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曦在賓館中，看完了那個所謂的扒皮視頻。

    看完以后，聞曦反倒松了口氣，這個發(fā)視頻的人是個小號，專門剪輯了這三個視頻，擺明了是沖著娛樂公司去的，因為視頻中的人除了一兩個用來打仗研發(fā)的，其他全是這個娛樂公司的藝人，至于為什么趙政嘉裕自己就獨占了一條短視頻，聞曦覺得，是因為倆人的藝人類型撞號了，可能趙政嘉裕不知不覺中搶了他的資源。

    “我搶誰資源……我都是程姐給什么任務(wù)，我就干什么任務(wù)，我沒搶過別人，”趙政嘉裕盤腿跟聞曦面對面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公司的人我都沒認(rèn)識幾個……”

    “那你認(rèn)識誰？”聞曦問。

    “嗯……就前一陣合作的那個男的，叫什么不記得了，我倆前后就沒說過幾句話，還有之前合作的麥麥……”說到他，趙政嘉裕頓住了，接著醍醐灌頂?shù)囊慌陌驼?；“是他吧！就是他吧！?/br>
    “他？麥麥？他干什么的？”

    “就……我之前不是拍那個賣腐視頻當(dāng)背景板嗎，他就是前面說話的那個！”

    聞曦點點頭；“那他怎么會盯上你呢？”

    “就……我聽文……哎，就是那個文宇說，他打亂了公司的節(jié)奏，所以公司只能把計劃提前，開始捧我，后來他可能因為這事兒跟公司起沖突，被拋棄了，可能……心有不甘吧，畢竟我好多事兒他也知道。”

    “既然你能想到是他，公司也能想到，”聞曦放下手機(jī)；“看樣子他恨意很深，別人都是小打小鬧，你這個……他是想徹底把你拉下水?！?/br>
    趙政嘉裕記得自己也沒有惹到麥麥，怎么他回頭就找自己麻煩呢？拿起手機(jī)打開微信，趙政嘉裕給麥麥發(fā)了個“？”。

    聞曦抱腿坐在床上，看趙政嘉裕光著膀子發(fā)微信，表情很嚴(yán)肅，大約猜到他去跟那個麥麥剛正面了。

    不過剛了有什么用？人家先你一步將你一軍，他再去糾纏，怎么都會比人家矮一截，就算你也拿出有力的石錘黑他，在公司看來也是惡性發(fā)展，遲早會把你們倆都錘爆。

    聞曦來之前帶著滿滿的氣和擔(dān)心，看到趙政嘉裕之后這種心情緩和了不少，又見他被這場無妄之災(zāi)搞得焦頭爛額，心里多少都有些痛快，當(dāng)然，前提是不想起他和文宇的那個吻。

    聞曦知道現(xiàn)在質(zhì)問他肯定問不出什么結(jié)果，他決定好好沉淀，等目前的問題解決了再好好弄他。

    發(fā)著發(fā)著，趙政嘉裕的手機(jī)有個電話頂進(jìn)來，來電是個不認(rèn)識的人。

    聞曦看他遲疑了片刻才接了，聲音是公放。

    “喂？”對方是個女聲。

    “喂？”趙政嘉裕回應(yīng)。

    “錢總？”問完這一句，對面笑了起來，而且聽背景音，笑的不止她一個。

    趙政嘉裕直接把電話掛了，滿臉脹紅，嘴唇抿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沒有大罵，聞曦敏銳地察覺到，這說明這樣的電話，趙政嘉裕不是第一次接了。

    “關(guān)機(jī)吧，”聞曦勸他。

    “不行，程姐還要打電話過來呢，”趙政嘉裕倔強(qiáng)的搖頭。

    “你用我的手機(jī)登錄微信，告訴他你為了防止sao擾關(guān)機(jī)了，用別人手機(jī)登錄微信，要聯(lián)系就用微信聯(lián)系。”

    趙政嘉裕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他有些怕程姐，程姐在他面前就代表了整個公司，她就是公司的傳話筒，像趙政嘉裕這樣的人都要聽她的。

