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愚人、國王與女教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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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國王與女教主(1) 池塘,夜櫻,睡美人。 失重感過后,映入修爾與伊琉眼簾的景象與其說人間景,不如道夢中畫。童年慘不忍睹沒機會接受藝術熏陶的修爾無發(fā)言權,連有出色如肖嘉這般究極家教又性格急躁粗暴的伊琉都不忍發(fā)出丁點聲音打擾到畫中淺眠的夢幻少女。 清澈的池塘中央被月色映紫,而臨近古樹夜櫻的水岸又被小精靈的光芒及隨風散落的緋櫻染紅,上半身倚著古樹的少女一襲圣潔素裙,逶迤于地的長發(fā)用紫色緞帶綁住一小束防止劉海遮擋視線,因而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色澤罕見的灰紫長發(fā)沾有幾片緋紅花瓣,為堅毅冷靜與神秘孤獨的另類結合點綴上些許簡單甜美。雙膝屈曲合并,因為淺眠微微歪斜,純真且毫無防備的姿態(tài)。一本翻開的陳舊羊皮書擱在膝蓋上,泛黃的書頁落有零星幾片櫻花瓣,少女左手扶住書脊,右手食指與拇指固定書頁不被風翻動,其余三指插入后一頁。那正準備翻頁卻敗于睡意的手儼然漂亮到令人過目不忘,手指修長勻致,指甲圓潤光滑,腕骨纖細精巧。少女合眸而憩,神態(tài)安然。風起,書頁上的花瓣似有生命打著旋兒乘風而去。 伊琉偷偷瞥了修爾一眼,頓時鼓起臉頰,狠狠賞了他一腳。 修爾吃痛,但卻一把捂住伊琉欲破口大罵的嘴,“噓——” “嘁?。。 ?/br> 難以掩飾,伊琉的嫉妒,修爾的欽慕。 伊琉突然發(fā)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透明,能被強一點的光穿透。再瞧瞧身邊滿臉專注恨不得用放大鏡將克雷西亞看上一百遍一千遍的修爾,他的身體倒與平時沒什么不同。難道穿越時空隧道的時候自己出什么問題了嗎?略一思考,答案呼之欲出。 一個時空不可能存在兩具相同的靈魂。 克雷西亞還是十七歲少女的這個時空,修爾尚未存在,然小伊琉已經誕生! 這一發(fā)現(xiàn)令伊琉興奮不已,比起對著少女克雷西亞犯醋勁,還不如去看看小時候的自己來得有趣!伊琉咬住修爾耳垂交代了幾句,立即開通“空間門”轉移,目的地——冥界。 少女克雷西亞的睫毛微微一顫,醒來,淺灰色的瞳孔凝望湖景片刻。站起身,羊皮書落地,少女全然不知。 …… “不打算替我拾一下嗎?”少女克雷西亞向修爾所站的方向微微側首,眼眸含笑,“連搭訕的機會都抓不住,會沒有女人緣的哦?!?/br> 目不轉睛的修爾既意外又窘迫,連忙撤回直露失禮的視線,彎腰拾書。 “謝謝,侵入者。” 侵入者? “看樣子不像獸人派來的刺客,是圣教的殺手嗎?”淺灰色的眼眸依舊在笑。面對前來奪取自己性命的敵人亦是如此,端莊而圣潔,簡直堪稱圣女專用笑容。 修爾沉默了半晌,仿佛下定決心才使用夸獎女孩子的贊美語,“……緞帶,很適合你。” 少女抱著羊皮書的手臂一緊,臉頰染上真心喜悅的紅暈,“雖然是深夜,想不想來份甜品?” 紅茶,甜點,石板凳。 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意氣相投那些詞似乎說的就是這兩人。修爾坐在長石板凳左側,少女克雷西亞坐在右側,中間一大塊被數量驚人的豪華甜點所占據。十七歲的克雷西亞優(yōu)雅的、緩慢的、毫不停頓的、令人賞心悅目同時又不禁大呼“怎么可能”的攝取糖份! “下一個挑選什么好呢?”精美的小叉子割開剛剛挑選出來的巧克力慕斯,克雷西亞為難的問道。 