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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繼母我的妻 第二部(03)

    我的繼母我的妻第二部第三章多余的人

    29-5-25

    變故是突然降臨的。

    這是一天傍晚,我結(jié)束了與高中舊友們一天的吃喝玩樂,回到了家里。

    那時候我已經(jīng)拿到了錄取通知書,而出來參加聚會的也基本都是和我一樣已經(jīng)確定被某所大學錄取或者至少確定了去向的人。在場的人雖然都是同班同學,但也大多已經(jīng)時隔一個月沒有見過面,一番稱不少敘舊的熱鬧之后,話題很自然的就來到了“未來的大學生活”上面。

    那個時候我身邊坐著的都是些高中三年也單身了三年的家伙,幾瓶啤酒下去,這群單身狗就很自然的提起了脫單這個話題,而如何在未來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中脫單也自然而然的被人熱議。

    “宇哥,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因為初中耽擱了一年的原因,年齡比在場的其他人都要大上不少。在這群剛滿18、19歲的小屁孩眼中,我這個已經(jīng)20歲的“成年人”自然要顯得經(jīng)驗豐富也更有權(quán)威。

    當然,我是不會對他們說出和娟姐之間的關(guān)系的。即便如此,我在男女關(guān)系這個話題上所表現(xiàn)出的從容也足以讓這群準大學生們欽佩不已。

    “你們聊你們的啊,突然扯上我干什么?”

    當時的我真心覺得他們的話題與自己無關(guān)。一方面,我已經(jīng)有娟姐了。自覺已不是單身人士的我自然要和這群空有憧憬卻毫無經(jīng)驗的處男們劃清界限。另一方面,也當時是真的沒有想過將來的大學生活要怎么過這個話題。在我看來,考上大學就是為了滿足娟姐對我的期望,而大學給我?guī)淼暮锰幰矁H僅是比高中更加充裕的課余時間可以讓我有機會與娟姐在一起……僅此而已。

    “宇哥,你就沒想過上了大學找個女朋友之類的嗎?”

    沒等我自己開口,旁邊就有人替我做出了反駁。

    “你瞎說什么呢?宇哥不早就有女朋友了,和咱們又不一樣……”

    “哦,我給忘了。對不起啊,宇哥,我沒別的意思?!?/br>
    對于他們的對話,我只是笑而不語。不過在聽他們天馬行空的遐想大學生活的時候,我也在氣氛的感染下不由自主地構(gòu)思了一番自己的未來生活。

    到大學以后,每天的時間就會變得很多了吧?聽說大學里去不去上課都是很自由的,只要考試能過一節(jié)課不聽都成。那樣的話,我就能配合好娟姐的時間,來一次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蜜月旅行了吧?

    和娟姐的“蜜月”旅行是我一直以來的計劃,也是我當時最大的愿望。

    之前礙于現(xiàn)實情況,我和娟姐兩個人之間的約會也好、溫存也好都只能在夜深人靜或者清早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進行。我倒不是對這種每天固定在早晚的親近有什么不滿,但時間久了,我還是會想換點兒別的花樣,至少是讓娟姐能體驗到的經(jīng)歷和驚喜。

    一開始,我的計劃是帶娟姐去開房,在一個完全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私密空間中度過二人時間,我還專門起了個名字叫“賓館約會”。但是礙于時間的原因,這種“賓館約會”也只能在晚上進行,而次“賓館約會”的虎頭蛇尾也讓我和娟姐都對這種依然見不得人的約會方式產(chǎn)生了芥蒂。

    說到底,我還是想要堂堂正正的和娟姐一起走在大街上,秀出只屬于我們的恩恩愛愛。我相信娟姐的心中也是有著同樣的向往的,只不過她的顧慮還是太多,在半夜三更的時候跟我一起去開房就已經(jīng)是娟姐能接受的上限。

    娟姐一直都擔心有人會看到我和她在一起,進而識破我們之間的特殊關(guān)系,最終破壞掉她最珍重的家庭。我雖然心中對這件事不以為然,但真要說我不在乎……那也必然是謊言。那天晚上的那個電話,讓我意識到娟姐并沒有完全的屬于我,盡管我已經(jīng)從娟姐那里得到了自己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男人的確定,但“現(xiàn)在”這個限定詞,還是讓我心存芥蒂。

    我想要在娟姐的心中占據(jù)的位置,想要完全的、全部的讓娟姐只屬于我一個人。為此,我需要創(chuàng)造出一個特殊的環(huán)境,創(chuàng)造出一次能讓娟姐打消掉內(nèi)心的全部顧慮、敞開全部的身心接受我的契機。

