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相冊
聶慎童就是不高興,家里只能有兩個姓聶的,無端端的又多了便宜弟弟。就算明知道聶同澤不在意他,他心里就是有股氣,朝著聶同澤的胸口又捶又打,“都是你,都是你,你管不好自己,我討厭死你了!” 聶同澤笑著接下他所有的捶打,等他打完了,又握著他的拳頭貼在唇邊親吻,“寶寶乖,生氣了就打爸爸?!?/br> 聶慎童的怒氣沒得到半點回應(yīng),看父親皮糙rou厚的樣子,他就是想把聶宅燒了說不定他還會在旁邊遞汽油。他恨恨的捶了一陣,又被聶同澤擁住,“寶寶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不理爸爸?!?/br> 聶慎童生氣歸生氣,但也比誰都清楚,父親心里從來只有他一個,聶之鶴除了占著血緣上的關(guān)系,其他根本什么都不是。而且,誰讓聶之鶴背后有個爺爺。 他還是氣鼓鼓的,又被聶同澤噙著嘴巴親了兩下,“爸爸真的很愛你?!?/br> 從小就被聶同澤溺愛著,尤其這幾年,更是把他捧在心尖上寵。自從他出走過一次,聶同澤已經(jīng)是如履薄冰,唯恐他有一點點的不高興,萬事都順著他。其實哪怕聶同澤真的在意這個小兒子,也遠遠比不上他對自己的用心。不過就是這種情況聶慎童也不能接受,他早就習(xí)慣了獨占,哪怕他不成器,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他的。何況,本來都是聶同澤的錯,他才不會管別人。 聶同澤拍著他的后背,“不是說要看相冊嗎,爸爸叫人拿過來好不好?” 聶慎童也就隨口一說,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事,他就勉強點了點頭。保姆馬上去三樓的書房,在書柜上拿了相冊下來。父子倆從小到大的照片加在一起厚的不可思議,幾乎從聶慎童剛出生就有。聶同澤翻著相薄,一張張的指給兒子看。這么多的照片,他竟然都能說清楚這是在聶慎童哪個年齡段照的。從他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開始,到他牙牙學(xué)語,慢慢的長成少年模樣,照片清晰的記錄了他的成長過程。聶慎童本來沒什么興趣,可是看著看著也覺得有趣,他小時候就是這樣的。 聶同澤摟著他的腰,貼著他的耳朵說話,“寶寶小時候真是個小糯米團子,整天跟在爸爸身邊,爸爸心都化了?!?/br> 小時候他多崇拜父親,一分鐘都不愿意離開,他一直以為父親會像高山,永遠擋在他前面,為他遮去一切風(fēng)雨。如今他長這么大了,也一如他所愿,只不過換了種方式。 他還靠在男人胸口,心中得意,“能叫你爸爸的只有我,能跟你zuoai的也只有我?!?/br> 聶同澤心中滿足,忍不住就抱著兒子親吻。兒子身上穿的還是他的襯衫,一身的細皮嫩rou,昨晚就在他身下承歡,現(xiàn)在又黏著他說這么情熱的話。聶同澤本來只是想親一親他,可聶慎童一轉(zhuǎn)頭,直接親在他的嘴上,又摟住他的脖子,屁股在他腿間亂蹭。聶同澤就屬在他面前沒定力,被這么一撩根本就忍不住,也顧不上馬上就到晚餐時間,已經(jīng)來了感覺,直接就把人抱起來,快步朝樓上走。 聶慎童得意的直笑,在他懷里晃著腿,一路叫著“爸爸”,每一聲都讓聶同澤更加的心癢難耐,他一進房間就踢蹬上門,等不及的把聶慎童壓到床上。 房間是關(guān)上了,不過樓上樓下誰都知道他們在做什么。管家無奈的搖搖頭,讓人把飯菜都熱著,再單獨準(zhǔn)備一份,等會再給先生送到樓上去。 他正準(zhǔn)備叫聶之鶴下樓,沒料到他卻自己下來了。聶之鶴目不斜視,似乎完全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管家看他沒什么異樣,只道:“二少爺要先用餐嗎?” 