單手托著甜牛奶杯,修爾的視線鎖定一對迷你泡芙球,“這種事情,閉著眼睛隨便一指就可以了?!?/br> “不行。即使丈夫可以閉著眼睛隨便一指,下份甜點也定要認真選擇?!?/br> 原來丈夫還不如甜點??!克雷西亞! 當最后一口巧克力慕斯被送入櫻桃小嘴,克雷西亞伸手取來一對迷你泡芙球,“決定了?!?/br> 修爾會心一笑。占卜師的預知能力嗎?不,不是的…… “侵入者,你喜歡甜點嗎?” “嗯?!?/br> “最喜歡哪種?蛋糕?餅干?冰淇凌?糖果?蜂蜜?布丁?或者其他?” “入口即化的甜食,都行?!?/br> “真是隨便的態(tài)度……”言罷,少女克雷西亞將小叉子伸向芒果班戟。“據說喜歡甜點的人是追求幸福的孩子,嗜愛甜點的人是遺失幸福的孩子。那以甜點為食、非甜物不食的人,是不是就與幸福絕緣了?” “……或許?!?/br> 少女宛若洞悉一切的輕笑發(fā)問,“你呀……以破壞為手段,以毀滅為才能的你呀,懂得幸福為何物嗎?” “幸福,自欺欺人的慰藉罷了。” “……,……,……” “……,……,……?!?/br> “呵……答對了,小子?!?/br> 圣女絕不會有的輕蔑口吻。 愚人、國王與女教主(2) “梳洗完畢后會照鏡子嗎?” “不。” “我想也是。”問答形式的閑聊進入第三個小時,少女克雷西亞優(yōu)雅托起水果戚風蛋糕,“照鏡子是唯一直視自己雙眼的時刻。” 鏡子嗎?伊琉也相當不喜歡鏡子,她的不喜歡和自己的不喜歡本源完全不同。因為克雷西亞專心進攻水果戚風,一時間沉寂下來,修爾得空思緒流轉。伊琉的不喜歡在于自身厭惡,不愿看見自己,更不愿回憶起往事,因而選擇逃避、遺忘、覆蓋、淹沒。名為修爾的自己呢?即便不照鏡子也時刻清晰自身意志,目標明確,手段高效,只要結果無需過程,這樣的男人有必要對著鏡子審視心靈嗎?答案為否定。 “你覺得自己像個人類嗎?” 呃……這樣發(fā)問只能回答“像”或者“不像”吧?無論“像”還是“不像”,終究“不是”人類。無論怎么回答都在罵自己不是人??!修爾看了眼只剩一個杯托的戚風蛋糕,連續(xù)三個小時不間斷攝入甜食。厲害。 “習慣性將問題復雜化的只有‘政治家’與‘陰謀家’,你是哪種?……沒關系,不想說我也知道?!笨死孜鱽唽⒆约旱募t茶杯與修爾的空牛奶杯靠在一起,從罐子里夾取方糖。咕嚕?!鸲炔煌参锏木珶挿教窃谂D瘫撞炕艘蝗Ψ讲澎o止,“精神衰弱但體質強健的人與精神強健但體質衰弱的人,哪一種更好相處?” 又是隨機問題,但修爾并不覺得突兀,“只要方法適當,沒有差別。如果必須得給出答案,還是精神衰弱的人更容易被掌控。” 啪——第二顆方糖墜落牛奶杯底部正中央,一點都沒有移動位置。克雷西亞伸出右手用中指與拇指取了一顆方糖推入口中,順帶一提,她左手依舊沒松開方糖夾,似乎是個左撇子?!胺叫魏蛨A形,更喜歡哪一種?” 又切換問題了,并且與上一題毫不相關??!“……圓形?!?/br> “別信口亂扯。” “……是……” “有喜歡的人嗎?” “有?!?/br> 啪嗒!當!咕嚕嚕?!谌w方糖著陸在第二顆方糖一角,接著彈跳起來撞在杯壁上,其結果為三顆方糖在杯底逆時針滑動了一周半,少女克雷西亞饒有興趣的追問,“同性還是異性?” 這問題……修爾汗顏,“異性。” “什么感覺?” “什么……‘什么感覺’?” “嗯……就說說第一次親吻她嘴唇的時候,心中有什么感覺?” 這么私密的事情是該對別人說出口的嗎?即使發(fā)問者為少女時代的生母。 “……,……,……。炙熱,柔軟,甜膩,有巧克力的香味?!?/br> “真是狡猾呢!只回答舌尖和口腔的感覺。我問的是你心中的感覺,比方說,那時候心里冒出來什么念頭?”克雷西亞側頭望向修爾,眼眸里流淌著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溫雅笑意,全然不同于修爾的偽裝溫雅。 有這種念頭嗎? 有。 竊取。侵入。豪奪。霸占。