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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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游不恰當(dāng)?shù)耐嫘χ苯訉?dǎo)致了許顏嘉的冷臉。 下午四人集合集合去抓猴群樣本時,許顏嘉還氣鼓鼓的,拿著攜帶出來準(zhǔn)備捕捉猴子的Y形叉,往森林的樹上懟,把樹叉下來好大一塊樹皮。 雖說是在發(fā)脾氣,但許顏嘉比前一天的死板嚴(yán)肅樣子好多了,還是不是攙陵游一把,又傲嬌地“哼”,甩開他。 陵游哭笑不得。 但他們比另外兩人好多了,程余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累著了,整個人神情懨懨,失去了往日的活潑,只亦步亦趨跟在陸瀾舟身后。 陸瀾舟話也很少,只是跟大家核對了一遍抓捕計劃。 許顏嘉、陸瀾舟和程余三面包抄,把目標(biāo)逼近麻醉槍射程范圍內(nèi),陵游負(fù)責(zé)麻醉,最后由程余上前抽取血清。 猴子是與人類DNA最為相似的物種,行動快捷,手指靈活智商高,還是群居生物,在采集過程中,是最難的一環(huán)。 他們相互檢查過防護服的封閉性后,就開始行動。 森林里的空氣粘稠又濕潤,綠色像油漆上去一樣濃烈,地下的枯葉厚厚地一層,踩在上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防護服都過濾不掉那層腐爛的氣息。 許顏嘉與陸瀾舟都是學(xué)霸型人物,在華沙大學(xué)臥虎藏龍,眾多的精英中,都能突出重圍,名列前茅。 程余與陵游雖然成績稍顯平庸,但也絕對不是拖后腿的類型。 四人分工合作,三面包抄,將一只皮毛油亮的公猴逼到了麻醉槍射程內(nèi)。 陵游果斷迅速,對著公猴的腹部,給了它一槍,許顏嘉快速上前,用Y形叉卡住公猴。 變故就是那一瞬間產(chǎn)生的,許顏嘉大約也沒想到公猴在中了麻醉槍后,力氣還有那么大,在麻醉槍生效之前,快速躍起,撲向許顏嘉的頭盔。 事出突然,許顏嘉嚇得當(dāng)場尖叫起來,猴子在她頭上撕扯,齜牙咧嘴的猙獰著攻擊她的護目鏡,眾人不敢盲目向前。 程余也慌,腦子一片空白,顫顫巍巍地準(zhǔn)備打開工具箱:“許顏嘉我給你刀。” 月亮島上病毒太多,如果防護服損壞,貿(mào)然暴露在空氣中,試驗任務(wù)泡湯不說,還要經(jīng)受一個人呆在實驗室隔離14天的觀察。 許顏嘉瘋狂亂動,用手揪住猴子,試圖把它甩下來,橙色的防護服裹著她,讓她看起來像個笨拙的玩偶。 陵游手疾眼快,抽出一支新的麻醉,立馬對著許顏嘉頭部方向補了一槍,公猴被打中手臂,吃痛嘶吼,被許顏嘉一把甩了下來。 陸瀾舟沖上去,迅速用Y型叉卡住猴子的脖子,把它牢牢按在地上。 程余嚇壞了,好一會兒才沖到許顏嘉面前,提拉著她,像一個幼兒園老師提拉著小朋友一樣,檢查許顏嘉的防護服,確保沒有被損壞,只是防護鏡上粘了一些液體之后,破口大罵:“陵游你瘋了嗎?剛剛那么近距離,又那么危險,你就對著許顏嘉的頭開槍,萬一打到她怎么辦?” 之前圍堵公猴,眾人都跑得氣喘吁吁。 陵游心跳加速,站在原地喘氣,嗓子由于過度換氣而生疼,太陽xue也一突一突的跳,吞了好幾口口水才發(fā)出聲音:“對不起。” 許顏嘉臉色蒼白,這時才緩過一口氣,抹開護目鏡上被公猴啃的粘液,安慰程余:“沒事沒事,情況緊急,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就算打偏我也不會怪陵游的?!?/br> 由于這次事故,大家都心有余悸,回程的路上行動放緩了很多,保持著走40分鐘休息五分鐘的頻率。 程余還有些生氣,肩膀繃得緊緊的,留給大家一個橙黃色的背影。 今天他們走的是月亮島的西北部,這是曾經(jīng)研究人員的生活區(qū),他們并排跨過一座寬闊的石橋,通向前方一個廢棄了的商場。 天氣很好,陽光透從建筑的縫隙中擠出來,變成一個一個拉長的光斑,底下的苔蘚植物與頭頂破壁的洞成了一塊塊的映射,斷壁殘垣的縫隙里透露出一股沁涼。 丁達(dá)爾效應(yīng)透露出空氣里濃稠的浮游物,餐廳里的盤子還在亂擺放著,半盒煙,落滿了塵埃的酒杯,餐盤里是看不出類別的黑色殘留物。 周圍只有他們的腳步聲,風(fēng)景安靜而壯觀。 “那個……”最先開口的是許顏嘉。 “你們上午采集怎么樣啊,我上午采集被陵游氣死了?!?/br> “嗯?