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凌若曉哪里知道，洛少陽之所以這樣忍耐，也是源于心中那一片小小的凈土。

    ?　他見過七皇女美好的那一面，所以一直認為是自己的錯，才會讓七皇女的性格變得如此蠻不講理，刁蠻到連他自己也反感的地步。

    ?　但他再反感，也不得不去笑臉相迎，因為他覺得，是自己造成的就必須自己承擔。

    ?　洛少陽曾在無數(shù)個夜晚懊悔，如果當年沒有發(fā)生那件事，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　他這次受罰，沒在皇帝陛下面前為自己辯解分毫，也是為了懲罰自己。

    ?　他早就不想活了，七皇女一死，更是斷了他最后堅持的念想。

    ?　而如今殿下復(fù)生后，兒時那種熟悉的感覺也跟著回來了。

    ?　是她歷劫一死后將一切看開了？還是說她真的忘記了那件事？

    ?　不論如何，洛少陽此刻喜歡的，奢求的，他所盼望的美好都來得太過夢幻，以至于他一直覺得不太真實。

    ?　但是……他此時此刻感受到的，最真實的，是她手心的溫度。

    ?　洛少陽垂下眸，這溫暖直直傳入他的心底，讓他不由自主向她吐露出更多信息。

    ?其實他在沐浴時，就一直思索著該向殿下坦白些什么，哪些可以說，哪些不該說，他都想好對應(yīng)的話術(shù)，做足了準備才敢過來。

    ?然而被她握住手的瞬間，他腦袋里卻只剩下一片空白。

    ?“對了，小落剛剛和我說，她有個弟弟呢～”凌若曉想起來還有一事要問，于是便試探性地開口“好像是叫潘佑，他也是滅魘閣中人嗎？”

    ?　洛少陽一愣，語氣有些意外“她和你提潘佑了？”

    ?　凌若曉眨眨眼“對啊，怎么了？”

    ?“…不，只是潘佑對她來說，是塊逆鱗，現(xiàn)在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罷了”洛少陽搖搖頭，見凌若曉兩眼放光，一副準備聽八卦的期待表情，無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潘佑的確是滅魘閣的人，他的代號是冥鏡，是滅魘閣內(nèi)屈指可數(shù)的強者之一”

    ?　“不過他特別聽冥猙的話，所以當初和冥猙一同被滅魘閣里的人笑稱為出鏡求猙，意味是想讓冥鏡出手，得先求得冥猙的同意”

    ?　“那……聽起來他倆挺要好的，為什么會成為小落，呃…冥猙的逆鱗呢？”凌若曉故作不解地歪頭。

    ?　洛少陽沉默了幾秒，他不確定這應(yīng)不應(yīng)該由自己來說，但考慮到殿下可能未來會在不經(jīng)意間觸及到冥猙的心事…慎重起間，還是先做個預(yù)防為好。

    ?　“因為他在一次任務(wù)里失蹤了，至今都沒有任何消息”

    ?　“失蹤了？！”凌若曉眉頭緊皺，將驚訝和愧疚演繹得淋漓盡致“……我不該和她聊到這個的”

    ?　洛少陽沒看出異樣，所以還好心安撫她一句“殿下，既然冥猙愿意主動和你提起，說明她真的很信任你”

    ?　也不算主動啦……

    ?　凌若曉哪敢說是自己非扯著人家嚷嚷著想聽有關(guān)親人的故事，她只是尷尬地笑笑，繼續(xù)追問自己需要的信息“他是失蹤了多久？以滅魘閣的能力都找不到他嗎？”

    ?　“三年有余”因為冥猙當時拼命找過，為此還特意發(fā)委托告示讓滅魘閣里所有人都幫她留意，所以洛少陽的印象很深“滅魘閣目前得到的線索寥寥無幾”

    ?　寥寥無幾？那就是還是有點的咯？

    ?　凌若曉在心下振奮起精神，但嘴上卻還是擔憂的語氣“三年只得到一點線索嗎？都是什么樣的線索，那么難找？”