想要她為己所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雖然克雷西亞沒有繼續(xù)注視修爾,但修爾覺得自己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要說真話嗎?少女松開夾子,第四顆落下的方糖正巧嵌入杯底僅有的空隙,令其余三顆方糖互相卡死,動彈不得。“死之后,你想在自己墓前種什么花?” 誒?上一問就這么過去了?克雷西亞,還未親耳聽到答案沒關系嗎? 少女毫不介意,加深了從未自臉上消失的笑容,“我希望沉睡在一大片圣布拉克莉絲之花中。” 圣布拉克莉絲之花……修爾眼神微黯,“如果我死了,只會被亂刀分尸遺棄荒野,沒人會在我墓前種花?!?/br> “那可不一定?!钡谖孱w方糖入杯,克雷西亞淺笑而言,“即使是你,即使是欺騙萬物、不把人當人的你,不還有愛著你的異性存在?” 三個小時天馬行空的亂扯,竟被看透到這種程度?不愧為克雷西亞!權當贊美,修爾坦然回答,“她一定會比我先死。或許這樣說更為貼切——她活著,我就不會死;她死了,我也活不長?!?/br> 愚人、國王與女教主(2) “相當信任呢?!钡诹w方糖緊隨其后,空牛奶杯里方糖已經堆砌到第二層,克雷西亞仍沒有停手的意思,若說修爾是不折不扣的甜食控,克雷西亞可能已經到為糖份走火入魔的地步了。修爾不由得想,搶她一顆糖,是不是就能看到性格溫和的克雷西亞的狂怒模樣? 第七顆,第八顆,第九顆方糖接連下落,不長不短的沉默,待方糖堆砌到第三層的時候,修爾提出今晚的首個問題,“你,有喜歡的人嗎?” “以你的標準,答案為有。以我的標準,現(xiàn)在還沒有?!?/br> 難以理解的回答,從克雷西亞口中以冷靜柔和的語氣說出來卻一點也沒有敷衍或者曖昧的感覺。修爾看著克雷西亞將第十顆方糖加入牛奶杯,心中喊了一聲停??死孜鱽喎畔聤A子將牛奶倒入修爾的杯子,乳白色的液體很快漫過堆到第三層的方糖,克雷西亞將牛奶杯推還于修爾,繼而重復方才的行為往自己的紅茶杯里夾取方糖,優(yōu)雅而沉靜的手法,給人值得依靠的感覺。 但是,沒那么簡單。 第二局,提問者與回答者交換立場。 “你是這個時代最優(yōu)秀的占卜師罷?!?/br> “最優(yōu)秀?才不是呢,充其量僅僅是個半吊子的占卜師。” “半吊子的首席……?呵呵,能否替我占卜一次。” “做不到。”溫柔的強硬。 “?!” “替別人占卜從來就沒準過,所以,我不幫人占卜?!?/br> 修爾不禁疑惑,從來就沒準過?!那克雷西亞是怎么混上暗夜帝國首席占卜師的位子的?! “占據首席的位置并非我所愿,克雷西亞何德何能竟蒙王厚愛?!?/br> 修爾胃部閃電般痙攣了一下:厚愛?開什么惡劣玩笑……一個將近四十歲的男人對十七歲的美少女寄予何種厚愛,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贈你首席占卜師的頭銜,光明正大的圈養(yǎng)在身邊,等待果實成熟,然后獨占,就是這種老套路罷了!但克雷西亞并沒有表現(xiàn)出悲傷,聰慧如她自然懂得暗幕,卻坦然接受。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與命運抗爭?!” 望著突然激動起來的修爾,克雷西亞閃過一絲詫異,“你相信‘未來由自己創(chuàng)造’嗎?” “當然!什么都不做只會被命運玩弄,可惡!” “你呀……臉色很不好,放輕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問題。與命運抗爭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的未來只有既定的一個,我只是沿著軌道前行而已,要是脫軌可就麻煩了呢?!?/br> 又難以理解了。 克雷西亞笑笑,“我不認為我的未來不幸?!?