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越獄
此時的林宣逸正在書房里來回踱著步,心里是一片的焦急,一直他都是那個主導(dǎo)一切的人,可此時,他恨自己竟是那個沒有任何發(fā)言權(quán)的“局外人”。 說真的,剛剛聽蘇老爺子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就恨不得不顧一切的沖到蘇府,去看看那個人。可是,他明白,他去也沒有什么大用處,因為自己在那個人的心里,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他并不確定。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探探梁煜清的想法。因為梁煜清,才是那個可以掀起他心里波瀾的那個關(guān)鍵人物,他林宣逸算什么啊? 畢竟那些關(guān)于蘇隱昭在梁煜清的心里是十分重要的想法,也都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猜測。至于梁煜清是不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底深處,就只有梁煜清自己知道了。如果說以前的話,他林宣逸敢用項上的人頭來擔(dān)保,梁煜清絕對是重視蘇隱昭的,可就在得知梁煜清對蘇隱昭做過些什么的時候,他不確定了。 其實心里是有一種想法隱隱的成了形,只是如果還有其它的辦法,他也不想去冒這樣的險,當(dāng)然了,這中間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是梁煜清的配合,如果他真的不想去…… 那…… 林宣逸苦笑,也許,就真的只有綁人一途了呢,不去?不去也得去??! 當(dāng)然了,林宣逸的心里,此時正在賭著那么一個可能性,賭他的清,會心甘情愿的前去,重新開始也好,結(jié)束一切一好,總之,那個人,不能讓他就那么一聲不響的沉入永恒的黑暗之中。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他曾經(jīng)的一切付出和委曲,不就成了可笑的折騰?他的成全也化作空茫,一切,究竟有何意義? 他們,浪費了四年的時間,如果只換來一句可笑,那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不?。∷中莶辉试S那樣的事情發(fā)生!不允許??! 清,會去看那個人嗎?念著曾經(jīng)的一點舊情,而去看那個人嗎?而那個人,真的會因此而醒過來?這一切的一切,也都只不過是猜測和預(yù)計,讓他林宣逸一顆亂成一團的心,如何平靜的下來? 哎呀,急死了,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走到房門口,向著來路的方向張望以待,可是,卻連張師爺?shù)囊黄陆且膊辉姷竭^,這都多長時間了,怎么還不回來呢?! 這說明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清會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和反應(yīng)?是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激烈??還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平靜?還是已經(jīng)出了什么事?不,不會的,如果有什么異動的話,會有人來通報自己的。那么…… 不,林宣逸已經(jīng)無力再去作過多的猜想了。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經(jīng)歷得多了的時候,人就學(xué)會了什么事情都先往壞的方面想,同時保留著好的希望。因為人們總在說,‘最壞也不過如此了,面對的時候,才不會太過失望。’ 可是,不行,亂,好亂,大腦都不能思考了。心揪痛著,早已經(jīng)飛到了昭的身旁。 林宣逸再次恨起了自己當(dāng)年的自私,雖然他知道他和他的清之所以會分開,蘇隱昭也是摻了一腳的,只是,那種糾結(jié)著的情感,讓他根本無法真正的去恨他,可那種情感也不是……,至少他這么認為,至少,昭不是這么想的,是吧? 如果,沒有當(dāng)初的那些陰差陽錯,他和梁煜清就一定會沒有任何負擔(dān)的有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嗎?這個答案不用問,也知道,不是。因為,不管是誰與誰在一起,他們的心底,都會藏起一份遺憾,永遠都不會完滿,他們都知道這一點,也許,才會因此而落到了今天這種境地,讓每一個人,都在絕望的深淵之中,沉浮,掙扎。 痛苦,不堪。 已經(jīng)把彼此都深深刻在彼此的身心的三個人的故事…… 怎樣才能理出一個頭緒?怎樣才能讓彼此都滿意?怎樣才能…… 無論怎么去想,都無法平衡,難道這一生,就洽注定了這樣悲哀的收場? 其實,可以改變的吧,其實可以找到一個平衡點的吧?其實…… “林大人!” 就在這時,一聲呼喊拉回了林宣逸的思緒。 一抬頭,正看到張師爺腳步急急的向著這里而來。林宣逸向前迎了幾步,拉住張師爺?shù)囊滦?,“怎么樣?他什么反?yīng)?” “他,很平靜?!币苍S是想看看林宣逸的反應(yīng),也許是……張師爺沒有將話說的很明白,只是這么淡淡的一句。 “平靜?” 林宣逸看了眼張師爺,笑了,仿佛松了一口氣般,語氣也松弛了很多,“這就好,這就好?!?/br> 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清,原來,這四年來,你都不曾變過,憤世嫉俗也好,橫行霸道也好,殘忍無情也好,原來,原來,原來我們,都不曾改變過。 “看來,你是真的很了解他啊?!睆垘煚斂吹搅中莸姆磻?yīng),不由自主的佩服起了那三個人之間的默契。 “是啊,我很了解他?!边@個世上,還有誰,能比我更了解他?不然,他也不會被我刻意的傷得那么深。