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走到孫芳面前，站停。他雖然是不修邊幅的樣子，不過架不住人好看，周洛雖說沒有繼

    承他的身高，精致的長相卻也是很好地繼承了過來。

    孫芳不想久待，倉促地說了句“我先回去了”就快速走向門口。

    “我送你回去吧，”周祈比孫芳更靠近門，他擋住去路，聲音在過于安靜的晚上顯得格外清晰。

    孫芳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和周祈之間的關系略詭異，相處多一分鐘，就多一分尷尬。

    只是稍微一個猶豫，周祈就已經穿上了掛在玄關衣架上的大衣，然后等在門口，讓孫芳覺得這人大概有什么社交牛逼癥。

    周祈換了車，一輛黑色邁巴赫，外觀比較低調，但是總體看過去依舊散發(fā)著nongnong的人民幣味道。孫芳對這種看著很貴的東西有些發(fā)怵，生怕開個車門都能把車把手給扭斷了。她身邊有錢的人雖然多，但是她自己窮啊。

    周祈幫她開了車門，然后繞到主駕駛座，關門的聲音傳來，他坐在里面，看向還站在車外的孫芳。

    “你倒也沒必要這么提防我，”周祈搖下車窗，對著還有些猶豫的孫芳開口。

    孫芳想了幾秒，無奈地上了車，畢竟人都跟人下來了，再糾結也沒什么必要，再浪費時間下去反倒顯得自己太矯情了。

    車里有股煙味，仿佛和車子的氣息融為了一體，雖然淡得幾乎被車載香水的味道蓋過，但是對于不吸煙的孫芳來說，還是比較難以忽略的。孫芳也并不是討厭煙味，只是這種味道就像是在宣布個人領地所屬權，讓她這個外來人員感覺到了極度的不自在。

    “送你到家我就走，你不用這么謹慎，”周祈再次開口，只是這次的語氣聽著怪怪的，他似乎有了情緒。

    “我不是提防你，就是覺得有些尷尬，”孫芳解釋道，忍不住去顧忌周祈的感受。

    周祈沒有說話，視線專注地看著前方，只是緊抿的唇漸漸恢復了柔和的弧度。

    最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周祈開車將孫芳送到了元琛所在的醫(yī)院，然后就走了。孫芳站在醫(yī)院門口吹了一會兒冷風，為自己剛才拒絕了周祈而感到慶幸。

    不過另一方面，孫芳又覺得很沉重，靜下來之后，焦慮感也席卷而來，她發(fā)現自己無意之間招惹了太多人。

    嘆了口氣，孫芳掏出手機，給元思發(fā)了條信息，說自己到了。那邊半晌都沒有動靜，孫芳就只好先上去了。

    孫芳已經是熟面孔了，元琛病房外的保鏢只是看了一眼后便默認了她的存在。

    透過窗戶看進去，病房里只有元琛一人，正靠坐在床上翻看文件。他現在已經恢復了大半了，距離出院也就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元琛的五官在并不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深邃立體，那道疤在孫芳眼里已經逐漸沒有了存在感，無形之中反倒給元琛增添了幾分凌冽的美感。

    孫芳第一次見到元琛就是在醫(yī)院，那時候的他看著高高在上，和孫芳處于兩個對立面。沒想到，現在兩人的關系會變得如此親密。

    “怎么不進去？”元思的聲音從身側不遠處傳來，孫芳轉身看去，他的手上拿著兩杯咖啡，然后走了過來，遞了一杯給孫芳。

    兩人坐在醫(yī)院天臺，一人一杯咖啡，沒怎么說話，只是看著天上稀疏的星星。

    “元琛受傷的事情，都解決了嗎？”孫芳看著難得寡言的元思，問道，

    “嗯，差不多了，”元思將腦袋擱在孫芳的肩膀，咖啡的香味讓人心情沉淀了下來，孫芳輕輕拍打著元思的后背，跟著嘆息了一聲。

    “會過去的，”孫芳抓住元思的手，動作輕柔地安撫著他。

    回到病房的時候，厲皓揚正巧在里面，他坐在元琛的床邊，削著蘋果。孫芳下意識看向元思，后者并沒有什么明顯的情緒，大概在這段時間，兩人的關系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劍拔弩張。

    “我先回去了，”孫芳低聲和元思說道。

    元思點點頭，卻堅持要送她回去。

    激情一夜，孫芳第二天起床身體都是酸的。她拉開元思纏緊的手，幫他蓋好踢掉的被子，艱難地下了床。

    外面暖絨絨的，陽光灑在身上十分舒服。

    ……

    時間一晃，又是春節(jié)。

    今年春節(jié)孫芳帶著楊清一起去了父母的老家，那里民風淳樸，不過因為一直沒有被開發(fā)，所以條件比較差。

    孫芳的父母親戚并不多，基本成年之后就各自離開了家鄉(xiāng)出去闖蕩了，然后沒有了消息。而且因為交通不便利等因素，這邊留下來的人和外面聯系很少，基本自給自足，一年半載才會出一趟遠門，年紀大一些的長輩甚至從來也不知道外面是怎樣一副光景。

