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曦這一晚上沒睡好，一閉眼全是夢，夢地特別真實，只是鬧鈴一響睜開眼，那些夢就退潮了，除了零星幾個畫面比較清楚，跟遺留在灘涂上的死魚一樣，其他的全不記得。那幾個清楚的畫面是聞曦曾經(jīng)最熟悉的東西，比如別墅的地板，被褥的觸感。

    聞曦悵然若失的躺在床上，等到不得不起床的時候，他才懶懶的爬起來，慢吞吞的穿衣洗漱，蔫頭耷腦的擠地鐵，步伐沉重的走進(jìn)公司。

    等到自己的工位上，聞曦很不舒服的一皺眉，身邊一股酸酸的膠棒味道，可能這個味道在他轉(zhuǎn)正之前都不會消散?？倳嫶蠼憧此麃砹?，趕緊上前噓寒問暖，瞧著聞曦小臉蒼白，她又拿出自己的白領(lǐng)奶粉給他喝，讓他補(bǔ)補(bǔ)身體。

    聞曦哭笑不得，心想我看上去很像缺奶的人嗎？

    心不在焉的工作了一上午，快吃午飯的時候，助理叫聞曦去了老總辦公室。

    聞曦這一上午喝奶粉喝了個水飽，感覺走路都能聽見肚子里晃蕩的聲音，就這樣咕咚咕咚的一路走到辦公室門口，接著聞曦深吸口氣，敲響了門。

    聽見敲門聲的瞬間，文滿心里咯噔一聲，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很有威嚴(yán)的讓聞曦進(jìn)來。

    推開門的瞬間，聞曦只閃了文滿一眼，就再沒敢看他，微微低頭坐到椅子里，等著文滿開口。

    文滿自從聞曦進(jìn)門，眼睛就跟長在了他身上。聞曦今天穿著淺色羊絨坎肩，坎肩有些大，顯得他身材窄小，里面淺色襯衣，他可能想讓自己職業(yè)一點，但露在外面的襯衣下擺還是帶著幾分學(xué)生氣，配上他無辜略有些稚氣小臉，能讓文滿看畫一樣不眨眼，完全忘了張嘴。

    辦公室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只有鐘表的聲音，咔，咔，咔，12點一到，咔咔聲變成了咣咣聲。

    聞曦活動眼珠看向鐘表，現(xiàn)在辦公室里放表的人可不多了，多少年都聽不到這種聲音了，他這個人還挺念舊的。

    文滿的思緒被12點報時打斷，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走神了。

    輕咳幾聲掩飾尷尬，文滿開始了例行詢問，比如你最近在公司感覺怎么樣？你最近工作的怎么樣？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現(xiàn)在怎么樣了？聽說你要辭職，有原因嗎？

    聞曦一一如實回答，感覺挺好的，工作挺輕松的，身體不好是腸胃感冒，想辭職是因為工作不對口。

    說到這，聞曦撩起眼皮看了文滿一眼，文滿立刻錯開眼神，去看手里的簡歷，他們都在避免對視。

    意識到這點后，聞曦莫名的理直氣壯了一些，好像敵弱他就強(qiáng)一樣。

    “雖說不對口，但是據(jù)我所知你們也學(xué)會計課，那你在財務(wù)部也很合適呀，而且現(xiàn)在重要的是有份工作，很多大學(xué)生畢業(yè)后就回家考公務(wù)員，公務(wù)員跟什么對口？還是你不甘心在財務(wù)部？金融類的就業(yè)方向基本就三個，銀行，券商，保險，你想去哪個？去銀行要從柜員做起，沒有關(guān)系想上去很難，去券商要考研，等你出來了經(jīng)濟(jì)大環(huán)境還不知道怎么樣呢，保險的話我自不必說，據(jù)我所知a大沒人想干這個，而且你現(xiàn)在才大三，好好考慮一下吧，職位可能不合你心意，但等你大四以后，哪個畢業(yè)生能跟你一樣，一上來就要1年工作經(jīng)驗?zāi)兀俊蔽臐M娓娓道來，把道理掰開揉碎了講給聞曦聽，說完還很貼心的問一句；“你覺得呢？”