    ?　“冥鏡失蹤前接的任務(wù)是去南荒之地刺殺一位叛軍頭目，所以我們找尋的重點也放在那里”

    ?　“南蠻之地？”凌若曉暗暗記下，她沒記錯的話，那一帶人煙較少，山林環(huán)繞，又近海域，氣候濕重得很，甚至嚴重一些的地方還會有瘴氣存在，的確是個危險的地方。

    ?　“是，被陛下流放的要犯，大多數(shù)去處也是那”洛少陽嘆道“正因為有傳聞?wù)f有人在那里發(fā)起叛亂，所以冥鏡才會去一探究竟”

    ?　“會不會是叛軍……”

    ?　?洛少陽搖頭“叛軍是被冥猙親自帶人剿滅的，但即便是端了巢xue，掘地三尺都沒找到冥鏡，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　“這些是剛開始找他的時候發(fā)生的事吧“見洛少陽點頭，凌若曉心里便有了數(shù)，接著追問”那你所謂的后續(xù)找尋時發(fā)現(xiàn)的寥寥無幾的線索是指？”

    ?　“一條線索是今年在南荒之地的西南角有人聲稱見過他，通過形容的外貌體型，我們確定是他沒錯”洛少陽遺憾道“不過等冥猙親自來問時，那人也失蹤了”

    ?　就是說信息斷掉了嗎…

    ?　“至少能確定他還活著，對嗎？”凌若曉松了口氣，“還有別的線索嗎？”

    ?　“還有一條，是關(guān)于蟲災(zāi)……”洛少陽說到一半，突然卡殼，狐疑地看著她“殿下為何問那么詳細？”

    “我…“凌若曉尬住，她縮縮腦袋，小聲嘀咕道“我是想著可能我也能幫上什么忙呢？我也想幫小落找她弟弟嘛……”

    ?　“不行??！”

    ?　?驟然拔高的震聲讓凌若曉嚇了一跳，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他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

    ?　她呆愣地望著洛少陽，只見他自己也回神發(fā)現(xiàn)反駁得太強硬了，于是放軟聲音對她說道“…這對殿下你來說太危險了，殿下的話，只需要好好待在府邸里便可”

    ?　這什么話？

    ?　凌若曉不太高興，嘟起嘴來“我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作為今天剛被綁架過的人，說這話真的合適嗎？”洛少陽挑眉反問，讓凌若曉焉了。

    ?　“好嘛，那我發(fā)誓今后不會再發(fā)生呢？”凌若曉心想現(xiàn)在左右有兩大腿可抱，而且以后體能值回來她自己就也能應(yīng)付打架，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　洛少陽在這方面不給她留一點余地，他甚至完全不打算思考，直接脫口而出“那也不行”

    凌若曉鼓起腮幫子，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和我一起去呢？有你保護我的話總能安心些了吧？”

    ?　洛少陽朝她翻了個白眼“殿下，我不想帶拖油瓶”

    ?“……”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沒什么能力的自己還真是個拖油瓶，但你也不用說得那么直白吧?。?/br>
    ?　不過美人就算翻白眼也是好看的，那桃花眼里本就水波流轉(zhuǎn)，濃密彎翹的銀白睫毛再這么一眨，赤眸里頓含一縷嫵媚，把凌若曉煩躁的心情都給安撫下去了。

    ?　罷了罷了，不跟他計較！

    ?　凌若曉在心中合計著，若她此時還要強求，恐怕赴往南蠻之地的道路上第一條攔路虎就是洛少陽了。

    ?她表面上聳聳肩，嘆息道“那好吧，不去就不去”