    孫芳是住在父女原來的老宅里的，她在這邊有個小姨，提前幫他們打掃了房間。前天晚上她和50多歲的小姨還因為父母去世的事情而抱頭痛哭，今天一整天眼睛都是腫的。

    村里人比較熱情，雖然家里條件并不好，但是一聽說有城里人回來探親，都把家里的好吃的送了過來，雖說看熱鬧的成分居多，不過孫芳也不好意思，偷偷摸摸塞了紅包給他們。

    楊清一到這兒，當地的小孩兒就都找上了他，圍著他求著要聽故事。楊清也難得不再玩手機，耐心又生澀地給他們講著所有能想到的故事，不光如此，他還把提前準備好的零食全都分了出去，第一次有了大哥哥的樣子。孫芳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每個小朋友口袋里放了幾張紅票。好在這里孩子并不多，否則她估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

    大年三十，村里擺了流水席，要持續(xù)三天，沒想到第一天就來了外鄉(xiāng)客人。

    起初孫芳以為是外出工作的年輕人返鄉(xiāng)，到了村口，大巴車上正好下來兩個男人。一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黑色羽絨服，黑色棉褲，黑色運動鞋，黑色毛線帽，連口罩也是黑色的，只露出半張白皙的臉，一雙小鹿眼睛眨巴眨巴地四處張望，看到孫芳，馬上跑了過來，半路上還被突起的石頭絆了一下，朝著孫芳踉踉蹌蹌跌了過來，楊清往前面擋了一下，被周洛這個人形rou球撞得倒在了地上，還連帶著滾了一圈。

    “啊……楊清，對不起對不起，你有沒有被撞痛？”周洛立馬站起，然后扶起楊清，摘下口罩的臉上一副受驚過度的表情。

    和周洛一起來的并不是周祈，而是楊書墨。他本應該在國外，此刻卻忽然出現在了這兒，而且還是和周洛一起。

    楊書墨看著有些憔悴，估計因為一下火車就趕來這邊。孫芳想扶住他，楊書墨提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帶著暖意，皮膚細膩光滑。

    “你怎么來了？剛從國外回來應該先休息一下，你看你現在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孫芳沒等楊書墨說話，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楊書墨點點頭，然后把孫芳的手放在臉上，輕輕磨蹭，語氣溫順地開口：“嗯，下次不會了，我不想錯過這么重要的日子?！?/br>
    周洛在一旁氣鼓鼓的，不過最后還是忍住了，跟著楊清一起去附近閑逛了。

    楊書墨在孫芳的床上暫時睡下了，等孫芳一出門，便是七大姑八大姨一個接一個的過來討論這兩個剛來的男人。

    孫芳解釋了半天，等大家的八卦欲望全都被滿足了之后，已經到了飯點。婦女們一臉滿足地去準備流水宴，孫芳也去幫忙，依舊難逃被追問自己的感情史。

    隔壁周洛和楊清一樣被小孩子纏著要一起玩，大概大家對長得好看的人都比較有好感的緣故。周洛想和孫芳一起，卻被幾個孩子一起拉著手走遠了，他委屈得不行，逮著各種機會往她這邊走。

    吃飯的時候，孫芳去叫楊書墨，周洛非要跟上，順便還帶著幾個咋咋呼呼的小跟班。孫芳無奈，卻只能讓他跟著。

    楊書墨窩在被子里，手臂枕在腦袋下睡得很熟。他的五官如畫，閉著眼睛的時候，還能看到被白皙肌膚襯托得根根分明的長睫。

    “叔叔，醒來啦！”穿著花襖子的小女生撲到床邊，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楊書墨低低“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又不動了。

    小女生干脆跳到了床上，用手去捏捏楊書墨的臉頰rou，繼續(xù)叫他。周洛拍了拍另一個小男孩的頭，開口道：“小虎，你也去。”

    被叫做小虎的男孩“嗷嗚”一聲，圓滾滾的身體跟小炸彈一樣沖到了楊書墨身上。

    楊書墨捂住臉，帶著nongnong的倦音：“唔……叔叔知道了……你們先起來?！?/br>
    “阿姨還在看著你呢，叔叔這么大了還賴床，羞羞臉！”小虎笑嘻嘻地開口，用腦袋去拱楊書墨的被子。

    楊書墨的手一頓，露出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向孫芳這邊。

    孫芳笑著拉開小虎，然后把還在搗亂的女孩抱在了懷里，對著楊書墨說道：“要吃飯了，你收拾一下可以起床了，吃完再睡?！?/br>
    楊書墨點點頭，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坐了起來。動作之間，被子染上了他的香味傳遞開來，又熟悉又讓孫芳覺得怪難為情的。

    “走了走了！”周洛差點炸毛，抓住孫芳的手便往外帶。

    晚飯吃得十分熱鬧，還有人表演節(jié)目，尤其是一些小孩子，膽子很大，唱歌跳舞講故事什么都有，孫芳看得開心極了，一直笑呵呵地鼓掌，喝了多少杯酒也沒了概念。

    周洛桌子一拍，醉醺醺地跑到長桌前面，叉著腰朝著孫芳這邊喊道：“我要給芳芳阿姨獻上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孫芳醉意上頭，拿著空盤子“呦吼”一聲，站起來給周洛打氣。