    “如果我……不簽字的話，就不會有今天？”趙政嘉裕抬起頭，眼神空洞的問聞曦。

    “你想這些沒用，”聞曦沒有哄勸他，實話實說道；“事已至此，就向前看吧，程姐說能解決，你就別管，她是專業(yè)的，問題就是她的辦法是不是拋棄你，如果拋棄的話對你來說反而是好事，就怕她在這其中壓了更多的籌碼，你無形中要欠公司很多，到時候再想退出就是不能夠了……”

    聽完這些，趙政嘉裕痛苦的一閉眼睛，整個人向后一仰，平躺到了床上，漏氣一樣往外呼氣。

    聞曦跟著也側(cè)躺下來，看著趙政嘉裕的側(cè)臉。

    他現(xiàn)在看上去是個徹底的男人，額頭和下巴的線條完全沒了小時候的影子，變得棱角分明，倒是鼻子一直沒有變，或者說他從小就長了個成年男人的鼻子，所以成年后的他比小時候看著更順眼。

    可惜現(xiàn)在的他徒有其表，孩子的靈魂沒有因為外表的成熟而徹底離開他，現(xiàn)在那個所剩無幾的孩子靈魂在他的體內(nèi)哭鬧，他另一部分成年的靈魂被吵的心煩氣躁，簡直要在他的軀體里鬧成一團(tuán)，聞曦希望，經(jīng)過這一次事情后，他的孩子靈魂能安靜很多，甚至消失，最終讓他成為一個表里如一的成年人。

    “老婆……”趙政嘉裕閉著眼開口，聲音死氣沉沉，認(rèn)了命一樣。

    “嗯？”聞曦答應(yīng)著。

    “你為什么不罵我啊……”

    “你希望我罵你啊……”

    “不是……我……是做好了你罵我的準(zhǔn)備，忽然你不罵我了，我有點不習(xí)慣……”

    “你也知道你干了欠罵的事？”聞曦反問。

    趙政嘉裕又開始漏氣，漏的差不多要沒氣了，他閉著眼睛皺著眉一轉(zhuǎn)身，蹭進(jìn)聞曦懷里，聞曦不為所動，低垂著眼皮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趙政嘉裕瞧他不動，就自己拽了聞曦的胳膊搭到自己身上，做出他摟著自己的假象。

    聞曦又想笑，不過忍住了，對付自己他總是很有一套，先示弱，再賣萌，你要再追究反而顯得你是虐待動物不人性……

    “我那天喝多了，我以為是橘子味飲料，結(jié)果是調(diào)的雞尾酒，喝了一杯就覺得不對，但是覺得應(yīng)該沒事，就又喝了兩杯，結(jié)果這酒的基調(diào)好像是失身酒，后面沒給我醉死……文宇過來帶我去外面透氣，我當(dāng)時被程姐擺了一道心里特郁悶，就跟他聊了兩句……結(jié)果他突然就親我，真不是我想親他的，我就把他推開了，后來他想送我回學(xué)校，我沒同意，就給我舍友打電話讓他們接我，你不信就去問我舍友，他們來的時候就我一個人在馬路邊坐著呢……”

    趙政嘉裕聲音悶悶的，全是從聞曦衣領(lǐng)里面發(fā)出來的，聲調(diào)可委屈了，好像被人侮辱的黃花大閨女，聞曦是他爺們兒，現(xiàn)在黃花大閨女正給他爺們兒表忠心，證明自己的青白。

    聞曦皺著眉，沒說話。他不想承認(rèn)——他原意相信趙政嘉裕的話，可轉(zhuǎn)念一想，他都能背著自己簽約拍賣腐視頻，說謊又不是沒可能，的確自己在他心中是很重要的存在，可是……

    “我后來這一星期，一直被他們笑話，說我喝多了就滿嘴胡話喊老婆……還差點吐司機(jī)車?yán)铮€說讓你請他們吃飯，給他們介紹a大的女生……我沒理他們……那個文宇也給我發(fā)過微信，我沒理他，不信你看，”說罷，趙政嘉裕把腦袋拔出來，舉著手機(jī)給聞曦看他和文宇的聊天記錄；“你看，他跟我說了好多，我都沒理他，我也沒刪，我想當(dāng)著你面刪他！不然早早刪了我反而洗不白，不對不是洗白……就是越描越黑?！?/br>
    聞曦微微歪頭去看微信對話。

