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明月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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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沉凝,臺下的小孩兒們面上空白,樓上的讀書人陷入沉思。春君沒再答疑,他笑得清淺,又想起什么似的開始講授其他的東西。 雅座里茶香氤氳,放下了茶盞的人就隔著蒸騰的霧氣垂眼瞧講學(xué)的人。 他覺得臺上的春君莫論皮相,單一言一行里就都散發(fā)著光,讓他移不開眼,從小到大都未曾改變。 他是塵世炊煙里庸碌鼠蟻,而那人無論悲歡都如同神仙。 待茶冷時,春君一時興起的加時講學(xué)終于結(jié)束了,臺下樓上未離開一人。 聽客巴巴地望著夫子,而夫子已然疲乏,微笑起身,是將要離去的架勢,自然也沒有學(xué)生會真的阻攔他。 但春君偏偏被攔住了,攔他的人著裝齊整精干,氣勢不凡,是侍衛(wèi)打扮。 臺下有人認(rèn)出來這是哪家侍衛(wèi),不由驚呼: “昭清長公主府上的...” 侍衛(wèi)面色冷凝,未對他人態(tài)度有什么回應(yīng),只按照主子所說的,對春君開口: “長公主請春君上樓一敘?!?/br> 春君并不想與傳聞中荒yin無道的長公主扯上什么聯(lián)系,就要拒絕。那侍衛(wèi)又言: “奚樓主也在?!?/br> 春君于是頷首,示意侍衛(wèi)領(lǐng)路。 這處雅間春君有印象,方才他講學(xué)的時候,就是這個方向有一抹讓他忽視不掉的灼熱視線,原來是昭清長公主。 他進(jìn)門后,侍衛(wèi)就放下門簾,退遠(yuǎn)了去。 春君瞧見奚池坐著,端直如松。他眉眼低垂,只望著眼前的茶盞,那唇輕抿著,沒有要開口的架勢,剛煮好的茶熱氣縹緲,模糊了他的面目,像要羽化飛升了。 奚池右手邊的一側(cè)擺著雕花的檀木貴妃椅,鋪著名貴毛皮的薄毯。容色艷麗的女子就沒骨頭似的坐躺在上面,玉手支棱著下巴,斜眼盯著進(jìn)門的春君瞧,眼波橫流。 這是昭清長公主了。 長公主勾出個靡艷的笑,讓春君無端看出些曖昧的勾引。她嗓音也低啞,放得輕緩: “聽春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 雞皮疙瘩隨著這羽毛撓癢似的嗓音爬上春君的背脊,他渾身一抖,僵硬著答復(fù): “長公主言過了,春君愧不敢當(dāng)?!?/br> 而長公主咯咯地笑,換了個姿勢,戴著金貴護(hù)甲的手指拈起瓣削好的果rou送進(jìn)嘴里,還舔了手指。 “本宮說你配,你就配得上。春君這樣的妙人兒,不僅配得上本宮的夸贊,還配得上...” 長公主說到這停頓了會兒,眼珠子往左轉(zhuǎn),風(fēng)情萬種的瞥了一旁不動如山的奚池一眼,才又道: “做本宮的人?!?/br> 言語露骨,和百姓剛才路途中所說的事一模一樣,春君皺眉,他雖不太看重男女倫常,不至于為這事就覺得不堪受辱要尋死覓活,但囿于公主別苑,做個花瓶面首,也絕不是他所憧憬的。 “這恐怕...” 公主出聲打斷他: “別說本宮不愛聽的話,本宮可不想勞煩皇上?!?/br> 皇上若降下喻旨,春君再出名的人,也不過庶民罷了。這算得上態(tài)度強硬的威脅了,春君沒再多言語,他目光懇切地望向在場的第三人,期盼樓主替他說兩句。 奚朝夕沒什么表情,他早就知道這件事,甚至更多的事。 “你想清楚了。”他說,不是對著春君,而是對著昭清。這話聽不出是問句還是陳述句,他甚至沒稱一聲長公主。 昭清也沒生氣,躺回貴妃椅上,恢復(fù)那副沒骨頭的懶散樣子。 “本宮有什么要想的,春君又俊俏又有才,若是娶春君這樣的人都要前思后想,天下還有不用想的事么?!?/br> 奚池眸光深邃,意味不明地看了昭清一眼,他答復(fù):“也好?!?/br> 然后舉杯飲茶,顯然不會再開口。 就這樣? 也好?好什么好? 春君萬萬沒想到他的樓主對他將要嫁入長公主府這一事反應(yīng)如此平淡。他素來知道樓主冷淡,但冷淡至此是他預(yù)料不到的。 一年的相處,就沒生出些惜別之意,說放他走,就放他走么? 他沉下目光,面上一絲笑意也無。 長公主倒是心情頗好,聞言大悅,精致纖長的手合十拍了兩拍,訴說她的其他想法: “如此甚好。迎娶春君可不能馬虎,喜宴、叩拜都是少不了的。”她嬌俏地眨眼,“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洞房。” 言語直白,全然沒有尋常女兒家的羞矜端莊。 “便定在三日后好了。這三日里,春君就在公主府上住著,本宮帶你認(rèn)認(rèn)哥哥弟弟們?!闭f完她似乎覺得這話很好笑,自顧自笑起來,又看向奚池。 “樓主自便吧。”她開始趕人。 奚池早就知道這個人的德行,沒對昭清這種用完就丟卸磨殺驢的做法表達(dá)什么憤怒情緒。 