    “呃……”聞曦詞窮，文滿說的太全面太好了，他要在拒絕那就是雞蛋里挑骨頭，就是不知好歹，而且聞曦也不自覺的被他說服。

    文滿自認(rèn)為發(fā)揮不錯，放出目光去打量聞曦。聞曦臉上略帶遲疑，但眼神活泛很多，水潤的黑眼珠滴溜溜的轉(zhuǎn)，明顯小想法還挺多，他果然把自己說的話聽進(jìn)去了，而且很快就要提問了。

    嘖，俞書棣思考問題時就是這個樣子。文滿手上下意識的用力，在聞曦的簡歷上摳出一道口子。

    “你目前都做什么工作？”文滿等不及聞曦提問，自己先問他。

    “出納，就……工作其實挺閑的，每天就貼貼發(fā)票，”聞曦如實回答。

    “那真是大材小用啊，沒事，我等會兒給小張打聲招呼，以后你就跟她學(xué)，粘發(fā)票這種小事是個人就會，沒必要專門讓你去做，”說完，文滿還覺得不夠穩(wěn)妥；“你在幾樓？”

    “6樓，”聞曦回答。

    哎，明知故問，文滿暗暗罵自己，財務(wù)部可不就在6樓嗎……那怎么讓他來7樓呢？

    “那……6樓是不是有點高……呃……6……7樓你看怎么樣？”文滿嘴皮子打架，越說越亂。

    “蛤……？”聞曦皺眉，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

    聞曦的眉毛一皺，眼睛一瞇，文滿的心就亂了，他不自然的移開眼神看向鐘表，生硬道；“呀！都這個點了！上午過得好快啊，你還沒吃飯吧？走走走，吃飯去！”

    “呃……謝謝文總，我自己去吃就好，”聞曦趕緊拒絕。

    “別跟我客氣，就在門口隨便吃點?！?/br>
    “我……我讓朱雨詩給我?guī)顼埩?，”聞曦還在徒勞的反抗。

    “??？”文滿愣了一下；“那……就叫她一起吃！放心咱們早說早完事，盡量不占你上班時間！”

    別啊……我是怕你占我休息時間……聞曦?zé)o力的想。

    可能是上學(xué)上多了，聞曦對于學(xué)習(xí)沒有任何反感，相反，對上班卻有種說不出的疲憊，他明明沒上過幾天班，可職場那種無形的壓力卻讓他喘不過氣，他的心態(tài)好像人到中年的上班族，年紀(jì)輕輕就對上班深惡痛絕了。

    文滿不給他拒絕的機(jī)會，著急忙慌的起身穿衣，同時催促聞曦也快去穿衣服，聞曦推脫不掉，只好跟著一起去。

    文滿嘴上說的很好是在門口吃，結(jié)果把聞曦拐上車后，一腳油門2公里出去了。

    聞曦坐在副駕駛，心里有些慌，不斷地看著周圍景色想記路，生怕他把自己帶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地方。

    還好文滿說是吃飯就真的是吃飯，他在一家泰餐館門前停下。

    “我沒吃早飯快餓死了，你呢？”

    “我……我喝奶了，”聞曦囁喏著回答。

    “多大了，還沒斷奶啊，”文滿笑得開懷，甚至手指發(fā)癢，想去捏一下聞曦的下巴。

    聞曦笑笑沒接話，低頭跟在文滿后面。

    文滿明顯是這家店的老顧客，店員對他都熟悉了，上來就問他是不是老三樣，文滿點點頭，順勢把菜單交給聞曦。

    聞曦連連擺手，說自己不餓不會點餐，隨便吃點就行。

    文滿看他客氣也就不勉強(qiáng)，用泰語又加了兩道菜。

    聞曦第一次聽文滿說泰語，瞬間很好奇；“你泰語說的很熟練呀！”

    “我14歲才開始學(xué)中文，”文滿看他對自己好奇，忍不住心花怒放；“中學(xué)是在國內(nèi)上的，現(xiàn)在很多泰國年輕人說的話我也聽不懂，歲數(shù)大了?！?/br>
    “文總不到40吧，怎么還說自己歲數(shù)大？”

    “比你大啊，大了一輪多呢，”文滿說完，很感慨的一嘆氣，不知不覺，自己也要奔四了，而他還是這么年輕……

    不能這么想，還不確定聞曦就是俞書棣呢……他們只是……太像……

    “那……你的國籍是中國還是泰國？”聞曦問。

    “中國，我成年那年就把國籍改了，”說著，文滿賊兮兮的加了句；“可別學(xué)他們管我喊泰國佬，雖然兩邊都是我家?！?/br>
    “我沒有，我肯定沒有！”聞曦解釋。

