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水一樣流淌，樹苗竄成參天大樹，花朵零落塵歸塵。蟬鳴漸消，蛇蛻金黃。生命一天天邁向死亡，萬物沉睡復(fù)蘇周而復(fù)始，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著，煩惱雖有，幸福更多。

    莉莉發(fā)現(xiàn)自己長高了一點(diǎn)，她可以輕松夠著花園里的秋千，自由自在地在空中蕩漾。

    她還發(fā)現(xiàn)了花園深處的玻璃花房，里面生長著一從白百合。在一眾姹紫嫣紅中不怎么起眼，可是被單獨(dú)養(yǎng)在了一塊空地上，與周圍的艷麗遠(yuǎn)遠(yuǎn)隔開。

    百合羞答答地綻放著，歪著潔白的花骨朵，微風(fēng)拂過，一顫一顫地?fù)u曳，宛如技藝不嫻熟的舞女，又像是生澀清純的處子。

    “這是百合花，是先生從野外帶回來的?！?/br>
    王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莉莉一驚，在快要跌倒時被一只手拉住。

    “小姐，小心?！?/br>
    “謝謝王媽?！?/br>
    莉莉問出她的疑惑：“爸爸為什么要把野外的花帶回來？它在外面開的不好嗎？”

    王媽微不可查地嘆了一聲：“是啊，開的不好，剛帶回來時花都是蔫了的，根也爛了。”

    現(xiàn)在的百合花花瓣潔白飽滿，根莖油綠強(qiáng)壯，完全看不出原來出慘淡的影子。

    “爸爸養(yǎng)的真好啊?！崩蚶蚋袊@。

    “是，先生是愛花之人。”語罷又說，“可是太過愛惜，給養(yǎng)得嬌了，現(xiàn)在放出去怕是活不了?！?/br>
    王媽的語氣無波無瀾，就像石頭丟進(jìn)了大海驚不起一點(diǎn)水花。

    可莉莉心里卻陡然一跳，霎時慌得厲害。

    “小姐，”王媽低頭看花，“你說是吧?！?/br>
    “??？嗯……是吧?！?/br>
    莉莉突然想起一件事：“王媽，你過來澆花嗎？”

    王媽一扯嘴角：“看我這記性，先生找您過去?！?/br>
    顧青辭坐在沙發(fā)上，脖子后仰，脖頸線條流暢，皮膚白皙得讓人想在上面留點(diǎn)什么才好?？上腥酥苌須赓|(zhì)強(qiáng)硬，宛若休憩的雄獅，令人不敢輕舉妄動。

    莉莉咽了咽口水，喚道：“爸爸。您有事找我？”

    顧青辭坐直身子，朝她招招

    手：“莉莉，過來?！?/br>
    以前顧青辭從不叫她的名字，不知從何時開始叫上了，在她反應(yīng)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經(jīng)習(xí)慣。

    莉莉走到他面前，順勢微彎下腰：“怎么了嗎？爸爸。”

    少女今年12歲了，這個階段的女孩子身高像抽條似地長，莉莉也不例外，比以前高了好大一截，但在顧青辭面前，還是嬌嬌小小的一只。

    少女穿著雪白的吊帶連衣裙，薄薄的一片裹胸緊緊貼在胸上，凸起兩個小點(diǎn)，側(cè)邊綁帶縫隙時不時可以看見初乳被擠壓的痕跡。

    可是她還沒有穿內(nèi)衣的意識，總是這樣露著兩個時隱時現(xiàn)的少女小山丘似的胸脯。

    顧青辭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在莉莉小巧的鎖骨上一抹，拭去一點(diǎn)塵土：“去哪里了，怎么弄的臟兮兮？”

    “去花房了?！鳖櫱噢o拉著莉莉坐在他身邊。

    “喜歡花？”

    “嘿嘿，喜歡～”莉莉晃著兩條白藕般的細(xì)腿，小腿肚被紗質(zhì)的白襪邊勒出一道rou痕。

    “爸爸養(yǎng)得真好！特別是那個百合花，我好喜歡！”

