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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有些摩擦?!鳖檿r安說,“結(jié)束了?!?/br> “那人……林修齊是嗎?你們之間什么關(guān)系?” 顧時安沒立刻回答,不自覺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染過的藍發(fā)似乎沒怎么經(jīng)過護理,干燥雜亂,現(xiàn)在還有些臟,發(fā)梢攪纏,手感并不好。 “以前借了他一筆錢起家,后來給他的分紅不滿意,我也不想被他一直敲竹杠下去,現(xiàn)在債主找上門了。”顧時安知道沈逸寧固執(zhí)至極的性格,索性一下說完了。 大體沒錯,只是他沒告訴沈逸寧林修齊以往每年要的分紅幾乎都是擦在他底線上過的,哪怕對一個盈余良好發(fā)展明朗的大體量公司來說數(shù)目都驚人。他當(dāng)年一方面也確實是受夠了這種無止境的狀況,同周家做了筆交易把股份賠本半賣半送來換個周鴻宇的命;另一方面也存了個私心,打算等事情全部告一段落,趁著沈逸寧身心理都還脆弱的時候,方便帶他一起離開。 只是他忘了一件他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沈逸寧早就從里到外恨透了他。畢竟自己既沒辦法拋掉過去活著,也沒辦法正常地愛人——換而言之,是個怪物,除了傷害與占有就什么也不會的怪物。 沈逸寧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他的眼睛是很透亮的琥珀色,在燈下很亮,像是從來沒經(jīng)歷過那些糟糕事。 隔了那么久再見,顧時安還是覺得他長得很好看,無端讓他想到某種金黃色的不知道名字的花,還滴著露水,很讓人有破壞撕碎的欲望。 “嗯……談好了?他看起來不像個善茬,什么條件交換的?”沈逸寧沉默很久,問。 顧時安有些好笑:“怎么?寧寧又心軟了?這么善良不如留下來陪我,好不好?”他伸手捏了捏沈逸寧脖子上的皮膚,那兒黑色荊棘交錯,是他曾經(jīng)擁有過他的證明,除非沈逸寧死去,否則不會消滅。 如果周鴻宇說得是真的,顧時安想,也沒什么不好,那除卻紋身,那至少血也是相連的,自誕生之初就聯(lián)結(jié)于一起,誰也無法抹殺。 “……”沈逸寧不自覺往后挪了挪,撞上顧時安玩味的目光。 他抱臂看著沈逸寧,覺得逗這家伙實在是怎么也不會膩。要是他是只金絲雀就好了,顧時安想,沒有那么多情緒,也聽話得多,也不會跑,逗一逗就撲騰翅膀在籠子里吱吱叫,多有趣。 沈逸寧深呼吸幾下,問:“我什么時候走?”知道顧時安沒死,他心里隱約的歉意逐漸消散。過往的記憶清清楚楚地告訴他,絕不能心軟,也絕不能同這人扯上太多的聯(lián)系,不然自己遲早會被他毀掉。 顧時安低頭看了眼手機,說:“正好,言鈞來了,我送你走?!?/br> 沈逸寧跟著顧時安下樓梯到了甲板才知道,原來自己被綁來的地方是條船。 臺風(fēng)余波未消,海風(fēng)很大,天上晴藍一片,隱約呈現(xiàn)雨后天晴的趨勢。沈逸寧不會游泳,但是那晚過后便莫名其妙喜歡上了海,哪怕在綁架既遂的案發(fā)地點,猛然一片海撞進視野里時,他的眼睛也亮了。 顧時安沒催促他,插兜在他身旁站著,瞇眼看著無垠的遠方,海風(fēng)帶著些許咸腥氣,還有些潮,讓他有點難受。但是海浪翻卷的聲音確實很好聽,像是能吞并一切,包括時間。自己站在船上,被浪潮聲音包裹卷狹,身邊只有沈逸寧一人,就像置身于母體的胎盤中,可以不去思考任何事。 他隱約想起自己曾計劃同他去北海道。不知道沈逸寧這幾年有沒有自己去過。 顧時安瞇眼看著沈逸寧走下甲板,在碼頭坐車離開,再也看不到。他點了支煙,但是風(fēng)太大,根本著不起來。顧時安忽然感覺有些冷。 “冷就多穿一件啊。再看也沒用,寧寧走了?!绷中摭R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他身旁,一起同他一起直眺遠方。 “嗯?!鳖檿r安從嗓子眼發(fā)出個音節(jié),轉(zhuǎn)頭看他,“我要做什么?” 林修齊握起他的左手手腕,將手掌攤開放在自己掌心低頭看著,不時扶扶眼鏡,看起來很認真:“剛剛是用這只手拿槍比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