    “你是c市人？”文滿吃著蝦片閑聊。

    “嗯，”聞曦點頭，也吃了口蝦片。

    “那你怎么沒有c市口音，我看朱雨詩的口音還挺重的?！?/br>
    “嗯……我家里人都這么說話，”聞曦敷衍道。

    文滿點點頭；“我在國內(nèi)住了這么久，但口味還是偏向酸辣，不知道你吃不吃得習(xí)慣?！?/br>
    “我不挑食?！?/br>
    真的？文滿記得，俞書棣對半海鮮很抗拒，比如自己做的海鮮沙拉，他一口也不吃，因為生蝦的腥味太大了。

    “那你以前來過a市嗎？”文滿繼續(xù)問。

    “嗯……來過，中考的那個暑假……”聞曦喝了口水，覺得文滿問的意有所指。他不確定文滿有沒有認(rèn)出自己，他自認(rèn)為自己雖然跟曾經(jīng)長得像，但不至于一模一樣吧？總得……有點不同吧？8年沒見……他頂多是覺得比較像吧？

    聞曦接著吃東西，把頭埋得更低。

    “喜歡這嗎？”

    “嗯……”

    “是不是太辣了？我叫點飲料，”文滿很貼心的叫來服務(wù)員，要了兩瓶飲料。

    他動作太快，就跟準(zhǔn)備好的一樣，聞曦都來不及阻止他，服務(wù)員也很周到，立刻拎著兩瓶飲料擺到桌子上，一瓶檸檬汁，一瓶青檸汁。

    聞曦立刻認(rèn)出這是曾經(jīng)自己常喝的牌子，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直接把青檸汁拿到自己面前，手腳麻利的扭開瓶蓋喝了一口，頓時，酸澀甘甜的冰涼味道充斥了他的味蕾，簡直太爽！

    “嗯……”聞曦舒坦的用鼻子小小哼出一聲。

    文滿的筷子當(dāng)啷一聲掉在了盤子上，其中一根還滾到了地上。

    聞曦覺察到了自己的不妥，暗罵自己太沒禮貌，跟沒見識一樣上來就隨便拿飲料喝，應(yīng)該先請文總選的！

    “我……我去洗個手，”文滿找了個借口離開座位。

    聞曦不好意思再喝第二口了，咂摸著口中熟悉的味道，他掏出手機(jī)把飲料拍下來。程木子最討厭家里孩子吃零食喝飲料，聞曦這么久以來也就跟趙政嘉裕在一起時喝點咖啡和奶昔，時間一久，自己也沒那么嘴饞了，今天忽然看見這個牌子，勾起了他沉睡已久的饞蟲。

    嗯？

    聞曦皺起眉，將青檸汁拿在手里看，怎么這么巧……這里就有自己以前喜歡的飲料？沒記錯的話這牌子得在進(jìn)口超市才能買到，現(xiàn)在這么普遍了嗎？

    正在他思考時，服務(wù)員端上來生蝦沙拉。

    生蝦很新鮮，白里透青，跟青木瓜絲和和其他蔬菜拌在一起，聞曦微微翕動鼻翼，有股生海鮮特有的腥味，他不著痕跡的皺皺眉。

    文滿雙手撐在洗手間的水池上，低垂著頭劇烈呼吸，水珠一滴滴從他的鼻尖下巴還有頭發(fā)捎上往下滴。

    是他吧！就是他吧?。。?/br>
    文滿一遍遍在心里問自己，就是他吧！！不僅是飲料，在進(jìn)來之前，文滿回頭望了一眼，正看見聞曦一臉嫌棄的將生蝦沙拉推遠(yuǎn)。

    那個動作那個表情，都是俞書棣式的，不，正確的說，就是俞書棣！

    不可能有人長得像，連飲食習(xí)慣和動作表情都這么像吧！！

    不可能吧？

    文滿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人面色黝黑，眼瞼發(fā)紅，瞳孔像是被強(qiáng)光照過一樣輕顫，是被嚇的，也是狂喜的。