茶幾上的相冊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聶之鶴走到沙發(fā)邊,動手翻了翻相冊,接著就坐下來,竟是在認真的看照片。 照片上的小孩從小就雪白圓糯,光是看照片就知道他被精心呵護的多好。他慢慢的長大,騎在小木馬上,或者在搭火車,一臉的無憂無慮。聶同澤總是和他在一張照片里,父親真的很喜歡他,總是抱著他,寵溺的親他的臉,握著他的小手,全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態(tài)。年長的男人穿著便服,甘心當(dāng)大馬讓兒子騎在他背上。還多很多張聶慎童在吹生日蠟燭的照片,從小到大,每一年父親都陪在他身邊,都在深情凝望著自己的孩子。 聶之鶴看了很久,本以為他早就接受現(xiàn)實了,沒想到還是覺得密密麻麻的疼。他努力回憶自己小時候的模樣,再翻到相冊中聶慎童大概十歲時的照片,終于是失落。如果他有一點長的像哥哥,說不定爸爸就會多看他一眼了。 他最后把相冊擺好,自己一個人用了晚飯。整個聶宅只有一個管家會跟他說話,他帶著聶之鶴認了認洗手間,廚房里冰箱的位置,“今天已經(jīng)晚了,如果二少爺有興趣,明天我可以帶你去花園轉(zhuǎn)轉(zhuǎn)。” 聶之鶴對他表示了感謝,他只有一個要求,請管家再拿一盞臺燈給他。他雖然回了國,爺爺布置的功課也不能落下。而且每天都要拍照給家庭教師檢查,要是有什么錯,免不了要被一番訓(xùn)斥。 他想,哥哥小時候肯定不會有這個煩惱。 他收拾了衣服準(zhǔn)備去洗澡的時候,才看到主臥的門打開,是聶同澤。他已經(jīng)換上了睡衣,發(fā)絲紊亂,滿臉的饜足之態(tài),正穿過長廊準(zhǔn)備下樓。他一下看到角落里的聶之鶴,看他捧著睡衣,也并不多說什么。聶之鶴看著他走過來的樣子,還是開口道:“父親?!?/br> 聶同澤止步,淡淡的問他,“什么事?” 聶之鶴努力想從他臉上,或者眼睛里找到一點他所期待的那種神態(tài),他怯怯開口,“我能叫你父親嗎?” 小孩站在背光的地方,帶著對父親的濡慕和期待,渴求一點關(guān)愛。聶同澤在他面前同樣是父親身份,只是對著他實在難有那種骨rou間的親情。血緣關(guān)系是無法改變的,可是聶之鶴的確不是他所期待出生的孩子。 “童童在的時候,你還是叫聶先生?!彼酉逻@句話,還是走開了。聶之鶴渴求的看著他的背影,父親下了樓,一次都沒有回頭。他又看著聶同澤出來的那個房間,哥哥肯定在里面。 聶之鶴洗完澡,他也不知道臟衣服應(yīng)該放在哪里,只能先捧在手上,明天再去問管家。經(jīng)過那間臥室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在門口看了看,這次房門沒有關(guān),一眼就可以看到哥哥的房間有多大,干凈明亮,床尾鋪著地毯。爸爸也在房間里,他聽到爸爸在哄哥哥的聲音,“爸爸明天在家陪寶寶,一起去吃蛋糕好不好?” 哥哥沒反對,聲音帶著股濕乎乎的感覺,“那我要早點睡,你別碰我。” “不可以,爸爸要抱著寶寶?!?/br> 聶之鶴放慢腳步從門口走過,回到自己的那間角落。 大概是受時差的困惱,聶之鶴一夜也沒怎么睡,第二天才被保姆叫起來。早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是樓下的餐廳根本就沒有人,管家這么細心的人,也只準(zhǔn)備了一份早餐。聶之鶴心里苦澀,只有保姆告訴他,先生和少爺正在花房里用餐。 花園里的英國玫瑰正在含苞待放,還另建了一個玻璃花房,父子倆在花房里用早餐,眼睛一抬就能看到滿園的嬌艷。聶慎童昨晚早睡,今天才沒有賴床,聶同澤今天要陪他出去玩。也是這兩年他的時間才漸漸多了起來,公司已經(jīng)很穩(wěn)定,不用他時時坐鎮(zhèn),更多的時間都拿來陪他。 