    文宇的微信名字就叫孤城，在趙政嘉裕醉酒的第二天，給他發(fā)了老長的一篇小作文，先是對自己唐突的親吻表示歉意，其次希望趙政嘉裕能理解他的沖動，畢竟你吊著我還裝傻也挺不是個東西的，我相信你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意，只是一直舍不得我手里的資源又不敢得罪自己對象，就一直裝傻，也就你那個傻乎乎的小對象會被你騙的蒙在鼓里，不過沒關(guān)系，我能理解他，我也是既恨你又喜歡你的，可能我注定是你成長路上的墊腳石，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你以后找不到像我這樣對待你的人了，你現(xiàn)在被我追著舔，以后就是你追著舔別人，我告訴你舔人的感覺很痛苦，自己不希望你痛苦，所以請及時止損，我痛苦好過你痛苦，如果你覺得對不起那個小對象，你不需要面對，交給我就可以，他跟你是青梅竹馬，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要是咱們沒有緣分也不會這么久都沒斷了聯(lián)系，今天我豁出去了把埋藏心底的話告訴你，可以的話就可以，不可以的話就老死不相往來吧，我惡心死你吊著人那一套了。

    聞曦看的直咧嘴，簡直要替文宇不值了，想想看他本地人，要錢有錢要貌有貌，怎么就要掛死在趙政嘉裕這棵歪脖樹上呢？而且樹上還有個人，他硬是要把這人擠下去自己再往上掛……

    這么一想……

    聞曦轉(zhuǎn)過頭瞪向趙政嘉裕，這小子挺厚黑啊……

    趙政嘉裕垂著眉毛，無辜的看向他，心虛的趕緊往下劃手機(jī)屏幕；“你看……我一句也沒理他，他說什么我都沒理，可能現(xiàn)在他都把我拉黑了。”

    果然，后面趙政嘉裕一直沒跟文宇說話，文宇那邊可能是等急了，又?jǐn)鄶嗬m(xù)續(xù)的發(fā)了幾條微信，說什么逃避是沒用的，你不正面回復(fù)你就不是男人，虧我看走了眼baba……

    “你怎么想的？”聞曦忍不住問。

    “我不想理他，我現(xiàn)在說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另一種意思，我不能隨便說話。”

    “那你明明白白的拒絕就好了，干嘛裝死？”

    “嗯……我想等見到你，當(dāng)著你面說……”

    “有什么意義呢？”

    “就是想讓你看著，沒別的意思……”趙政嘉裕說的還挺委屈。

    “他說你吊著他是什么意思？”聞曦問。

    “我……我也沒……我就……是他……”趙政嘉裕皺著眉，臉又被憋紅，顛三倒四了半天才說清楚；“就是他自己有別的心思所以看我干什么都帶濾鏡，我跟他講話都很干脆，是他老算計我，記得上次我說的那個文滿嗎？他要送文滿禮物，然后非拉著我去，說文滿sao擾他，我也沒多想就去了，結(jié)果去了他就說我是他男朋友，而且我看文滿那個人還挺老實的，一點不像會sao擾人的，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我應(yīng)該是被他套路了……”

    冷不丁又聽見文滿這個名字，聞曦抖了一下，不大高興的轉(zhuǎn)過頭。

    趙政嘉裕以為是他不信自己，可自己又拿不出證據(jù)，就劃著跟文宇的對話記錄給聞曦看，證明自己的青白。

    聞曦愛答不理的，趙政嘉裕就擋著聞曦面把文宇拉黑刪除。

    “我從今以后不會跟他說一句話，我做事就是這么干脆！哦對了我還有他手機(jī)號，我刪了！”趙政嘉裕剛要刪他手機(jī)號，程姐的電話頂進(jìn)來了，聞曦看見了示意他接了。