    ?實則心里是在想著，等我體能值回來了我偷偷去便是。

    ?　她本還想問洛少陽所謂的第二條線索，關(guān)于蟲災(zāi)是怎么回事。

    ?　但轉(zhuǎn)念又一想，即便她問了，洛少陽為了不讓她去估計也會隨便搪塞過去，甚至還會引起他的戒心，所以不如自己暗中調(diào)查。

    ?　這次問話收獲頗豐，凌若曉見時間已晚，明天洛少陽還得陪著她早起聽太傅先生上課，所以她決定先到此為止。

    ?　“少陽，我困了”她打著哈欠，站起身故意調(diào)戲他道“你是想留在這里陪我一起睡呢？還是回房睡呢？”

    ?　對面的小竹馬一愣，或許是想到了什么，他連忙站起身“…當然是回去！”

    ?　凌若曉笑瞇瞇地看著他倉皇逃出門，好像耳朵還紅艷艷的，真是可愛。

    ?　今日確實疲倦，凌若曉吹熄燈火，沒過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　這邊的殿下睡得很香，可另一邊的洛少陽卻輾轉(zhuǎn)反側(cè)，睡得極不安穩(wěn)。

    ?　在他的夢境中，幾幅畫面在來來回回地閃現(xiàn)。

    ?　幼小的女孩躲在墻角，身體止不住打顫，洛少陽站在女孩背后，他看不清她的臉。卻很清楚，她在恐懼。

    ?　不要……別再看那里了——！

    ?　洛少陽嘴唇哆嗦，臉上一片慘白，他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沖上前想捂住女孩的眼睛，可手卻從她身上穿過。

    ?　不…不……

    ?　順著女孩偷看的方向望去，不遠處正孤身站著一個男孩。

    ?　他一絲不掛，手里握著把鋒利的骨刀，身上被噴濺的鮮血沾到，盡是點點斑紅。

    ?　或許是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他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冰冷目光直勾勾地注視著女孩，看起來毫無生氣，甚至還有隱隱的殺意。

    ?　“誰？”

    ?　直到看清來人是誰，男孩這才化冬回春，臉上有了一絲松懈“是殿下啊…”

    ?　男孩是松懈了，可女孩卻沒有。

    ?　“……少陽哥哥，你為什么沒穿衣服”她說話帶著顫音，望著他的側(cè)臉，“還有，你…你臉上…身上，都是血”

    ?　她抓緊墻角的指尖用力到發(fā)白，她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恐懼。

    ?　可男孩卻淡定地用指尖抹去臉頰旁沾到的血漬，甚至是放到嘴邊，伸出紅潤的小舌將其輕輕舔掉“哼嗯～？殿下怎么會來這里？”

    ?　他邁過腳底那兩具四分五裂的女尸，隨手撿起地上被撕碎的衣物，勉強披上用來遮擋住自己近乎全裸的身體。

    ?　“…我……我來找你玩”女孩見他朝自己靠近，緩緩挪動腳步后退，看似已經(jīng)準備逃跑了。

    ?　洛少陽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只是絕望地看著這一幕一遍又一遍在他眼前發(fā)生。

    ?　“好啊～”男孩朝她露出笑容，就好像無事發(fā)生過一樣，步履輕松地朝她走來“殿…”

    ?　“你別過來！?。　迸⒔K于按耐不住，她的尖叫聲撕心裂肺，扭過頭拔腿就跑“母皇?。∧富剩。?！”

    ?　男孩怔在原地沒有追上去，他仿佛這時才終于意識到，殿下在害怕他，殿下和陛下不同，殿下不喜歡看見他殺人。

    ?　洛少陽扶著額頭，只覺自己呼吸不暢，在女孩扭頭徑直逃跑穿過他身體的那一刻，他的整顆心臟都仿佛被捏碎了一樣。

    ?　他看見了她臉上的表情，是極度的驚恐和厭惡，全然沒有曾經(jīng)的泰然自若。

    ?　殿下！不是這樣的…是她們先……

    ?　“殿下！??！”洛少陽騰地一下坐起身，他瞪大眼睛，胸膛劇烈起伏喘著粗氣。

    ?　可眼前哪里還有那女孩驚慌失措的小臉？

    ?　只是半透明的床紗，在隨風輕輕飄動而已，天已經(jīng)亮了。

    ?　又是這個夢……

    ?　披散的銀發(fā)垂在身側(cè)稍許凌亂，仿佛在彰顯他昨夜翻來覆去睡相有多差。

    ?　洛少陽伸手抵住自己的額頭，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這時才發(fā)現(xiàn)背后早已被汗水浸透。

