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天班，還在舞廳那邊別吵了幾小時耳朵，鄭直回到家算得上倒頭就睡。睡覺時，似乎一直聽到流水聲，很想上廁所，于是摸黑爬起來趿拉著拖鞋向廁所走去。

    鄭直以為自己上廁所之后忘了關(guān)燈，直接一把打開了廁所的門。暗黃的燈光下，一個西方雕塑般的女人正在用淋浴頭從自己的后頸淋水。一股股水流劃過她反射黃光的后背，然后從飽滿的臀部和筆直結(jié)實的長腿一路向下，腳指甲折射著漂亮的水光。也像西方的油畫，畫的是夕陽下河中沐浴的河神的女兒，鄭直想。

    鄭直反應過來，說道：“你怎么大半夜的還洗澡？”

    “跳那么久舞都出汗了，為什么不洗澡？”賽拂幽說。

    “你怎么……不是，我以為你睡著了?！?/br>
    “燈都亮著，你看不出來里面有人嗎？”

    “我睡迷糊了?！?/br>
    “現(xiàn)在清醒了吧？這么喜歡看著我。”

    “我不是……嗯，我就是”

    鄭直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落在賽拂幽的胸上，比普通的女人偏小，但觸感一定是很柔軟的。她是女人，除了那個垂在她胯間的東西。那根看上去沉睡著的猙獰而兇猛的東西，不應該長在一個美麗的女人身上。

    “看夠了嗎？想不想湊近點看？”賽拂幽說。

    “??？”鄭直說。

    鄭直從來沒有靠著哪個非長輩的女人這么近，還是這么赤裸地看著對方的身體。賽拂幽沒有害羞的表現(xiàn)，因為她不需要這樣的情緒。她是alpha，她的身體充滿著強大的力量，因此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力量與美麗。

    “你真的是alpha……”鄭直說。

    “不然呢？我騙你干什么。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的性別是用本星球的國際語代稱，但為了便于你理解，我用了你們的說法。”賽拂幽用一塊新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滴。

    “那為什么平常看不出來？”

    “平常？你是說我之前穿的連體塑身衣和比基尼嗎？那塊rou是軟的，難道你不是？”賽拂幽說著，把手伸向了鄭直的那話兒。

    “別別別，本來是軟的，你一碰硬了怎么辦？”

    “哈哈哈，個子矮矮的，充血后也沒有我硬。你都看了我，讓我看看你唄?！?/br>
    賽拂幽什么都沒穿，把鄭直按在墻上，脫下了他的夏季睡衣和睡褲，還有四角內(nèi)褲。賽拂幽看了之后，感嘆了一句：“比我想象中更小?！?/br>
    “那是因為你比我高。”鄭直反駁。

    “沒有哦，你在beta中也算小的，我在alpha中只算是最普通的那號?！?/br>
    “你，普通？你在你的家鄉(xiāng)不是大美人嗎？”

    “你說外貌？確實，我知道自己長得不錯?？磥淼厍蛉穗m然文明程度低，但審美還算比較正常?！?/br>
    “比較？”

    “對啊，你們?nèi)祟惻睦舷矚g擦脂抹粉一些奇怪的東西，人類男的不是長得尖嘴猴腮就是長得像豬頭。當然，我們星球上沒有豬這種動物，我們很多生物都不一樣?！?/br>
    “你們星球上的生物分雌雄兩性還是分六性？”

    “有些生物是單性，有的兩性，有的……emmm，根據(jù)我被爆炸之前看到的文獻，部分大型胎生物種具有統(tǒng)領(lǐng)部族的omega祖母，有些蟲子的社會組織形式也有omega皇后這樣的領(lǐng)導者存在?！?/br>
    “有點像我們的大象和蜜蜂。”

    “我們的早期社會形式，一些部落有omega大祭司，主持祭祀活動、婚喪典禮、傳唱歌謠，觀星并決定農(nóng)業(yè)耕種收貨的節(jié)氣時間等等，大祭司的權(quán)力甚至可以超過酋長。直到今日，omega依然在多數(shù)宗教的神職人員中占極高比例。以及，你可能誤會了，我之前穿兔女郎裝是給omega們和女性beta看的?！?/br>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br>
    “我看到了你柜子里的彩色漫畫封面?！蹦潜韭嬎坪踅?，算不上黃漫，但擦邊球很多，于是鄭直買了一本日語原版的。

    “啊啊啊，你們星球的人有種族嗎？就是，膚色、瞳色、發(fā)色不一樣。比如你和黃種人不太像，更接近白種人。你居然連下面的毛都是棕色的?！?/br>
    “眼睛，各種各樣的瞳色都有，頭發(fā)也是，至于皮膚……我們多數(shù)人都是白皮膚，很少有天生黑或曬黑的人，可能是我們星球的恒星輻射指數(shù)比你們小?！?/br>
    鄭直發(fā)現(xiàn)自己對賽拂幽的故鄉(xiāng)沒有傳說中那么感興趣，仿佛是在聽科幻故事，又像是在聽一個地球上遙遠國度的故事。他突然想到，他和他的家人從來沒有旅游過，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高中、大學城和山城。

