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２年９月的一天晚上，當(dāng)時還不足十九周歲的都都，在一位有著豐富

    人生閱歷的成熟男人的所謂愛情攻勢下，初嘗了人間禁果。從此陷入了一場深深

    的情感旋渦。憂郁，彷徨，痛苦……折磨著她那稚嫩的心。

    本來，像她這樣年齡的女孩，應(yīng)該在父母的呵護下快樂成長，可她，因為爸

    爸染上了賭博的惡習(xí)，輸光了家里的錢不算，還席卷家中所有積蓄后丟下一群兒

    女不知去向，從而使這個小小年紀的都都，過早地承擔(dān)了本不該由她來承擔(dān)的生

    活責(zé)任……

    坐在艾倫對面的都都，個頭高挑，身材窈窕，面目清秀。她，兩眼久久地凝

    視著窗外，言未語而淚先流……這個故事，似乎應(yīng)該從她的爸爸是怎樣來到南京

    的事說起……

    父母逃亡南京

    我的故事應(yīng)該從我父母逃亡南京說起。

    我的老家在福建漳州鄉(xiāng)下，愚昧的父母，置計劃生育于不顧，先后生了五個

    子女，因為年齡都相隔兩歲，人家便開玩笑說，我們家可是“都來米發(fā)少”啊。

    因為我是老大，所以大家喊我“都都”。下面的“來來、米米、發(fā)發(fā)、少少”，

    分別是十八歲、十六歲、十四歲、十二歲，全是男孩。

    回想起我二十年的生命歷程，似乎可以分為前后兩個十年。前十年，我的爸

    爸用自己的辛勤勞動，辦了一家燒制磚瓦的窯廠。

    那時候，農(nóng)村到處都在蓋房子，磚瓦的生意很好做，一窯一窯的磚瓦，只要

    你來得及燒，就不愁沒人來買。

    就這樣，我們家成了遠近聞名的富裕人家。我們家的三層樓房，十里八鄉(xiāng)都

    沒得比的。在當(dāng)?shù)?，很多人都羨慕我們，都夸我爸爸有能耐。

    那時候，我們一家大小，都過著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現(xiàn)在想起來真的幸福。

    可是，到了１９９３年，也就是在我剛好十歲的那年，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爸

    爸染上賭博惡習(xí)，竟然連窯廠的管理都沒有心情了，真的好像是突然間，就像變

    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為此，mama經(jīng)常和爸爸吵架。記得有一天晚上，吃過晚飯的爸爸，心神不定

    地又想出去，mama見狀，先是好言相勸，后是硬性阻攔，可是已經(jīng)入了魔中了邪

    的爸爸，哪里還能聽得進mama的半句話語。

    爸爸堅持要走，mama見阻攔不住，就只好去掏爸爸的口袋，目的是想通過控

    制他身上的錢，來約束他的賭博行為。

    可是，早已失去理智的爸爸，哪里還能理解mama的良苦用心。他從家里要不

    到錢，就在外面到處借。近鄰遠親，親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認識的不認識的，

    他都會張嘴借。特別令人氣憤的是，他究竟借了多少錢，借誰多少錢，他自己都

    記不清楚了。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氣得我mama就像魯迅先生筆下的祥林嫂，

    整天叨念著，不是為了我這幫兒女，真的早就上吊去了！

    借錢還債，天經(jīng)地義，債主們天天上門追債，弄得mama六神無主接應(yīng)不暇，

    直到把家里所有的積蓄全部掏空，也沒能還得清爸爸欠下的債！

    家里越來不越安寧了……

    到了１９９年的時候，我已經(jīng)十五歲，家里的許多事，mama都會對我說。

    有一天，mama突然把我叫到身邊，說讓我照顧好大弟“來來”，她和爸爸要

    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辦事，我問什么事，mama說去賺錢，沒錢你們怎么能長大！

