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劇情: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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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一庭空翠,細雨微微,輕輕擊打畫角重檐。風送寒涼,穿過寂靜的屋舍。 隨著窗扉搖動的一聲輕響,榻上的顧寒舟猛然睜開眼睛。 “唔——”他艱難地眨眼,眼前昏黑陣陣,半晌才察覺自己已被人挪進室內(nèi),身上也已被人敷好了傷藥,處處泛著清涼,劇烈的痛楚被壓下些許,骨子的酸疼里卻仍綿延不絕。 窗外雨幕朦朧,晦暗不明,也不知今夕何夕。 他早已忘記自己當初何時失去了意識,長吸一口氣,正要勉力起身,卻被背后一雙手臂圈住腰身扶起,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自己竟是躺在一人身上,未著寸縷,被整個兒抱在懷里。 “陛……下!”聞到熟悉的龍涎香氣,他立時猜到那人身份,咬牙意欲掙脫。然而連番的折磨早已耗光他的氣力,此時的他,幾乎連動一根手指都艱難,如何能抵擋皇帝的動作? “別動?!被实勐曇羿硢?,把他按在懷中,在他耳垂上輕吻一下,疲憊地道,“你睡了整整一日,身子虛乏,還是安分些的好?!?/br> 皇帝下巴的胡茬刮上顧寒舟耳后的肌膚,帶來微微的刺痛。 顧寒舟面如金紙,眉頭緊鎖,扭頭避開。 身體的痛楚逐漸復蘇,記憶如潮水般卷來,潑天的羞恥讓他不由自主咬牙顫抖,干澀的雙目中恨意深藏?;实蹖λ膽嵑藓盟莆从X,依然故我地貼在他頸側,用臉頰摩挲著他細膩的肌膚,如情人間曖昧的囈語,柔聲道:“昨晚你高燒不退,朕擔心了一夜,傳了太醫(yī)掌院。幸而破曉時你轉危為安,掌院說全賴你求生之念極強——” 皇帝說到此處,忽地停住了,讓人奉上一碗湯藥,親自執(zhí)起湯匙送到他嘴邊,道:“既醒了,就再喝些罷,病氣散得快些。” 顧寒舟口中發(fā)苦,猜到自己昏迷時已被灌了不少藥湯子,在皇帝將湯匙送上前時卻仍忍不住身子一縮,朝后閃躲。 皇帝也不惱,眼底露出幾分縱容,搖頭笑道:“你總是好逞強?!笔稚蟿幼鲄s毫不含糊,捏住顧寒舟下巴,頂住他xue道,強行將湯藥倒入他喉中。 “咳、咳咳……”被迫咽進大口大口的苦澀湯汁,顧寒舟喉口發(fā)麻,幾乎要被封至窒息?;实鬯墒种?,他蜷成一團,痛苦地嗆咳著,雙目蒙上水光。 “很難受?”皇帝憐惜般地將他抱緊,手上卻并不容情,用力迫他展開蜷縮的身體。 顧寒舟雙臂虛軟地垂在身體兩側,仿佛灌了鉛,分毫都難挪移,只能任皇帝將他一點點轉過身來,側坐在皇帝大腿之上。 顧寒舟臉上如凝寒霜,渾身僵硬,如一塊經(jīng)年的堅冰。然而畢竟反抗不得,若不看惱恨的神情,簡直像一具乖巧的人偶娃娃。 皇帝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花鳥瓷瓶,倒出一粒烏黑事物,不容拒絕地塞入他口中。 顧寒舟口中一涼,下意識想要吐出,卻被皇帝捂住口唇。 藥湯又濃又苦,早將他舌尖刺得發(fā)澀,壓根嘗不出味來。過了許久,麻痹的舌尖才隱約察覺一抹酸甜,透著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顧寒舟這才知道,此物不過是一枚腌好的梅子。 “怕什么,朕還會吃了你不成?”