    “那個，你都看了我，能不能讓我仔細看看你?！编嵵闭f。

    “可以，你甚至可以摸，我不介意?！辟惙饔恼f。

    賽拂幽躺在床上，身上還帶著淋浴殘余的水汽。她的身體和男人是不同的，在那根巨大的yinjing之下，有一個小小的rou縫，那是分化前的性器官。這是女人的身體，還是男人的身體？鄭直有些思緒混亂，因為他一向認為自己只喜歡女人。

    鄭直盯著那個rou縫出神，那里的兩片rou十分白皙，還有點微微的隆起。賽拂幽躺在鄭直的床上，岔開了自己的雙腿，而鄭直蹲在床頭。突然，鄭直低下頭用嘴唇吻了那道縫隙。蜻蜓點水，瞬時的萬般柔情。

    “這是你們?nèi)祟惐磉_愛慕的方式嗎？直接親吻別人的性器官？”賽拂幽側(cè)身，一條胳膊撐著腦袋，她看向鄭直，目光平靜，波瀾不驚，沒有憤怒。

    “我……我喜歡你?！编嵵睕]想到自己直接說了出來，他其實也不確定。他和賽拂幽前后相處也不過幾天，他怎么就會愛上這個人？一見鐘情？但他們第一面實在是尷尬。見色起意？賽拂幽很性感，但她有一個對鄭直來說冗余的巨根。

    “很好，你終于說了實話，那你開始追求我吧?！?/br>
    “什么，追求？”鄭直以為賽拂幽會生氣而離去，她習慣地球生活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快，她已經(jīng)沒有最開始那樣需要一個向?qū)А?/br>
    “對啊，談戀愛之前不應該是一個人追求一個人嗎？或者兩個人相互曖昧一段時期。”

    “那我應該怎么追求你？”

    “你問我？不過我可以勉為其難告訴你，我喜歡花，也就是漂亮的植物。還有，我喜歡你認真做事情的樣子，這讓你普通的臉多了一點稍微好玩的東西。雖然你做的事情早在很久前就被我夢中的故鄉(xiāng)所淘汰?！?/br>
    “我工作的時候明明像一條死魚，很不耐煩?！?/br>
    “我喜歡觀察將死未死的東西?！?/br>
    “什么？”

    “好吧，就像你喜歡觀察我一樣，我也喜歡觀察你。畢竟，從某種角度看，一切東西都可以稱為將死未死。廢棄的建筑會很快死去，生物會死去，行星恒星會死去，宇宙也會死去?！?/br>
    “我在地球上實在是很普通，甚至也沒有給你留下好的印象，你會接受我的追求嗎？”

    “你都沒有做事，怎么開始問做事的結(jié)果？那你怎么不問問，宇宙那么大，我被空間隧道送到了地球，地球那么大，我卻來到了你的身邊?！?/br>
    “這可能是我們文化當中的緣分，一種命運的注定。”

    每天下班后走路去花鳥市場買一朵散裝玫瑰，也就三塊一支，買一個月就是90塊。如果是花店的話，99朵精裝玫瑰至少賣520塊。浪漫都是要花錢的，古往今來，最浪漫的人一般都是出身世家的那些男女貴族。

    可普通人也能浪漫不是嗎？有些居民會養(yǎng)花種草，遠遠望去，陽臺的鐵藝防盜窗上面放著好幾盆花。開放式陽臺很少有人放花，高樓層被風吹個花瓶下去會釀成大問題。

    于是，鄭直決定自己種月季。雖然月季不太好種，但他決定試一試，仿佛童年時期觀察一盆黃豆變成豆芽那樣。那時候，他心中還帶著對世界的好奇心，會對一切未知的事物感到歡喜。而現(xiàn)在，他的世界變成了工作、難掙的錢、不得不進行的人際交往所組成的一切。

    鄭直和賽拂幽變成了錯峰睡覺。下班回家之后，鄭直會把買來的玫瑰插在從垃圾桶旁邊撿到的底座碎了一點的花紋小玻璃瓶里，裝上自來水，滴一點兒洗潔精。賽拂幽有時候會在大晚上回來，有時候沒有去上班，但她一定能看到瓶子里有玫瑰。

    至于鄭直種植的月季，適應新盆、枝干發(fā)芽、開花，那就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月季不好養(yǎng)，尤其是在山城這種夏熱冬冷的地方。出租屋里的二手空調(diào)轉(zhuǎn)轉(zhuǎn)悠悠，給了鄭直一點涼風，不然晚上真的沒辦法睡覺。

    周末的白天，兩個人會一起收拾屋子，把那些東西碼得整整齊齊。為此，鄭直終于在做活動的網(wǎng)絡店家里買了幾個塑料收納盒，放了那些零碎的不常用但又不能扔掉的東西。他們也會出去玩，鄭直終于舍得兩個人一起買兩杯奶茶，然后買兩個冰淇淋。他說這是因為“第二杯半價”。賽拂幽笑了笑，她很喜歡甜而冰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