    后來我才知道，mama一是為了躲債，二是為了讓爸爸遠離那幫賭友，于是在

    一位好朋友的幫助下，他們帶著“米米、發(fā)發(fā)、少少”三個弟弟，離開了老家，

    來到南京，做起了瓷磚生意。

    就這樣，十五歲的我，除了管好自己的學(xué)習(xí)外，還得照顧好十三歲的大弟。

    好在大弟很懂事，除了為他安排好一日三餐外，學(xué)習(xí)上的事，從來用不著我多問，

    有時甚至還會幫助我做許多事。因為我的膽子特別小，天黑以后，只要躲進房間

    上了床，就不敢出門。

    有時候，樓下有個什么動靜，我常常會被嚇得半死，而每每這個時候，大弟

    “來來”就會像個大男子漢似的，主動起來看個究竟?；璋档臒艄猓汛蟮艿谋?/br>
    影拉得忽長忽短，忽高忽低，讓我看得直發(fā)毛。

    有一天深夜，窗外的風(fēng)吹著嗚嗚的口哨，天黑得沒有一丁點兒星光，大弟

    “來來”突然發(fā)起了高燒，已經(jīng)燒得迷迷糊糊的大弟，嘴里不停地說著胡話，把

    我嚇得當(dāng)場就哭了起來。我害怕大弟會死去！我只好一個勁地喊爸爸mama，可是

    遠在南京的他們，哪能聽到女兒的喊聲呵！好在老天有眼，我在抽屜里找到了一

    板百服寧，大弟服下后，出了一身汗，慢慢地便退燒了。高興得我擦掉眼淚抱住

    大弟不停地親吻。

    令我高興的是，在學(xué)校里，我和大弟都是好學(xué)生，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老

    師對我們特別的好。常常把我叫到辦公室，鼓勵我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考所好學(xué)校。

    ２０００年５月，正是我高考前的沖刺階段，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我天天

    晚上都要自習(xí)到十二點以后才上床。

    可是，有一天晚上，正當(dāng)我收起課本準備休息時，樓下突然響起了“咚！咚！

    咚！”的敲門聲，隨著這敲門聲后，隱約聽到了mama喊開門的聲音。mama怎么會

    在這個時候回家呢？我感到奇怪，就一邊豎起耳朵細聽，一邊搖醒熟睡中的大弟

    “來來”。大弟一聽便驚叫起來說：“姐！真的是mama！”說著就連滾帶爬似的

    下了樓。開了門，果真是mama！mama的臉色很難看，頭發(fā)也很亂，一見我們劈頭

    就問：“你爸爸呢？”“爸爸？爸爸他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問。一見我們這

    驚訝的摸樣，mama眼淚頓時就下來了。

    原來，遠在南京謀生的爸爸，又舊病復(fù)發(fā)，就在十多天前，爸爸因為又要從

    家里拿錢出去賭博，mama不肯，兩人大吵了一架后，還動起了手。

    mama一個女人家，當(dāng)然不是爸爸的對手，最后爸爸洗走了家里所有的現(xiàn)金，

    獨自一人走了。爸爸這一走，竟然連半點音訊都沒有。mama一人顧得這頭顧不得

    那頭，急得沒了主意，關(guān)了店門，便連夜趕回家來了！

    為了生存，南京的生意還得做。三天后，mama帶著一身的疲憊和那顆滴血的

    心，又回到了南京。因為，南京還有她的三個孩子。

    mama走的時候很不放心，就把身上所有的錢，除留夠買車票的錢外，都掏給

    了我們。

    mama說，她走后，讓我想辦法申請重新開通電話。為了躲避債主，也為了省

    話費，我們家的電話已經(jīng)停了大半年了。

    mama說，沒有電話，太不方便。

    臨走前，mama反復(fù)交代，電話重新開通以后，誰都不要告訴。

    mama走后，我的心總是忐忑不安，一會兒想爸爸，盼望爸爸能早點回家去，

    回到mama身邊去。一會兒又想mama，害怕mama有什么麻煩?；蛟S是因為我心神不

    定，也或許是我的基礎(chǔ)還不扎實，高考時，我以一分之差，名落孫山。

    mama又打來電話來了，mama在電話中說：“都都，你還是放棄求學(xué)來南京幫

    幫mama吧，自你爸爸走后，你知道m(xù)ama我有多難嗎？”

    說著，mama在電話里就哭了起來。聽了mama這話，我什么也沒多想，就答應(yīng)

    了。

    就這樣，我和大弟“來來”一起來到南京，來到mama身邊。大弟繼續(xù)上學(xué)，

    我?guī)蚼ama料理那個小店。

    遭遇惡人算計

    爸爸走后，對我們母女來說，最大的難處就是生意場上的應(yīng)酬。有時候，來

    了稍微大一點的生意，有些顧客就會暗示我們請客。可我一個小女孩子，哪經(jīng)過

    這些場面？開始時，走進飯店，我真的連服務(wù)小姐都不敢喊，點菜更是不會，更

    別說和客人周旋了。

    好在我接觸的一些客人中，除少數(shù)比較刁鉆難纏外，多數(shù)還是蠻照顧我的，

    有的見我是個小孩，就會主動建議說，你不能喝酒就別喝，意思意思就行了。來

    店里做生意的顧客，雖然大家都很會講價錢，但多數(shù)都也很規(guī)矩。所以我總覺得，

    南京這個地方，風(fēng)氣還不是很壞。

    可是有一次，卻讓我領(lǐng)教了惡人的厲害。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傍晚，附近的小店都打烊了，只有我家的店還開著。媽