    ?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反反復(fù)復(fù)做這個夢，自殿下死而復(fù)生之后，他這些天再沒做過，可是為什么今天又……？

    ?是因為昨晚提到了嗎？

    ?嘴唇有些干澀，洛少陽起身給自己接了杯水，仰頭喝下，苦澀的笑容在唇角邊漾開。

    ?殿下就是從那時起，對他的態(tài)度一落千丈。

    ?他那時壓根就沒意識到，被她撞見殘肢斷臂遍地臟器的那一幕，會給她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

    凌若曉原本還計劃沉迷學(xué)習(xí)，結(jié)果剛起床沒多久就被皇帝陛下給招了過去。

    ?　陪同她一起去的還有潘落。

    ?　她在馬車上將這次的綁架案對凌若曉細細講了一遍，凌若曉聽后不甚唏噓，這確實與洛少陽所預(yù)測的大差不差。

    ?　邪光宮一夜之間覆滅得一干二凈，八座據(jù)點建筑盡數(shù)焚毀，尸首遍地卻查不出兇手的痕跡，這一度鬧得人心惶惶，都在私下嘀咕定是邪光宮招惹到什么人了。

    ?　可凌若曉很清楚，這只是母皇又一次護短而已。

    ?　或許二皇姐派人綁她是想為范朝云出一口惡氣，但母皇卻能為她沖冠一怒滅人滿門。

    ?　這等雷霆手段，讓凌若曉對母皇有點不知該抱什么態(tài)度為好了。

    ?　她鞭打洛少陽并讓他陪葬是因為七皇女的死，她滅邪光宮滿門也是因為七皇女被綁。

    ?　對里對外，這位皇帝陛下都是如此殘酷，原因卻都是為了她。

    ?　這是一次殺雞儆猴，陛下是在用她的方式昭告所有人，觸犯七皇女者，非死即傷。

    ?　“對了殿下，邪光宮焚毀的名邸里，八座有六座都是般洛一人剿滅的哦”自從身份說開后，潘落就再無顧及，她還頗為自信地想為殿下和洛少陽牽紅線“那會兒陛下還沒下令呢，般洛就已經(jīng)為了找您殺瘋了”

    ?　凌若曉暗暗心驚的同時還朝她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幫他邀功呢還是在擠兌他呢？

    ?　得虧現(xiàn)在是她，要是換成之前的七皇女，恐怕又得害怕洛少陽了。

    ?　她還在想著怎么糾正洛少陽嗜殺的毛病，這位倒好，直接引以為豪。

    ?　不過潘落也是滅魘閣的殺手，這樣的想法倒也可以理解。

    ?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抵達至皇宮殿堂前，潘落因為身份不便只能留守殿門外，而凌若曉還沒進去就已然聽見皇帝陛下暴怒的咆哮聲“被人一夜連燒八座名邸，你們卻查不到丁點痕跡？這讓朕如何給信任朝廷的百姓一個交代？！！”

    ?　她“啪”地一聲拍案而起，怒目而視階下眾人“真是一群廢物！”

    ?　“陛下息怒！”

    ?　殿堂里齊刷刷跪了一片，好不壯觀，讓凌若曉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　“息怒？呵，你們?nèi)羰悄懿榈饺魏沃虢z馬跡，朕又怎會怪罪于你們？”

    ?　凌若曉扒在大門外悄悄往里探頭看去，好家伙，下跪的人群之中不僅有朝廷大臣，還有大皇女凌若瑤和二皇女凌若嵐。

    ?　似乎是在談邪光宮那八座據(jù)點的滅門慘案，這豈不是正好嗎？

    ?　凌若曉眼珠一轉(zhuǎn)，回想了一下七皇女之前的作派，她清清嗓子揉揉臉頰，用力一掐大腿擠出幾滴淚，這才三步并作兩步吧嗒吧嗒跑進殿內(nèi)“母皇！母皇！您可要為兒臣做主呀！”