    而我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一次旅行,一次特殊的“蜜月”旅行。

    既然娟姐害怕被人看到被識破我們的關(guān)系,那我就帶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一個我們能光明正大的在太陽下相擁的異地他鄉(xiāng)。

    既然娟姐總是以家庭為借口拒絕我的邀約,那我就讓她離開家庭,拋掉所有的煩惱與纏身的瑣事,只留下最輕松的心境與最愉快的心情。

    這就是我的計劃,這就是我的決心。

    我要用這一場娟姐還從未體驗過的“蜜月”旅行,在她的心中刻上屬于我的永遠無法磨滅的烙印。

    就這樣,打定主意的我提前告別了那群意猶未盡的“小屁孩”提前回到家中。我要盡早告訴娟姐這個高興的消息,我要讓她提前為這場特別的“蜜月”充滿期待。

    然而,當我興高采烈地打開了家里的大門,正準備呼喚娟姐的名字的時候……

    一個異樣的存在,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雙,皮鞋。一雙男士的,鞋碼和我相近在43碼左右、深棕色、已經(jīng)略顯磨損老舊的皮鞋。

    眼,我就確定了這雙皮鞋是不屬于這個家的“外來品”。因為家里的三人中,娟姐和櫻櫻肯定不會穿這種男士的大碼皮鞋,而我自己又從來都沒有買過這種造型古板、穿起來也一定不如球鞋舒服的大頭皮鞋。

    那這雙鞋會是誰的呢?

    我正在疑惑,卻突然又聽到了從客廳的方向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是一個男聲,雖然一開始給我的感覺很陌生,但卻漸漸地讓我有了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我突然得出了答案,一個我一開始就理應脫口而出的答案。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身上系著圍裙的娟姐出現(xiàn)在了玄關(guān)的盡頭。

    “啊,小宇回來了啊?!?/br>
    娟姐和往常一樣招呼著我,她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而親切,似乎并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在她的身邊發(fā)生。

    但我的表情,卻無法抑制的變得越發(fā)怪異。

    娟姐則時間注意到了我的異常。

    “小宇……你站在門口干什么?快點兒把鞋換了,進來啊?!?/br>
    我依然沒有動作,我甚至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那雙男士皮鞋上挪開。

    娟姐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然后提高了嗓音道:“呀,我差點兒忘記告訴你了。小宇,你爸回來了。老高!小宇從外面回來了!”

    娟姐的最后兩句話是拔高了調(diào)門沖著身后喊出來的,但她在回頭之前卻對我搖了搖頭,甚至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眼神。

    那個讓我陌生又熟悉的男中音再次從客廳的方向飄了過來:“回來了就回來了唄,喊什么,又不是外人……高宇!你站在門口干什么,快點兒進來!”

    男中音最后的喝令讓我渾身一顫,記憶的深處某些被我埋藏起來的東西如同打開了閘門一般不受控制的傾瀉出來。

    那是在我的生母剛剛?cè)ナ乐?,這個家里只剩下了兩個男人的一段時光。

    “高宇!不許哭!給我安靜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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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宇!你怎么又逃課了?我是怎么跟你說的,你這個混賬東西!”

    “高宇!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再也不管你了!你就自己自生自滅吧!”

    這是我曾經(jīng)最熟悉的聲音,也是我曾經(jīng)最熟悉的語氣。那段被我埋藏起來的回憶中,我每天都是被這些命令與責備的話語包圍著,渾渾噩噩地度過一個又一個日夜。

    直到……直到有一天,一個天使一般,不,一個女神一般的人物降臨到我的世界。她用她獨有的溫柔與和善抹去了我心頭的陰霾,打開了我封閉多時的心扉,給我?guī)韷糁幸膊桓疑萸蟮纳?,讓我重新?lián)碛辛思彝ィ瑩碛辛四軌蛐男南嘤〉挠H人。

    娟姐看著愣在原地的我,她有些著急,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我的衣服。

    我一把抓住了她伸過來的手,想和往常一樣與她十指相扣。但娟姐卻異常堅決地掙脫了我的手,我抿緊嘴唇,沖我一個勁兒地搖頭,眼神中滿是顧慮……與愧疚。

    娟姐拒絕了我,她迫不得已的拒絕了我。在我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中構(gòu)筑和娟姐兩個人的未來的時候,現(xiàn)實,給了我一記最痛、最無情的重拳。

    我看著娟姐,突然想起了一個被我忽略了五年之久的事實。

    娟姐,我的女神,我的愛人……她能降臨到我的身邊、改變我的生活并不是毫無代價的。從一開始,她就付出了在我眼中最沉重的代價,被套上了最堅固的枷鎖。

    而這個枷鎖就是……

    “喂,你們兩個站在門口干什么呢?”

