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是第一次正式的（停頓）調(diào)教。

    您（回刪）主人（回刪）我們約在白天開會的大樓里。

    停車的時候我看到這一層的燈都關(guān)了，但其他樓層還燈火通明（停頓）。

    我很（回刪）我有些緊張。

    主人（回刪）我被命令脫了褲子，背對著落地窗（停頓）自慰。

    玻璃上蹭了我的汗，可能還有體液，（停頓）我沒法控制自己不打顫，而（停頓）

    而……

    cao。

    我沒法在這里回避主語，又不想用主人這個詞。

    當(dāng)時秦樾蹲下身，視線繞過我淌下口水的舌尖，手指捏住我耳垂……我射得那么快。

    舌頭伸了太久，舌根都是麻的，口水早就把地毯弄濕了。射的時候我太緊張，驚訝身體竟不受控制，又恨自己顯得這樣饑渴難耐……我抬頭看，手肘僵著磕在地上，咚的一聲。誰讓你動的，秦問，但那時候我已經(jīng)射了。于是我又聽見了一聲很輕的笑。

    那屬于羞辱，嘲諷——游刃有余，欺人太甚。

    這都是dom的手段。

    就像讓sub寫日記，好不費力地得到經(jīng)驗反饋且讓其交付身心，讓其淪陷；就像先給疼痛再給溫存愛撫……都是手段。

    但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保持清醒，享受快樂，適當(dāng)配合做戲可以，絕不越界。這就是這種游戲的玩法，是這個角色應(yīng)當(dāng)遵守的規(guī)則。

    我曾經(jīng)真的把那個人當(dāng)作我的主人。自他之后，不會再有第二人。

    秦樾??x??白承宇?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看上去沒有后來這么老成。這個印象可能來源于那種香，matelotgens雨后烏龍，紀(jì)念版復(fù)刻，也算走在小眾圈的浪尖上。

    我全身上下浸透了酒氣，穿著全套制服，金邊馬甲金邊西褲配黑皮鞋，蹲在地上看他。

    24歲，我剛畢業(yè)，也剛出柜。

    原因我忘了，反正和家里吵了一架?？赡苁且驗槟蔷洹盎钤撃銛嘧咏^孫”，我被徹底斷了生活費。第二天彭泊和周哲晗那幾個給我開派對，我說不要，誰那里方便，讓我工作一陣。

    當(dāng)時彭泊樂傻了，第二天酒醒才相信我是認(rèn)真的。我冷靜得發(fā)狠，覺得能靠自己拼出一番事業(yè)，然后甩到家人面前解恨，上班的包里裝了電腦和計劃本，白天找包廂聽課，晚上在場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制服褲子又硬又緊，包油邊的鞋帶動不動就散，我系好起身，撞到迎面而來的褲管。

    他的臉背著光，眼神自上而下落在我身上。我被這種獨特的、讓人敬畏的氣質(zhì)定住了，好幾秒才想起基本的業(yè)務(wù)規(guī)范。我還沒醞釀出職業(yè)微笑，他對我說，站起來，讓我看看。

    那是一個祈使句，我服從得自然而然。其實他沒看幾秒就走了，走之前輕微一點頭，顯得很客氣，我僵在原地，手心發(fā)汗。當(dāng)晚我去后臺查他的卡號，兩周后接到前臺的提示，我進(jìn)他的包廂，他沒趕我走。

    那時我怎么不識眼色，就連他帶著的人在沙發(fā)前跪下，也不知道要把自己分離出人家的私人空間。跪在地上的男人臉頰貼著皮鞋舔得嘖嘖作響，而我過去倒酒的時候，男人正在咬他的褲鏈。

    我聽見某種規(guī)律性的嗡聲。

    九千九一杯的瑪歌，全部倒在他身上。

    我可能是慌亂地去擦了，然后造成了更尷尬的場景，例如一邊按著客人的胸口一邊在制服褲里要命地勃起。我該是露出了怎樣的表情，才叫他荒誕的問話顯得體貼又了然：

    想跪？

    我呼吸發(fā)緊，沒答。

    知道怎么跪嗎？

    我搖頭。

    那你出去吧。費用照常?！@句話不是對我說的。

    我那時甚至不知道這種行為該歸類于什么范疇，但我學(xué)得很快，submission。dominance?&?submission。

    我做了他的sub，他成了我的第一個主人。他總是讓人挑不出錯，讓我從叫不出口到能夠完美地進(jìn)入角色，一層層剖出本性，身體被扣在膝下，腦袋浮在云上。他給我錢，我不愿收，他也不多說其他。后來他曾在事業(yè)上幫我，一度被我當(dāng)作某種誠摯深情的暗示，即便那只是人家換了種方式的報償。