/br> 連那樣悲慘的結局都不算不幸,幸福就不值錢了!修爾暗中咬牙,胸腔里沉積的憤怒開始活躍,“人活一生,你認為最重要的是什么?” 克雷西亞稍稍歪了頭,沉靜之中夾雜著少女的爛漫,“對于男性而言,或許是不凡成就。對于女性而言,或許是纏綿愛情。對于暗夜帝國的首席占卜師而言,無疑是帝國的安危繁榮。但就克雷西亞個人而言,果然還是美味的甜品吧!” “呃……”修爾錯愕,眼睜睜的看著克雷西亞將方糖熟練又漂亮的堆至高出紅茶杯口,直到再放半顆就會掉出來的程度才罷手,隨后倒入冷紅茶。修爾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玻璃杯,好歹還算是往牛奶里加糖,克雷西亞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往方糖里加紅茶!嗜愛糖份至此的母親該說是真實感太強還是太沒有真實感? “能化的掉嗎?”不由得擔心。 克雷西亞攪拌著滿滿一杯子的糖紅茶,反問,“化掉與否,有關系嗎?” “不,沒關系?!睂τ谠谔鎰e人夾方糖時還忍不住往嘴里送一顆的人來說,方糖能不能溶于紅茶的問題無關緊要。修爾的視線從克雷西亞臉蛋轉移到身材:清瘦,和他自己一樣。吃不胖的體質嗎?修爾記事起就沒有敞開肚子吃過,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是吃得胖還是吃不胖的體質,但克雷西亞那樣吃法…… “堅持每天只睡三個小時,你也能保持苗條。不過你已經夠苗條了,我不建議你嘗試?!碧谷蛔匀舻牡莱鋈粘FD辛生活,克雷西亞抬頭望向星空,“都這種時刻了……今夜很快樂,侵入者,你該回去了,不然就麻煩了。” 凌晨四點十二分三十八秒,時間的確不早了,修爾微微瞇起眼眸,“臨走前的最后一個問題?!?/br> “請說?!?/br> “你會給自己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克雷西亞從長石凳上站起來悠然三步走到修爾身前,隨后轉身正面他,微微彎腰傾身,一個吻印在他額頭,“修爾?!?/br> 從什么時候開始……被認出來了? 本以為是克雷西亞作為首席占卜師的直覺,卻不料是克雷西亞生為首席占卜師的能力。 與修爾全然不同的占卜限制。 愚人、國王與女教主(4) 少女克雷西亞拾起羊皮書回到古櫻底下,翻開第一頁宛若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開始。凌晨五點不到,星光淡卻,好在小精靈的光芒雖微小卻數量眾多。 修爾發(fā)愣片刻,終是從長板凳上站起:要回去,還必須先和伊琉匯合才行。居然說什么去捏捏小時候自己的臉,虧她還滿腔興奮!失誤了,沒和伊琉約定時間,她玩心一起瘋個十天半月都有可能。話說回來,這是哪里?看小精靈的確是暗夜帝國的常見種類,但帝國內有這么一棵年代久遠的夜櫻嗎? 猛然間,一股不加掩飾的寒意刺向修爾后背,殺意?不,狂氣! “蠢貨!克雷西亞就美麗到讓你被別人接近都不知道的地步嗎?!” 空間波動,憤怒而熟悉的口吻,修爾只見歸來的伊琉突然出刀應戰(zhàn),用的是他給予的修羅之刃而非暗紋流刃。背對敵人的修爾發(fā)現(xiàn)伊琉臉色驚變,耳邊也未傳來武器相擊的聲音,咦,伊琉慢了一步嗎,還是修羅之刃不順手導致失誤?才一個念頭的時間身體被伊琉帶倒在地,轟隆一聲塵土飛揚,地面顫動夜櫻瘋了般飄落。 “修爾?!” “沒事。” “呼……”伊琉安心,將被她以身體護住的修爾拉起來。 “呼……”修爾沒有嘆氣,可同時傳來另一聲嘆息。 ?! “克……雷西……亞……呼哈……”斷斷續(xù)續(xù)氣力不足的發(fā)言,生命力無限接近于亡靈等級的女人又一次換氣,叫人不得不懷疑她是否肺活量極度欠缺。右手中粗獷的尼泊爾軍刀深深嵌入地面,拔了一下,女人放棄,松手,疲憊不堪的支起腰。