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陪著你的
燕棲遲師從許世,練得是大開大合的殺人招式,下盤極穩(wěn)腰力好,就是跑的有點慢。 他一路穿街過巷跑的狼狽又快活,許一笑舉著劍在后頭幾次都差點要劃破他的衣裳都被險險避開,直到穿過一條不知誰家后院的矮巷的時候前頭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燕棲遲避讓不及腳下一頓就叫后頭追來的許一笑一劍身抽到了肩背,‘啪’地一聲脆響,燕棲遲受力往旁邊一栽,踉蹌著栽到了那位青年的懷里。 燕棲遲被人雙臂接了個正著,毫無防備地就被清雅卻韻長的淡蘭香味撲了滿鼻,他暈頭晃腦地抬起頭,正看見對方低下頭與他對視。 真是好一張美人面啊。 燕棲遲恍恍惚惚地想。 青年五官端正雅致,一雙眼睛深邃藏光,能憑空勾走人的魂。尤其是他長的格外的白。邊城的人長的多黑,就連女子也大多都是麥色,這青年面皮卻白的仿佛要透出瑩潤的光出來。 燕棲遲還沒見過這么白的人呢。 “公子?公子?”青年擔憂地看著他。 燕棲遲從呆滯中回神,聽到許一笑重重地哼了一聲。 許一笑與燕棲遲追逐打鬧了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真的打到燕棲遲身上,她握著劍不知所措,有些擔憂關懷卻又拉不下顏面,臉上浮起尷尬的薄紅,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丟在燕棲遲懷里,“活血化瘀的,你自己上!” 她沒故意要真的傷到燕棲遲,就算握劍追趕也沒有把劍刃朝過燕棲遲身上,更何況燕棲遲身上肯定是穿了軟甲,那一劍壓根不會傷到他,但是萬一她下手重了給抽青了呢? 許一笑憤憤地想著,丟完藥就跑。 “哎!”燕棲遲站起來喊了一聲沒得到回應,他看著手里藥嘟嘟囔囔,“我自己也涂不到啊?!彼阉幤看У搅艘路铩?/br> 然后轉身看向青年,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了太陽,笑著道,“方才多謝公子?!?/br> “公子客氣了?!鼻嗄昊囟Y。 這人穿著云錦鶴袍,發(fā)型齊整衣物干凈,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如蘭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邊城人。 邊城關卡極嚴,尋常人根本不放進關,每年也只有春秋互市之時能讓商隊來往入關出關,可今歲剛跟草原打了一仗,互市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開,因此邊城內根本不該有外人,尤其不該有長的這么好看的人。 除非對方是京都來的人。 燕棲遲笑眼瞇瞇,湊上前道,“我見公子氣質不同凡響,想交個朋友,不知?” 青年會意地抬手作揖,“在下姓周名嘉樹,字長青?!?/br> 燕棲遲學著他的模樣回禮,“我叫燕棲遲,字歸寧。”他說完抬起頭對著周嘉樹眨了眨左眼,“以后我們就是朋友啦?!?/br> 周嘉樹一愣,旋即也笑著道,“好。” ...... ...... ...... 隔日啟程,燕棲遲坐在馬上看見許一笑氣呼呼地帶著大包小包的行囊跟在隊伍之后,正稀奇地又要去招惹她,卻被許世拉了一把。 京都來的太子少師正在宣讀圣旨,邊城雖然自立不服管束,接旨不跪,但多少還是給了那位周帝顏面,起碼在聽圣旨的時候都是乖乖站著不說話不鬧騰的。 “一笑也大了,讓她同你一道去?!痹S世說。 “為什么?”燕棲遲不解,許一笑雖然是軍醫(yī),但是這又不是去打仗,帶著她做什么? “一笑志向懸壺濟世,游歷天下,這京都便是第一站,為父總要放她出去,讓她去見見人世險惡,以后才能保全自己?!痹S世說完,拍了拍燕棲遲的肩膀,“你作為弟弟,能照顧jiejie嗎?” “能?!毖鄺t不情不愿,他當然能照顧許一笑,只是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是弟弟,明明才晚了兩天而已。 許世當然看出了燕棲遲的那點子不情愿,輕輕地揉了揉燕棲遲的頭,在心里想,還是個孩子啊。 燕棲遲抬頭大逆不道地盯著宣讀圣旨的人,正是周嘉樹。 果然是京都來的人。 朝陽沖破云層,金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愈發(fā)襯的這位太子少師白皙貌美,簡直如九天仙人一般。 我眼光真好。燕棲遲想,長的可真好看。 圣旨宣讀完便是啟程,燕棲遲跪別許世之后上馬欲走,回頭最后再看一眼邊城,正看見許世站在邊城巍峨城墻下的角落里,朝陽之下茍延殘喘的黑暗將他的義父籠罩在黑暗里,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義父脊背已經有些彎曲了,就連鬢角也有了一絲白發(fā),抬頭望著坐在馬上的他的時候身上竟然出現(xiàn)了沉甸甸的老氣。 明明小的時候的他即使騎馬也要仰望的義父已經需要仰望他了。 燕棲遲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一樣,鼻尖一酸就想要回去的時候,周嘉樹策馬來到他的身邊,“少將軍?” 燕棲遲回頭看他,周嘉樹溫柔地笑道,“少將軍不要難過,去了京城之后,下官會陪著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