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持(下章開rou)
接連幾天的大雨終將夏日的炎熱沖刷殆盡,秋高氣爽,難得的云城又迎來了晴朗的天空。 周沐像前幾日一樣,哄著溫若云喝完藥,又陪著她鬧了一會,才看她睡下。她最近的狀態(tài)很穩(wěn)定,手臂上那條金色的絲線愈漸淺淡,然而她心智還是孩子模樣,絲毫沒有恢復(fù)的跡象。 睡夢中,溫若云握著周沐的手,不自覺地就朝他靠近。他喚來了大夫,大夫趁著她入睡給她診了脈,溫若云不喜看診,若是醒著她絕對會鬧著要把大夫趕出去,所以每每周沐只能等她睡了再找來大夫。 “夫人體內(nèi)的毒已經(jīng)平穩(wěn)了不少,過不了多久,就會自行化去了?!贝蠓蛎约旱暮?,斟酌著自己的用詞。 周沐點了點頭,雖然最近山莊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但是他不能掉以輕心。那天雨中的那個黑衣人沒有再出現(xiàn)過,不過他總是需要戒備的。 他抽空去了武林盟附近的據(jù)點,門人知曉了他的請求立刻去差人調(diào)查了,為了以防外一,他還找了幾個武林盟中人假扮成家丁,守在溫若云身邊。 然而,縱使百密也必有一疏。 周沐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一會,黑衣人的同伙就闖進(jìn)了山莊,他回來時只見到一片狼藉的房屋和重傷倒在一旁的鶯兒以及護(hù)衛(wèi)。 “夫人,夫人被……”鶯兒吐了一口血,她傷得很重,胸口有一道刺目的刀痕,“夫人被他們帶走了……” 周沐眼里的怒火幾乎噴薄而出,他臉色沉得可怕,默默幫鶯兒點xue止血,大夫得知了這里的情況匆匆忙忙就趕了過來,他交代了事宜,就朝著鶯兒說的方向追了過去。 周沐從沒覺得自己心里這么亂過,想來想去從小到大他竟然都怎么護(hù)過她,他們中站在對方身前的幾乎都是溫若云。他腳下越來越快,可是那個目的地卻像是永遠(yuǎn)也到達(dá)不了一樣,他心里一急,踩斷了腳下的樹枝。 無數(shù)的利刃飛馳而來,周沐順勢旋轉(zhuǎn),刃口蹭著他的衣物而過,刺入遠(yuǎn)處的樹干中。 “不愧是周盟主,好身手。”黑衣人拍了拍手,那些躲在暗處的刺客一個個都跑了出來。 周沐目光鎖定在了扣著溫若云的那人身上,她被吵醒了,卻并沒有哭鬧,而是抿著唇努力壓住自己內(nèi)心的恐慌。對上周沐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閃爍,隨后避開了目光。 “閣下好大的膽子?!彼釀χ赶蚰莻€為首的黑衣人,那人卻只是悠閑地朝溫若云走了過去,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疼的她忍不住眼里眼眶泛紅。 周沐不能輕舉妄動,這里人多,哪怕他有絕對的把握,也并不能保證溫若云會平安無事。他周身的氣場越來越沉,黏糊糊地纏在離他最近的幾個刺客身上,頓時嚇得他們不敢靠近。 “哪里哪里,承蒙盟主夸獎。”黑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隨后松開了溫若云看向了周沐,“不過我倒是想問問盟主,可喜歡我送你的這份禮物?” 說著他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個藥瓶:“畢竟溫莊主才智過人,如果被她察覺到了什么,我們可是會血本無歸了。” 周沐瞪大了眼,一瞬間明白了藥瓶里裝的什么,是他們下給溫若云的毒藥,他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周沐再也安耐不住了,直直朝著那黑衣人就滑了過去。刺客們順勢而動,周沐無心和他們糾纏,劍刃刺破那些人的身體,鮮血濺了他一身,卻總是殺不出一條路。 黑衣人大笑了起來,直接撐開了溫若云的嘴,將那藥瓶里的藥全喂了下去。強(qiáng)烈的惡心與頭暈沖擊著溫若云的身體,沒有了刺客的支撐她癱坐在地上,意識忽明忽暗之際,她抓住了藏在袖子里的暗器。 她的機(jī)會只有一次,不管之后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她希望起碼現(xiàn)在一定要撐下去。 周沐看到了那一幕,他憤怒地大喊了一聲,手上的劍沒有了章法,他殺紅了眼,那么多刺客硬是全都倒在了他的劍下。長明的劍刃被血染成了紅色,周沐大喘著氣,仿若惡鬼。 “哈哈哈哈哈!”黑衣人瘋狂地笑著,他身后的刺客應(yīng)聲朝周沐襲了過去,那人速度很快,周沐沒能及時擋住,肩膀被直接刺穿了。 刺客偷襲得手,正欲抽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短劍被周沐握得死死的,他冷冷地看著刺客,那眼底陰沉地就像是渡魂的忘川。心底沒來由升起了一絲懼意,饒是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被周沐那個眼神唬住了。 劍光一閃,刺客都沒來得及悶哼,就被周沐送入了黃泉。他跌跌撞撞地朝黑衣人走了過去,冷著臉把肩膀上的短劍拔出。 “說來,周盟主你知道我為什么沒趁這個機(jī)會要溫莊主的命嗎?”