皇帝輕笑道,“何況這梅子并非宮中所制——朕想想,是你與你關系最親的那個連師兄,連子辰,千里迢迢托人送來的,正好昨夜遞到你住處,朕替你收下了。唔,還有一封信——信中字字關切,還說他治下所產(chǎn)的梅子名頭雖不響,卻風味獨絕,讓師弟嘗個新鮮……你與他如此交情,教朕好生艷羨哪?!?/br> 顧寒舟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擰成一團,欲出言爭辯,卻怕反害師兄遭受牽連,雙唇張合幾下,到底還是斂了驚怒,佯裝沉靜。 皇帝將他變幻的面色看在眼中,一語戳破道:“害怕么?怕就對了!” 顧寒舟渾身僵硬,呼吸幾乎都停滯了。他墨黑的發(fā)絲順服地垂在身后,像一匹光滑的錦緞?;实蹛鄄会屖值貜乃l(fā)頂撫至腰間,甚至用指尖纏繞一縷,送到唇邊親吻,含糊地道:“昨夜掌院說顧卿求生之念極強,朕就在想,你為何始終不肯放棄,是舍不得?”低聲一笑,道,“明明像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脾性,朕與七弟連番折辱你,你卻……茍且偷生?” 皇帝說到此處,手掌揪起顧寒舟柔軟的發(fā)絲,逼他抬起那雙寒潭般的眸子,與自己直視,道:“你不說,朕也猜得出來。一是因為你胸懷遠志,心有不甘,還存了轉圜報復的念頭,絕不肯借死來逃避;二則是怕朕失了你這個出氣筒,仍不肯罷休,遷怒你的師父及同窗?讓朕想想,青闌書院在朝為官者可不少,連子辰、羅權、李九念、魏永、原述懷……” 顧寒舟牙關緊咬,皇帝每念一人名字,他的臉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已幾近透明。 皇帝“呵”地笑了一聲,輕撫他緊繃的背脊,道:“看來朕猜得沒錯。顧卿還真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也許終有一日得了大造化也未可知。話說回來,你也足夠了解朕——若哪日你一個想不開,讓朕再見不著你,朕或許還真會拿你在意之人泄憤——君無戲言!” 聽出話中明目張膽的威脅,顧寒舟閉目苦笑。 ——皇帝說自己了解他,其實皇帝一樣了解自己。 到了取舍關頭,個人的生死他可以決然拋卻,但若關乎先生,關乎師兄弟們……他確實是怕的。 他不敢拿至親之人的性命,去賭帝王的些許克制與仁慈。 皇帝對他的閉目猶有不滿,指尖抵住他前額,低聲命令道:“睜開眼睛?!鳖櫤垩劢掭p顫,一點點睜開泛紅的雙目。面對皇帝玩味的目光,他啞聲道:“陛下如此言行……非明君所為?!?/br> 皇帝漫不經(jīng)心地勾唇:“這也是拜顧卿所賜。”話音落下,他搖搖頭,眉目陡然柔和下來,仿佛脈脈含情,道:“為了顧卿,哪怕犯下彌天大錯,朕也心甘情愿?!?/br> 短短一句話,竟說得百轉千回。 顧寒舟緘默不語,眼底一半頹然,一半譏嘲。 “顧寒舟——”皇帝忽然低聲喚他的名,幾盡纏綿地呢喃,松開發(fā)絲,又執(zhí)起他手,從指尖到手背,從小臂到肩窩,一路如雨點般印下吻痕,甚至在他身上傷處心疼地盤桓,用舌尖輕輕舔舐。 如此一番動作,難得竟似滿是溫柔憐愛,分毫不顯情色。 然而對于顧寒舟來說,皇帝身上的溫暖比烈火更灼燙,縱有千般柔情,也與那殘忍的刑具無異。他雖恨不能將皇帝狠狠推開,卻半點動彈不得,胸口劇烈起伏,瞪大雙眼,滿目憤然。 皇帝不理會他的抗拒,一路摩挲吮吸,在他細白的頸項上繾綣不舍,半晌,終又伸手扣住他的下頜,將微涼的雙唇貼上他臉頰,流連輾轉,落下深深淺淺的吻。 