    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男中音直接從客廳走了過來,站到了娟姐的身后。

    那張與我頗為相似的臉上刻著深邃的皺紋,他看了我一眼,眉間的皺紋顯得更深了,開口道:“高宇,你今天跑哪兒去了?”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倒是娟姐在一旁替我開了口:“啊,他去和同學一起聚會了。”

    “同學聚會?”男中音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眼,臉上突然露出不懈的表情,“什么同學聚會……說到底不還是一群娃娃湊在一起拿著自家大人的錢瞎搞瞎鬧。還聚會,哼!”

    娟姐在一旁似乎想要分辨什么,但男中音卻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邁著虛浮的步子離開。他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沖著門口的方向喊道:“你還愣在那兒干什么?趕緊給我進來!”

    我知道,這句話是對我喊出來的。

    但我卻毫無感覺,我甚至連挪動一根手指的想法都沒有。為了避免身體在條件反射的作用下自動執(zhí)行那個人的命令,我強迫自己進入了如同植物人一般的狀態(tài),強迫自己像顆樹一樣扎根在玄關(guān)外的門口。

    但另一邊,留在玄關(guān)的娟姐臉上露出的焦急表情卻讓我異常心疼。她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只得先返身追上男中音的腳步,嘴里還在說著:“老高,你少說兩句吧,孩子才剛回來……他現(xiàn)在通知書都拿到了,和同學一起玩一玩又有什么關(guān)系嘛?!?/br>
    娟姐話音未落,那個男中音就驟然拔高成了男高音,他變了調(diào)的嗓音在整個房子的天花板下滾動著:“那又怎么了?考上了又怎么了?還不是要花我的錢!那都是我掙的錢,是我的錢!我愿意給他就給他,不愿意他就要給我滾蛋!”

    我聽見娟姐焦急的聲音夾雜在這些刺耳的嚷嚷聲中,娟姐已經(jīng)很努力了,但無論她怎么做都無法阻止這個魔咒一般的嗓音。

    最后,我聽見了一聲門響,刺耳的嚷嚷聲終于消失了,而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娟姐再次回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著面前彎腰扶膝、因為跑得太急而有些氣喘吁吁的娟姐,搶在她的前面開口道:“他怎么來了?”

    娟姐終于平復住呼吸,她看著我,語氣中帶著無奈:“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要回來,他回來前也沒有通知我,聽鄰居說有人在咱家門口砸門、發(fā)脾氣,我才急急忙忙從公司趕了回來?!?/br>
    娟姐說完,似乎是注意到了我奇怪的眼神,她又趕緊補了一句:“啊,他的鑰匙丟了,也不知道家里沒有人,所以才……”

    我打斷了娟姐的話,用冰冷的語氣再次問道:“他為什么要回來?”

    “這個……”娟姐的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前幾天還聽公司里的人說他去了外地出差,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而且還沒有去公司直接回了家里?!?/br>
    這時,從娟姐身后的客廳方向似乎傳來了物品砸在地上的聲音。娟姐趕忙回頭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我道:“小宇,要不你再出去會兒吧。他今天一直心情不好,好像中午的時候還喝了酒,我剛才讓他先在我的房間里等我一會兒,現(xiàn)在他估計又等急了……你要是實在不想見他,就先去外面玩吧,我給你錢……”

    我阻止了娟姐掏錢的動作,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反問道:“我為什么要走?”

    “可是……”

    “為什么要走的人是我?他才是這個家里多余的人,他憑什么在家里發(fā)脾氣,憑什么摔東西?這是我們的家!”

    “小宇!”娟姐急了,她拔高了音調(diào)苦口婆心的對我說著,“你不能這么說他……”

    “為什么不能?我為什么不能!”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氣勢支撐著我的嗓門也越來越高,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有了和那個人當面對峙的勇氣。

    但娟姐的下一句話卻將我虛假的勇氣無情戳破。

    “那是你爸爸!”

