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支線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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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魏家旗睜眼醒來的時候,右眼皮突然跳了好幾下,他心里莫名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直到早上到了辦公室,一打開電腦就準(zhǔn)點收到郵件提醒“翟美美:辭職申請”,同時抄送人力資源部。 該死。年終獎發(fā)早了。 他立刻出去找人,一邊打電話。 ……意料之中的,沒來公司。被拒接了。 ?!幸粭l新短信: “小魏總,我不干了。分手吧,擾自爬!” 無論再怎么撥號,都只有機械女音一遍又一遍告知他“暫時無法接通”。 他懊惱地將手機摔在桌上。 被拉黑了。 雖然不能親自把辭呈拍在他的辦公桌上,但她已經(jīng)狠狠爽了。 已經(jīng)想象到他氣惱的表情了。嘻嘻嘻。 本打工人的高光時刻:一言不合就辭職,年底跳槽有下家,薪酬待遇翻倍漲!??! 感謝臥薪嘗膽的自己!翟總,您辛苦了! 掛了獵頭的電話,和新公司談好條件,就迫不及待擬了郵件,時刻準(zhǔn)備提包跑路。 坐在回家的高鐵上,她美滋滋地趴在窗邊曬太陽。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fā)展。她想。 2022年,好的開端。不用擔(dān)心工作,多賺很多錢。雖然被野男人傷了一把掉了點小珍珠,但不過是過客。還找回了好朋友。 一想到小鳥她就要快樂地搖頭晃腦。我的神仙姐妹!上次為她請來了十幾個小哥哥跳脫衣舞,還是可以上手摸的那種,彌補她疫情下不能出國看magic mike的遺憾。 而且……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最近她還好夢連連,竟然和玩過的游戲人物們釀釀醬醬談起戀愛。 她夢到他們?nèi)甲兂闪嘶钌娜?,不同平行時空下她與他們相遇相愛相戀,就像小魏總一樣。 咦……?和小魏總一樣???! 她被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震懾住,腦中卻浮現(xiàn)出雨夜里,面帶刀疤的黑衣短發(fā)男。 ……雙拳握緊。她看到車窗倒映出的,笑意璀璨的自己。 (二) 小魏總真的慌了。 電話打不通。公司同事也聯(lián)系不上她。去她租的公寓蹲了好幾晚,沒等來她的燈亮就被那個一臉兇相的保安趕了出去。 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為什么她要離開。本以為這段時日他們相處融洽,工作上進展更是順利,今年就可以拜訪父母,認真地以結(jié)婚為前提交往。 ……難道又是被弟弟從中作梗? 電光火石之間,他覺得找到了問題根源,心中全是懊悔和憤怒。 不是宅妹故意和所有人斷聯(lián),而是她現(xiàn)在太慌亂無措,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 因為郭女士生病了。 是她忘了,愛美愛跳舞總是大著嗓門數(shù)落她熬夜亂吃東西看亂七八糟東西的mama,已經(jīng)年過半百又幾歲。 她的郭女士,不會一直是給她遮風(fēng)擋雨的女超人。超人也會累。 如果不是這次她不打招呼突然提早回家,也許她還會被瞞著,直到郭女士做完手術(shù)才告訴她一個結(jié)果。 她既生自己的氣,也怪爸爸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她。 “唉,你媽三令五申要我不許打擾你工作,年底了肯定很忙。沒事的,幸好腫瘤最后確認了是良性的,做完手術(shù)就好了?!?/br> 爸爸和護工在醫(yī)院輪班照顧了好幾個月,頭發(fā)長了也沒心思打理,亂糟糟的黑發(fā)里到處是夾雜的白發(fā)。 她難過極了。 為什么沒有早一點發(fā)現(xiàn)呢?都怪她滿腦子想著小魏總那點事,這幾個月里忽略了和家里人的聯(lián)系。 一直被保護著的她必須長大。