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老公。”

    “爸爸，生日快樂?！?/br>
    溫馨愉悅的生日歌在落葉紛飛的季節(jié)響起，驅(qū)散了幾分落寞與寂寥。

    保平安朝向窗外的臉卻仍然沒有一絲笑意。

    車內(nèi)所有美好的情緒都被正拿著手機看妻兒唱生日歌的王虎剝奪了。

    可惜，生日歌停止的下一秒，王虎臉上的笑容也立馬凝結(jié)成冰，男人的臉甚至不像這天氣，還有個過渡，他是直接從陽光燦爛的夏天急轉(zhuǎn)直下，跌入寒冰萬里的冬天。

    因為當生日歌唱完時，鏡頭轉(zhuǎn)換，王虎才發(fā)現(xiàn)，剛才溫馨美好的場景是手機那頭的人特意播放給他的錄影。播放結(jié)束后，屏幕那頭的人露出全景，一個溫和的青年站在剛才播放錄影的相機旁，笑容淡淡，而青年所站的屋內(nèi)，家具陳設(shè)王虎一眼就看出——那是他自己家。

    一股惡寒爬上背脊。

    后座的人似乎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在黑暗里不疾不徐道：“她們沒事，我不會傷害她們，但是在我們的交易未完成之前，我會替你暫時照顧她們。”

    王虎是個糙人，凡事一根筋，尤其在妻兒這件事上，誰敢動他家人，他就跟誰拼命，保平安也是調(diào)查到了這點，所以才選擇的王虎。

    有致命弱點的，都是‘好用’的人。

    幾乎是瞬間的事，王虎從駕駛座轉(zhuǎn)身伸出鐵臂揪住了保平安的衣領(lǐng)，毫不猶豫給了保平安一拳。

    眩暈感瞬間侵襲，保平安被打得頭磕在車窗玻璃上，鮮血從眼角流下，口腔內(nèi)涌出大量的咸腥液體，嗆得他咳嗽了兩聲，可他的語氣卻沒有任何波動，“我知道這有點卑鄙，我也不求你必須相信我，你每周有兩次和她們視頻通話的機會，我會很好地照顧她們，前提是你按照我說的去做?！?/br>
    王虎又一次揪過保平安被血浸染的衣領(lǐng)，狠聲道：“我可以現(xiàn)在殺了你！”

    保平安慢悠悠抬頭看向王虎，漆黑冰冷的雙眸像兩個陰寒深邃的黑洞，：“那她們就會給我陪葬。”

    王虎從來都不是孬種，今兒生平第一次被人用目光刺得慌亂不堪。

    看王虎情急下從眼睛里透出的恐慌和思考，保平安繼續(xù)道：“你不用想她們在哪，肯定不會在你能想到的地方，更不用想我是怎么找到她們的，也不用考慮警方。你需要考慮的，是以后怎么和我合作。”

    王虎恨得咬牙切齒，卻拿面色鎮(zhèn)定的保平安毫無辦法，家人在對方手上，他縱使能在保平安身上出一口氣，但是難保保平安不會再把氣撒到那對母女身上。

    王虎干這行很久了，這種情況他不是沒料想過，他對家人的保護甚至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一般人不可能查得到，既然保平安能綁走千里之外的母女，那么王虎絕對相信，保平安能做出別的事。

    車內(nèi)陷入僵持，直到保平安的手機再度響起，這次響起的是邱鳴旸送給保平安的那部。邱鳴旸打來電話了。

    保平安被拽得動彈不得，只有眼睛往下瞟了瞟，就在他準備開口讓王虎放開時，王虎先他一步手下松力放開了他。

    保平安連忙接起電話，語氣的轉(zhuǎn)換幾乎就在一瞬間，稚氣的嗓音在車內(nèi)流轉(zhuǎn)，與剛剛相比格外詭異，讓王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喂？哥哥…我在路上…嗯，馬上到家了……對不起，今天店里有點忙，沒看時間，下次不會了……手沒事了……好?！?/br>
    好一朵大白蓮在自己面前搖曳盛開，王虎臉上的色度就沒下過鐵青，只恨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電話掛斷，保平安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合作愉快，王哥。”

    長期內(nèi)，保平安都無法說服邱鳴旸不派人監(jiān)視他，除非他跟邱鳴旸攤牌。

    既然這樣，不如選一個邱鳴旸信任的人為己用，省事、省力。

    王虎比保平安想象中妥協(xié)得快，這讓保平安松了一大口氣。

    王虎沉聲問：“為什么選我？其他人比我好控制、比我身手好的都有。”

    “想和你一起拉屎，這個理由可以嗎？”