    “抬手?！?/br>
    莉莉疑惑，但還是乖乖抬起來。

    “帶子松了。”顧青辭輕輕一拉，綁帶的結(jié)就掉了。若隱若現(xiàn)乳rou像個白面饅頭，只不過更軟更香。顧青辭目不斜視，熟練地打了個結(jié)。手指不經(jīng)意蹭過rufang，讓莉莉有些癢。

    半晌，顧青辭看著她剔透的瞳孔：“我也最喜歡百合，很漂亮，不是嗎?！?/br>
    “是?。　崩蚶蚝敛华q豫地回答。

    “有件事想和你說?！鳖櫱噢o收回目光。

    “什么事？”

    顧青辭頓了頓：“王雪娥死了?！?/br>
    輕飄飄的五個字，不帶任何感情地從他口中脫出。

    莉莉腦子就像壞了處理器的電腦一片空白，只不斷循環(huán)著那個字。

    死了。不是說笑，不是辱罵，而是真真切切一條生命的消逝。莉莉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只是一陣恍惚，然后有了一個意識——王雪娥死了。那個生下她，折磨她的女人死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莉莉是不知道說什么，而顧青辭是在等待她的反應(yīng)。

    “哦……是嘛?！绷季?，莉莉才重新開口。

    “嗯?！鳖櫱噢o伸手一攬，把她擁入懷，兩具溫暖的rou體嵌在一起，少女嬌小的身體完完全全埋入男人的懷抱。

    好暖。

    莉莉也伸出手，攀住身前寬大厚實(shí)的臂膀。男人沉香味的香水飄入她的鼻腔，絲絲縷縷平復(fù)了她內(nèi)心的慌亂。

    “爸爸……我沒事。”女孩悶悶的聲音傳來，濕熱的氣息噴在顧青辭的胸膛。

    “真的？”他順著女孩的發(fā)頂看去，頭發(fā)茂密烏亮，像絲綢一樣柔順。

    “嗯！真的沒事。那個人……我早就把她忘了?！?/br>
    她說的信誓旦旦，好像過去早如煙塵，風(fēng)一吹就飄到不知哪里去了。

    顧青辭沉默地講她抱得更緊，力道之大，卻令人安心。

    狂風(fēng)驟雨，雷聲大作。風(fēng)挨家挨戶嗚咽而歸，宛若八月鬼門開的可怖。

    莉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變得好小，她躺在兒童床上，就如飄在海面。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自顧自掀開被子，赤著腳走著，似乎害怕，手里懷抱著枕頭。

    她身著睡裙，想必是夏季，可腳踩瓷磚，卻感覺到刺骨的寒。身體瑟縮，腰背佝僂，心臟劇烈地跳動，她等待下一陣駭人的雷鳴。

    “轟——”雷聲震耳欲聾，如在頭頂。

    莉莉注視著黑暗處，仿佛那里有不知名的怪物。

    她害怕極了，唇齒顫抖，觸碰時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黑暗如有實(shí)體，不斷擴(kuò)散，迅速變大。

    “不……救……”

    “莉莉。”“莉莉？”“莉莉！”“莉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憤怒的冷漠的，疑問的嘲笑的，數(shù)以計(jì)百的呼喚聲在她耳邊響起，被涂黑的名字如符咒般圍繞在她的身邊，快速旋轉(zhuǎn)跳躍，仿佛正在蠕動的黑色蟲子。而那些人的聲音越來越大聲，逐漸化作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

    “莉莉?。?！”

    突然，黑暗中現(xiàn)出王雪娥的臉。不復(fù)往昔的美貌，舌頭倒吊，雙目血色，細(xì)小的刀傷遍布她白皙的臉盆，她的rou碎的淋漓盡致。

    “啊——”莉莉害怕地尖叫，眼看著那張可怕的那張可怕的臉越來越近……

    “不要！不要?。。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