臨到大病,她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那點本事到了問題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先替了爸爸的晚班讓他回去好好休息,申請了陪床,白日里跟著護工學(xué)習(xí)怎么來看護病人,尤其是術(shù)后的護理方法。這樣她才能在護工走后親自照顧,減輕家里的經(jīng)濟負擔(dān)。 日常穿梭在住院部和門診樓之間,她終于在人群熙攘中,感覺到自己正在腳踏實地努力生活。 懸浮在空中,懵懂無知的日子結(jié)束了。 她已經(jīng)把腫瘤科全部跑熟了。 這邊的醫(yī)生們都很好,雖然每天非常忙,但是她來問病情都會耐心講解,還安慰她不要太擔(dān)心。 今天她又來找主治醫(yī)師看檢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科室卻和往常不一般,格外熱鬧鮮活。 她拿著報告單迷惑地站在門口。 “小翟啊,進來進來?!毙灬t(yī)生招了招手。 “我們今天剛來了省醫(yī)院的一個小伙子,他在你mama這個胰腺疾病上算是個小專家,正好讓他也來看看?!?/br> “美美?”溫潤好聽的男聲從身后響起。 她驟然回頭。 男人穿著白大褂,日光籠罩下渾身散發(fā)著不真實的柔光。 對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見?!?/br> (三) 小魏總出現(xiàn)在病房里,并且還在給郭女士一塊一塊喂蘋果的時候,宅妹晃了一下。 …… ………… 他真的追來了?他怎么找來的? 該感嘆總裁的神通廣大嗎。 她想過他或許會四處找她,但確實沒想到能這么快找上門。 躺病床上的郭女士病如殘菊,臉上還不忘開花。 “哎呀哎呀,小魏呀你真的不用為阿姨這么費心喲?!?/br> 一眼瞟到兩手提著飯盒滿臉震驚的女兒,她語調(diào)就上來了:“傻站那干嘛,你男朋友大老遠來了不知道過來招呼一下?” 又看了看俊朗的青年,心里越發(fā)滿意。 這個臭丫頭,難怪最近沒了音訊,有對象也不知道跟家里講講。 不顧郭女士的嚷嚷,把衣著便服仍顯貴氣的小魏總拉出病房,推到旁邊少有人經(jīng)過的樓道里。 “你來做什么??!” 魏家旗看著幾周不見消瘦許多的那張臉,想念極了。 他找人查到了魏家杰平日里鬼混的位置,進去掄起拳頭就是一頓揍,兩人扭扯廝打把店砸了一大半。 即便現(xiàn)在他的眼角還有一小塊沒有消散的淡淡淤青。 “對不起,我……”他第一次連說話都會感到緊張?!拔覜]想到未婚妻的事情會讓你那么介意?!?/br> 她冷言打斷:“不介意?難道我要心甘情愿給你當(dāng)小三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慌忙否定,眼中全是隱忍的痛苦,艱難地開口:“你…還愿意,不,你能聽聽我的解釋嗎?” 望著低頭靜靜盯著鞋面,不愿和他對視的女人,他覺得心臟被狠狠攥緊。 他并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家里的事情。父輩骯臟的過往牽連了他和弟弟,他還沒做好對她和盤托出的準(zhǔn)備,也沒想好怎么避開這些來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隱瞞你?!彼钗艘豢跉猓骸爸皇侵虚g牽扯的過于復(fù)雜,一時不好詳細說明。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你不是介入者,我們的感情里沒有其他人。” “我……我和我弟弟,都是私生子?!?/br> “我們的母親,是魏淵隱瞞婚姻狀態(tài)交往的對象。她是他的學(xué)生?!?/br> 聞言,她驚詫地想要抬頭,隨即忍耐住。 “即使知道了真相,她也不愿意放棄魏淵,變成了他的情婦,還生下了我們。她想要魏淵離婚,和她一起生活。” “可魏淵不肯”,他冷冷地說,“還告訴了當(dāng)時的妻子讓她來對付母親。” “魏家家底雄厚,那個女人不可能離婚,但她一直沒能生出孩子,所以母親祈求魏淵至少認下我和弟弟,讓我們兩過上更好的生活?!?/br> 他頓了頓:“魏淵根本不在乎孩子,他誰都不在乎。母親便以命相逼,自殺在了他們家前。見事情鬧大了,他才答應(yīng)收下我,但是那女人心有怨懟,只準(zhǔn)認一個兒子?!?