了幾分煞氣:“我可不會在乎你的身份。” “我沒什么特別的身份。” 陸將軍垂目看他,似是忍了又忍,才將劍撂在賀淵面前。 “讓你一把劍?!?/br> 賀淵此回本來只是打算說服陸將軍的,只是他和陸將軍實(shí)在是相看兩厭,不知怎么就到了武斗的地步。 對于人體要害賀淵大約比陸將軍還熟悉,只不過他那點(diǎn)武藝和當(dāng)朝建威將軍比,就是螢火皓月之別。所以他也不恥于持劍對付空手的人,撿起劍,抱拳道:“請將軍賜教?!?/br> 陸將軍點(diǎn)點(diǎn)頭,瞬間手刀劈下,賀淵抬手以劍鞘擋住,側(cè)腹卻挨了一擊。劇痛瞬間襲來,賀淵動作一停,漏了破綻,又被一拳打在左臂。 賀淵知道陸將軍右臂有傷,作勢向右臂擊去,陸將軍果然防御,他劍路一轉(zhuǎn),攻向右腹。陸將軍卻微微側(cè)身閃開,右臂肘擊在劍上,賀淵腳下正要動作,被陸將軍一腳踹在小腿,踉蹌后退。 無論是速度、經(jīng)驗(yàn)、力量,賀淵都和這位大乹軍神差距太大了。 陸將軍想打倒他,用不了兩招,卻只是擊退他。賀淵落了下風(fēng),也只是一味防御,并沒有拔劍出鞘的打算。 兩人之間的氣氛仿若仇人相見,但卻誰也沒有下狠手,這場仿佛長輩教導(dǎo)晚輩的比招一直持續(xù)到賀淵脫力栽在地上。 他汗流浹背,幾乎喘不過氣來,陸將軍并未乘勝追擊,只是冷眼看著他。賀淵停了好一會才道:“將軍若出了氣,請讓我把他帶走?!?/br> 陸將軍連鬢發(fā)也未亂,冷然道:“無論你做什么,我也不會贊同的?!?/br> “無論我做什么,您也不會讓我?guī)ё咚麊??”賀淵強(qiáng)撐著站起身,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可我也只是告知您一聲罷了,我不會讓他繼續(xù)留在您手里了?!?/br> 陸將軍冷哼一聲:“他若走,就不用回來了!” 賀淵的語氣柔和下來:“阿浩什么也不知道,今日的事,也請將軍不要向阿浩提起?!彼婚_始就沒指望過陸將軍會松口,此回是告知,不是請求。賀淵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意料之外,身后的人只是沉默,直到他離去。 楊總管守在門口,見他出來,忙過來行禮:“老爺就是這脾氣,世子莫介意?!彼麚?dān)心陸將軍會聽見,聲音壓得很低。 “我不介意。” 楊總管苦笑道:“世子臉上都受了傷,府上還有些藥,世子等一下?!?/br> 賀淵一愣,剛才是被打到顴骨了,怪不得感覺臉疼,他摸了一把,果然腫了。 這幾日怕是見不了阿浩了,該用什么借口呢。 賀淵見楊總管真讓人去拿藥,忙道:“我無妨?!边@話的確是他嘴硬了,他衣衫下還受了好幾擊,陸將軍下手不輕,賀淵感覺疼得夠嗆,估計腫得厲害,他得盡快回去處理一下。 楊總管聞言嘆息道:“老爺上次其實(shí)是失手傷了三少爺,老爺他心里還是很愧疚的?!?/br> 失手? 賀淵愣了愣,難怪陸將軍最后什么也沒說。 阿浩……知道陸將軍是失手嗎? 阿山突然抱著一個很大的錦盒跑來,盒子遮住了他半邊臉。賀淵愣了一下,傷藥需要這么大的盒子嗎? 楊總管怒視阿山:“藥呢?” 阿山茫然道:“什么藥?嗯?世子你怎么受傷了?” 賀淵敷衍道:“摔了一跤,這是什么?” 阿山撓了撓頭:“上次您不是和少爺吵架了嘛,我怕少爺那脾氣又搞出什么事端,先把這些畫給您。”他停了一下,補(bǔ)充道,“少爺說收起來就行,我覺得怪可惜的?!?/br> 賀淵沉默地站在原地。 “世子?” “脫力了……” 賀淵被不放心的阿山看護(hù)著回了燕王府,進(jìn)了府之后賀淵一路上都小心謹(jǐn)慎,并沒有碰見賀院使和賀夫人。 