怎么了?”陸瀾舟問許顏嘉。程余也從前面轉(zhuǎn)頭。 “我今天上午和陵游上懸崖的時候,陵游說他要給我說他小時候的故事……” 在三人的注視下,許顏嘉慢慢地,把陵游在山上那一通cao作復(fù)述了一遍。 程余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聲來:“顏嘉,我本來以為你和陸哥一樣都是特別聰明的人呢,沒想到居然會被騙。” “沒辦法呀,誰讓我平時太不關(guān)注八卦呢?!痹S顏嘉嘆息,“不過我好奇,陵游你從哪句開始編的?” 陵游也和著許顏嘉一起笑,陽光落在他的眸子里,亮晶晶的:“我從‘我小時候’開始瞎說的?!?/br> 程余實在沒忍住,被許顏嘉逗得笑出聲來,上午被陸瀾舟冷淡對待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陵游微笑著偏了頭,不經(jīng)意與陸瀾舟撞上視線,陸瀾舟沒有笑,眉頭緊鎖,正盯著陵游看,眼神里有很多陵游看不懂的東西。 “那我也說一個我小時候的事情好了。”程余笑著說。 “我小時候在我媽的一個同事家補課,和他家一個叫宋宴的哥哥,以及陸瀾舟。” 在許顏嘉問出:“聯(lián)邦不是不允許補課嗎?”之前,程余飛快地補充道:“不是補習(xí)校內(nèi)知識只是一起學(xué)畫畫和鋼琴等技能,因為宋宴的爸爸覺得孩子多和同齡人交流?!?/br> 宋宴有個姐夫是個藝術(shù)大師,一直教宋宴繪畫,但宋宴明顯不是個有藝術(shù)天分的,很是讓宋父頭疼,于是宋宴的父親想到了自己同事那個白白凈凈的孩子程余,試圖讓同齡的朋友帶動宋宴。 程余初中時就和宋宴一起學(xué)習(xí)繪畫,后面宋宴的父親又拉了好些個人入伙,這些人又帶來了他們認(rèn)識的頂尖的老師,看起來越來越有小型補習(xí)班的意味。 但事情到后面就有些變了味。 宋宴的父親雖然學(xué)歷不高,但在聯(lián)邦是靠雙手往上爬的將軍,再加上提拔宋父的黨政候選人上位之后,一切開始變得耐人尋味了起來,學(xué)習(xí)圈變成了權(quán)貴小孩的一個交流圈,很多人趨之若鶩,想盡辦法與宋宴的父親打好關(guān)系,好讓小孩進入這個圈子。 就連程余的家人也開始告訴他,讓他在這里好好交朋友。 程余就是在這種狀態(tài)下遇見陸瀾舟的。 那是個普通的午后,太陽很大,曬得人暖洋洋的,宋宴家的一個傭人抱著一堆蔓越莓曲奇餅從他們的教室門口經(jīng)過,香味飄了一路,大家都饞得亂哄哄的。 程余望過去,便看見外面有一個有些耀眼的少年,清冷,頂著一副生人勿進的臉。 宋宴越過他,朝那個少年跑去,好奇地同少年打招呼。 “好帥哦那個男生,不知道是A還是O?!焙统逃嗤赖呐荒樑d奮,拖著他向前去。 那少年微微皺起眉頭,一副矜貴高傲的樣子,似乎很不想與他們交談。 宋宴圍著那個少年:“舟舟?你是叫舟舟嗎?我聽見宋寧叫你舟舟?你是不是打游戲很厲害?” 少年惜字如金:“我沒打過,也不喜歡?!?/br> 程余皺眉:“你都沒玩過你怎么知道喜不喜歡?很簡單的!晚上我們一起去試試唄,不會我教你?!?/br> “我們可以玩……機械綠洲,他們剛出了個女殺手的角色,超級颯。我有兩個號,我把小號給你晚上我們一起去打,全英雄都有!”程余的同桌興奮地說。 “對呀對呀,我姐說你父母都是程序員,那你打游戲一定超厲害的?!?/br> 少年終于辯駁了一句:“父母是程序員和我打游戲厲不厲害是兩回事啊?!?/br> 許顏嘉深有感觸:“確實,我父母是56區(qū)的垃圾處理員,我大學(xué)之后都還有人拿一塊電池來問我,‘你看這是幾級垃圾???’我怎么知道這是幾級啊我去。” 與其他區(qū)不同,56區(qū)是開普勒22b星球上最大的工業(yè)集散區(qū),數(shù)百棟高樓大廈在此拔地而起,如一塊塊墓碑,平靜地羅列在地面上。 這是人口密度極大,數(shù)百萬人們蝸居在這座城市,在這里板間房和籠屋十分常見,他們大多擠在如蟻xue一般擁擠的房間里。 就連空氣都是渾濁的,帶著各種信息素的味道與鐵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真正意義上的貧民區(qū)。 許顏嘉沒料到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就像許顏嘉也不知道陵游是個孤兒一樣。 空氣又沉寂了一會兒,陵游才說: “電池是四級輻射危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