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臨忐忑地走了進去，諫少卿正坐在椅子上看通訊器——盡管進入內(nèi)吧區(qū)域是不允許攜帶通訊器和任何帶有記錄功能的設備的，但這是他家的地盤，他帶通訊器也并不是什么讓人太驚訝的事。

    與臨在他腳邊跪了下來：“先生，讓您久等了，非常抱歉。奴隸愿意接受任何懲罰?！?/br>
    諫少卿并沒有發(fā)火，而是微笑著抬起頭看著：“對我來說，你能把心事解決，專心服侍我是我現(xiàn)在最想要的。為了自己想要的，多等上半個多小時的耐心我還是有的。但是到底是你沒有預估好時間，輕易許諾才讓我等了這么久，你覺得應該怎么做？”

    與臨立刻湊到諫少卿腳邊詢問道：“奴隸可以為您koujiao嗎？”

    諫少卿笑著對他說：“當然不可以。我一向一對一，而且我現(xiàn)在有汲在，他是我的婚戒奴。我要求他忠誠于我，我也會為了他保持我自己身體的干凈。”

    “但是您把他借給我的主人了?！?/br>
    “我和讓認識五年了，他知道分寸。他只會調(diào)教，不會使用。不知道分寸，不懂得看別人臉色的人，不論是奴方，還是主方，都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圈子里?！?/br>
    與臨看了看諫少卿手里還沒有收起來的通訊器，諫少卿正在瀏覽品牌網(wǎng)站。大概是在挑什么東西想買吧？或許自己可以為他提供一些建議。與臨看著諫少卿說：“到明早六點，如果您愿意的話，可以剝奪奴隸的睡眠?！?/br>
    “不會影響你明天的工作嗎？”

    “奴隸明天就去辭職了?！?/br>
    與臨不必說全，諫少卿就明白了——和讓交往的代價就是切斷和外界的一切聯(lián)系，成為被讓囚禁的專屬性奴。不過諫少卿并不眼饞羨慕，畢竟現(xiàn)在溫涼由于種種原因，本質(zhì)上就和被他囚禁沒有任何區(qū)別。

    “六點就不必了。到三點?！?/br>
    “謝謝先生寬容。先生需要腳墊嗎？”與臨問。

    “不必?！敝G少卿頓了頓問，“腳墊是你的主人教的，還是你自己學的？”

    “是奴隸的第一個主人教的。”

    “充當腳墊的時候會感覺屈辱嗎？”

    “會的?！迸c臨坦言道，“但是奴隸所受的一切屈辱，都會為主人提供快樂。”

    “如果并沒有人教過，也沒有被要求，主動為工作中的主人充當腳墊，在奴方看來算是正常嗎？”諫少卿想起了常聆雨來的那天，溫涼主動要求當他的腳墊，忍不住追問了下去。

    與臨思考了幾秒鐘，回答說：“通常情況下，可能性比較小，畢竟充當腳墊對于奴方來說還是很屈辱的，除非有求于主人，或者帶有目的性地討好主人。不過，如果是很愛主方的話，也許會單純出于想幫助主人緩解疲勞而想到這個辦法。”

    “如果是出于這個原因，卻被主方拒絕了，會對奴方造成什么影響嗎？”諫少卿繼續(xù)問道。

    “我認為這取決于主人的拒絕方式。如果是單純拒絕，可能會讓奴隸產(chǎn)生和主人的距離感，或者感覺到更多的，把自己的尊嚴奉上卻被拒絕的屈辱感。如果向奴隸說明是因為不忍讓奴隸受此屈辱而拒絕的，奴隸會因為受到主人的關心和尊重而對主人產(chǎn)生更深厚的感情?！?/br>
    “如果接受了呢？”

    “應該會感覺到親近感和滿足感。能夠幫上心愛的主人，奴隸也會感到幸福?！迸c臨回答著，在心里無比羨慕汲。希爾伯這么細心，這么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和內(nèi)心想法，作為主方，簡直溫柔體貼到了極點，能擁有希爾伯這樣的主人，真的太幸福了。