黑衣人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手下全葬于周沐之手而有所畏懼。 周沐沒有理他的打算,他現(xiàn)在一心只想殺了這個男人。 溫若云在一旁吐出了一口血,她身上的脈絡(luò)都隱隱泛出了一點金色,神智在瘋狂被撕扯,她努力咬著唇讓自己保持這難得的清明。 還不夠,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因為你很有趣,我還想在和你多玩一會。”黑衣人淡定地接下了周沐揮來的長劍,腳下又踩起了那詭異的步伐。 溫若云一下子就知道這男人是誰了。 南疆的奇巫——魁離。 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次南疆人這么快就入侵中原了。上一世他們是和南方的一個王爺搭上了邊,大肆宣揚(yáng)自己的教義,將武林搞得烏煙瘴氣。 如果這次也是一樣,南方的王爺——當(dāng)今圣上的胞弟,湘王宋吟。說來她那個不成器的三弟和上一世一樣被她趕出去后投奔了湘王,她不知道那個榆木腦子是怎么能夠得到湘王賞識的,若是這一世也一樣,那要她命的豈不是…… 溫若云突然覺得渾身冰冷,不過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他們不會知道她是重生的。那就必須要盡快布局,把那個礙眼的渣滓除掉。她想著冷笑了一聲,抬眸看著和周沐糾纏在一起的魁離,手里的暗器趁他不備脫身而出。 魁離只聽到了風(fēng)聲,卻沒能來得及躲避,暗器直入他的腰椎,他悶哼一聲,察覺到了溫若云似乎有所恢復(fù)便也不戀戰(zhàn)抽身離去。 周沐站在原地喘了幾口氣,他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長劍,顫顫巍巍地跑到溫若云面前。毒氣順著脈絡(luò)在她全身流竄,因為魁離撤退而放松的精神被瞬間占據(jù),她只來得及摸了摸周沐的臉就昏了過去。 身體燙的不行,她皺著眉,縮在周沐懷里。周沐怕極了,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強(qiáng)撐著身體戴著她回到了山莊。武林盟已經(jīng)收到了線報,前來山莊支援,那些人只看到周沐渾身鮮血抱著溫若云頭也不回地就往里走,一個個面面相覷跟著他進(jìn)了屋。 “出去!”周沐大喝一聲,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頂撞他,武林盟的人都知道周沐暴怒的時候有多可怕。 大夫被直接拉了過來,他診了脈,面露難色,但看著周沐的臉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直說便可?!敝茔鍐≈ぷ娱_口。 “夫人中的毒本是南疆的一種蠱毒,這種蠱毒只是少量入體并沒有什么大礙,無非就是像夫人之前一樣神智不清,像個孩童?!贝蠓蛲nD了一下,覷了一眼周沐的臉色,“可是現(xiàn)在蠱蟲大量入體,雖然不至于身死,但夫人神智多半受損……” 他猶豫了一下:“可能醒不過來,也可能……” 周沐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杯子,腦子里只剩下了兩個字——南疆。 大夫看著他的樣子實在怕得不行,偏偏以前打圓場的鶯兒也身受重傷,他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晌周沐揮了揮讓他下去了,大夫頓時如釋重負(fù)拎著藥箱就走了。 他默默走到了溫若云身邊,看著她備受煎熬的臉,即使在昏睡中也不得安穩(wěn),又是心疼又是自責(zé)。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他的唇很冰,附在她唇上好似減緩了她體內(nèi)毒火的灼燒,竟是讓她有了片刻的安穩(wěn)。 “去查查南疆最近有什么動靜。”周沐沉聲對著候在外面的人下令,那些人得了令一溜煙全走了,都不敢留在這里怕受到他的怒火牽連。 他就那么守在溫若云身邊,她足足昏睡了一周才緩緩醒了過來。 蘇醒的那一瞬間,周沐那張冷了一周的臉才有了點松動,下人們也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有哪里不舒服嗎?”他柔聲問。 溫若云只是看著他,她眼神空洞洞的,就像是一尊精美的人偶。她默默坐了起來,直愣愣地看著周沐,然后困惑地歪了歪頭,嘴唇翕動卻沒有聲音。 周沐抿了抿唇,壓下心里的那點情緒,想要起身給她倒水。 “期聲……?”她抓住了周沐的衣角,許久,才輕聲說道。 她就像很久沒有說話了,聲音很輕還帶著一點沙啞,話語里滿是不確定,眼里卻又希望他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在?!敝茔遄嘶厝ィ兆×怂氖?。 溫若云還想說什么,心臟卻猛地一跳,她難受地身體蜷了起來,周沐一時無措,抓著她的手給了輸了幾縷內(nèi)力,他渾厚的內(nèi)力沖擊著她體內(nèi)的毒火,竟是將那些蠱毒壓了下去。溫若云臉色慢慢平靜了下來,剛醒來就遭了一遭,讓她有些無力地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