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行雖沒說出來，他的擔(dān)心遠(yuǎn)遠(yuǎn)不止幾句話里的意味，甚至都不想讓陸崖離開他的視線。他能察覺陸崖受傷的事并非絕對偶然，徐峰的反應(yīng)更證實(shí)了他的直覺。

    而陸崖也似乎能察覺到他的心思，接父母吃了頓飯后就回來，老老實(shí)實(shí)住下，甚至搬了幾本書過來看。偶爾幾次出門買東西，也都主動告訴裴景行。

    只是裴景行最近太忙，幾乎所有時間都泡在工作室，有空回家來也一頭扎進(jìn)書房完善流程記錄。時間一天天過去，直到陸崖的傷口完全愈合，生活就這樣有條不紊地持續(xù)著。

    某天下午，裴景行正在寫收尾工作的流程計劃，身旁的手機(jī)震了一聲，是電量低至20％的提醒。工作需要保持聯(lián)系方式暢通，充電器還被落在臥室，裴景行只好起身去拿。剛一打開書房的房門，卻發(fā)現(xiàn)男孩正站在門口，姿勢可以稱得上端正。

    “陸崖？”裴景行有些意外。

    “裴老師，您現(xiàn)在忙不忙？”陸崖匆匆掃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下頭，兩只手捧著那柄血檀木戒尺抬高，伸到了裴景行面前，“…不忙的話，我來找您請罰?！?/br>
    “怎么，傷好了？”

    陸崖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滲血，也不影響活動了?！?/br>
    裴景行打量著陸崖一身的穿著，冬天冷，即使屋子里有暖氣，他也穿了薄毛衣，下半身卻只穿了一條單薄的睡褲。

    一絲笑意被男人隱藏在透明鏡片之下，他沒有接戒尺，而是屈起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男孩的肩頭，“樓上等我，不準(zhǔn)穿衣服?！?/br>
    陸崖第二次來這個地方，不同的是，這回是他自己開的門。房間里彌漫著酒精消過毒的氣味，他打開燈，看著周遭墻上掛著的工具，竟然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老師說不準(zhǔn)穿衣服，他便把衣服脫掉疊整齊放在桌面上，甚至連脫鞋都整齊地擺在了桌下。不知道是不是裴景行有意開了空調(diào)，房間的溫度比外面高，自己渾身一絲不掛也不覺得冷。

    裴景行還沒有來，他覺得坐立不安，忍不住一遍一遍去看裴景行墻上掛著的那些工具，不經(jīng)意間瞥到了某樣熟悉的東西：帶孔木拍。他還能想起那次裴景行讓自己猜是什么工具，甚至記得起它的觸感，打在皮膚上的感受。還有自己遲到，裴景行用的皮拍，十下，險些讓自己后悔出來實(shí)踐。

    神游之際，房門鎖芯彈回的聲音響起，陸崖趕忙回過身來站好。只是看到裴景行穿得工整，而自己卻渾身赤裸時，心底又生出了些羞恥感。

    男人襯衣的袖口向上翻折幾圈，用扣子固定位置，露出一截精瘦結(jié)實(shí)的小臂。他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房門，將屋內(nèi)隔絕出一片隱秘的空間。

    “裴老師，”陸崖低著頭，又一次把戒尺捧起來，端平伸在裴景行面前，“前段時間讓您擔(dān)心了，我知道錯了，您罰我吧?！?/br>
    “讓我擔(dān)心不是錯，”裴景行的聲音很冷淡，“重新說?！?/br>
    陸崖只覺得自己頭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想起裴景行說過，他氣自己那句“和我沒關(guān)系”，又在腦海中把先前的規(guī)矩都過了一遍，開口道：“我……我不夠重視自己的身體?！?/br>
    “接近了，但還差點(diǎn)?！迸峋靶幸廊粵]有接戒尺。

    “我讓自己受傷……算嗎？”

    “算。還有呢？”

    “沒有及時向您解釋清楚……”

    裴景行搖搖頭，他拿過男孩手上捧著的戒尺，只聽“啪”的一聲，一道痕跡貫穿了兩只手掌，顏色由白轉(zhuǎn)紅，與周遭的皮膚對比分明。

    “看來你還沒有想明白?！?/br>
    那一戒尺打得很重，陸崖咬牙忍著沒有出聲，聽裴景行說這話不由得有些害怕，硬著頭皮開口：“我知道錯了，以后會注意，不再讓自己受傷?！?/br>
    戒尺又落在手心，疊著先前的位置，分毫不差，讓男孩疼得悶悶哼了一聲，可他沒有躲。

    “你不夠重視自己，不只是身體?！迸峋靶姓f：“你始終把自己放在無所謂的位置，這是其一?！?/br>
    陸崖維持著雙手平舉的姿勢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有些害怕，因?yàn)樽约焊惺懿坏脚峋靶械那榫w。無論是生氣，還是擔(dān)心，裴景行似乎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嚴(yán)肅得讓人感到冰冷。

    “其二，你抬頭看著我?！?/br>
    陸崖順從地抬起頭來，目光小心翼翼地與裴景行接觸，才感到裴景行眼中無處斂藏的嚴(yán)厲?！瓣懷拢易屇銏缶?，怎么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