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他像狗一樣
我此時此刻的模樣,一定很壞,像惡鬼一樣。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做——好像也并不是因為一時沖動。 是壓抑了太久的緣故嘛……我不明白,我不清楚,我覺得好笑。 裴肅像狗一樣蜷縮,瑟瑟發(fā)抖的樣子。 特別好笑。 “對不起,好像嚇到你了?!蔽页麩o奈地攤手,露出虛假的微笑,“真的有這么難受嗎?” 裴肅一言不發(fā),渾身發(fā)抖,凌亂汗?jié)竦陌l(fā)絲貼在臉頰,濃郁的香味蔓延在房間內,連我一個對信息素不是那么敏感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急促而熾熱,貼近他的話,會不會被這股子好聞的信息素蠱惑到?會不會因為這張漂亮脆弱的臉龐產生憐惜? 易深好奇的事情很多,我好奇的事情也很多。裴肅為什么可以這么天真,又這么可笑呢?我想了很久很久都無法明白。在易深面前的我,在外人眼中存在感極低的我,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重要嗎? 我不知道omega發(fā)情期得不到愛撫有多難受,因為我不是,所以當裴肅忽然掙扎著起來,一把抓住我胳膊的時候,我還錯愕了一瞬。他的五官很精致,面龐潮紅的樣子很誘人……對待漂亮的時候我常常持以欣賞的態(tài)度,他的眼尾紅得跟染了胭脂似的,眼睛睜得很大,大口大口呼吸地樣子十分狼狽。 眼淚淌下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被抓住的那只胳膊是被他砍傷的那只,我疼得皺了眉,卻沒有甩開他——他現在的狀態(tài)很奇怪,他要做什么? “桉、桉桉……”他嗚咽著嗓音,“我錯了……我……我求求你……你把……你把抑制劑給我……給我好不好?” 一邊說著,一邊還低下頭蹭我的掌心,一瞬間被那股香刺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下意識抽出手,他卻抱得死緊,我一用力,竟把人直接從床上給扯了下來?!皳渫ā币宦?,是裴肅掉落地面發(fā)出的聲響。 力度似乎很重,他卻顧不得吃痛,渾身都軟得跟灘水似的,他抱著我的腿,不停哭泣不停道歉。 “哥,你也看到了的,抑制劑被我扔碎了,我手里是空的?!?/br> 我頭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發(fā)情期的omega有多么不堪、多么脆弱、多么可憐,可悲的憐憫心竟然又占據我的心房。我以為我早已沒有這類情緒。裴肅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的,聽起來可憐極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桉桉我跟你道歉……給我……抑制劑……我……我真的好難受,我跟你道歉……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裴肅語無倫次地跟我哭訴著,他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他淪為了被自身信息素支配的狗,放棄了以往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此時此刻的他就是被情欲浸泡的婊子。他渴望被標記,他渴望后xue被插入,他渴望被愛撫。 他渴望生殖腔被狠狠cao開,被狠狠射精的滋味。 “哥,你道什么歉?”我輕聲詢問道,順便拿開了他抱在我腿上的雙手。 “我……我……”裴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失去理智的他看起來感應許多,思維遲緩不少,眼淚就沒停止過流淌,體內情潮的涌動令他痛苦不堪。 “哥,你怎么會有錯呢?” 我半是嘲諷半是安慰,“是你讓我恐懼在那之后的每一次生日,是你讓我害怕所謂的禮物,是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對我好的人……” 我摸了摸裴肅的臉,“根本就不存在?!?/br> “不要哭了,不好看了?!?/br> 這句話其實是假話,裴肅哭起來的模樣也好看——難怪易深愿意陪他玩這么多年的情侶游戲,難怪黃昏這種吊兒郎當的家伙也喜歡。 太不可思議了,這個世界對omega也太寬容太殘忍了吧?他們天生就擁抱美麗,擁抱所有人的喜愛,再被所有人榨干利用價值。發(fā)情期的模樣有幾個alpha能把持住呢? 而我,beta,連被榨干利用價值都不配。 裴肅躺倒在我的腳邊,無措的像個孩子。 “那只小貓的眼睛跟哥哥很像,很漂亮?!蔽也痪o不慢地說著,眼神悲憫,“為什么死在里面的是它,不是你呢?明明都一樣漂亮。” 我的大腦一定有什么地方壞掉了。壓抑多年的惡意如同潮水一般將我淹沒,胸口沉悶得喘不過氣來,此時此刻的我,正在欺負一個在發(fā)情期毫無理智可言的脆弱的omega。 …… 他會被情欲催發(fā)的信息素燒死嗎? 裴肅的皮膚那么燙,臉又那么紅。 他死了的話,我也脫不了干系的。 我停頓了一下,看著他在開始啃咬自己的手指,雪白的牙齒咬得用力,接著便有血滴下來了。 他咬著手指痛苦地嗚咽著,在地上打滾似的。我又看到他咬向了自己的手背、手腕,一口一個血淋淋的牙印,他哭得不行,又緩解不了這種痛苦,煎熬的感覺讓他快要忘記痛覺了。 我沉默地看了他好久,才站起身出了房門,找到自己公文包里備用的一只抑制劑——一開始只是因為惡劣的心思泛濫,結果看到這樣的一幕,沒有痛快的感覺,自己心里還堵得不行。 裴肅清醒的時候令我厭惡,失去理智痛苦掙扎的模樣令我不知所措。 我可憎的殘余的善心。 抑制劑注射器里冰涼的液體被推送了進去,我看著裴肅臉上的潮紅在緩慢褪去,他閉著眼安靜地昏睡了過去,躺在我的懷里。 只要醒過來,又會是那副令人厭惡的模樣。 我將他抱到床上,掌心還有殘留的汗意。手上還有空掉的,已經被使用過的抑制劑——看著他的臉,有那么一瞬間想將注射器的針尖狠命扎上去。 我又成功控制住了這種躁動。 …… 我悄聲無息地離開了房間,反手關上房門。 “打完抑制劑了,你回來吧?!?/br> 給黃昏打完電話,正想掛斷,那頭的黃昏卻對我說了聲多余的謝謝。 我下意識皺眉,“你應該慶幸我今天心情不錯,沒有弄死他?!?/br> 黃昏反倒笑了,他說:“裴桉,不管你有多討厭,看他那么可憐的樣子,你還是會軟下心的?!?/br> “你是善良的?!?/br> “你不是惡人?!?/br> “從來都不是?!?/br> …… 語氣篤定,好像真的很了解我似的。 “……” 誰知道呢。 我掛了電話,便抱上自己的公文包回家。 白天的工作,回家還要繼續(xù)完成。 我的生活很充實,充實得不舒服。 或許是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