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近了
周澤沒有想到這么巧,A城飛H市影視城的頭等艙人不多,公司為了降低成本,也只給他買頭等艙,尹良平提著行禮去坐商務(wù)艙。 頭等艙里除去空姐,就只有他和秦熾兩個人。 他攥著手指,心中思索著尹良平的話。 尹良平說,秦熾是他的粉絲。 要是他上來問自己要簽名,自己該怎么從容點應(yīng)對,不至于顯得太過生硬。 周澤心中糾結(jié)萬分,秦熾打量著他,他也打量著秦熾。 他今日穿得十分規(guī)矩,白襯衫黑西褲,皮鞋擦得锃亮,一頭金色的頭發(fā)還摸了發(fā)油,根根豎著,單看打扮是個再乖巧不過的后生,和照片里桀驁的模樣判若兩人。 可惜西褲好像不是很合身似的,健碩的大腿將垂順的面料撐平,襠部鼓鼓囊囊的一團,兩條腿交疊,手肘撐在白墻上。 看著還是像個流氓。 秦熾就跟沒看見他似的,徑直走到座位躺下,找空姐要了杯可樂就不再說話。 他不說話,周澤也不是主動的人,他摘下墨鏡和鴨舌帽,拿出毛毯準備休憩一會。 秦熾開口了。 “你這手表從哪里來的?”秦熾歪頭看著他,語氣不善。 周澤覺得尹良平的情報肯定出現(xiàn)了錯誤,面前的青年一點都不像是自己的粉絲,還和他有仇。 他思索半天,終于找到能夠精準形容他語氣的句子,就像是自己搶了他女人一樣,吃了火藥桶。 “云南旅游的時候買的,不是什么貴重手表?!敝軡善夂芎谩?/br> 他猜度著,估計是他女朋友追星,喜歡看他的劇,秦熾吃味,還是得慣著女朋友,跟著說是他的粉絲。 秦熾直起身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周澤的臉。 周澤被盯得臉頰發(fā)燙,他很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眼神,赤裸裸地,好似要把他扒光。 秦熾微不可查地吞咽著口水,青年的皮膚從內(nèi)到外透著白,依稀可以看見肌膚下細幼的青色血管,黑發(fā)柔軟地垂在額前,眼尾上挑,雙頰緋麗。 特別像外婆給他做的甜糕,咬一口能榨出甘美的汁液。 他仔細瞅了瞅,青年的眉眼怎么有點眼熟? “周前輩?”他不可置信地試探著問道。 “你好,我是周澤?!敝軡墒媪丝跉狻?/br> “前輩,我是秦熾,是你的粉絲?!彼麖淖紊掀鹕?,手指抹著自己的頭發(fā),脊背挺直站在周澤身側(cè),跟等著升旗的小學(xué)生一樣,伸出右手。 周澤看著秦熾伸出的手,遲疑半瞬還是將手遞出去,握住秦熾的掌心。 青年的掌心guntang濡濕,溫熱的觸感隔著薄薄的皮膚傳遞到他的神經(jīng)末梢,指尖好似有電流通過,微疼的癢意刺激得他反射性地想收回手。 抽不動。 青年的指腹摩挲著他的手背,他的手并不算小,骨節(jié)很長,導(dǎo)演都不吝嗇給它特寫,可被握在青年的掌心卻像是被完全包裹在其中。 “抱歉?!鼻責霊賾俨簧岬胤砰_他的手。 “沒事?!敝軡杀緛碛X得沒什么,被秦熾道歉之后,手背都在發(fā)燙。 曖昧在感覺在封閉的空間內(nèi)發(fā)酵,他并不會應(yīng)付這種尷尬的局面,要是尹良平在就好了。 “前輩要不要喝水?”秦熾噓寒問暖。 周澤下意識想拒絕,想起尹良平的囑咐,又點了點頭。 秦熾心頭火熱,時隔十年,他第二次離他這么近,他都能聞到周澤身上傳過來的柑橘香氣。 歲月沒有在周澤的身上留下痕跡,褪去麥色的肌膚和平整的發(fā)型,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加年輕,也更加軟和,像棉花糖似的。 他舔了舔唇角,吞咽著口水。 秦熾說的喝水,也就是讓空姐端水過來。 他拿過水杯遞給周澤,清亮的水液在機艙的排燈下折射出蕩然的光澤。 周澤對他道謝,接過水杯抿了一口,粉嫩的唇瓣立刻潤澤上一層水光。 看著美味極了。 秦熾絮絮叨叨地和周澤聊天,與之前囂張的模樣判若兩人。 “前輩,公司沒給我備車,下飛機后我能和你一起坐車去酒店嗎?”秦熾無辜地看著他。 周澤被那雙眼睛看著,心一下就軟了,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尹良平站在保姆車旁邊,訝異地看著跟隨周澤走過來的秦熾。 “他公司沒備車,和我們一起走?!敝軡赏计浇忉尩?。 尹良平驚訝地看著秦熾,他不是自己開的工作室嗎?