    媽說，開店開店，開著才會有客人來，所以讓我晚點關(guān)門，她先回家做飯去。

    夏天的夜來得遲，都快七點了，太陽才下去，我也準備關(guān)門了?？烧谶@時，

    突然來了位顧客，說是要買五百塊質(zhì)量好些的瓷磚，并一眼看中了一款比較高檔

    的、每塊單價四元多的寶石藍“地爬墻”墻面磚。

    這個時候還來生意，我自然很高興，而且這位顧客還不怎么還價?？墒?，當(dāng)

    我發(fā)好貨收錢時，卻發(fā)現(xiàn)有五張百元現(xiàn)鈔不像是真的。但我又不敢說是假幣，就

    說請那顧客把這五張錢換一下，那顧客聽后，把臉一沉，眼一瞪，說：“為什么

    要換？難道這不是人民幣嗎？”沒辦法，我就只好說，因為我們是小本生意，如

    果是假的，我們這一天的生意白做不說，還得貼本。請他原諒一下?？赡穷櫩鸵?/br>
    聽說假幣，他來火了，就一把搶過去，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了一會兒后，竟然反咬

    一口，說是我調(diào)了包了！

    這可是五百元啊，我當(dāng)然不服氣。我就罵了他一句無賴，他就要上來打我，

    給了我一耳光，還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我沒有別的法子，就死死地護住瓷磚不讓

    他拖走。我們的吵鬧聲，驚動了周圍的行人，他們趕來后紛紛指責(zé)他不應(yīng)該對一

    個小女孩無理。那人見突然間來了那么多幫我說話的人，就說了句“他媽的，我

    就不信在我的地盤上，會栽在你這個黃毛丫頭手上”以后丟下瓷磚拿走錢，就氣

    呼呼地走了。

    也是該我有事，他走后，我呆呆地坐在店里發(fā)愣，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這

    家伙帶了三個漢子，又來到了我的店里，氣勢洶洶地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做生

    意不規(guī)矩，要給點顏色我看，要給我好果子吃……我當(dāng)時真是害怕極了，心想，

    這會完了，鄰居小店都關(guān)門走人了。正好，我一眼瞥見了下午剛剛買來家切西瓜

    用的一把長刀，就一把抓了過來，然后猛地往臺子上一拍，指著那個男的說：你

    今天即使是想來要我的命，也得讓我把話講給你這三位朋友聽聽！接著，我就把

    剛才發(fā)生的事和那三位說了一遍。聽完了我的解釋，其中一位朝著他說：就那么

    一個小女孩子，還喊了那么些大老爺們，活丑！說完，那人拂袖而去。見那人走，

    其他兩人也跟著走了。最后，他也很沒趣地走了。通過這件事，使我對南京和南

    京人有了很不錯的印象。在我的心目中，我喜歡南京，我覺得南京這個地方的人，

    大多數(shù)都很有正義感，不然，我們母女倆真的很難在這里混下去。沒想到，這事

    過后，卻又鬧出這么個感情糾葛出來！

    陷入情感旋渦

    事情是這樣的，沒能圓上大學(xué)夢的我，正在參加大學(xué)本科的自學(xué)考試，所以

    隔三差五地要利用是夜間時間去聽課，那天晚上，大概十點鐘了吧，我在新街口

    附近的一所中學(xué)上完課后，正準備獨自一人回河西租住地時，一個名叫張兵的男

    人卻等在了校門口。他的出現(xiàn)既令我驚訝，又令我高興。

    他見我從黑黑的樹蔭下走出校門時，一把拉過我的手，把我著實嚇了一跳。

    當(dāng)我看清是他時，他對我說，你沒想到我真的會來接你吧？我點了點頭。接著，

    我們肩并肩地來到一家叫“避風(fēng)塘”的夜排檔，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后，他點

    了我平時最喜歡吃的田螺揣rou，還有幾樣小吃，然后又要了一瓶半斤裝的老白干。

    說真的，我長那么大，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刻、這樣單獨地

    與一位這樣的男性，享用這樣浪漫的消夜。一個多小時后，已經(jīng)有點微微醉意的

    我們，打的來到了他的租住房。房子雖然有些破舊，燈光也顯得十分柔和，紅紅

    的，昏昏的，不大的空間，使我有一種無處逃遁、無法回避的感覺。他重重地攬

    過我，充滿酒氣的嘴，在我的臉上不停地探索……

    他一邊吻我，一邊輕聲細語地說：“都都，我好喜歡你啊，你知道嗎？”對

    此我未置可否。接著他就有點得寸進尺地說：“都都，我想要你！我想要你！你

    明白嗎？”