    寧愿他人心狠，就怕他人心軟。

    是什么時候把自己繞到了注定慘敗的路上……其實說不清楚。我甚至記得，自己一開始因為那些背光的產(chǎn)業(yè)和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身份相當(dāng)懼怕他。但后來回憶，這些信息全然籠統(tǒng)模糊，印象深刻的是一些很小的事。

    他帶回過一只鳥。那天他進(jìn)房間比尋常晚，我隱約聽見什么東西的叫聲，借屏風(fēng)的反光去看，他手里有團(tuán)東西在不停顫動。

    羽毛折斷了，去讓人看看，他大概是說了這樣的話，向著我側(cè)過身。我把目光收得飛快，幾秒鐘里憋出了冷汗，等待即將到來的命令或懲罰，但他說，等我?guī)追昼姡愎虻綁|子上去。

    我們在短短幾天里從陌路人變成了共享隱秘欲望的主奴，但此后兩年，這種親近程度不再增長。

    他嚴(yán)厲，但不冷酷，他強(qiáng)勢，但不強(qiáng)硬；他調(diào)教我，把玩我，從不吻我擁抱我，可就算這樣我也依然沉溺其中。那些意料之外的關(guān)照和體貼比凌厲的鞭子更容易讓擅于妄想的人陷入沉睡。直到晨鐘敲響，直到他禮貌、平靜地告知我結(jié)束，直到我真正看見他要找的、他一直在找的、我深夜幻想的擁抱和輕吻所全權(quán)歸屬的那一人站在他身側(cè)，我都不曾醒來。

    是我太早開始自作多情，篤信他的手指撫摸幼鳥，也會撫摸我。

    傅云祁。

    如今回想，我從未這樣叫過您一次。

    后來的幾年把戲劇性的過往結(jié)結(jié)實實地壓在箱底，我明白了自己終究需要血緣親人的承認(rèn)幫襯和金錢利益，明白了要從默作聲變成主動腆著臉微笑。往回看去，我明白了不過是因為那種獨特的氣場，因為那樣自上而下的一眼讓一切在混亂中開始，也終于明白了那種折服我的氣質(zhì)并非獨一無二。

    秦樾走近的時候我背后起了雞皮疙瘩。不是因為興奮，而是焦慮來人到底是不是他、他又是不是真的心無歹意，能確保我安全。腳步聲落定的位置離我很近，冰涼的東西突然蹭到我領(lǐng)口內(nèi)的后頸，是他的手指。

    下午布置給你的任務(wù)，做完了？

    是。

    轉(zhuǎn)過來。

    我緩慢地挪動雙腿，聽見辦公椅和抽屜滾輪滑動的聲響。等秦樾再次轉(zhuǎn)身，我借著月光看到他還穿著上午開會時的西裝。

    秦樾俯下身，手里的鋼筆貼著我的領(lǐng)口往下滑，戳弄我脹痛不堪的乳尖。敞開的外套里，領(lǐng)帶上的十字紋閃著銀色，然后是領(lǐng)口內(nèi)的喉結(jié)——他就那樣盯著我，淡淡地，平靜地，甚至是冷酷刻薄地，時隔多年，我被同一個眼神定在原地，我允許你抬頭看了嗎？他問。

    那一瞬間，我其實想發(fā)抖。

    我看著夜晚的秦樾，就像在看故人。

    行了。

    適可而止。等著我做的事還有很多，我應(yīng)該把這種低級的日記任務(wù)快速解決了事，然后著手去干。

    我可以盡可能客觀地敘述，記錄動作，記錄過程，適當(dāng)編造符合套路的心理活動，隨時警告自己保持清醒。我不誠心，但是誠心的風(fēng)險和代價太大，我寧愿先做虛偽的小人。

    而（停頓）您蹲下身的同時，我犯了錯，擅自（停頓）射精，這一點我會努力改正。

    ……

    感謝您在我身上付出的嘗試和時間。

    我會盡量服從您的命令，使得游戲令雙方都更愉快。

    白承宇

    年??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