    諫少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xù)問：“如果一個奴隸對自己非常沒有自信，主方怎么做才可以迅速幫他建立起自信？”

    這樣模糊的問題讓與臨遲疑了一下：“您指的是哪個方面？如果是調(diào)教方面的話，主方多給予鼓勵和表揚，少些批評和不滿會比較好?！?/br>
    “不止是調(diào)教方面。是所有的方面。比如對自己身體，對自己能否長久地保有奴隸地位，對主方為他付出了多少感情。”

    與臨看了看諫少卿說：“這樣的人，可能從小就沒什么自信吧？讓他快速擁有自信不太現(xiàn)實。如果主方真的在乎，而且有這個意向和耐心的話，我想，用一輩子的陪伴和守護來讓他擁有信心是最簡單的方法。如果沒有，其實并不理會，可以當做是奴隸的矯情脆弱。放任不理應該也并不會造成什么太大的影響。只要主方可以寬容奴隸因此而偶爾產(chǎn)生的小情緒就足夠了?！?/br>
    “那主方做什么，才會讓奴隸感覺到幸福？”

    問題越來越困難了。

    與臨認真地思考著，謹慎地給出回答：“更多的關注，更多的陪伴，更多的互動，更多的溫柔體貼，更多的詢問和交談……之類的。總之就是讓奴隸感覺他融入了主人的生活，主人的世界，主人的人生，讓奴隸感覺自己成為了主人身邊不可缺少的人，自己對主人的付出也得到了來自主人的回報——說一句僭越的話，我認為您作為主方，已經(jīng)做得夠好的了，并不用再費心這些了?！?/br>
    諫少卿苦笑了一聲：“還不夠。我想給他足夠支撐他一輩子活下去的幸福，給他一想起來就會舍不得離開，舍不得死的幸福?！?/br>
    累死我了……

    我蜷縮在沙發(fā)上看著已經(jīng)入睡的讓。即便讓跟與臨做了一次，可依舊精力旺盛，折騰了我兩個多小時才放過我。我努力地在腦海里回憶著讓教給我的那些“知識”，復習了一遍。我學會了這些，主人會高興嗎？

    總之，先學著，等明天跟主人回家以后試一試。

    第二天一早，跟著主人回了家，我相當興奮地服侍主人洗澡更衣，和主人，二爺一起用了早餐。

    快給我個機會呀！

    我跪在主人腳邊，陪主人看新聞。按照慣例，接下來主人就要去忙自己的事了，而我一般就會去訓練?？煸谟柧毲敖o我個機會呀！

    “主人，腳墊！”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讓教我的。趁著廣告時間，迅速脫掉了上衣，跪趴在主人面前，把裸露著的后背給他，讓他踩。

    “……謝謝。”

    主人道了謝，把腳搭在了我的后背上。

    啊！主人道謝了！他是喜歡的吧！太好了！好開心！我的后背他用得還舒服吧？這個姿勢昨晚被讓罵了好多次我才搞明白，這個高度應該沒問題吧？

    主人又看了半個小時才關掉了電視起身。我也立刻直起身體緊緊跟在主人身后。

    “調(diào)教室或者調(diào)教時間以外，移動的時候可以站起來?！敝魅俗⒁獾搅宋乙恢毕バ?，停下腳步囑咐道。

    “奴隸會小心，盡量避免摩壞牛仔褲的?！蔽亿s緊說道。

    “……不是褲子的問題。是這樣一來，你行動會不方便，而且很累，膝蓋也會很疼?！敝魅私忉尩?。

    “沒關系，只要主人開心，奴隸沒關系的?！蔽艺f著蹭了蹭他的小腿。

    “……”主人沉默了，不再說話。我趕緊跟著他繼續(xù)走。這個方向……他要去衛(wèi)生間？

    機會來了！

    我迅速幫主人碰開了感應門，主人輕輕摸了摸我的頭作為獎勵。

    主人徑直去了馬桶那邊，我立刻跟了上去。主人非常警覺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我。

    “我要方便一下，你跟進來做什么？”