    文滿覺得自己不能再騙自己了，他就是俞書棣，他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去了c市，為什么現(xiàn)在21歲……

    21歲？8年前的話就是13歲，大約是初一初二的年紀(jì)，為什么是這個年紀(jì)？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啊……

    文滿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怎么也想不通是哪里錯了，他怎么就成了13歲的c市人……如果真成功的話，他應(yīng)該是活過來啊？為什么……你就算成為13歲的a市人也可以，怎么就……這偏差也太大了！

    算了，文滿深吸口氣，決定放過自己的頭發(fā)。不管曾經(jīng)出了什么錯，關(guān)鍵是俞書棣他回來了，神明回應(yīng)了他的乞求，雖然晚了8年，不過仔細(xì)想想，8年過去了，自己積累了財富，俞南承也跟他沒了聯(lián)系，一切都?xì)w于平靜，而此時歸來的俞書棣還和當(dāng)年一樣，讓人看一眼就陷進(jìn)去……

    想到這，文滿露出苦笑，他之前還覺得見面會尷尬，但他忘記了關(guān)鍵，他當(dāng)年對俞書棣就是因好奇而一見鐘情，現(xiàn)在的他外表絲毫沒變，性格卻比當(dāng)初更平易近人，這讓文滿更容易淪陷。

    這是個重新開始的好機(jī)會啊……文滿捂著自己胸口，他感覺自己的心在胸膛里膨脹，生出一種酸澀的悲傷感。

    等文滿整理好情緒回來時，聞曦正在給趙政嘉裕發(fā)微信。

    等你到黎明；老婆～～今天周五喲～～～

    等你到黎明；么么=3=

    等你到黎明；你實習(xí)的怎么樣？晚飯吃完咱們看電影去吧，好久沒看了

    聞曦；好啊，看什么你決定

    等你到黎明；哎，國內(nèi)什么時候能上映恐怖片，全是沙雕喜劇，咱們看動畫吧

    聞曦；行，你買票吧

    等你到黎明；我看你公司附近就有，咱們別去太原了，今天下班我去接你？

    聞曦；?。斫游覇?！

    等你到黎明；在買束花租個豪車！

    聞曦；=　=

    聞曦；看出你錢多燒的

    等你到黎明；你給我個定位

    等你到黎明；我那個叔叔又出國了，把鑰匙給我了哈哈哈哈哈

    等你到黎明；咱們不用去開房了?。?！

    聞曦；?。?！

    聞曦；那個躍層？不用住酒店有點小激動呢！

    等你到黎明；我恨不得他趕緊移民，把房賣給我，咱們在a市就有家了??！

    聞曦；別想太好……不然人家不走你就失望了

    聞曦；不過不用住酒店好開心～

    等你到黎明；記得發(fā)定位我去接你！

    聞曦抿著嘴，甜笑著發(fā)完最后一句話，一抬頭，正看見文滿沖他微笑。聞曦愣了一下，習(xí)慣性的也沖他笑，心里想的是今天得找借口早點下班。

    這一頓飯，文滿都沒怎么動，他不動聞曦也不好意思多吃，只一口接一口的喝飲料，又喝了一個水飽。

    文滿單手托著腦袋，癡癡地看著聞曦，偶爾喝一口檸檬汁，滿腦子想著怎么把他留下來，再怎么把他調(diào)到自己身邊，如果他一個實習(xí)生剛吃頓飯就上了7樓，換誰都會懷疑，他不想讓聞曦對他有所芥蒂。

    說來也奇怪，自己不了解他的真實身份，是因為沒想到他會重生在c市人身上，而他居然順勢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是為什么呢？自己沒有害過他啊……