    王虎沒心思開玩笑，但也知道從保平安嘴里套不出什么話了，便噤聲不語將車子從原地開走。

    保平安把身上還有臉上的血跡清理干凈后，車也開到了家樓下，下車前他跟王虎說：“我不會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有些事沒做完。這件事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我無法保證，但半年后，不管我的事有沒有結(jié)束，我都會把嫂子她們還給你?！?/br>
    “今晚過后，一切照舊。關(guān)于我，你只知道，我是個傻子，我在平安針織賣毛衣。你是邱鳴旸雇來看著我的，你依舊正常跟他匯報我的行蹤以及動態(tài)，不過匯報前，你需要跟我對一下內(nèi)容。”保平安推開車門下車，走出幾步路后他又轉(zhuǎn)身折回來打開了副駕駛車門，看向車內(nèi)的男人，“還有……我很抱歉，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

    說完保平安就上樓了。

    帶著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沒人教他，今晚的一切都像是他自己的無師自通?；蛟S這就是他和保鋒唯一的聯(lián)系？

    被熱牛奶稍微燙紅了手背，邱鳴旸都皺眉瞪眼的，別說帶著一臉的傷回家了。

    被訓話的時候，保平安大氣兒都不敢出，看著邱鳴旸挨個打電話去問‘店員’他到底是怎么傷著的。

    還好之前就跟王虎串好供，說是撞門上不小心嗑著的。

    從王虎那兒得到和保平安相同的答案時，邱鳴旸掛了電話像個調(diào)皮孩子的家長一樣兇巴巴地朝保平安看過來。

    “除了臉上，還有別的地方嗎？”雖然表情語氣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但邱鳴旸手里拿著的碘伏棉簽還是出賣了他。

    “沒了……”保平安站在離邱鳴旸一步遠的地方，低著頭，只希望這場訓話趕緊結(jié)束。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注意點？不管顧客多著急，你得看路是不是？萬一你當時手里拿著毛線針呢？萬一你要是沒站穩(wěn)摔倒了呢？那不就杵進——”邱鳴旸吸了口氣，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眼睛長臉上出氣用的嗎？”

    “不是……鼻孔是出氣用的?！北Ｆ桨灿滞笸肆艘徊?。

    邱鳴旸氣笑了，“是嗎，我氣性大，現(xiàn)在倆鼻孔都快不夠我用了?！?/br>
    “那你可以嘗試一下耳朵……”保平安說著，抬手捏住鼻尖，然后給邱鳴旸示范了下如何用耳朵出氣。

    邱鳴旸在即將繃不住的邊緣撲騰了下，又嚴肅地板起一張臉，“哦，所以你耳朵是長著出氣用的，我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是不是？”

    “沒有……哥哥說的話都記下了?！北Ｆ桨卜瘩g道：“是你問我還有哪兒能出氣的……”

    “哎，你還覺得自個兒特聰明是嗎？”

    “安安不聰明，安安笨，老惹哥哥生氣?！北Ｆ桨侧搅肃阶欤劭艏t紅的，看著馬上就要哭了。

    邱鳴旸一看保平安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突然又后悔了，是不是上一句話說得太重傷小家伙自尊了？

    沒辦法，他只好深呼吸了幾口，把火氣壓下去，耐心地開始教導不懂事的小朋友。

    本來覺得賣賣慘，可以讓邱鳴旸少說幾句，結(jié)果保平安沒想到，邱鳴旸反而開啟了長篇大論模式。

    在被邱鳴旸連續(xù)說了幾小時后，保平安直接被勒令禁止出門了。

    保平安難以形容他拆了東墻補西墻的心情。

    才解決掉一個大麻煩，現(xiàn)在倒好，終極boss直接殺出來了。

    邱鳴旸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保平安收起一臉的幽怨，乖巧地走上前去踮起腳拿過毛巾幫邱鳴旸擦頭發(fā)。

    邱鳴旸大手攬過保平安的腰，兩人前身相貼，他拍了拍保平安的屁股，一臉笑意看著保平安，然后語氣平板地說：“沒戲。既然照顧不好自己，后面就都給我在家待著?！?/br>
    “哥哥，有人訂了單，明天也有人去店子拿毛衣，安安不能不在?！北Ｆ桨矓[出一副‘大哥，求求你了，通融通融吧’的表情。

    邱鳴旸現(xiàn)在不管保平安說啥，只要一看到保平安眼角的傷口，那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保平安的提議也全都一票否決。

    眼看著沒轍了，保平安又開始賣慘，“哥哥不在家，安安每天一個人沒意思，店子里每天都會有很多人跟安安說話，安安不想待在家里。”

    邱鳴旸抱保平安的動作頓了下，他低頭直視保平安，眼里滿是疑惑，“你喜歡人多？”

    此話一出，保平安整個身體都僵住了，額上開始不自覺冒汗。

    以前的他是非常討厭人多的地方的，如果不是擺地攤，他根本不會跟任何人接觸，甚至還咬了各種前來想要跟他搭訕的人，其中就包括邱鳴旸。

    剛才以‘喜歡人多，想跟人說話’為切入點去和邱鳴旸談判，完全就是自爆！

    “怎么了？”邱鳴旸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直直盯進保平安瞳孔深處，“我問你話呢。你喜歡人多？在家待得不開心，想要出去……跟別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