    “伺候您方便呀?！蔽倚Σ[瞇地說。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主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是我的語氣和表情太輕浮了嗎？我趕緊嚴肅下來，解釋說：“奴隸還會順便幫您處理排泄物。喝掉，或者是……吃掉?！?/br>
    聽了我的話，主人的眉毛都快擰碎了，用非常不悅的語氣說：“不需要，家里有潔具?！?/br>
    “奴隸可以在您方便后用舌頭幫您清理……”

    “出去！現(xiàn)在，立刻！不許跟著我！去衛(wèi)生間外面跪著！”主人非常生氣地瞪著我，惡狠狠地命令道。

    “……是，主人?！?/br>
    我趕緊離開了衛(wèi)生間，到門口跪著了。

    哪里不對嗎？這不是守則的內(nèi)容嗎？讓也說過，雖然很多主人會默許奴隸無視這條守則，但是作為奴隸，必須學會執(zhí)行這條守則，并且主動詢問主人是否需要這項服務。即便主人們會免去奴隸的這項義務，但是如果奴隸愿意主動提供這項服務，大多數(shù)的主人還是會感到高興的?？晌以趺从X得主人好像挺生氣的？

    不理解……之前主人因為我去紅燈區(qū)賣身而懲罰我的時候不就是讓我充當便器，淋尿，喝尿的嗎？而且從二爺當時的反應來看，主方似乎也確實會喜歡這個。

    我又思考了一會兒——難道是因為我穿著褲子，會把褲子弄臟？啊，還有項鏈和戒指。

    是我傻了，怪不得主人生氣。弄臟了這些東西肯定不太妙吧。

    我趕緊把全身的衣服都脫光，收好戒指項鏈。

    我剛收拾好，主人就出來了。甜甜的橘子汽水味，主人偷偷補香啦！

    “對不起，主人。惹您不高興了?！蔽亿s緊道歉。

    主人在門口站定，低頭看著我問：“你的褲子和項鏈戒指呢？”

    “收起來了，這樣伺候您方便的時候就不會弄臟……”

    “……為什么要這么做？讓教你的？別告訴我是你自己想的?！?/br>
    “讓先生教了，而且守則也是這么說的?！蔽翌D了頓繼續(xù)說，“我是您的奴隸，應該為您做這些?！?/br>
    “把衣服都穿好。我要教你其他東西?！?/br>
    “是，主人?！?/br>
    按照他的要求，我穿戴整齊，跟著他進了一個房間——畫室的樣子，還有一個工作臺，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主人走到畫架前，摘掉了遮擋布，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也立刻在他身邊跪好，抬頭看了一眼畫架上的畫。

    是一幅油畫。

    背景是黑藍色的深海，微弱的光透過海水，從海底向上伸出的一只手向那光探去，但是那只手卻無法沖出海水觸碰到光芒。

    好絕望的畫。

    讓我一瞬間就想起了植入輝晶的時候，我邁上臺階，推開白骨大門走出我的精神世界的那一刻。

    哥哥想要挽留我，想要阻止我。

    我向他伸出手，盡管明知自己的結(jié)局，也希望能夠最后再觸碰一次他?？墒?，我還是沒能握住他伸來的手。

    “您畫的？”我仰頭看著拿起畫筆和顏料，看著畫發(fā)呆的主人。

    “嗯?！敝魅它c了點頭，“只是我以為，這畫到這兒，就算是完成了，我沒想過有一天還會繼續(xù)畫。”

    我又看了看那畫，說：“我喜歡主人的這個畫?！?/br>
    “喜歡？”

    “嗯。植入輝晶失去意識的時候，我在精神世界里遇見了我哥哥。我知道那其實并不是真正的他，那只是我心里對過去和哥哥的留戀，可我最后決定作為輝晶蘇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回頭，想留下，想和哥哥在一起。不過，已經(jīng)不可能了。那種感覺，和您的畫給我的感覺很像?！蔽艺f。