    ?這夾帶哭腔的小語氣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充滿告狀的意味。

    ?看見她出現(xiàn)，殿內(nèi)眾人的表情均是為之色變，這小祖宗怎么會跑過來的？！

    ?　結(jié)果還沒等凌若曉靠近母皇大人的身，就被一條胳膊死死攔住“七妹，現(xiàn)在是早朝，休得無禮。”

    ?　凌若曉定睛一看，原來是她的大皇姐，也是鳳凌國當今的皇太女凌若瑤。

    ?后者此刻正柳眉緊擰，清冷俊美的臉上寫滿了不悅二字。

    ?這個女人不好惹。

    ?憑借七皇女記憶里對這位皇太女的印象，凌若曉當即便決定暫避鋒芒，她抿抿嘴，不情不愿地嘟囔“……知道了”

    ?　說罷她單膝跪地，向皇帝陛下行禮道“兒臣參見母皇”

    ?　凌玥初倒是早已對凌若曉這種不拘禮節(jié)的德行見怪不怪了，所以壓根沒打算和她計較，見下面還黑壓壓跪著一群人，自然就借著凌若曉的臺階下來。

    ?　她捋平怒氣，坐回皇位，冷哼道“眾卿平身”

    ?　“謝陛下”

    ?　大臣們心中皆是松了口氣，各自起身，凌若曉見狀連忙也跟著起來。

    ?　才剛起身，凌若嵐就忍不住朝她發(fā)難，她叉著腰雙目圓睜，一副充滿戒備的樣子“你過來干什么？”

    ?　凌若曉懶得搭理她，只楚楚可憐地抬頭看向皇帝陛下“母皇……”

    ?“曉曉是朕招進宮的，若嵐，莫非你有意見？”凌玥初涼嗖嗖地橫了一眼凌若嵐，后者立馬身體緊繃，低下頭乖順道“…不，兒臣沒有意見”

    ?　“嗯”凌玥初微微頷首，垂眸看向凌若曉，見她眼圈紅紅欲哭無淚的樣子，忍不住柔聲問道“這是怎么了？”

    ?　“母皇～”凌若曉抽抽噎噎地穩(wěn)住情緒，這才咬著牙朗聲說道“兒臣昨日被人給綁了！”

    ?　什么？！七皇女竟然遭人綁架了？？

    ?　眾人皆是一驚，隨即就聽凌若曉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是怎么被人襲擊，怎么被迫帶走，怎么死里逃生。

    ?　她甚至還添油加醋了一番，說那群黑衣人是怎么怎么兇狠，怎么怎么囂張，多虧有恩人相助，這才得以逃出那些人的手掌心。

    ?　凌玥初嘴角抽搐，雖說她早就知道曉曉被綁一事，但為何聽她這么一描述，突然更生氣了呢？

    ?　一旁的凌若嵐早已是臉色煞白，她就該想到的，這凌若曉出現(xiàn)在這里準沒好事！

    ?　凌若曉一口氣說完，這才丟下最后一記重磅炸彈“那群歹人自稱邪光宮，天不怕地不怕，可這帝都明明是在母皇您的眼皮子底下，朗朗乾坤竟然還有人敢對皇室子嗣肆意妄為，兒臣真的好害怕…”

    ?　“邪光宮？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凌玥初震怒不已，她一揮拂袖恨聲道“來人啊！速去捉拿邪光宮中人，朕要親自提審！若有逆反者，直接關(guān)押大牢秋后問斬！”

    ?　“是！”

