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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度寒接完電話便匆匆推門進(jìn)來，正好聽見季長惜在給老爺子解釋什么叫“小情侶”，一張嘴顛倒是非黑白，忽悠得老爺子一愣一愣的。

    他心想，季長惜最會騙人了。為了不讓老爺子擔(dān)心，挖空心思，一年復(fù)一年地粉飾這段支離破碎的婚姻?？墒羌鹃L惜唯獨不愿意騙他。連粉飾都不愿意，看向他的眼神里寫滿赤裸裸的厭惡。哪怕是在最親密的時刻，雙腿緊緊絞著他的腰不放，身體也控制不住在高潮里眩暈，依然會用薄唇貼著他的耳朵，說出那句惡毒的低語：黎度寒，我不愛你。

    不愛也沒關(guān)系，他可以強(qiáng)求。

    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他有一輩子的時間等季長惜回心轉(zhuǎn)意。

    黎度寒放輕腳步走到季長惜身后，靜靜地等著，等到季長惜轉(zhuǎn)頭的時候忽然俯身親了他一口。親的是額頭，但對季長惜來說也有些過于陌生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維持著只zuoai不接吻的關(guān)系。黎度寒嘗試過強(qiáng)吻，季長惜狠狠咬了他一口，仿佛發(fā)狠的狼咬一塊生rou，不帶任何感情，咬得痛痛快快滿嘴鮮血淋漓。

    后來黎度寒只敢在季長惜睡著之后吻他。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季長惜明顯僵了一下，但是沒有躲開，聳聳肩沖著老爺子抱怨，他就這樣，爺爺，你別管他。季老爺子笑呵呵地咬了口蘋果，擺手道，爺爺懂，小情侶嘛，你們小情侶現(xiàn)在都這樣。

    小情侶恩恩愛愛，來的時候牽著手，走的時候也牽著手，可轉(zhuǎn)臉到了沒人的地方又開始形同陌路。季長惜摘了戒指，扔進(jìn)車?yán)锏碾s物收納盒里，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迅速拆了一包消毒濕巾，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拭方才被黎度寒親過的地方。

    真惡心，惡心得他想吐。

    黎度寒一言不發(fā)地開車。剛結(jié)婚的時候季長惜就要鬧離婚，別人都跟他說，這兩年鬧騰點不要緊，以后生了孩子就好了，生了孩子就不鬧了，死心塌地跟著你。因此他一直想要個孩子。不戴套，做得也勤快，就算是把人綁起來半逼半迫也要做。

    可惜一直懷不上，到醫(yī)院檢查也說兩個人的身體都沒問題。后來黎度寒都快淡了這個念想，直到去年管家收拾屋子的時候從床墊的夾層里找出了避孕藥，才知道季長惜瞞著他吃了四年。黎度寒知道這件事之后并沒有大發(fā)雷霆，甚至沒有吭聲，只是默默把藥換成了鈣片。

    有了孩子就好了，他心想，季長惜就算不愛他，至少也會愛孩子。

    8

    黎度寒推想過無數(shù)遍季長惜得知自己懷孕后的反應(yīng)，唯獨沒想過他會哭。

    這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他們有了孩子，一個會將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捆綁得更為緊密的孩子。從今往后，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汽車路過減速帶的時候顛簸了幾下，季長惜感到不適，一到家就又開始無休無止地嘔吐。黎度寒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忙前忙后地遞紙遞水，季長惜吐得頭暈眼花，幾乎直不起身體，靠在他懷里緩了許久才終于恢復(fù)了些體力，開口譏諷道：“平常家里醬油瓶子倒了都不見你扶一下，現(xiàn)在又來獻(xiàn)什么殷勤?！崩瓒群櫫讼旅?，“什么亂七八糟的？”

    于是季長惜不說話了。

    沒什么好說的，畢竟這些年都過來了。像黎總這樣連廚房都沒進(jìn)過幾次的大少爺，怎么會知道家里的醬油瓶子放在哪里，他要是會扶醬油瓶子，母豬都會上樹。

    黎度寒懶得管什么亂七八糟的醬油瓶子，也懶得管季長惜理不理他，自說自話道：“檢查報告出了結(jié)果，懷上了，剛滿兩個月，孕吐是正?，F(xiàn)象。你好好歇著，什么都不用cao心。只是以后就不要再出去工作了，懷著孕不方便，辭掉工作以后也能專心照顧孩子?！?/br>
    季長惜撫著肚子，靜靜想了很久，最后睫毛輕顫，忽然滑下兩行淚來，開口道：“我不想生?！?/br>
    黎度寒習(xí)慣了他張牙舞爪冷嘲熱諷的樣子，面對眼淚竟有些手足無措，然而這手足無措僅僅維持了不到十分鐘，他便又丟下季長惜到陽臺上接了個電話談工作。然后在這個電話結(jié)束之后，下一個電話打來之前，抽空跟季長惜算賬。

    “為什么不想生？懷了為什么不生？打胎對身體好么？”他接連問了三四個問題，煩躁地點了支煙，聽見季長惜的咳嗽聲，又煩躁地把煙掐掉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吃避孕藥的事，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信不信我抽死你。”

    季長惜不想被他看笑話，抬起袖子，把臉上的淚擦了：“那你不如現(xiàn)在就抽死我，工作我不會辭，孩子我也不會生。孩子在我肚子里待著，只要我不想生，就有無數(shù)種方法拿掉他。你逼不了我。”

    “你敢！”黎度寒被他的話刺激得怒極反笑，脫口而出道：“不想生你他媽的也得給我生。要談條件是么？好，你想要的條件我全部答應(yīng)，孩子出生之后，房子都轉(zhuǎn)到你名下，甚至黎氏的股份也可以轉(zhuǎn)一部分給你?！奔鹃L惜冷淡道：“我不要這些?！?/br>
    “你不就想要這些么？姓季的，你跟我裝什么純情？當(dāng)初拿了我媽三十萬塊錢就能毫不留戀地跟我談分手，現(xiàn)在房子、錢，通通都給你。你他媽還想要什么？”

    “我要離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