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摧殘到晚上的苕華，在床上顫著腿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

    吃飽饜足的太子殿下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嶂念^發(fā)，見他不太舒服，關(guān)切地問：“腿疼？要不我給你揉揉？”

    苕華背過身閉目養(yǎng)神，懶得理他。卻又被李明昭翻過去，一定要他面對著他。

    苕華睜眼控訴：“你最近越來越粘人了?！?/br>
    李明昭聞言干脆將他抱在身上問：“有嗎？”

    苕華：“......沒有?！备遗桓已浴?/br>
    李明昭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又抓起他的手翻過去翻過來捏過來捏過去。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有人跪在門外急切地喊：“殿下，太極宮差人來請?！?/br>
    是王觀。

    這時(shí)間太極殿怎么會派人來？

    李明昭一下起身，苕華也迅速翻身下床，拿起袞袍伺候他穿衣。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苕華給他系上玉佩，見他眉頭緊蹙，不由道：“陛下白日召見我的時(shí)候并無異常，你別急?！?/br>
    李明昭沒說什么，握了一下他的手便快步出去了。

    苕華目送他出去，腦子里迅速開始回想今日他去太極殿發(fā)生的事情，想了幾遍實(shí)在沒想出什么，突然眼神掃到一旁門邊的白芷，白芷恰好在看他，兩人眼神對上，她慌亂地挪開了。

    苕華心里一沉。

    可今日去太極殿的時(shí)候白芷一直跟在他身側(cè)，不曾有片刻遠(yuǎn)離。

    他將白芷叫進(jìn)了殿內(nèi)：“近日貴妃有什么吩咐嗎？”

    白芷垂頭答：“近日貴妃不曾召見奴婢?！?/br>
    “白芷?！避嫒A平靜道，“如果有一日只有一個(gè)人能保住你的性命，那個(gè)人一定不會是貴妃，你明白嗎？”

    白芷立刻跪下道：“奴婢確實(shí)未收到吩咐，請公子明鑒?！?/br>
    苕華看著她，想也可能他過于疑神疑鬼了。

    “起來吧?！?/br>
    李明昭到太極殿側(cè)殿的時(shí)候，太醫(yī)署眾太醫(yī)都在里面，柳貴妃和李荊正說著什么，

    見他過來，眾人都下意識松了一口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當(dāng)然除了李荊和柳貴妃。

    李荊陰陽怪氣道：“皇兄可真是日理萬機(jī)，對父皇都如此怠慢。”

    李明昭只當(dāng)沒這個(gè)人，直接問道：“怎么回事？”

    黃曲令立刻回：“陛下自晚膳時(shí)起就頗感不適，奴才方才進(jìn)去伺藥，陛下沒喝兩口就暈了過去，恰逢貴妃過來，便即刻傳了太醫(yī)?！?/br>
    李明昭走近床榻邊看了一眼，元帝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嘴唇隱隱發(fā)紫。

    他看向一旁的太醫(yī)，太醫(yī)立刻跪下回稟道：“回殿下，陛下先前有頭暈?zāi)垦ＶY，此時(shí)臉色發(fā)黑，呼吸受阻，四肢麻木，是中毒之兆啊。”

    李明昭：“有無大礙？”

    太醫(yī)誠惶誠恐道：“臣已經(jīng)給陛下服了藥，扎了針，眼下并無大礙，但陛下年歲已高，近來又有不適，如此一遭恐傷根本啊。”

    李明昭臉色越發(fā)下沉，他走出內(nèi)殿，看向一旁的黃曲令：“今日父皇所用之物都查了嗎？”

    “稟殿下，圣人入口之物皆有內(nèi)侍太監(jiān)事先口驗(yàn)過，近幾日的奴才都派人去查了，并無異常?！?/br>
    “怎么尋常都沒事，偏偏今日就出事了，還不趕快把今日見過父皇的人都抓起來！”李荊突然怒氣沖沖的開口。

    李明昭看著他就像看一個(gè)蠢貨：“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輪得上你口出狂言？父皇親自召見的人想抓就抓？若是沒事做就滾回你的府里去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你！”

    “荊兒！”