    “這畫，是煙城上個祭日的時候，我畫的。”主人沉默了一會兒，這樣說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那深海對我來說是被包括哥哥在內(nèi)的整個世界憎惡拋棄的孤獨和痛苦，而對主人來說，那深海是失去煙城的痛苦。我和他都在掙扎著，想要掙脫那片漆黑冰冷而深得可怕的海底。

    “那只手的主人，會被淹死嗎？”我問道。

    “如果是你的話，你覺得會嗎？”主人反問道。

    “不會。人類很頑強，不會輕易死掉。”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敝魅丝嘈χf，“那這算是悲劇，還算是喜劇？”

    “對我而言，是悲劇。最痛苦的不是淹死的一瞬間，而是即將被淹死的前一秒。我是被困在那一秒里的。您不也是嗎？”我仰頭看著他問。

    主人笑了笑，沒有回答我，而是開始繼續(xù)畫畫。

    我安靜地跪在他身邊，陪著他畫畫。

    只有我和他，只有我們兩個人。

    聞著主人身上淡淡的橘子汽水的味道，聽著主人發(fā)出的輕微的聲響，看著他在我身邊畫畫。

    這樣安靜祥和，這樣輕松普通的時間靜靜流淌。這是我在粉碎輝晶的那一瞬間以后再未敢奢望和想象過的。

    有人陪伴真好，只有兩個人的世界真好。

    一只手出現(xiàn)在畫布上，那只手從光芒里伸向海底，想要握住那只從海底伸出的手，將他拉出深海。

    “不過現(xiàn)在，我有了一個可以拉我出來的人?！敝魅朔畔铝水嫻P看向我，“你呢？”

    主人說的那個人是誰？會是我嗎？……如果是我的話，那就再幸運不過了。

    “我也遇到了?？晌也恢滥侵皇謺粫诎肼匪砷_?！蔽易⒁曋兒诘碾p眸說，“小的時候聽過一個美人魚愛上王子的故事?，F(xiàn)在想來，如果注定要被拋棄變成泡沫，那是不是干脆從一開始就不要相遇更好，至少還能活著。如果那只手在半路松開，讓我掉進更深的海底，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抓住我的手?！?/br>
    “那只手或許有一天會松開，但是也絕不會讓你掉進更深的海底，它會托著你，支撐你，直到你自己游出海面?！敝魅苏f完，將目光挪回畫布上，“名字定好了——救贖。”

    我看了看主人完成了的那幅畫。

    “要是我也會畫畫就好了。羨慕主人想畫什么就可以自己畫什么?！?/br>
    “你想畫什么？”主人問道。

    我思考了一下說：“想畫一個人。一半是滿身鮮血的惡魔，一半是滿身傷口的人類。”

    主人默默地換上了新的畫框，挪了挪椅子。

    “來。坐上來?！?/br>
    主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腿，我趕緊站起來，坐到他的腿上——當然肯定不能真的坐下去，我那么沉，會把主人壓得難受的。

    把兩只腳前后岔開一些，我盡量將體重壓在兩只腳上，盡可能輕地坐在主人腿上。主人環(huán)抱住我的腰，貼著我的后背在我耳邊輕聲說：“溫涼，既還有一半，那就讓它成為全部。傷口可以再愈合，但是血腥味是洗不掉的。無論有多少傷口，我都可以幫你愈合。溫而不涼，這才適合你。”

    主人調(diào)好顏料，將畫筆遞給我，他溫暖的手掌握住我的手，在純白的畫布上落筆。

    時間靜靜地流淌，主人的體溫從指尖傳來，仔細聽的話，可以隱約聽到他的心跳聲，呼吸聲。每一筆的落下，都仿佛是他在陪伴我回憶至今為止的人生。

    我的任性，我的幼稚，我的天真，我的懦弱，我的膽小，我的無力，我的笨拙，我的好逸惡勞和不思進取，我的平庸無能和偷懶怠惰。然后在某一天，這一切終于將我逼得無路可選。涼夜哥花盡心思為我安排好的安逸人生盡數(shù)被我毀掉，從此再無路退路，也再無未來可言。正如這畫上熊熊燃燒的烈火和滿地破碎的輝晶一般，只剩“毀滅”。