如果將身體完全挺直的話可能只比伊琉矮一點點,可她那副病到奄奄一息的模樣使得身高只超越安娜幾厘米。臉色蒼白,一定有長期貧血史,腳步虛浮,女人搖搖晃晃的靠近古櫻,“看見……呼……幻覺了……哈呼……” “茜,又忘換衣服?”的確,茜的遮體物破破爛爛,布滿撕痕,本來可能是件黑色魔法長袍,下擺被撕扯開,剩余長度短到只要她跨步就會被看見腹股溝,一大片高級布料拖于地面沾滿灰土,直叫人擔心她站都站不穩(wěn)的腳步會不會被撕開的布料絆倒,赤裸瘦弱的雙腿暴露在空氣里,并不比被糟蹋的布料好上多少,淤青覆蓋淤青,紅痕接連紅痕,赫然密布在雪白肌膚。上半身……呃,更加慘不忍睹。脖子上纏了幾圈繃帶,是全身上下最完好的料子了,一側袖子消失,胸襟大開,腰帶早已斷裂,形狀姣好但同樣布滿指狀淤青的小巧雙峰沒有任何遮擋出現(xiàn)在克雷西亞視野中。這情景令克雷西亞露出微微困惑的表情,“給你的空間戒指里有備用魔法袍。” “空間……戒指……?”女人緩慢而茫然的在自己身上摸索尋找。 “不對。”克雷西亞出聲糾正,依舊溫和的模樣,“看看,有沒有好好戴在手上?” “手……呼……上?”茜以蝸牛般的速度抬起雙手以便于恍惚的視線能正確聚焦,“……沒有……掉了……” “唉,我想也是?!币饬现校死孜鱽喎畔聲鴱淖约旱目臻g戒指里取出件不具備魔法波動的純黑法袍,也就是俗稱的仿法師袍。茜順從的俯下身子,任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克雷西亞叫她伸左手、伸右手、抬頭、系腰帶?!啊恍袉衍纾趺纯梢源┏赡菢拥教巵y跑!” “不……哈呼……行嗎……?”不具備常識。 “當然不行!”溫柔的嚴厲。 “既然……克雷西……呼……亞說……呼呼……不行,那就……不行……哈呼!”胸口起伏,茜好似快斷氣般深吸一口氣,這么長的一句話對她的肺活量來說該是極限了。 伊琉和修爾互視一眼,“喂喂喂,什么情況!這下一秒立刻病死也不奇怪的女人是誰?!” 修爾搖頭,直接脫掉沾到灰土的外衣,他是有輕微潔癖的?!扒懊姘l(fā)生了什么事,刀用不慣?” “用不慣是一個因素?!币亮疠p咬下唇,“論及速度也是我更快,但我的刀直接穿過了她的軍刀?!彪S后,突然淚眼汪汪的回頭看向修爾,“人家大老遠辛辛苦苦跑到冥界去看望小時候的自己,居然連碰都碰不到!那可是我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才對!太過分了!還有什么事能比這個更過分的?。?!討厭!可惡!我要殺了你!” 修爾汗顏,“……殺掉我也無濟于事?!币驗椴皇沁@個時空的人物嗎?時空本身在避免伊琉改變既定的命運。 “那親親人家安慰一下咩~~~” “別用奇怪的口氣說話!” “嘁……!” 修爾盯住茜的側臉,腦中浮現(xiàn)另一個人的模樣——黑巫師黛兒。原來如此,黑巫師,所以才穿純黑的魔法袍,但茜身上并不具備魔法波動,她仿佛游蕩在二點五次元的神智也鐵定不適合施展魔法。“伊琉,以你的眼光評定一下她的實力?!?/br> “唔……”單只紫眸徒然犀利,但剛穿上新衣服就又疲憊不堪的趴在地上的茜完全沒有反應,好似單單因為活著而喘氣就消耗掉身體里百分之九十九的能量?!俺巳思液透ダ饰魉挂酝猓乃查g爆發(fā)力是我見過最優(yōu)秀的。不……該說是最具毀滅性的嗎……正因為瞬間攀升的力量突破身體極限,才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殺氣也是罕見的狂暴屬性,如果她有黑騎士的rou體應該可以與我一戰(zhàn)。哼哼,光想想人家都有點期待了呢~要不要幫她一把呢??。∷懔?,反正我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無法與她交手……可惜……可嘆……伊琉真可憐……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 “有聽?!