    “喂？程姐？”

    “小趙，公司討論過了，這事兒有點惡心，就是他說的都是實話，你也拿不出有有力的證據(jù)反駁，現(xiàn)在就等著事情鬧大，你賣賣可憐，但是錢總這個身份應(yīng)該是用不了了，公司這邊決定暫停你的一切活動，后面的等通知吧，你這段時間不要瞎說話，”說完，還沒等趙政嘉裕說話，程姐就把電話掛了。

    聞曦聽了反倒松了口氣；“事情自己解決了，至于剩下的影響……你只能等他自己過去?！?/br>
    “我是不是被公司拋棄了！？”趙政嘉裕雙眼放光。

    “看樣子目前是，”聞曦點點頭。

    “啊————————”趙政嘉裕身體松了勁兒，癱軟在床上；“終于！終于他媽的……哎……”

    “就這么簡單結(jié)束了？”聞曦自言自語，畢竟趙政嘉裕也算他們培養(yǎng)的新人，如果是他自己冷下去的就算了，從爆出的黑料里，有趙政嘉裕性向問題，還有假貨，這都對娛樂公司不利……

    不過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趙政嘉裕此時是徹底的輕松了，之前這一星期真是他最難捱的時光，比等高考成績難受多了，尤其是昨天今天，聞曦不理他，他還被莫名針對，好在也是今天一天之內(nèi)，聞曦的問題解決了。

    聞曦熟悉他，他也同樣熟悉聞曦，聞曦的情緒隱藏在他的一顰一笑之中，趙政嘉裕就喜歡盯著他看，盯著他研究，以至于他的脾氣底線摸得一清二楚，自己這段時間就是在他的邊界線上瘋狂試探，好在聞曦對他有情，又趕上自己出事，另外涉及本質(zhì)的錯誤自己真沒干，所以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就是趙政嘉裕回憶起來挺心驚的，只要走錯一步就完蛋，還好還好……以后不整這花活兒了，自己好好做人，還有幾個月大一就結(jié)束了，到了大二就沒有英語馬哲這樣的累贅課，選修課分?jǐn)?shù)的占比也會小很多，到時候自己就有閑時間去打工了……

    打工賺的錢肯定沒現(xiàn)在多，算了，老婆高興就行，大不了日子過得緊點。

    兩人慶幸沒多久，又有電話打進(jìn)來，來者還是程姐。

    “喂程姐，”趙政嘉裕的語氣明顯歡快一些。

    程姐沒有立刻說話，空了1秒才說；“剛才公司開完會，剛有了結(jié)果，這次事情涉及的人很多，錢總要無限期停止項目?！?/br>
    開會？聞曦看了下自己的手機(jī)，這上個電話才過去多久，公司就開完了一個會？

    “哦哦，沒事?！?/br>
    “怎么沒事?。窟@是公司傾注多少心血的投資啊，怎么會沒事？”程姐不滿道；“你以為你為什么會忽然這么火，還不是公司在背后的運作？”

    “是是是，還有程姐你的栽培，這些都密不可分，哎，都怪這個扒皮怪，看不得人賺錢，”趙政嘉?，F(xiàn)在也有心思哄哄程姐，雖然他說話時一直翻著白眼。

    程姐看趙政嘉裕態(tài)度良好，沒有可以攻擊的空擋，很不情愿的暫時咽下這口氣；“但是他扒皮歸他扒皮，你也有問題，你怎么能在大街上接吻讓他看見呢！你怎么不注意點影響？你以為你還是你自己嗎？”

    “??？”趙政嘉裕一愣；“我……我當(dāng)時喝多了，我是被襲擊的……而且我也沒想到……”

    “你沒想到？你怎么就沒想到？賺錢的時候想到?jīng)]有？數(shù)錢的時候想到?jīng)]有？”程姐一聲高過一聲；“這也是你自己的問題導(dǎo)致的！還有賣假貨……”

    “貨源是程姐你給的！”趙政嘉裕一聽這話底氣就足了；“我哪知道會有這事……”