    如果沒有我，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我的降生，沒有我的出現(xiàn)，世界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哥哥不會參軍，不會得病，不會被我逼得不得不大義滅親。醉恕哥不會面對失去心愛人的痛苦，也不必為了我搞出來的事而焦頭爛額。那些無辜的人不會死，大家也不必嘗到失去親友的痛苦，不必體會流離失所的艱辛，不必活在對“暗月”的恐懼之中。就連主人，也可以繼續(xù)他安穩(wěn)平靜而富裕的生活，像二爺說的那樣娶妻生子繼承家業(yè)，不必冒著風險窩藏我這個凈土通緝犯。

    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一半是被火焰燒紅的黑色天空和殘破的輝晶碎塊，一半是散發(fā)著白光，點亮了黑夜的完整的半塊輝晶，整個畫布被分隔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部分。

    是我想要的那種感覺。

    主人好厲害，不僅會畫畫和構(gòu)思，而且知道我想要什么，又懂我的意思。他或許真的比我以為的更了解我。

    主人畫得很細，又是抱著我，握著我的手在畫，只是完成背景就花了整整一個上午。不過在我看來，只是這背景就完全足夠了。

    “要畫好幾天，有耐心嗎？”

    在景叔通訊提醒午飯時間到了之后，主人放下了筆，抱著我問。

    “如果覺得很枯燥的話，剩下的，我來畫。”

    “我想和主人一起?！?/br>
    盡管對我來說的確枯燥，可是有主人陪著，主人抱著我，握著我的手畫，畫我這一生，畫我這個人，我還是想繼續(xù)畫到最后的。

    主人笑了笑，輕輕吻了一下我的脖子：“那就一直在一起。”

    下午主人去室外健身了，二爺似乎比較有時間，午飯過后就在廚房里忙活著做甜點。我自然是圍著隨時可能產(chǎn)出食物的二爺轉(zhuǎn)。

    “二爺這是在做什么呀？”我堵在門口好奇地看著他在弄一鍋黏糊糊的東西，問道。

    “新學的星空水信玄餅。第一次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二爺回答說。

    嗯……雖然不知道星空水信玄餅是什么，不過既然是星空，應該會挺漂亮的吧？

    “二爺怎么自己做呀？讓廚師做不就好了？”我好奇地問。

    “因為有的技能是想自己掌握的。就像劍道，鋼琴，畫畫——說起畫畫，我哥上午帶你去畫室了？”二爺抬起頭問道。

    我點了點頭：“嗯。陪主人畫完了之前沒完成的一幅畫。主人又幫我畫新的畫，手把手帶我畫的。只不過他說要畫好幾天。和主人一起畫畫的感覺真好，就算是跪在他身邊，看著他畫也很幸福，歲月靜好?！?/br>
    二爺笑了起來：“你這最后那句話，我突然就想到一個類似的畫面?！?/br>
    “狗狗蹲在主人身邊看主人畫畫？”我隨便一腦補就想到了這個場景。

    二爺笑著點點頭。

    “是挺像的?！蔽乙残χ硎菊J同——至于像不像狗，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奴隸。

    “你的下一個目標是哪里？”二爺問道。

    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

    “沒有別的意思，家里的公司工廠分布在……”

    “12區(qū)，不出意外，按照區(qū)號順序。但是，我不想繼續(xù)了?！?/br>
    我倆對視了好一陣，二爺?shù)哪樕蠞M是驚訝。

    “你……放棄了？”

    “我有主人。我想保護他，想讓他活下去，想給他留下一塊凈土，想和他就這樣一直在一起。我還有備選方案可以用。四年后，我會把東西轉(zhuǎn)交給其他人，由其他人代我完成我的使命。剩下的，聽天由命。我喜歡主人。我要我的主人，要我自己的幸福。”

    “可你還是在訓練……”