哪還能沒備車呢? “最近工作室不景氣,把車賣了,”秦熾睜眼說著瞎話,“尹經(jīng)紀,你說是吧?” 秦熾拍著尹良平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尹良平被拍得齜牙咧嘴,秦熾的手勁就跟練過一樣,他覺得自己的肩膀都被那一巴掌拍廢了,晚上得用紅花油擦擦。 “是?!?/br> “行李箱我來提就好,尹經(jīng)紀去車里歇著?!鼻責胼p而易舉地提起行李,放進保姆車的后備箱。 “良平,你怎么了?”周澤疑惑地看著咬著后槽牙揉肩的尹良平。 “我……”尹良平剛想開口,就被秦熾肅殺的眼神震懾,弱弱說了句,“沒事?!?/br> “給你留了位置?!敝軡芍钢看暗淖?。 “不用,”尹良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我坐后面就好?!?/br> 他還想多活幾年,要是他還跟周澤坐一塊,他毫不懷疑秦熾會把他另一邊的肩膀也給拍青了。 “前輩,我可以坐這嗎?”秦熾指著靠窗的座位問道。 “可以是……”周澤的話還沒有說完,秦熾就生怕他反悔似的竄進座位,震得座椅都搖了搖。 周澤想的是,尹良平不高,坐里面正合適,秦熾這無處安放的長腿,放進逼仄的空間里會難受。 既然秦熾自己不介意,他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尹良平瞅著秦熾不安地挪動著的長腿,心中暗罵了句該。 司機開始發(fā)動,保姆車勻速往酒店行駛,日光照進車窗,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點曬了。 “難受嗎?我和你換個位置吧?!敝軡烧f道。 “沒事,我就喜歡坐窗邊看風景?!鼻責胝f完還特意往窗外看了看,以示自己說的沒錯。 周澤笑得眉眼彎彎,棕褐色的眸子里像是灑滿了碎金。 秦熾偏頭望著近在咫尺的干凈笑容,心跳快得不像話,撲通撲通,壓都壓不住。 他聽見春日的蝴蝶扇著翅膀,帶動的風穿過三季撫過他的耳畔。 說得直白點就是,他栽了。 秦熾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周澤,不拍戲的時候,他基本都是穿著深色成熟的服裝,小麥色的肌rou迸發(fā)著力量,眉目凜冽,是他追逐的偶像。 現(xiàn)在的周澤,白色外套,淺色牛仔褲,帆布鞋,松散的布料堆在纖細的腰肢上,看著可口極了。 周澤不適地挪動著身子,長期揣摩人物心理養(yǎng)成的直覺讓他本能覺得危險。 “前輩是住劇組安排的酒店嗎?”秦熾隱藏好自己的獠牙,笑著對周澤說道。 “是?!敝軡牲c頭。 “那我應(yīng)該是住你隔壁,前輩不介意我打擾你吧,剛拍戲好多東西都不會?!?/br> “不介意?!?/br> …… 尹良平坐在后面目瞪口呆,他深刻意識到,讓周澤和秦熾接觸可能是另一段錯誤的開始…… 劇組的進程很趕,第二天副導(dǎo)就召集他們拍定妝照。 周澤穿著寬大的繡金袞服,頭戴流蘇冠冕,臉頰被涂成慘白,眼底被描上青黑,配上暴戾的眼神,就如昭帝從歷史中走出來一般。 定妝照的拍攝很順利,正當他準備脫去戲服回酒店休息時,蔡導(dǎo)演突然叫住他。 “加拍一組宣傳照,周澤你準備一下。”蔡飛章說道。 “好?!敝軡牲c頭。 定妝照要是拍得快,連著劇組宣傳照一起拍是常有的事情,他并沒有覺得奇怪。 他站在布置好的場地等著,就見秦熾穿著樸素的交領(lǐng)曲裾,頂著假發(fā)套走過來。 周澤沒見過秦熾穿著戲服的樣子,微博上全是他穿著各種大牌時裝的模樣,一頭金發(fā)耀眼又囂張,這樣看著實在有些不習慣。 “前輩,我可以和尹經(jīng)紀一樣叫你阿澤嗎?”秦熾湊近。 周澤下意識退后,他長得不算矮,181的身高在演員里面夠用,秦熾比他還要高不少,青春的荷爾蒙味道直沖鼻尖,撩得他心尖發(fā)癢。 “可……可以?!敝軡烧f道。 秦熾見他后退,踩著步子繼續(xù)向前,直到將周澤堵在門扇上。 “阿澤好像很怕我?” 秦熾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鼻隙,足尖抵著足尖,手臂將他圈禁在內(nèi)。 周澤緊張得腰肢都在顫抖。 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