    李荊惱羞成怒地要朝李明昭撲過去被柳貴妃攔了，柳貴妃臉色也不好，但還是勉強(qiáng)笑著對李明昭說：“荊兒話雖然說的難聽了些但也不無道理，今日來過這太極宮的人恐怕都需要查一查，就從本宮的昭慶殿開始吧！”

    她以為自己以退為進(jìn)首先堵住了李明昭的話，熟料李明昭從沒將她放在眼里，原本也沒想跟一個(gè)后妃計(jì)較，更無暇猜她那些自以為是的心思。

    李明昭：“今日太晚了，人多了也沒用，這里留兩個(gè)太醫(yī)，其余的人都先退下吧?！?/br>
    眾人都稱是，李荊還想犟也被柳貴妃拖走了。

    王觀勸道：“殿下，您也回去歇息吧，明日早朝還要您主持大局。”

    黃曲令也在一旁稱是。

    李明昭靜靜站了一會兒，神色莫測，隨后才抬腳走了。

    －

    苕華睡的迷迷糊糊，發(fā)覺好像有人在看他，突然驚醒，恰好與李明昭對視。

    他坐在床沿不知道多久了。

    李明昭：“怎么醒了？”

    苕華：“幾更了？”

    李明昭：“快三更了。”

    苕華坐了起來，看他：“陛下如何了？”

    李明昭將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些，才道：“太醫(yī)說是中毒，暫時(shí)沒有大礙了。”

    苕華猶豫道：“陛下的身體……”

    李明昭隔著被子將他抱緊，難得透露出幾分脆弱：“父皇太累了，他總是習(xí)慣一個(gè)人站在無人之巔，安排好一切，很多事連我都不說。他今日到底跟你說了些什么？”

    他實(shí)在想象不到元帝召見苕華做什么。

    苕華嘆了口氣，想起今日去太極殿的場景。

    盡管強(qiáng)打起精神，元帝臉上還是難掩病色，他沒有擺帝王的氣勢嚇苕華，也沒有想象中的威逼試探，甚至還帶著幾分隨意，只是讓苕華陪他下了一盤棋。

    元帝先落一子，開口問：“在燕喜宮住的怎么樣？”

    苕華不知元帝的意思，謹(jǐn)慎答：“一切都好?！?/br>
    李勤哼了一聲，道：“昭兒那么喜歡你，若是你都不好，這宮里恐怕沒有過得好的了。”

    這話說的像是一個(gè)尋常老人家抱怨兒子太寵愛兒媳了一般，苕華不知怎么接，只能訕笑。

    “你不用感到奇怪，他既然沒想過瞞朕，朕也不會拆散你們?！痹塾致湟蛔?，堵了苕華的退路，“朕甚至希望你能陪他時(shí)間長一些，帝王之路難行，若你能讓他高興一些，也是你的本事。”

    苕華驚訝于他們父子的關(guān)系，雖然向來知道元帝疼愛太子，但父子之情竟多于君臣之分。

    這在皇家太罕見了。

    終于被元帝殺的片甲不留，他們之間的棋術(shù)大概差了一百個(gè)李明昭。

    李勤接過下人遞來的手帕擦手，緩緩道：“但太子不能無后，你心里要有分寸?！?/br>
    這話才顯露了幾分威嚴(yán)，苕華聽懂了。

    “所以，我說了陛下讓我勸你跟太子妃圓房，并沒有騙你?！避嫒A還在給李明昭敘述。

    李明昭卻笑不出來，他想起來什么：“父皇恐怕早就知道自己狀況不大好了?！狈駝t不會這么著急讓他娶妻，現(xiàn)在還通過召見苕華來提醒他皇嗣。

    “我這個(gè)兒子做的實(shí)在是不好。”他自責(zé)道。

    苕華的注意力卻不在這里，他佯裝不經(jīng)意地說：“你去紫云閣不用告訴我?！?/br>
    適可而止這個(gè)道理他還是懂的，李明昭對他已經(jīng)算做到極限了，難道他苕華真能讓李家皇室絕后？

    李明昭“唔”了一聲，并沒有就此說什么。

    苕華等了一會兒，又看他一眼，還是沒什么動靜。

    他從他懷里掙出來，背過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