    人群里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

    楊書墨輕輕勾了勾孫芳的手指，語氣溫和地開口：“芳芳，小心摔倒?！?/br>
    孫芳乖乖坐下，腦袋沉沉地靠在楊書墨肩膀。后者扶住她的后背，幫她穩(wěn)住身體。

    周洛已經開始清嗓了，一張嘴，就是五音不全的“嚎叫”。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嗯嗯嗯……”后面直接忘詞，開始了催眠一樣的哼哼，笑得人肚子疼。

    孫芳笑得差點摔倒，還好楊書墨抱住她。孫芳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沖動，朝著楊書墨的唇就是一口，她的速度很快，兩秒之后，楊書墨唇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齒印。

    “不行……我要……”周洛看到了，酒都醒了五成，他飛快沖了過來，還沒等楊清阻止，臉已經湊到了孫芳面前。

    “啾”一聲，周洛剛一親完便被楊清拉扯著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楊書墨收起被親的手，暗暗在褲子上擦了擦。

    這天晚上，孫芳幾乎沒有了記憶。醒來后，天還暗著，屋外依舊熱鬧，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晚上11點多。

    夏清嵐發(fā)了好幾張照片給孫芳，很多都是朵朵吃年夜飯的照片，其中還有父女兩人的合照。

    孫芳看笑了，正要回復過去。忽然，棉被里面動了一下，她感覺衣服被掀了起來，然后便是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伸入了她的衣內，濕濕軟軟的觸感蜿蜒而上，直達胸口。

    孫芳掀開被子，看到了自己鼓起的胸口。周洛從里面探出頭，笑瞇瞇地對著孫芳甜甜說道：“芳芳阿姨，這是我的叫醒服務?！?/br>
    “你先出來，”孫芳捂住胸口，防止周洛再次襲擊，將他拖了出來。

    周洛喝了不少酒，嘟嘟囔囔地說了幾句話，又膩歪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孫芳趕緊掀了被子逃出了房間。

    楊書墨和楊清正在幫忙收拾桌子，兩人似乎很快就習慣了這里的生活，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父子此刻竟然意外的“勤勞”。

    “你先緩一緩，這邊我們來幫忙就可以了，”楊書墨看到孫芳，對她說道。

    孫芳其實還有點喝醉后遺癥，便坐在邊上看著父子倆做著對他們來說比較生疏的事情，臉上不自覺掛上了笑容。

    時間慢慢流逝，零點到來，周圍人互相說著春節(jié)快樂，各自回家團圓了。孫芳將提前準備好的紅包塞給了楊清，還放了一個在周洛的枕頭下。楊書墨在這方面比較直男，發(fā)了個微信紅包給楊清。楊清雖然別扭，還是對兩人說了聲“春節(jié)快樂”。

    夜里，楊書墨，楊清，周洛三個大男人睡一個房間，孫芳自己一個房間。手機一直在閃爍，消息不斷。

    點開來一看，有夏清嵐的春節(jié)祝福，還有沈筠安母子的祝福視頻，當然，沈筠安還私發(fā)給了孫芳一個不穿衣服版本的。一一回復之后，她又點開厲皓揚的消息，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合照，里面有厲皓揚，元琛，還有表情不情愿的元思，三人似乎正在吃火鍋，看環(huán)境應該是外面的餐館里。

    孫芳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她發(fā)了大拇指的表情過去，然后給厲皓揚發(fā)了個春節(jié)紅包，對面很快回復了一個害羞的表情，充滿了違和感。

    很快，元思也接連不斷發(fā)來了消息。

    “說好了，初四開始來我家過年?！?/br>
    “我什么時候說過了？”

    “你別逼我去車站堵你，孫芳?！?/br>
    “和你們一家三口過年，很尷尬，不去?！?/br>
    “我們仨哪個沒被你上過？這時候你說尷尬？”伴隨一個流汗的表情。

    孫芳選擇發(fā)了個紅包，然后不再回復，任憑元思怎么轟炸，都當沒看見。

    然后是元琛的消息，就兩條。

    “春節(jié)快樂?！?/br>
    “啪”一個紅包。

    孫芳一點開，好家伙，五位數。

    “啪”又是一個紅包。

    孫芳覺得自己被元琛當成了小孩，不過她還是忍不住點了紅包。

    “有空收我爸紅包，沒空回我？”

    “小屁孩兒，春節(jié)快樂?！?/br>
    元思那邊沒動靜了。

    就在孫芳眼皮耷拉著快要睡著的時候，又是一條消息。

    不點開還好，剛一點進去，就看到了少兒不宜的畫面，辣得孫芳眼睛疼。

    “小不小？”

    “元思，我要睡覺了?！?/br>
    “怎么，看得睡不著了？”

    “啪啪”又是兩張照片，這一次，他拍的是自己別的部位。

    孫芳覺得鼻子有點熱。

    “來，視頻?！?/br>
    孫芳還來不及回復，就是一個視頻請求消息。

    今晚別睡了，孫芳無奈地想著，手指控制不住點了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