    或許是他還擔(dān)心……自己跟俞南承有聯(lián)系？

    又或者他干脆就是想跟上輩子徹底斷絕聯(lián)系？畢竟他作為俞書棣的時候被欺負(fù)的太慘了，不想回憶起從前也可以理解。

    但無論如何，他就在自己面前，他假裝不認(rèn)識自己，自己也假裝沒認(rèn)出他，這種局面……很奇妙。

    那在他眼里自己是什么人呢？看他現(xiàn)在能吃能喝，應(yīng)該不恨自己吧，他記不記得他在自己家浴缸里自殺的事？他會……內(nèi)疚嗎？

    “你長得……特別像我一個朋友，”文滿遲疑著開口，聞曦聽見這句差點噴出來。

    “是……是嗎……”聞曦心虛的低下頭。

    “沒有太像，”文滿補(bǔ)充；“他要是活到現(xiàn)在，也要30出頭了，你才21，比他年輕多了?！?/br>
    “哦……”聽了這話，聞曦松口氣。

    “哎……所以你一出現(xiàn)把我嚇一跳，以為你倆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但你是土生土長的c市人，我就知道我認(rèn)錯了，”文滿假意爽朗；“你別多想啊，我就是感慨一下，沒別的意思，不然你我同坐一桌都不說話，怪尷尬的，你要是個女同事我就不說話了，不然聽上去怪像性sao擾的?！?/br>
    聞曦被他這話逗得笑出來，心里輕松一些。

    “對了，你跟朱雨詩……不是對象吧？”

    “啊？不是不是，”聞曦趕緊否認(rèn)；“我們倆是初中同學(xué)，最近剛碰見，沒聊兩句?！?/br>
    這話跟朱雨詩說的一模一樣，文滿放心了。

    “哦，你們可能不清楚，公司里是不支持辦公室戀情的，如果你們非要……可以低調(diào)一點，別被發(fā)現(xiàn)，我盡量睜只眼閉只眼?！?/br>
    “哦……我不會的，”聞曦笑著搖頭，心想這職場還挺敏感，我跟朱雨詩就是一起吃飯而已，居然會被懷疑搞對象。

    說完閑話，文滿轉(zhuǎn)而談?wù)?；“嗯，說回老話，我還是希望你再考慮考慮，我相信a大的教學(xué)，手底下也不少a大的人，我相信你多工作以后呢，能喜歡上這里的氣氛，工作不就跟搞對象一樣嗎，給彼此多一些機(jī)會，也許處著處著就喜歡上了呢？再考慮考慮吧，你才大三，大四再走也不遲！”

    “嗯……”聞曦想了想，沒想出反駁的理由。

    一頓飯加一席話，聞曦暫時是斷了離開的念想。

    下午回到公司，總會計張姐被文滿叫去了辦公室，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總之張姐出來后，一拍聞曦肩膀，說你小子以后就別玩膠水了，跟我一起管公司的賬吧！現(xiàn)在趕緊搬到我身邊坐去！

    聞曦眨眨眼，在周圍人羨慕的眼神中，挪到張姐身邊。張姐也很干脆，給了他一根黃瓜，倆人邊卡茲卡茲的吃邊開始核對報表。

    下午5點半，聞曦經(jīng)過張姐的允許早退，趙政嘉裕早早的就等在一樓大廳，他沒得干，帶著副紅色的大耳麥站在墻角，百無聊賴的晃悠，望穿秋水般盯著電梯口。

    聞曦一下電梯就看見他，頓時微笑就掛上臉，他老遠(yuǎn)跑過去，沖著趙政嘉裕就是一腳。

    “哎哎哎？”趙政嘉裕躲了下，沒躲過；“跟誰學(xué)的，上來就踢人?！?/br>
    “你啊！”聞曦?zé)o賴的笑，這神態(tài)就是跟趙政嘉裕學(xué)的。

    “學(xué)什么不好，就學(xué)點上不得臺面的，”趙政嘉裕一周沒看他了，心里想得不行，一把摟住聞曦的肩膀，倆人緊挨在一起，歪歪扭扭的往外走，走到大廳的玻璃旋轉(zhuǎn)門時，趙政嘉裕低頭親在聞曦臉上。

    親一下不夠，又親了第二下。

    聞曦紅了臉，怕被同事看見，伸手去推趙政嘉裕，還踹他小腿，趙政嘉裕嬉皮笑臉的躲，趁機(jī)還手，兩個人打打鬧鬧的走出大廈，一路歡聲笑語。

    他們的身后，文滿就站在不遠(yuǎn)處的直通梯門口，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們的背影，他手里拿著2升裝的青檸汁，本來想把張姐和聞曦都留下加班，說說公司的事，順便請他倆一起吃飯，間接增進(jìn)一下二人感情，但現(xiàn)在看來……自己還是太樂觀了，8年，他的容顏沒變，飲食習(xí)慣沒變，但其他的呢……

    他們還是相遇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