曾經(jīng)以為,那是對他們好,苦了自己一個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孰不知,最自私的那個人,才是自己??嗟牟皇亲约?,折磨的不自己,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兩袖清風(fēng),到頭來才知道,由于自己的自私,折磨了三個人,“永世不得超生”。 梁煜清那個人,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當(dāng)年他就是利用了那一點,把他傷得體無完膚,自己的心也在滴血,直到今天都沒有愈合。 他以為那么對他,他會放棄,會釋懷,卻不想,那一系列的做法,竟然天底下最笨的方法,除了激起對方的執(zhí)念之外,什么目的也達不到。只是當(dāng)時年少,沒有想那么多,對于未來,更是虛浮得看不真切。如果那個時候,如現(xiàn)在般成熟,也許,一切都可以以一種更好的方式,重新開始也好,結(jié)束一切也好……可后悔,有什么用呢? 梁煜清的單純,梁煜清的清明,是他的亮點,也是他的弱點。原來,我們,自以為堅強,卻都是世間最笨的人。其實只要換一個方式活著,其實只要不去在乎世俗的眼光,讓自己愛的人幸福,讓愛自己的人也得到幸福,這么簡單的事情,很難嗎?為什么那個時候,就根深蒂固的覺得,是一件難比登天的事?窮及一生,也無法解決的事? 如今,看來卻是那么的可笑,可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晚了?。?/br> 我們?yōu)榱宋覀兊挠字珊妥砸詾槭?,付出的太多,太多,卻絲毫沒有意義。 好笨,好傻…… 深吸了一口氣,林宣逸再次看向張師爺,“他,還說了些什么?”不會是,想要連夜逃走吧? 很顯然,他猜對了。 “他讓我給你代話,他說,他會回來的,在明天天亮之前。他讓你放心,在上法場之前,他會讓他自己活著,他說他有這個能力。他說人到了絕望的時候,就沒有了畏懼?,F(xiàn)在的他,也就是一具行尸走rou。天一黑,他就走。他說你聽了我的轉(zhuǎn)述之后,會有所安排的。還讓我告訴你,明哲保身。” 心像被一記重錘狠狠的砸了一下,悶痛悶痛的,一瞬間體內(nèi)什么東西好似在翻涌,喉頭似乎也嘗到了一絲腥甜。 在張師爺驚愕的注視下,林宣逸流下了眼淚,讓人無比的震撼,從來沒有想過,如鐵人一般的林宣逸,竟然還有這般脆弱的時刻,果然,都是人,都有脆弱的時候,這話真的是一點不假。曾經(jīng)以為林宣逸會是個例外,可如此看來,也不過,就是凡人一個,逃不開世間的糾葛。 那眼淚一經(jīng)涌出,就再停不下來,一顆接著一顆,順著臉頰滴落到地面,卻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原來,最大的悲傷,是哭不出聲音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給他送一套夜行衣,再暗中交代一下,把夜間守牢的高手調(diào)走,調(diào)不走的吩咐下去,放他的行。他會回來的,我相信他。他說到,就會做到?!?/br> “大人,萬一……”雖然張師爺知道那梁煜清的確是一個說到做的主兒,卻也不由得擔(dān)心,萬一,萬一到時候鬧大了,林宣逸將成為眾矢之的,那卻是他不愿見到的情形。 林宣逸擺了擺手,“沒有萬一,相信我,我太了解他了。好吧,如果,如果,明天天亮前,他真的,沒有回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dān)。他不怕死,難道我就怕嗎?呵呵。為了他,我可以放棄所有,命算什么?” 如果,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他的清幸福永遠,如果那種方法是讓他受盡千辛萬苦,如果那種方法是要再將他的清重傷,那么,他會笑著,毫不猶豫的跳進萬丈深淵,那之前,狠狠的再給他的清一刀。 也許,在這種絕望的愛中,他,早就已經(jīng)不正常了吧,呵呵…… 如果是以前,他會這么做,可如今,他學(xué)會了一樣?xùn)|西,就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而他們要的,真正想要的,那種幸福的全新定義,他學(xué)會了…… 還有完成它的機會嗎? 如果,命運注定了擦身而過…… 還有完成它的機會嗎? 還有勇氣…… 去跟命運,拼一拼嗎? 說完剛剛那句話,林宣逸背過身去,掩去了一身的脆弱,如果不是情非得矣,他根本不想在別人的面前,暴露自己如此的一面。 張師爺?shù)昧肆睿拖氯グ才帕恕?/br> 清,對不起。我絕了你所有的希望,你卻在這樣的時刻,還愿為我開一扇‘生’的門。林宣逸雙手捂住臉,清,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讓你死的。是你讓我明白了,為了自己愛的人,應(yīng)該努力與他共創(chuàng)幸福,而不是一味的,自以為是的做著一些覺得對他好的事情。當(dāng)年,我的確應(yīng)該問問你的想法,真的,我錯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了你,傷了你,我也無法釋懷。 我要把曾經(jīng)浪費掉的那些時光,都追回來。你等著,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可以放棄一切,為什么我不可以?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就算我們永遠也不會再生活在陽光之下,注定要在黑暗之中茍延殘喘,可我們的世界,還需要別人的參與嗎?一直的一直,不都是我們?nèi)齻€人? 不錯,我眼中的未來,不止我和梁煜清。 為了那個只有我們?nèi)齻€人的未來,我,會,好好努力的。再見面時,我要讓你看到一個全新的我,和一個嶄新的未來…… 清,清,清…… 等著,法場的那一天,就是變天的時刻,只是,這個時候的林宣逸沒有想到,那一天,天是變了,而他們的未來,卻…… 至于終有一日,是否還可以幸福圓滿,就要看老天,是不是還沒有開夠他們的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