吃完早餐,聶同澤習(xí)慣的喝著咖啡看新聞,都說五十而知天命,他這兩年的心態(tài)越來越平和,不像年輕的時候,有對事業(yè)的野心,對物質(zhì)的追求。到他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享受了很多常人都觸不到的生活,該滿足都已經(jīng)滿足了。只是他一抬頭,看到對面的聶慎童,心里就又泛起了悸動。無論什么事他都可以用平常心對待了,除了對著兒子。永遠都想把他抱在懷里,甜蜜的親他,一分一秒的分離都讓他難以忍受。兒子啊,就是他的克星,掌握著他所有的喜怒哀樂,他都不需要有什么太大的情緒,只稍眉頭皺一皺,都能讓他陣腳大亂。 聶慎童不用抬頭都知道對面的目光有多炙熱,他嗤笑了一聲,“老頭子,你羞不羞?!?/br> 聶同澤抓著他的手放在唇邊,“爸爸看自己的寶寶,羞什么。” 聶慎童甩開他的手,自己先走了,聶同澤放下報紙走過去,就把兒子擁在懷里,倆人又笑又鬧的到了客廳,一頭栽到沙發(fā)上。聶慎童孩子氣的坐到他身上,弄亂他的頭發(fā),“老頭子,你越老越?jīng)]正經(jīng),我可是你兒子?!?/br> “爸爸疼兒子,哪里不正經(jīng)?!?/br> 鬧的正厲害,聶慎童忽然看到角落里還有個人影,他怔了一下,過了一晚他都忘了,是那個野種回來了。他本來心里極不痛快,可是一看聶之鶴滿臉的復(fù)雜神態(tài),抬手就摟著父親的脖子,“我跟爸爸要親熱,你看什么?”他嘲諷的笑著,“你想學(xué)嗎,可是沒人喜歡你??!” 聶之鶴狠狠一怔,卻只是點頭打招呼,“聶先生,哥哥,早上好?!?/br> 聶同澤按著兒子的后腦,朝他說話,“你回房間去,有什么事去找管家。” 聶之鶴聽話的離開,沒一會就消失在拐角。聶慎童心里痛快了一點,等會還要出門,他才懶的跟他計較,聽話的上樓去換衣服。他還是踢蹬著腿,衣服還要父親給他穿,看著男人半跪著給他套上鞋子,滿心是說不出的得意。 聶同澤去打電話訂餐廳的位置,他一個人在房間里,卻看到小孩子的身影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就那么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聶之鶴在他趕人之前先開口,“哥哥,你們要出門嗎?” 他自顧自道:“哥哥一定忘了,在爺爺家的時候,你也說要帶我出門。” 聶慎童腦子一轉(zhuǎn),想到了兩年前的那天,他其實還真沒忘。明明做的壞事那么多,但是坑小孩子的確是第一次。 聶之鶴的聲音幽幽的,“你跟我說,爸爸喜歡吃甜的,如果買到他最喜歡的蛋糕,就可以討好爸爸。所以我跟著你出去了??墒歉绺缒惆盐胰釉诎肼飞暇筒灰娏?,我等了你半天,等到天黑都沒有人來找我,我真的好害怕。還好我找到了警察局,才有人送我回去。” 自己做過的事,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卻顯得有點不真實了,聶慎童毫無愧疚,“可惜了,應(yīng)該把你扔遠一點?!?/br> 聶之鶴搖搖頭,“反正我回去,爺爺在生氣,爸爸只是說,‘童童還是小孩子。’他很生氣的看著我,怪我把事情鬧大了?!?/br> 聶慎童這回有點意外了,他雖然才十歲,可是思維清晰的很,看事情竟然還很透,比他想象中要聰明一些。不過這樣,也沒什么用。 樓下是聶同澤在叫他,“寶寶,可以出門了?!?/br> 聶慎童站起來經(jīng)過他身邊,第一次正式的看著這個便宜弟弟的臉,“爸爸當(dāng)然會怪你,因為你走丟了,他一滴眼淚也不會掉??梢俏也灰娏?,爸爸的命也沒了。” “我是爸爸的命?!彼麃G下一句,“不像你,就是個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