    “是為了保護主人和我自己。何況除此之外我也無事可做?！蔽医忉屨f。

    二爺看了我好一會兒才低下頭繼續(xù)做水信玄餅。

    “我還以為暗月是有多喪心病狂，現(xiàn)在看來，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戀愛中的小孩子。”

    我笑了笑：“我就是很普通啊。從一開始就很普通。最普通的高中生，最普通的士兵。是任誰都不會多看一眼的最普通的人。為什么你們都會覺得我很特殊？不是那樣的，根本就不是?！?/br>
    “你不希望自己特殊嗎？”二爺問道。

    “誰會想要被別人當成怪物的特殊？我的善意會被人當做惡意，走到哪里分明什么都還沒做，話都還沒說就要被人恐懼，就連……就連我這被大家定好的怪物屬性都成了供人床上取樂的亮點……”我咬住了嘴唇，再說不下去一個字。

    我的話讓二爺不知道接什么好，氣氛這么尷尬了下來。

    “二爺這是要做兩份？”我看了看他準備的兩盆材料，趕緊借機轉(zhuǎn)移了話題。

    “嗯。另一份給我夫人做的。懷孕期間，食材得格外注意，所以單獨準備了。”二爺點了點頭說。

    “二爺……很愛夫人？”

    我的問題讓二爺皺起了眉頭，語氣不大高興地反問我：“為什么這么問？”

    我趕緊把問題憋了回去，換了個說法來圓場：“我的意思是二爺也太愛夫人了吧？就試著做個甜品也要單獨給夫人做一份嘗嘗?！?/br>
    雖然我這么圓場了，不過我心里還是不理解。要是那么愛她的話，為什么還要養(yǎng)女奴，還要上我，甚至也經(jīng)常為了公司的事，或者根本也沒什么事就賴在主人家里不回去。

    “女孩子不管多大年紀，肯定都喜歡漂亮的東西。水信玄餅還挺好看的，我想著她或許會喜歡就給她也做一份。而且女孩子的心理就是覺得親手做的更有心意，再加上懷孕期間也不敢亂吃東西，自己做的自己放了什么最清楚，也安心。她是我的夫人，還為我生孩子，這點小事，是我應該的?！?/br>
    我仔細思考著二爺說的話，卻越來越迷惑——他到底是愛還是不愛??？

    “汲先生，先生叫您去一趟泳池?！?/br>
    我正思考著，景叔來叫了我一聲。

    “好的，我馬上去，謝謝您——那二爺，我先過去了?！?/br>
    “嗯。”

    我在景叔的帶領下來到了室外的泳池，主人正在泳池里游泳，周圍站著兩個保鏢和兩個傭人，外加景叔和我。

    池邊好多水啊。

    主人游了往返一程停了下來，抓著池邊，把黑色的泳鏡拉了上去。

    “水。”

    傭人立刻給主人送去了水，主人喝夠了望向我：“不下來游一會兒嗎？”

    “我……不會游泳……”我尷尬地小聲說了一句。當時在永夜的時候，聽說年末考核有游泳測試還給我愁得夠嗆，后來仔細一打聽這是地面部隊的考核項目，我這才松了口氣。

    “我教你？”主人倒是沒有嘲笑我，只是微笑著問我。

    “不不不，不用了。謝謝您?！蔽爷偪駬u頭拒絕了他。以前的高中體育課上過游泳課，老師教別人都是幾分鐘就教會了，到我這里，教了我半節(jié)課，我也沒學會，從此我就留下了陰影——我一定是四肢哪里不協(xié)調(diào)或者是哪里有問題才一直學不會的。我再也不想碰水了，我討厭游泳。

    “那我一個人游好無聊啊。”主人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趴在池邊看著我，表情可憐得像只小貓。這還是主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這樣弱勢的姿態(tài)，我都看傻了。這是我家主人嗎？

    “嗯……我可以這樣陪您?！蔽艺f著直接邁進了泳池里——當然，是用魔法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水面上，高速流動的氣流濺起水花，就像游泳的時候濺起的水花一樣。

    “啊，會飛行魔法真好啊?！敝魅诵χ粗艺f。

    我咧嘴沖他笑了笑，干脆躺了下來：“您看這樣是不是更像陪您一起游了？”

