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

    逍遙山百年來第一次落了雪，滿山的樹被染上了潔白，原先通天的翠綠與天空相接，更添幾分飄飄然。

    逍遙山上逍遙門，逍遙門里逍遙仙。

    這是世間第一大宗逍遙門的落處，四季如春，風(fēng)景宜人，不知惹了哪位仙人，竟讓這山上飄起了白雪。

    山上最高的一座樓名喚行止樓，由第一仙師謝桓居住。謝桓活得過于長久了，他在這山上迎來又送走了三代宗主，雖居于此處，卻更像是個門外客。眾人敬他，也畏懼他。相熟的人都離去后，他便孤身一人，無悲無喜無牽掛地活了幾百年。

    直到十三年前撿回一個小娃娃，當(dāng)作徒弟教養(yǎng)著，也讓他搬進(jìn)了這樓中。

    此時行至樓前跪了個人，潔白的衣裳垂在地上，落在三指厚的雪地里沾了水。他不顧漫天的飄雪，任由自己淋成了個雪人。盡管如此，他的腰依舊挺得筆直，英俊的容貌沒有一絲差池，配著漫天的飛雪，倒有幾分意境。

    “那是江鄄師兄吧？”

    “仙尊平日對師兄親善，昨日還給師兄慶祝生辰呢?！?/br>
    “我今早八點(diǎn)起床練功就看見師兄跪這了，得有九個小時了?！?/br>
    周圍的弟子雖滿懷擔(dān)心，卻無一人敢上前，只是聚在周圍默默看著。不單單是被謝桓嚇得，也是因?yàn)榻矀鞒辛酥x桓的脾性，平日也冰著張臉，對誰都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

    江鄄此時穿著單衣，在這天氣下凍得渾身僵硬，鼻間通紅。

    他用心地聽著周圍的聲動，妄圖沖去昨晚的場景，可終究是徒勞。

    昨天是他的十八歲生辰。

    師尊沒有在宗門中給他辦筵席，反而邀他去行止樓后院賞月飲酒。酒是去年冬季埋下的梅花酒，用梅花花瓣配以山下的新雪釀成，多的是梅花的甘甜味，酒氣不大。

    然而只是最清淡的花酒，卻讓江鄄發(fā)了瘋，失了智。

    現(xiàn)在記得的只有潮紅的臉龐，緊致的溫?zé)嵋约霸诙厯]之不去的呻吟。

    今早醒來時，他的身邊還有個人。

    師尊和他用著一個枕頭，兩人的頭發(fā)糾纏在一起，都是黑色的長發(fā)。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江鄄的眸子淡了淡，不過是他的妄想。

    師尊還未醒來，他的臉比往日紅潤，身體也燙得像個火爐。再往下看，雪白的被子床單像是開了花，染了大片大片的紅。

    江鄄像是被敲了一榔頭，立馬翻身下床跪好。

    他的動靜吵醒了謝桓。

    謝桓看到跪在床前的江鄄，少年已不再是孩童模樣，不僅長得人高馬大，各個方面都發(fā)育地不錯。想到這，身后的傷又突突地疼了起來，他的聲音沉了下去：“出去。”

    “是，師父?！?/br>
    做錯了事的江鄄不敢違逆，行了禮后出了門，他在山上無處可去，便只好在樓前一跪不起。沒過多久，逍遙山便下起了雪。

    謝桓昨晚被折騰地厲害，是活生生暈過去的。他給自己施了治愈術(shù)，再次睡了過去。一覺睡醒已是下午五點(diǎn)，身體爽朗了很多，就連頭腦也不是一片糊涂。

    沒輕松多久，他很快就感應(yīng)到江鄄的所在。少年臉上還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只是他凍得蒼白的臉和不住打顫的身體說明他不過是在強(qiáng)撐。

    下了一天的雪在他醒來時就不再繼續(xù)了。謝桓看到滿天地的潔白不禁也怔愣了一瞬，竟然下雪了，他已經(jīng)四百年沒在山上見過雪了。

    “進(jìn)來?！币坏漓`識傳進(jìn)江鄄腦中，聲音冰涼且快速，若不是仔細(xì)聽都能漏過去。

    “是，師父?！苯惨?guī)矩地伏下身，行了大禮才起身進(jìn)屋。剛起身時，他的膝蓋直打顫，下擺已經(jīng)一片狼藉。他在門口用術(shù)法烘干衣擺才走進(jìn)屋內(nèi)。

    謝桓看著江鄄的舉動，心里也像是打翻了什么不是滋味。

    他是在十三年前撿回江鄄的。

    如今世間仙氣稀薄，大多人修至化神便止步不前，壽命也僅僅三百多年。他早早入了仙，有著千年的壽數(shù)。百年轉(zhuǎn)瞬而過，他送走了太多人，也就不再投入情感，省了離別時的傷感。

    江鄄的身上卻有著濃厚的靈氣，加以修煉或許能突破障礙，飛升至仙。他見到他時，小江鄄正惡狠狠地?fù)屩粋€包子，絲毫不顧另一個孩子高了他一個頭。謝桓孤單了許多年，也想找個可以長久相伴的人，便一時心軟將餓得骨瘦嶙峋的江鄄帶了回來。