焙鲆暤艉蟀氩糠值淖匝宰哉Z,伊琉給出相當高的評價。修爾彎唇,那么就放心了。 畢竟—— 名叫茜的病體狂戰(zhàn)士,已被克雷西亞馴服。 愚人、國王與女教主(5) “就這樣回去了嗎?” “嗯?!?/br> “不再到處玩玩?畢竟是克雷西亞的少女時代哦!比如克雷西亞的臥房、浴室之類……不想參觀一下嗎?人家可以陪你一起埋伏喲!” “想才怪!走了。” “那至少,帶點土特產回家吧,這可是旅行的常識耶!” “我說你啊……”修爾頭痛不已,一把按住圍著他繞圈圈故意搗亂的伊琉,定定凝視她五秒,柔聲道,“……我喜歡你?!?/br> “嗯,回家。”甜美的笑顏,如同單純的愛麗絲。 太好了!不用在克雷西亞面前吻她就能安撫那顆烈烈嫉妒的心,真是太好了!踏入“時空隧道”,修爾回眸,淺灰色瞳孔猛然一縮,隧道關閉。 “喲哈~~~回來咯!首先得睡一大覺,小男人,陪伊琉大人睡覺!不允許說‘不’哦!……呃?”伊琉沉下語氣,“怎么了?” “伊、琉……”修爾渾身顫抖,怒不可遏,仿佛心中圣地被污穢般狂暴起來,“不準睡覺!給我宰了那小子!” “誰?” “迷霧森林,艾斯特爾?。?!” 伊琉側首,“怎么突然……” “這是命令!‘刀’不需要知道理由!” “……遵命,我的主人。” ........................................................................................... “茜,你相信來自于未來的‘時空訪客’嗎?”少女克雷西亞撫摸靠在她腿邊的女人,溫和笑語。 “原來……不是……呼……”茜歇了一口氣,片刻后才繼續(xù)道,“幻覺?!l?” 克雷西亞從懷里取出塔羅牌,一邊擺開牌陣一邊對答,“你差點砍了我兒子哦!” “但是……避開了……哈呼……另一個……呼呼……女人……強……” “是呀,伊琉很強,但也很弱。茜安靜的等一會兒,讓我看看占卜結果?!麓我娒媸窃谝荒旰螅綍r候茜也在喲!” 克雷西亞撫摸茜的漂亮手指繞到她脖頸,滿懷愛憐的解開繃帶,露出陳舊勒痕、吻痕、咬痕、割痕以及幾個深深刺入肌膚無論如何都埋沒不了的手刻精靈字母,MY LOVER KRAZIE .(我的愛人克雷西亞。)“茜,這次很好的保護了它,我很高興。誒……男人總那么粗暴,特別是王。給,止痛劑,” 一指長的試管裝有三分之二的淡綠色液體,克雷西亞單手捏起茜的下巴喂入。具備狂戰(zhàn)士特性的茜沒有半絲反抗,無論克雷西亞喂什么都欣然吞下的順從表情。 “真是個乖孩子?!庇枚和嫒惖氖址〒崤绲南骂M,克雷西亞笑得溫柔又快樂,“那個孩子,會在伊琉身上鐫刻怎樣的記號呢?真值得期待。不過比起千年后的兒子,我更在意現(xiàn)在,茜,我們的處境很危險,最近把你傷得那么慘,王已經瀕臨極限了吧,如果還有別的方法,我真不想結束他的生命。唔……啊,這樣吧!等下進行一個大規(guī)模占卜,把帝國所有占卜師集齊的那種,然后占個壞結局,就和王說‘只有最圣潔的處女才能拯救帝國滅亡的命運’,你說如何?這樣一來王就不敢對我出手了,占卜師還真是個好職業(yè)呢?!?/br> 茜半瞇著眼眸,恍惚的模樣,看神情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說,她的思維并非停留在現(xiàn)實世界,宛若存在于時空夾縫里的無重量感,誰也捉摸不透?!罢嫦瘛?/br> “嗯?你說什么?” “克雷西亞的……兒子,和……呼哈……呼哈……真像……” “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長相和我如出一轍!卻是個男孩子,稍微有點可憐呢……” “磁場……像……” “磁場?