    “我哪知道會有這事兒！？我給的好幾個人都是這個貨源！他們怎么就沒出現(xiàn)假貨呢！怎么就你出了？你還有理了要質(zhì)問我嗎??？”

    “那就是他真假參半的賣，這也不是我的問題啊，我就是個出貨的途徑！”

    “出貨的時候不知道看看嘛？就賺錢知道看看？”

    “而且假貨問題我也跟程姐你反饋過啊，你那邊沒給回饋，”趙政嘉裕實話實說。

    “我他嗎回饋你什么??？你當(dāng)我義烏小商品批發(fā)中心嗎？你們一個個狼心狗肺，我給你們賺錢機(jī)會還反咬我一口！是我讓你賣假貨嗎？現(xiàn)在被揭發(fā)了你倒是甩的一手好鍋！我提供給你貨源還是我的不是了?。俊?/br>
    “不是……程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問題就在貨源上，不是我啊，”趙政嘉裕的臉再次脹紅，今天就這么一下午，他的臉紅了白，白了紅好幾次，都是急的。

    聞曦蹙著眉，心里也跟著趙政嘉裕的話一上一下的緊張，他聽出來了，這個程姐是他的經(jīng)紀(jì)人，現(xiàn)在就是在推卸責(zé)任，而且大概率是開會的結(jié)果，讓網(wǎng)紅自己承擔(dān)得失問題，這么一看，這公司也不大啊，如果真是個大公司早就請專門的公關(guān)團(tuán)隊接管此類問題了，哪會讓經(jīng)紀(jì)人大戰(zhàn)網(wǎng)紅下屬呢？

    而且看情況，趙政嘉裕完全被她轉(zhuǎn)暈了。

    “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我的時間非常值錢，我打這個電話就是要告訴你，我看在你以前還算勤勞的份兒上，跟公司講了講，把賠償金壓到最低了，你自己回去看看合同，在固定時間內(nèi)把賠償金打到公司的賬戶上，不然只能給你發(fā)律師函，趙政嘉裕你自己看看吧，如果你不是基佬當(dāng)街接吻，不賣假貨，誰都沒法針對你！我是真的帶不動你，你好好冷靜一下想想吧！”

    說完，程姐毫不戀戰(zhàn)，直接把手機(jī)掛了，剩下聞曦和趙政嘉裕倆人傻眼。

    “什么意思？讓你賠償？你合同你帶了嗎？”聞曦趕緊問。

    “我……我沒帶，”趙政嘉裕雙眼無神的看著他，臉色已經(jīng)白了；“我……我手機(jī)里有合同的照片！我現(xiàn)在拿出來看?！?/br>
    趙政嘉裕抖著手，把合同的照片翻出來，二人腦袋頂著腦袋一頁一頁的翻看。

    前面幾頁都是十分冗長法律條款，沒什么看頭，但是聞曦發(fā)現(xiàn)，看著看著，就會在法律條款里面蹦出一句語焉不詳?shù)囊?guī)章條例，比如說，如果簽約藝人在簽約期間犯了大錯，給公司造成一定數(shù)額的經(jīng)濟(jì)損失和名譽損失，藝人本人就要賠償公司損失，金額書是單方面毀約返款的50％。

    這一條寫得可太曖昧了，什么叫大錯？什么叫一定數(shù)額？什么樣的損失算名譽損失？多少損失算損失呢？

    聞曦翻遍合同都沒得到具體解答，只有最后一條最終解釋權(quán)歸甲方，也就是娛樂公司。

    聞曦懂了，這就是說，到底賠多少，這些灰色地帶怎么定義，都是公司說的算……

    “你簽的時候……這些條款沒有仔細(xì)看吧……”聞曦默默地問。

    趙政嘉裕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巴巴的說；“沒有……”

    “這就難辦了……”聞曦放下手機(jī)，除非跟娛樂公司打官司，否則趙政嘉裕這筆錢就必須掏。

    “剛才程姐給你羅列了這么多罪名，你都否認(rèn)了嗎？”聞曦想到了什么又問。

    “否定了，我說了貨源是程姐給的！”