    ?　七皇女在皇帝陛下的心中是什么地位，簡直一目了然。

    ?　凌若曉挑眉，不動聲色地朝凌若嵐那里撇了一眼，瞧瞧，可把這位二皇姐給嚇壞了。

    ?　此刻的凌若嵐腦子里是一團糟，不可能啊，邪光宮從不會在人質(zhì)面前自稱身份，這凌若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　她下意識朝凌若曉那里看過去，后者卻早已移開目光，只不過那微微上揚的嘴角，讓凌若嵐恨得咬牙切齒。

    ?　凌若曉，你肯定是故意的！

    ?　“母皇，兒臣有一事稟報”凌若瑤在此時開口。聲音波瀾不驚，就像是毫無感情地念劇本似的。

    ?　“說”

    ?　“兒臣昨夜接到火燒名邸的消息后便立刻派人前去查探”凌若瑤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然后兒臣發(fā)現(xiàn)，這八座名邸，都處于邪光宮名下，死者的身份也已經(jīng)確認，均是名邸內(nèi)部之人，旁人基本無礙”

    ?　此話一出，殿內(nèi)頓時炸開了鍋。

    ?　“這么說…是江湖仇殺？”

    ?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

    ?　“陛下，這種事我們可沒法插手啊！”

    ?　“邪光宮到底是個什么組織？”

    ?　“哼，出來混遲早就是要還的”

    ?　朝廷大臣那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讓凌玥初頭疼不已，她當即拍桌怒喝一聲“安靜！”

    ?　殿內(nèi)驟然鴉雀無聲。

    凌玥初掃視一圈，尤為注意了一下低頭不語的凌若嵐，這才緩緩道“若瑤，確定八座名邸都是邪光宮名下的？無一例外？”

    ?　“是”凌若瑤給予很肯定的答復(fù)“房產(chǎn)地契證據(jù)確鑿，邪光宮在帝都一共就這八座據(jù)點，盡數(shù)焚毀，死傷無數(shù)，堪稱滅門也不為過”

    ?　“曉曉昨日才被邪光宮綁架，結(jié)果邪光宮一夜之間就灰飛煙滅…”凌玥初似是無意地沉吟著喃喃自語，自然而然將這兩件事牽連到一起“這還真是巧??？”

    ?　這波節(jié)奏一帶，底下人頓時恍然，連看向凌若曉的眼神兒都不對味了。

    ?　誰知皇帝陛下在此時突然又來一句“若嵐，你怎么看？”

    ?“??？”被莫名叫到名字的凌若嵐渾身如觸電般一抖，她見母皇死死盯著自己，朝廷大臣們也都朝她看過來，頓時間，腦袋里一片空白。

    ?　張嘴半天，凌若嵐才干巴巴地回道“可…可能就是因為邪光宮綁了七皇妹才會遭人報復(fù)吧”

    ?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　原本母皇還是毫無頭緒的，可現(xiàn)在她這么一提，豈不是將母皇往真相上面引？

    ?　那要是最終查到她頭上該如何是好啊？

    ?　“真是可惜，朕還想著幫曉曉找回場子，沒曾想邪光宮已然覆滅”凌玥初笑瞇瞇地朝凌若曉這兒瞅過來，揶揄道“看來曉曉身后除了朕，還有別人給你撐腰啊”

    ?　凌若曉嘴角一扯“母皇說的是”

    ?　母皇大人這一語雙關(guān)的話中含義，她哪里會聽不出來？這擺明了是在提點她，要她珍惜洛少陽和潘落，同時還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置身事外。

    ?　這波分明是在大氣層啊。

    ?　得到凌若曉的認同，皇帝陛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她對下方的刑部尚書葉眠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置，對百姓如何交代，葉卿心中可有數(shù)？”

    ?“是，陛下，微臣這就派人去貼告示”葉眠嘴角一翹，低頭不卑不亢地應(yīng)下，她干這行老熟練了，自是不會讓陛下失望。

    ?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需要盡數(shù)說出來。

    ?　就像這整件事，絲毫未提到凌若嵐，但已經(jīng)把人從頭到尾給警告了個遍。

    ?　退朝后，凌若曉一見到她那毫無血色的臭臉，都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