他起身就走,沒有停留,卻被春君叫住了。春君此刻心里有太多思緒亂成一團,最終只問奚池: “我叫什么呢?” 奚池沒回頭,思慮一二,選了個能夠答復(fù)的答案: “懷之。” 春君當(dāng)日便被昭清長公主領(lǐng)回了府邸。長公主顯然喜歡他得緊,樂呵呵地親自替他選定住處,就在自己居所旁邊,起名叫明月苑。 昭清還一一替他挑選明月苑里服侍的仆從,連擺設(shè)陳列都不放過。 于是,長公主盛寵春君,這消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九陵。 春君隱約覺得昭清似乎很樂衷于服侍自己,甚至做得得心應(yīng)手,他想叫長公主歇息著,無需過多關(guān)照他,長公主也見好就收了。 “明早本宮再來找你,懷之早些休息?!?/br> 次日清晨里,春君還在用早膳,昭清就跑進(jìn)了明月苑。 她沒帶侍從,著裝也輕便了些,雖然脖頸上還圍著絲綢的圍脖。整個人顯得利落,像要干什么大事。 “快些吃,本宮帶你去轉(zhuǎn)轉(zhuǎn)?!?/br> 春君只能結(jié)束用膳,被昭清像小姑娘似的拉著向外跑,她拉著他跑到公主府正門,正兒八經(jīng)地重新進(jìn)門,像參觀似的,沿著圍墻走,一個個苑的逛。 這個苑是尚書家的二公子,那個苑是侍郎家的小公子,這邊是周京出名的美男子,那邊是使得一手好劍的少年劍客... 如此這般,介紹得春君眼花繚亂。他尚不知道有個詞叫“集郵”,只覺得佩服昭清愛好廣泛,來者不拒。 苑是一個個進(jìn)了,有的公子閉門不見,也不怕觸了昭清眉頭,有的公子只冷淡地行禮,有的眉目柔和,顯然待昭清很禮貌。 長公主府的下人倒是膽大,對春君頗感興趣,以為人都看不到似的躲在轉(zhuǎn)角、柱子后邊探頭探腦地張望。 于是,春君確實天人之姿的消息,又在一早之內(nèi)傳遍了長公主府。 就連在府里見過無數(shù)俊俏男子,早年走南闖北,自恃閱人無數(shù)的大丫鬟也贊不絕口: “春君真好看,沒有人會不愛他?!?/br> 走遍一圈公主府,又重回正門口時,正巧有人進(jìn)府來。 金鞍韉,青驄馬,白羽雕弓。 來人一身勁裝,高高束起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揚,他馬邊還掛著酒囊,進(jìn)了府見到昭清也未曾下馬,只騎著馬踢踏踢踏地來到二人身邊,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向下望。 春君抬頭看,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人煞氣極重,又極其克制。若要形容,這個人像一把鋒利的刀,出鞘便要飲血。 身后的仆從齊齊行禮,拘謹(jǐn)起來,斷沒有對待昭清長公主時那般的隨意開朗。 “小將軍...”“駙馬...” 春君在身后不太齊整的語聲中明白了馬上少年郎的身份—— 葉家小將軍葉歸瀾,昭清長公主名正言順的駙馬爺。 自己是個妾室,別人是正宮。他頓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只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幸而駙馬爺也沒想找他麻煩,只冷睨著二人,叫后邊的仆從平身。 昭清笑嘻嘻的,攬緊了春君的胳膊,一點沒有被夫君抓到紅杏出墻的窘迫。她問葉歸瀾: “行風(fēng)怎的回來這么快?” 行風(fēng)是葉歸瀾的字,他的劍也叫行風(fēng)劍。 小將軍只“嗯”了一聲,沒過多解釋,他看了春君一眼,顯然有話要對昭清說。 昭清眼珠子一轉(zhuǎn),瞧到不遠(yuǎn)處巨石后邊躲著個小毛孩兒,一動一動的,顯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她認(rèn)出這是大管事的小兒子,今年方七歲。 昭清朝小孩招手,那小孩就猶猶豫豫地從藏身的巨石后面挪出來,慢吞吞地走到近前。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昭清問他。 “我...小毛有問題想請教春君大人!”小孩踟躕,還是鼓起勇氣說了跟隨著的想法。 春君感到意外,他抬眼看了叫小毛的男孩,又請示昭清。長公主揮手,算是同意了。 一大一小就腳步不慢地迅速離開眾人視線,小毛是求知若渴,春君是實在不想在現(xiàn)下詭異的場合多停留。 目送二人背影漸遠(yuǎn)了,昭清利落地翻身上了葉歸瀾的馬。小將軍雙腿一夾,馬兒就小跑著向昭清住的天心苑行去。 途中路過春君住的明月苑,下人們正忙著換上新牌匾。 “明月苑?”葉歸瀾問,聲音被風(fēng)送到昭清耳里。 長公主也看著此時還倒在地上的牌匾,語含笑意。 “人攀明月不可得,行風(fēng)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