你是說氣質、氣場之類的東西嗎?” “……嗯……” “那小子,是個滿口胡言的偽君子嘛!” “克雷……呼……西亞……哈呼……溫柔的……呼呼……欺詐師……” “欺詐師?”克雷西亞略一思索,“……也不討厭就是了!不過那小子似乎滿腦子都是與命運抗爭之類的念頭,那樣豈不是活得很累?下次教教他如何享受吧!” 如何享受命運。 少女克雷西亞替茜綁好繃帶,站起身子纖手一揮,那自信的笑容與修爾如出一轍,隨后發(fā)出宣言。 “我,最愛甜食的克雷西亞!以塔羅占卜為手段,以享受命運為目的,溫柔的、甜蜜的、愉悅的——欺詐未來!” 愚人、國王與女教主(6) “迷霧森林……艾斯特爾……迷霧森林……艾斯特爾……”伊琉獨自叨念著空間轉移直達光明精靈居住的迷霧森林,然后向最強大的那個氣息前行。 一切守備皆不在眼里,什么光系魔法、森林迷陣、覺醒天使,伊琉連正眼都沒有瞧他們一眼,遇神殺神、遇鬼殺鬼,任何阻礙都延緩不了她半步。伊琉心中納悶,百思不得其解:修爾怎么突然間情緒變化那么大?他本就不是個情緒外露的男人,卻氣到渾身發(fā)抖,從未見過呢……唔……穿越時空隧道回現(xiàn)在的時候小男人好像回頭了,又好像沒回頭,自己走在前面也沒注意他,難道最后一刻克雷西亞發(fā)生意外了么?也只有克雷西亞發(fā)生意外才能令修爾暴怒吧,可是,克雷西亞與迷霧森林的艾斯特爾有什么關系?! 話說……艾斯特爾是誰?!??! 迫害克雷西亞?!開什么玩笑,相差兩千年呢!除非那個名叫艾斯特爾的人也有本事開通時空隧道,否則就做白日夢吧!誒……迫害克雷西亞……迫害……哦!莫非小男人最后看到了當時的暗夜帝王?!他倒很有可能迫害克雷西亞,動機十分充足,難道他長得很像艾斯特爾?所以斷定艾斯特爾是那位王的后代?所以斷其子孫??亦或是單純的遷怒,就因為長得像?? 咦?! 咻咻——轟??! “哦哦,終于遇到值得本大人停一步的攻擊了。”伊琉暫緩思考,環(huán)著手凝望不遠處大樹上的強大男性精靈,“你叫艾斯特爾嗎?” 男性精靈沉默,一時間表情復雜,“暗夜女帝,為何侵入迷霧森林?暗夜精靈和光明精靈的怨恨應該在七年前就結束了?!崩淅涞穆曇?,冷冷的表情,與寒冷無關,將白色演繹到極限的冷感,面對來意不善的伊琉依舊面不改色,曾經令安娜都想拍手喝彩的膽量和心態(tài)。 “本大人找艾斯特爾,回答問題,你是艾斯特爾嗎?” 男性精靈眼神愈加復雜,最后下定決心,“是,找我何事。”冷漠動聽的嗓音。精靈的聲音都特別動聽,他的聲線更是特別中的特別,動聽之余又給人十足沉穩(wěn)可靠的感覺。 “唔……本大人在想問題,沒心情動手,你自裁吧!” 居然一臉殺你都麻煩的表情,男性精靈語氣不卑不亢,“至少給我個自裁的理由。” “誒。”伊琉苦惱的嘆了口氣,“我也在想這個理由,問題就是想不通呢!你認識克雷西亞嗎?” “不,不認識?!?/br> “我也這么認為……怎么可能認識兩千年前的人嘛!”伊琉自言自語,“那你有做過讓修爾非常生氣的事嗎?” “修爾……”男性精靈稍帶疑惑的瞇起眼眸,“暗夜帝國的首席占卜師?!” “誒?!居然用的是疑問句耶,看來你和小男人也不熟嘛,怎么招惹到他的?!真是奇怪了……算啦,我也不打算想了,一路想來腦袋都嗡嗡的痛?!闭f著,伊琉拔出修羅之刃,“我會盡量不把你弄痛,畢竟你也挺委屈的!” 余音未了,伊琉自男性精靈視野消失不見,下一瞬,刀尖刺入后頸椎間隙。 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出現(xiàn)的手按住刀背,巧妙一推令修羅之刃偏離預定軌道。伊琉神色驟變,左手一個猛烈的肘擊將中途插手之人擊倒,同時持武器的右手強行回刀刺入來者肩關節(jié)。 “艾斯特爾!”待男性精靈反身只看見表弟被伊琉撂倒,左肩映出血跡,神情卻呆愣愣的。 伊琉微微歪了頭,氣鼓鼓的抬頭瞪向男性精靈——卡繆,“居然敢騙我!”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