    “但是當(dāng)街親吻你沒有否認(rèn)……”聞曦嘆口氣；“就怕程姐剛才錄音了，你沒否認(rèn)的事成了把柄……”

    此話一出，趙政嘉裕重重的打了個寒戰(zhàn)，從腳底到頭發(fā)都涼了一度，涼的他要發(fā)抖。

    他簡直沒想到，他們要這樣整自己……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可是……可是……我……”趙政嘉裕的嗓子發(fā)緊，幾乎吐不出字。

    “你別著急，你不是他們的主要打擊對象，那個麥麥才是，也許都是程姐嚇唬你，麥麥肯定敲詐他們了，然后他們想把損失轉(zhuǎn)嫁給你們這些被爆料的網(wǎng)紅……”聞曦猜測。

    “啊……”趙政嘉裕感慨；“你學(xué)了金融以后說話都不一樣了……”

    “這不是感慨我說話的時候……”

    聞曦還沒說完，趙政嘉裕的手機(jī)再次響了，這聲音已經(jīng)成了一種恐怖鈴聲，它一響，二人心里就要一驚。

    這次來電更驚人，是趙mama！？

    “喂？媽？？”趙政嘉裕幾乎是驚恐的回答，要知道從大一開學(xué)他們就沒聯(lián)系過，這忽然打電話過來，能有什么好事？

    趙mama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電話里抽泣，哭的聞曦頭發(fā)都炸起來了。

    “你這個混蛋！這么久也不給家里打電話，爸媽的死活你都不管了是嗎??！”

    “不是……就……你們一直不說話，我也……不敢打電話呀……媽你快別哭了，怎么了？”

    “你管家里怎么了！你還好意思問！家里死活都跟你沒關(guān)系??！”

    趙政嘉裕忍住罵街的沖動，心想真要沒關(guān)系你給我打電話干嘛？？

    “那媽……你跟爸怎么樣了？我在這邊挺好的，爺爺奶奶身體怎么樣??？都還好嗎？”趙政嘉裕強(qiáng)壓心慌，握住聞曦的手，努力平緩語氣；“a體很不錯，我在這邊有很多朋友，聞曦……也很好，他在a大，我們每周都見面?！?/br>
    “我們一點都不好！你一個電話都不打！！”趙mama在電話那邊嗷嗷的喊，好像已經(jīng)忍了很久了。聞曦覺得這母子倆真像。

    趙政嘉裕被罵的被脾氣了，只一個勁兒的嘆氣，轉(zhuǎn)頭去看聞曦，滿眼都是無奈。

    說到最后，趙mama可能火氣發(fā)出去了，情緒緩和了許多，才說出了這通電話的目的；“茶茶死了……”

    “啊？！”趙政嘉裕幾乎喊了出來；“茶茶怎么了！怎么死了??！”

    “他太胖了……昨晚上忽然就不行了，我?guī)еタ瘁t(yī)生，醫(yī)生說來不及了……”趙mama說著，哭聲又起來了。

    趙政嘉裕今天受了連環(huán)打擊，一直在繃不住的邊緣，聞曦就像是一道閘，防止他崩潰，現(xiàn)在可好了，大壩直接泄洪。他再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聞曦趕緊拿出抽紙給他擦眼淚，可趙政嘉裕的眼淚流的根本擦不完，說話都打著哭嗝。

    母子倆隔著手機(jī)對著哭，隔閡在吵鬧之中，被眼淚沖垮。

    “你請幾天假，回一趟家吧……”聞曦小聲勸趙政嘉裕。

    趙政嘉裕吸著鼻涕流著眼淚，不置可否。

    “無論是打官司還是賠償，你都需要你家長的支持，現(xiàn)在茶茶又死了，你正好找機(jī)會回去跟他們談?wù)?，也告訴他們你這段時間有多難，要不是停了你的生活費，你能被利益糊住眼睛嗎？”聞曦看他哭的沒那么厲害，放緩語氣，好聲好氣的勸。

    趙政嘉裕不知道什么時候掛了手機(jī)，低垂著頭默默地把聞曦的話都停了進(jìn)去，隔天，他就登上了回c市的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