顧寒舟臉色泛青,幾欲作嘔?;实圯p嘆一聲,另一只手蓋住他雙眼,感受著睫羽在掌心顫抖掃動,撩撥得自己心中微癢,低下頭,無聲吻上他柔軟的雙唇。 下一刻,果然唇上劇痛傳來,口中嘗到一股腥甜。 皇帝眉頭一蹙,隨即又舒展開,不進反退,愈發(fā)急迫地侵入。呻吟,悶哼,曖昧的水聲……兩人唇齒間展開一場鏖戰(zhàn),本該是親昵的交纏,卻化作刀槍交鋒,殺氣凜然。 彌漫的血腥氣愈發(fā)濃重,好一會兒之后,已是兩敗俱傷?;实鄹械叫乜谠桨l(fā)氣悶,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早已虛脫的顧寒舟,用手抹去唇上傷口滲出的血流。 顧寒舟唇上紅腫一片,又被殷紅鮮血浸染,配上煞白臉色,黑沉雙眸,原本清雅如水墨的容顏,竟染上了幾分妖異。 “顧寒舟——”皇帝用低啞的聲音喚他的名,眼中波光閃動,仿佛再鄭重不過,輕聲道,“昨夜你生死之間,朕也備受煎熬。一想到你可能會死,朕——不瞞你說,心中只覺空落落的。朕雖惱恨你身份,卻畢竟對你心存牽念。” 話音落下,兩人間一陣沉默。 “可還記得你我初見?”皇帝輕笑一聲,忽然道,“當日在街市上,多么熱鬧喧囂,人流如織,可朕一眼就瞧見了你。那時你……” 話至一半,皇帝忽然無法繼續(xù),將顧寒舟往懷里攬入些許,聲音帶了絲沙啞,道:“那日的情形,甚至你同朕說的每一句話,朕都還記得哪?!?/br> 顧寒舟仍是一言不發(fā),皇帝用手摩挲他側臉,轉了話頭,柔聲問詢道:“朕待你多有苛責,你恨朕么?” 顧寒舟恍若未聞,點漆般的雙眼蒙上一層薄霧,教人看不真切。 “顧寒舟,朕已想明白了——朕心悅你。”皇帝雙手捧起他面頰,動作竟有些小心翼翼,仿佛面對著獨一無二的珍寶,低聲道:“若朕說,今后會待你好,你肯原諒朕么?” 顧寒舟終于漠然看他一眼,唇角微微勾了勾,似嘲非嘲。 “呵,朕知道了。”皇帝低頭在他面頰上飛快輕吻一下,輕笑道,“顧卿果然是同朕心有靈犀!這兩月有余,朕輾轉反側,總想著待你是否太狠了些。昨日慈明宮火起,整片宮苑燒成斷壁殘垣,朕憶起歷歷往事,才驚覺朕這些時日的猶疑可笑至極——”言語間不見失落,反似釋然,連縈在眉間的一抹愁意都盡數(shù)散去。他將顧寒舟按在懷里,撫摸著他背脊,笑得胸口微微震響,揚聲道:“覆水難收,本該如此!” 笑完之后,他又幽幽嘆息一聲,道:“人都說情之一字總傷人,而朕觀恨之一字,才更是刻骨銘心?!彼麍?zhí)起顧寒舟虛軟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面色卻漸漸冰冷,眼底散去最后一絲留戀,道,“既然前塵往事,你放不開,朕忘不了,還是莫多耗心神的好。就當……就當狀元樓中,從未相遇過罷?!?/br> 不知何時,雨早已停歇,風勢卻漸大漸猛,搖得窗扉咯吱作響。 皇帝一番話湮沒在風聲之中,仿佛還帶著不絕的余音。 顧寒舟始終面色沉凝,不驚不怒,雙目深黑一片,如同烈焰燎燒后的焦土。 皇帝哼笑幾聲,似激狂放縱,眼底卻漾出一絲悲哀。他用鐵箍般的手扼住顧寒舟下頜,逼視道:“怎的一直不出聲,是不以為意,還是……不信?”不待顧寒舟回應,皇帝抬手將他抱起,用大氅裹了,道,“朕帶你去慈明宮瞧瞧罷,你會明白,之前朕待你還是手下留了情的?!?/br> “只是你定要記得,顧寒舟——”皇帝一步步走得極穩(wěn),面色晦暗難言,仿佛雷霆前浮動的陰云,“從此往后,朕與你之間再無情誼,只論怨仇,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