    我還是沒吭聲。面對張兵那火辣辣的眼神，我很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按理

    說，我可以拒絕他，也可以接受他，但對我來說，好像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因

    為我面對的是個對我有過很多幫助和很多關(guān)照的男人。從知恩圖報的角度上講，

    我應(yīng)該滿足他。

    說來也怪，平時比較討厭聞酒氣酸味的我，這時的嗅覺好像突然失靈了似的。

    我沒有表示一丁點的反抗與不滿。一切都在順理成章地進行著。慢慢地，他開始

    行動了，他輕輕地脫去了我的衣服，當(dāng)他把我脫得只剩最后一件衣服時，我突然

    用勁地抓住了他那正朝著我腰間伸過來的手。

    我用一種幾乎顫抖的聲音對他說：“我才十九歲，下個月的今天，是我的生

    日，或許我根本就不該問你，但我還是想問你，從此以后，你會對我的一生負責(zé)

    嗎？”說完，我的眼淚便莫名其妙流了下來。

    他見我這樣，臉就像走了形似的難堪，停了好一會兒，大概有五分鐘吧，他

    終于朝我身上壓了過來，接下去的故事，總有些落入俗套。那情，那景，那種感

    覺，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覺，但對我來說，是

    一種怎樣的刻骨銘心，真的很難說清楚。

    男歡女愛，對常人來說，好像應(yīng)該是非常愉悅的。但對我來說，好像并沒有

    太多的快樂。倒是那種惶惶然的感覺不時地朝我襲來。我對我們這樣的愛情，到

    底有沒有“結(jié)果”，心中一直充滿疑問。

    后來的事實還真說明，當(dāng)初的顧慮，并不是神經(jīng)過敏。在我們有了第一次以

    后，他慢慢地開始向我透露他的過去。他對我說，他是個結(jié)過婚的男人，而且孩

    子都已經(jīng)四歲了，后來因為太太紅杏出墻，就離婚了。而令我更為不快的還是，

    有一天當(dāng)我們再一次躺在床上zuoai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對面的墻壁上多了一樣?xùn)|西：

    一幅他和他原來太太的結(jié)婚照。

    他一邊和我zuoai，一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那墻上的照片，這叫什么事??？為

    此，我再三建議他把那照片拿掉，可他就是不肯。沒辦法，我只好用拒絕來表示

    我的不滿。就這樣，我們斷斷續(xù)續(xù)地持續(xù)了一年光景吧。今年十一月初，他回了

    一躺安徽老家，回南京的時候，他突然帶了個據(jù)說是離過婚的女人，我問他這是

    怎么回事，他說這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好？我真得鬧不明白這是個怎么樣的為

    我好！

    如果真的是為我好，那就不該再來找我，我常常這樣想。但他還會不時地對

    我說，他和那個女的沒有感覺。暗示我再和他做那種事，這難道是真的為我好嗎？

    這場情感對我來說，無異于一場災(zāi)難。我不知道以后如果碰上我愛和愛我的

    人，我該如何地去面對？我常常會因此而黯然神傷。畢竟，那時我才十九歲??！

    就當(dāng)是報恩吧

    該發(fā)生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已過去的，都已經(jīng)過去。為了我的mama和弟弟，

    不管有多艱難，我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夜深人靜之時，月明星稀之際，我常常

    會獨自一人從床上爬起來，站在窗口對著漆黑的夜，回憶我二十歲生命中的點點

    滴滴。盡管張兵的做法對我很傷害，但我并不恨他。我最痛恨的是我的爸爸！有

    時候，我甚至?xí)е涝{咒他，爸爸啊爸爸，你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要是還活

    著，你怎么忍心丟下我們就這樣走了？

    說不恨張兵，那是因為我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恨他。他曾經(jīng)多次催我和他結(jié)