/br> 沉默了半晌,他緩緩開口:“所以,一直到七年前那女人去世,小杰才被認進家門。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學(xué)習(xí)和工作,今年為了接手公司才回來。” 他揭著自己的傷疤,靜靜看向睫毛微顫的女人。 “未婚妻是那女人在我還小的時候訂下的,作為家族聯(lián)姻。我在英國只見過她幾次,彼此都沒有把這個婚約當(dāng)真。但是疫情和公司的事情太多,我只有等過些時間再去英國正式解除關(guān)系?!?/br> “你可以,相信我嗎?” 他一直如履薄冰地沿著規(guī)劃好的既定軌道行走,像機器人一樣嚴格執(zhí)行,不容許有任何差錯。 他得來的一切都搖搖欲墜,所以必須更加拼命地去抓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鉆戒,苦澀地想,她還會答應(yīng)嗎。 過去他經(jīng)歷的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喜歡,只有她是意外的出現(xiàn)。 她在他生命中的存在,就是不合規(guī)矩的??伤滩蛔∠胍平洹?/br> 如果是她的話,會不會就不一樣了呢? “小杰,他其實是一個挺善良的孩子”,他垂眸掩下了悲意,輕聲道:“但他不快樂,我們都不快樂。雙胞胎之間會有爭奪,他不滿只有我過得好,所以即便后來給了他很多物質(zhì)補償,他會喜歡跟我……” 他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掙脫。 “他喜歡跟我搶女人。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了。不要相信他說的話?!?/br> 他這樣說著半跪下來,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最終卻掏出幾張銀行卡,一把塞進她手里。 “你說無產(chǎn)階級會干翻資本家。如果資本家想給你打一輩子工,你……愿不愿意,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呢?” (四) 黑暗中的人們祈求著想要抓住陽光,而她卻想要變成太陽。 是mama的愛孕育了她。 郭女士做手術(shù)的前一晚,她又做夢了。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乖巧溫馴的可愛男孩,穿著校服,斜挎在單車上,揮手對她喊著加油。 棱角分明的刀疤男人單手把她抱了起來,告訴她不要害怕有他在,滿眼柔情。 而寧哥在進手術(shù)室之前,揉了揉她的頭,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輕在額上一吻。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她有了滿滿的勇氣。 畫面一轉(zhuǎn),她又回到了過去。 她撐著傘走在他的身后,就像過去十四年一樣。 他卻突然轉(zhuǎn)身,溫柔開口: “美美,你知道嗎?十全十美的愛情,是很難得的?!?/br> “接下來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br> 把她輕輕向前推了一把,再回頭,卻不見他的蹤跡。 最后他們站在一起,都對她笑著喊道: “恭喜翟美美同學(xué)畢業(yè)了!” “以后請繼續(xù)加油??!” 她笑著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開。 醒來,眼角和枕巾上全是淚。 夢里的感情太過于真實,她一時不能馬上抽離出來。 她真的長大了啊。 (五) 再一次遇到Roger,是在街邊的咖啡廳里。 意外地望著兀自坐在對面的男人,她合上電腦立起身。 “有什么事嗎?” 他笑瞇瞇地舉起手:“今天不營業(yè),小公主放輕松?!?/br> 她警惕著他的靠近。 他嘆了口氣:“你覺得我臟,是嗎?” “……我沒有?!?/br> 他微笑著說:“沒關(guān)系。你不怕染病嗎?有很多人覺得我很臟呢?!?/br> 他卻并不在意她的答復(fù)般繼續(xù)說道:“我和我哥,前段時間,打了一架?!?/br> “你喜歡他嗎?”他托住腮歪著頭看向她,漂亮的桃花眼一閃一閃:“那我呢?你不會再喜歡我了嗎?” 