    他對江鄄不算熱絡(luò)，只是師尊對待一個尋常弟子。教他修煉，給他吃食，他已經(jīng)忘了該如何與他人相處。

    謝桓的能力超過了世間的天道，大喜便烈日灼空，大悲便白雪漫天。多年來他一直無悲無喜，這逍遙山也全年如春。這次大雪，是他被傷了心，他沒想到江鄄會對他做不軌之事。

    “江鄄見過師父，給師父請罪。”

    看著四肢伏地的少年人，謝桓又想起了從前。

    江鄄幼時父母就離他而去，他從小被附近的小孩欺凌，像是個渾身豎著刺的刺猬。他不愿行禮，不愿與人交流，像個小獸般守著自己的領(lǐng)地。長久以來，他已經(jīng)信任謝桓，也喚他師尊，但也依舊未向他行過禮。

    江鄄雖然平日里沉穩(wěn)，到底才只有十八，謝桓長久的沉默讓他脆弱的心理防線快被摧毀。他不知道還能怎樣賠罪，只好想著平日師兄弟犯錯后的責(zé)罰，往身上套：“弟子以下犯上，求師尊懲戒弟子，或弟子自去刑堂領(lǐng)罰。求師尊不要趕弟子走，不要不理弟子…”

    謝桓也無意嚇?biāo)?，出聲道：“這是你我二人間的事。我不以門規(guī)罰你。尋把戒尺來，我有話問你。”

    “是，師尊?！苯蔡痤^，既欣喜師尊還愿意罰他，又擔(dān)憂昨晚的事，臉上喜悲交錯。

    謝桓有些唏噓，似乎過了十歲，這孩子就沒有表情了，以前總是帶著兇狠的臉變得和他一樣平靜。殊不知這是江鄄為了討他歡心偽裝的，十七八的少年怎么會像活了近千年的他一般。

    行止樓中沒有戒尺，江鄄只得去書坊買。

    “老板，要一把戒尺。”

    山上無趣，每日除了修煉就是念書。

    江鄄被罰跪的消息早就被當(dāng)成今日最大八卦傳遍了逍遙山。盡管如此，如今衣衫整潔，形容嚴(yán)肅的江鄄依舊是老板心中那個圣潔的高嶺之花。

    “給，您要的尺子?！崩习逅坪跻詾榻操I尺子是為了作圖，特地選了把一張紙厚的竹尺，力道稍重點(diǎn)就斷了。

    江鄄皺起了眉，他早看出一旁的師弟看似在選墨，實(shí)則是在看他，他也不作理會，只是說得具體了些：“是責(zé)罰用的戒尺，選厚些的?！?/br>
    “好好好?！崩习迓牰藵撆_詞，很快就換了一把，還好心補(bǔ)充道：“這是紫檀木做的，厚實(shí)?！?/br>
    江鄄紅著耳朵付了錢，回去的路上也沒有遮掩，用手拿著一路走回行止樓。

    很快，第二波消息就像長了腿般傳了滿山——江鄄師兄要挨戒尺了。

    被稱為“第二謝仙師”的江鄄挨罰可是個大信息，江鄄后援會的幾位小師弟甚至偷偷為他們的偶像哭了鼻子。

    行止樓內(nèi)。

    江鄄今天跪了得有十個小時，膝蓋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一片青紫。但他此刻依舊跪在堅(jiān)硬的木地板上，雙手舉著戒尺請罪。

    謝桓換了平日的服飾，盤腿坐著煮茶。窗外的雪還未化完，他剛?cè)×藥灼縼?，山上的雪?yīng)當(dāng)比山下的好。

    一杯茶晾涼了，他才接過江鄄手中的戒尺，將茶杯遞了過去。

    清茶入口，江鄄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口渴難耐。干涸的喉嚨像灼燒一般地疼，盡管如此，江鄄依然記得謝桓的叮囑，小口小口地品，回味著那一絲甘甜。

    一杯喝完又遞過來一杯，一連喝了五杯，江鄄才覺得燒灼感消失了，茶中似乎有靈力般將身體的一切不適掃蕩一空。

    江鄄高舉雙手過頭頂，雙手盡力繃直，請罰的姿勢一目了然。

    謝桓沒有理睬，而是用戒尺點(diǎn)了點(diǎn)江鄄的手臂：“外衫脫了?！?/br>
    江鄄有些尷尬，但還是照做了，雪白的外袍脫下后，露出更白的里衣里褲。江鄄的臉都紅了幾分，他自幼失去父母，早就學(xué)會自理生活。從未以如此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師尊面前過…除了昨天晚上。

    誰料謝桓還不滿足，他又用戒尺點(diǎn)了點(diǎn)大腿：“褲子脫了。”

    “師尊！”江鄄這回沒有照做，他倏得抬起頭，眼里寫滿了請求。

    “是受我的規(guī)矩，還是宗門的規(guī)矩，你自己選?！?/br>
    江鄄知道謝桓說的不是受什么罰，而是留下還是離開。被扼住命脈的江鄄很快就放棄了掙扎。他脫下下身最后一層遮羞布，雙手羞赧地捂在身前。

    謝桓對昨天進(jìn)到他身體里的東西沒興趣，他最后指了指身前的茶幾，“趴這?！?/br>
    江鄄也不反抗了，乖順地趴了過去。

    茶幾下方就是謝桓坐著的竹席，旁邊還放著個墊子，想來是給他準(zhǔn)備的。江鄄跪在墊子上，上半身趴上茶幾，臀部順勢抵在邊角，聳在高處，正方便謝桓下手?？催@個姿勢，便是要責(zé)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