    主人笑著點點頭：“不過也更像教練了?！?/br>
    我笑著清了清嗓子，裝作教練板著臉說：“先生，您休息的時間夠長了，快點繼續(xù)游！再游五千米就可以休息了！”

    “噗，你是想累死我嗎？你這教練不太專業(yè)啊，也不提前好好規(guī)劃訓練計劃?！敝魅诵χ虏弁赀€是戴好泳鏡繼續(xù)游。我笑著跟著他一起“游”，也不知道主人是故意的還是怎的，分明剛才還是自由泳，這我一陪他一起，他就立刻換了蝶泳，超大的水花直接濺了我一臉。

    “哇！先生您不能換個泳姿嗎！好大的水花！”我嫌棄地大聲說著趕緊和他拉開距離，然而主人不僅沒有換泳姿，甚至還跟著我挪動了游泳路線——總之就是要濺我一身水。

    被逼到了池邊的我毫無辦法，只好開了空間斷層擋住水花。主人可真是太壞了！就因為我不肯學游泳陪他一起游，他就這么報復我！

    我一邊跟著他飛，一邊脫了衣服用魔法給濕了的衣服脫水。嫌棄歸嫌棄，主人游泳的樣子真的好帥啊。主人的身材好，泳姿也漂亮，在水藍色的泳池里游泳真的超帥。長得好，家里有錢，多才多藝，人又溫柔干凈，這么完美的主人得有多少人喜歡?。繜煶鞘遣皇且郧敖?jīng)常陪主人游泳？主人認識的那些女孩子是不是也會偶爾邀請他一起游泳或者去水上樂園之類的？

    游完兩圈，主人大概是也發(fā)覺了不太對，停下來一看，果然看到我開了空間斷層擋住了水花。我趕緊笑著收了斷層：“您游得真好。”

    他沖我皮笑rou不笑地微笑了一下：“你這天賦魔法用得也不錯?！?/br>
    “這么說，您果然是故意的了？”我笑著問道。

    “你在說什么？我故意什么了？”他笑著反問道。

    “就是這個呀?！蔽倚χ室鈱⒖諝饬鲃用娣e加大，氣流卷起的水立刻就揚了主人一臉。

    被我揚了一臉水的主人立刻別過頭用手臂擋住水花。

    “溫涼！”

    “怎么啦？先生需要我做什么？”我壞笑著湊近了他，水花向他揚得更厲害了。

    “我需要你上去待著！”

    “好的，先生?！蔽倚χ氐搅顺剡?，上了岸，看著泳池里的主人無奈地用手臂抹了一下臉上的水。

    好想觸碰主人啊……

    我湊到池邊，蹲了下去，伸手幫主人擦了擦臉上的水，托著他的下巴撫摸著他的臉。

    “你調(diào)戲我？”主人笑著仰頭看著我，并沒有生氣，也沒有掙脫我。

    “少卿，我愛你?！?/br>
    注視著他純黑的眸子，對他說出了這句我并不期待回應的話。

    主人笑了笑，剛要給我回應，我立刻就控制池水，嘩啦一聲糊了他一臉。猝不及防的他趕緊別過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不要聽。別說出來。我知道你不愛我，我既不想聽到你說不愛我，也不想聽你騙我說愛我。什么都別說，我什么都不想聽。我們之間只要繼續(xù)這樣下去就可以了。你繼續(xù)把我當做喜歡的性奴留在身邊寵愛，我繼續(xù)陪在你身邊愛著你，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你就是這么愛我的？你這愛也太別致了吧！人魚也受不了吧！”總算緩過來的主人哭笑不得地向我抗議著。

    我微笑著看著他，這樣的日子好幸福。

    和他在一起，和他說話，觸碰他的身體，肆意地對他說愛他，而他也愿意把時間花在我身上，愿意接觸我的身體，愿意和我說話，也不會對我說愛我。

    沒有任何的痛苦，只有滿滿的，平靜而祥和的幸福與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