他后悔了。 他以為他會高興的,看到他們一樣痛苦。 可他仍然感受不到快樂。他像毒瘤一樣,毀壞一切,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傷害自己。 他一點都不開心。 得不到回應(yīng),他低下頭,想要吻她的唇。 被她拒絕了,他順勢將她的手裹進手中,送到嘴邊一吻,非常認真地問道:“你和他結(jié)婚,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這樣我們?nèi)齻€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br> 他褪去了精心修飾的玩世不恭,臉上竟是純?nèi)坏膱?zhí)拗:“不好嗎?” 她終于開口:“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br> 她靜靜看著這個依然魅力四射花蝴蝶一樣的男人,思量著言語措辭:“你明知道,你那樣說會傷害我,但你還是做了。因為你覺得,無論如何,最終我都會原諒你?!?/br> 她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因為,被傷害的人不是你,而你最多只會有那么一點后悔和歉意罷了。 “不是的!我……” 她打斷了他的辯解:“那你為什么要那樣做?為什么要不斷去傷害親密的人?” “……對不起?!?/br> “別道歉,去承擔(dān)。你說完了對不起,原諒你仿佛就成了我的責(zé)任?!?/br> 她收回了手,冷靜地說:“我和你的不同,就在于如果我知道會傷害你,我不會去做,即使你會原諒我。” “我原諒你了,這件事就是我心里的疙瘩。切斷這個糟糕循環(huán)的辦法是,不原諒?!?/br>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br> 男人慘然一笑:“難以原諒啊……”他卻又像無事發(fā)生一般,恢復(fù)了眼中的風(fēng)情:“可我不會放棄的哦,小公主?!?/br> “哥哥是,我也是?!?/br> “我會一直等著你?!?/br> (六) 翟美美最近心情特別好。她的事業(yè)簡直是一帆風(fēng)順。 阿宅勇敢踏出了自己的世界,找到了熱愛的事業(yè)。文娛行業(yè)的策劃方案她做起來頭一次感覺如魚得水。 哪怕她不算多有天賦,但是真的很開心。 她也有了自己熱鬧的社交圈。 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有好好表達自己的愛。 毫不吝嗇地,散發(fā)蓬勃愛意! 她不是蹲在角落里等待陽光的人。她,是要成為太陽的女人!!被中二之神眷顧的她要把陽光灑滿人間(叉腰) 今晚下班了她要沖去找小鳥,告訴她能跟她做朋友真的太幸運了嗚嗚嗚嗚!她真的好愛她! 而魏家旗的日子就不那么好過了。 第一次求婚無果,他卻發(fā)現(xiàn)醫(yī)院的男醫(yī)生竟然同她是青梅竹馬。而這個醫(yī)生看她的眼神絕對有問題! 不僅如此,那個小區(qū)里把他攔下的保安也不對勁,臉上還有刀疤嚴重懷疑是不良,他要調(diào)動關(guān)系想辦法把他弄走! 還有她新公司里的同事。雖然說是前同事的兒子幫忙多多照顧,但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剛畢業(yè)的毛頭小子動機肯定不純。 同時出現(xiàn)這么多情敵,他一邊忙著公司,一邊還要護著她不被搶走。 “誰讓你護了?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呀?!?/br> 被女人無情的言語搓磨著,他咬牙切齒地裝出一個灑脫的神情:“我怎么覺得我是來給你旺桃花的? “不是哦”,她明媚的笑顏讓他一個恍神。 “因為,是他們先來的呀?!?/br> (七) 進店前,她拿著手里的玫瑰,朝著垃圾桶比劃了一番。 雖然很可惜……但是…… “咚?!闭屑t心。 畢竟,只是玫瑰而已。 她輕快地轉(zhuǎn)了一個圈,蹦蹦跳跳消失在了街角。 (八) 您已解鎖新人物,是否存檔? 屏幕前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滿心期待著下一個相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