    婚，但我mama害怕我一結(jié)婚受制于他，使她少去一個得力的幫手。而令我媽特別

    為難的是，直到現(xiàn)在，我們在南京連個自己的窩都沒有。因為有這些原因，我曾

    經(jīng)明確地告訴張兵，讓他等我八年，等我在這八年時間里賺足了可以在南京買一

    套房子的錢后，就和他結(jié)婚。一個本來年紀已經(jīng)不小的男人，哪能等得起八年??？

    說不恨張兵，還因為他確實幫了我不少忙。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認為，認識張兵

    是種緣分。那天下午，他來店里買瓷磚，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聊著聊著，

    就聊到生意上，原來他也是在南京做生意的外地人。他說他最近租了一處比較便

    宜的房子，準備自己花點錢簡單地裝修一下。因為同是天涯漂泊人，我們聊得很

    投機。就這樣，我們一來二回就算是熟悉了。

    后來在我們的相處中，有兩件事，我會一輩子感激他。一件是因為我二弟的

    事。我二弟自從爸爸走后，整天在外調(diào)皮搗蛋不學(xué)好，有一天，他被派出所給抓

    去了，舉目無親的我連派出所的門朝哪都不知道，為此我急得滿頭大汗。

    正好這時，張兵來了，他說他認識派出所的路。他說他陪我去。在去派出所

    的路上，我說這個弟弟自從爸爸走后，我們實在管不了他。真的把我們的心都cao

    碎了。張兵聽了這話后說，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他交給我吧！在領(lǐng)著弟弟回家

    的路上，他用一種很有分量的口氣對弟弟說：“你看看你jiejie為你都急成啥樣了？

    你如果再這樣不聽話，我已經(jīng)和你jiejie講好了，你以后就住到我那兒去，我倒要

    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教得好！”他的這一招還真管用。從此以后，弟弟還真的比以

    前聽話了許多。

    說是比以前聽話了，但還是會時不時地有人來喊他出去做壞事，沒辦法，張

    兵就主動提出由他出面，把我這個弟弟弄到他安徽老家去上學(xué)，這樣，既可以讓

    他遠離那些不學(xué)好的孩子，又能把中學(xué)上完。我和mama商量后就同意了。就這樣，

    我們開始著手安排弟弟去安徽上學(xué)的事。

    經(jīng)過張兵的周旋，安徽那邊要求每年八千元書本學(xué)雜生活費。這和在南京上

    學(xué)比，還真是便宜了不少，我們二話沒說，備上了八千元錢，由張兵陪著我把二

    弟送到了安徽。在到達安徽張兵老家時，人家問張兵我是他的什么人？他就順嘴

    說我是他的女朋友。當(dāng)時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一聽這話臉登時就紅了。沒人

    在時我就責(zé)怪張兵不該這樣介紹我的身份，可張兵說，這也是沒辦法才這樣的，

    不然，人家也不會收留咱這弟弟的！在這種是情況下，我也就只好就默認了。以

    后，張兵走到哪兒都這樣介紹。

    回到南京后，張兵就特別來得勤，有事沒事就往我店里跑。我當(dāng)時雖然心里

    很矛盾，因為張兵實在比我大得太多。但一想起爸爸不在身邊，我和mama兩個女

    人實在有著太多不便，就想，就這樣吧，過一天，算一天吧！

    有時候還會這樣想，人家憑什么白白地替你cao這份心呢？可是后來又有一件

    事，讓我和mama深為感動。

    有一天，事情也真巧，張兵騎車出去辦事經(jīng)過附近的一個建筑工地時，見圍

    著許多看熱鬧的人，好奇的他推著車子也去看熱鬧，這一看不要緊，一個小男孩

    抱著一只血rou模糊的腳正坐在地上哭，再一看，是我最小的弟弟“少少”，張兵

    二話沒說，抱起“少少”，攔了輛的士，就往醫(yī)院趕。直到處理妥當(dāng)后，張兵才

    給我們打了個電話，等我們趕到醫(yī)院時，“少少”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掛水。

    因為我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幫忙，張兵也真的幫了我那么多的忙，我為他付出

    一年零兩個月的青春就算是對他的報答吧！眼下，我沒有什么奢望，只是希望張

    兵別再來向我提那種要求。只是希望我的弟弟長大后，能理解我這個做jiejie的這

    份難處。只是希望周圍的人們能體諒到我們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是苦衷而別

    看不起我們，別的，我還能有什么企求呢！

    采訪手記：

    采訪結(jié)束的時候，仍然有些稚未脫的都都，從窗外收回迷茫的目光，問我：

    我的故事您覺得能發(fā)表嗎？我肯定地點了點頭。都都仰起她那俏麗而帶淚痕的臉

    對艾倫說，如果我的故事真的發(fā)表了，請您一定告訴我，我得收藏它。

    收藏？我隨口問道。都都見我頗為不解的樣子，便補充說：因為我那已經(jīng)略

    似懂事的大弟，好像已經(jīng)風(fēng)聞了我的事，他老是用他那雙不屑的目光望著我。所

    以我想等他再長大一點后，把這份報紙給他看，讓他知道做jiejie的我，究竟是因

    為什么，才過早地走進這一場情感泥塘的！

    望著都都那還顯得那樣單薄的漸漸遠去的背影，艾倫的心里覺得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