倒是搬山見了他,咋呼著要請?zhí)t(yī)。 賀淵:我就是太醫(yī)好嘛。 左臂、左背、右腹、還有右腿都中了招,賀淵挽起袖子看了看,陸將軍的力道掌握的很是精妙,受擊處紅腫可怖,卻并未傷到筋骨。 他讓搬山去拿藥,自己小心地打開錦盒,映入眼簾的宣紙上,畫中的青衣青年沖他笑著。 賀淵愣了愣,他只當(dāng)陸浩畫了什么風(fēng)景山水,沒想到是他啊。他輕輕撫摸左下角的“淵”字,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 他一張一張翻看剩下幾張畫,不出所料,盡是他。 也對,只會是他。 羅惜矜和洪華歌的事沒有絲毫進(jìn)展。 孫景泰最后還是忍不住去看洪華歌,陸浩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看著地面,賀淵說他這幾日都要在城北幫忙,來不了了。 其實(shí)他可以去燕王府找他洊至,只是,他也不知道他在糾結(jié)個什么勁。 就是這幾日太閑了,他才老是想點(diǎn)有的沒的,得盡快回大理寺了。他愿意帶傷工作,石大人說不定會夸他幾句。 等陸浩晚上回府,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齊承禮從馬車?yán)锾匠鲱^,看樣子是一直等在門口。 陸浩猶記得那日不歡而散,有點(diǎn)詫異:“陳兄有事嗎?怎么不進(jìn)府等我?” 齊承禮聳聳肩:“我就是想說,洊至受傷了?!闭f完他便讓車夫駕車,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樣子。 昨天齊承禮終于消氣了,想著就算他討厭陸浩,上次對賀淵大吼大叫的也是事實(shí),索性去燕王府道個歉,就見賀淵從眼角青到嘴角。 賀淵還記仇,不想和他多說,直言是建威將軍動的手。 雖然賀淵好像沒原諒他,但是他想著賀淵堂堂一個世子也不能白挨打啊,索性來告訴陸浩。 別的他不知道,反正他這傻皇孫是真的喜歡陸浩啊。 若是他當(dāng)年對小綺這么好,小綺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他了? 而且,自那次他忽悠陸浩賀淵病了,陸浩匆匆去找賀淵的時候,他其實(shí)就明白了,陸浩和小綺到底是不同的。 陸浩心里嘆氣,受傷了?洊至那家伙又沒告訴他。陸浩正準(zhǔn)備去找賀淵,突然想起一事:“陳兄先留步,陳兄知道羅五姑娘要進(jìn)宮的事嗎?” 齊承禮讓車夫停下,道:“我聽太后說起過,惜矜應(yīng)該是想救皇嫂吧,要我說,傻子是沒得救的?!?/br> “此事再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嗎?” 肅王略略詫異:“懿旨都已經(jīng)下了啊?!?/br> “已經(jīng)下了?”陸浩一驚。 “四五日前吧,小惜僅僅是封了個貴人,所以沒引起什么關(guān)注?!?/br> 該死,羅惜矜騙了他,羅惜矜找他的時候,其實(shí)已經(jīng)接受懿旨了。羅府不是從前的樣子了,自然不敢大張旗鼓。 他頭疼地按了按眉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更擔(dān)心洊至。 罷了,先去看看洊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