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
湘菜館,臭豆腐,小龍蝦,兩個中年男。 楚兵戴上餐館發(fā)的一次性手套,指頭上突凸點密布,很難不讓人聯(lián)想到安全套。坐他對面的男人已經(jīng)嗦小龍蝦嗦得雙唇腫了一圈,楚兵耐著性子問:“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張鯨擰掉蝦頭,開門見山:“你明年還要做?” “你要派人?”楚兵揚了揚眉毛,被勾起一點興趣,“我還以為你們會去央視。” 張鯨搖搖頭,劍眉壓眼,上半張臉給人的觀感稍嫌兇戾:“兩個人?!?/br> “我們?nèi)龍F能上春晚嗎?”楚兵扯開蝦身,抽出蝦線,似乎端起架子來。 張鯨失笑:“不做票、不搖號,能做得到嗎?” 楚兵沉默,舉起蝦身啃rou。 “無黑幕,不惡意營銷,正能量環(huán)節(jié)……”張鯨淡淡地數(shù)著,楚兵忍不住張口叫停:“回頭發(fā)簡歷給我吧?!?/br> 張鯨慢悠悠地剝下手套:“跨年晚會應該可以,我跟他們說說。” 總經(jīng)理辦公室。 張鯨坐著沒事干,腿都翹到桌子上去,秘書來敲門,他趕緊端正坐姿,鞋跟砸到地上,膝關(guān)節(jié)震得差點脫位?!绊椖壳闆r跟他們講了嗎?”張鯨摸了摸鼻子,勉強憶起一點近些天的工作內(nèi)容。 秘書手捧文件,發(fā)型中規(guī)中矩,就是頭發(fā)稍微有點長:“這幾天基本完成解約了,還剩下一個練習生?!?/br> 張鯨的語氣不咸不淡,接話的反應之快卻將他的急迫透露出幾分:“誰呀,蕭朗?” “不是?!泵貢寡燮尺^文件才說,“叫泉佑。” “那蕭朗說什么了嗎?”張鯨追問。 秘書掀起文件的一角:“沒什么,他自己辭職的,說以后可能不會再從事同行業(yè)了?!?/br> “這樣啊。”張鯨的手移到自己的下巴處,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敢多碰,“回頭幫我找一個熟悉飯圈的人,尤其是打投和后援會管理?!?/br> 秘書一時沒有回應張鯨的話,過了半晌才問:“您看我行嗎?” “你……”張鯨抬眼細細地將秘書打量一番,“你這粉底色號有點黑呀,再淺兩個號應該合適?!?/br> 秘書答:“深點顯得健康?!?/br> “選秀戰(zhàn)績?” “雙c?!?/br> “怎么,你是‘切糕粉’?” “對家沒搞過進決賽圈的。” “管的是哪家后援會?” “沙拾雨?!?/br> “那是誰?” “Don公司旗下wolfs男團vocal擔。” “怎么上位的,粉頭?” “替我女朋友管過一陣?!?/br> “分手了?” “……和這個沒關(guān)系?!?/br> “數(shù)據(jù)、物料這些基本的都會吧?!?/br> “票務、同人之類的也可以?!?/br> “我想起來了……”張鯨撫了撫眉頭,“這個wolfs因為把Don輪了,所以被解散了?!?/br> 秘書一陣尷尬:“我只關(guān)注過Ansel?!?/br> “就是他呀,嗑藥之后把Don上了?!睆場L隨意地說。他并非八卦狂熱者,可別人偏要掰開他的嘴往里塞瓜,肚子里一堆瓜卻只能自己憋著也是很難受。這個料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當時被驚到了:老板已經(jīng)變成性sao擾高危職業(yè)了嗎?! “您看我也沒問……”秘書生怕他再云淡風輕地吐出什么核爆級別的秘聞。 “行了,就你了?!睆場L重新坐正,“回去準備雙人份的官號,有新項目要做。” 法餐廳,煎鵝肝,焗蝸牛,兩個死基佬。 張鯨這個年紀,不結(jié)婚,不嫖娼,形象保持得還像那么回事,性取向在周圍人眼中幾乎是透明的。 童智捧起張鯨的臉,掃過他的五官,評價道:“做得挺漂亮,花了多少錢?” 張鯨略帶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還剩幾個沒做的,全套下來六位數(shù)吧。” “你倒不用擔心臉崩了?!蓖堑闹父共吝^張鯨的下頜線,倆老頭子在公共場合干這個,能讓在座的各位把年夜飯都噦出來。 張鯨嘿嘿一笑,帶點撒嬌的語氣問童智:“哥哥,你們今天準備挑人去嗎?” 童智放下刀叉翻找手機:“當然去啊,我這里好像有圖,你等一下?!彼{(diào)出練習生的寫真給張鯨看,張鯨左右滑動屏幕,忽然停在一張圖上:“這是……?” 童智調(diào)轉(zhuǎn)手機,屏幕里是一個身姿挺拔的青年,濃艷的愛豆妝容襯得他不協(xié)調(diào)地妖媚:“哎,我記得這人,藝人部上個月簽的,主管跟我力薦過好幾回。照他那個尿性,估計又是玩了人家好幾年,不得不給簽個基礎約。怎么了?” “沒事?!睆場L切到下一張,“妝化得跟個娘們似的?!?/br> 泉佑的練習室和寫真拍出來了,張鯨刷過一遍,不禁拍大腿:我兒子真爭氣!照這個速度繼續(xù)拍,等他兒子進場之后,每天都要有物料放! 張鯨借著激動的勁兒去到練舞室,天氣比較熱,屋門開著,泉佑穿T恤和短褲練習,青年半透的衣服下經(jīng)多年運動塑造出的修長身材讓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泉佑在鏡中注意到張鯨,轉(zhuǎn)過身來叫他:“張總……” 原本凹好造型靠在墻邊的張鯨一下子繃不住了:“不用這么叫我……”他們一共也沒見過幾面,他都這樣了還能被認出來……? 泉佑在張鯨身前站定,他比張鯨稍微高一點,汗珠從鼻尖躺下,他趕緊用手背接住。張鯨借機重新把氣提了起來,看著泉佑,正色道:“這次的比賽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