    我看著娟姐,看著她悲傷的表情,看著她噙滿了淚水的眼與緊緊抿住的嘴唇,想要開口說話,卻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

    我高高昂起的頭,最終還是垂了下來。

    那一天,一個曾經(jīng)被我遺忘的人“回到”了家里。

    那一天,我嘗到了比那一夜還要苦澀十倍的痛苦,與理想還未成形就破滅在心中的滋味。

    那一天,我引以為傲的家庭成員從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多”出來的他明明是三人中唯一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卻讓我感到無比的陌生、無比的疏遠。

    我的父親,高翔,回家了。

    從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秒起,他就用自己的存在向我宣示,誰,才是這個家庭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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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的晚餐顯得異常豐盛。

    娟姐從下午回到家開始就開始忙碌于準備,她的手藝還是那么的精湛,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像變魔術(shù)一般被她從廚房里端出來,擺在那張輕易不會動用的長餐桌上。

    我一開始準備到廚房里幫娟姐的忙,卻在站了五分鐘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非但不會起到什么幫助,反而讓娟姐變得束手束腳。最后,我自覺地從廚房里退了出去,但端盤子、擺碗筷的工作還是被我責無旁貸的攬到了身上。

    而在我和娟姐都忙碌于晚餐的準備之時,我的父親,高翔則一直坐在客廳里的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里的綜藝節(jié)目,時不時發(fā)出一陣粗魯?shù)男β暋?/br>
    我站在廚房的門口,打量著他,打量著我的親生父親。

    我已經(jīng)記不得上次和他見面是在幾個月還是幾年前了。

    父親之間一直忙于工作,就算和我見面最多也就是簡單地說上兩句話,然后他就會讓我離開,不要打攪他繼續(xù)工作。在我的記憶中,父親是一個心中只有工作別無他物的人,在我的生母去世后的前兩年,年幼的我很怨恨他,認為是他的忽視與不作為讓我失去了最親最愛的母親。后來,隨著我年齡的增長,我漸漸能夠理解父親當年的一些決定,但我和他的關(guān)系卻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可挽回的疏遠了,即便是在過年的時候,我也很少有機會能和他在一起,至于年夜飯這種東西在娟姐來到這個家之前就一直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

    我和父親經(jīng)常要隔幾個月才能見到一次面,但父親在我腦海中的印象卻沒有發(fā)生多大的變化。這是因為,在我的眼中他本來就是一個固執(zhí)、古板但也堅持、刻苦的人,他十幾年如一日過著全身心都奉獻給事業(yè)的生活,這份堅持的精神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拍手稱贊。

    但現(xiàn)在……就坐在我面前不到兩米遠的地方的父親,卻讓我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他是什么時候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的?

    我印象中的父親,雖然冷漠、不近人情,卻也處處都顯示出一股執(zhí)著于事業(yè)的精干氣息。他總是穿著西服,領(lǐng)帶打得一本正經(jīng),頭發(fā)也一絲不茍,鼻梁上則架著一副金絲邊的平光眼鏡。他不茍言笑,開口說出的話中有一半都是指示,剩下的一半則是對自己指示的解答。我雖然并不喜歡他,但父親卻是我長時間以來心中“精干”這個詞的最好代言人。正是因為他是這樣一個人,我才會在一開始對于他的突然回歸感到無助與絕望。

    然而現(xiàn)在就坐在我眼前的父親,卻幾乎找不到任何一個與我記憶中的“父親”有所相像的地方。他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半躺在沙發(fā)上,沒有整理過的頭發(fā)如同秋日里干枯的荒草。他一邊看著電視里的搞笑節(jié)目一邊磕著瓜子,磕出來的瓜子皮被他隨手扔在地上,撒的一地板都是。

    “哈哈哈哈!這兩個傻逼!哈哈哈哈……”

    他的面容與我印象中的那張臉并沒有多大差別,最多也就是皺紋更深邃了些,花白的頭發(fā)也了一些。但面對著此時正對著電視機粗口連連的父親,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眼前的他與腦海中的父親對應起來。

    是我記錯了嗎?還是說在這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幾個月內(nèi),父親發(fā)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在我陷入思索之中的時候,父親的聲音又再次嚷嚷起來:“喂!飯好了沒有?我餓了!”

    “好了,好了。還差最后一道菜,就全都上齊了?!本杲愕穆曇魪膹N房里傳了出來,我趕忙上前,從她的手中接過盤子,但這時父親的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

    “我早都說了去外面吃,去外面吃,你非要在家里做個勞什子的飯!老子是沒有那個下館子的錢嗎?你看看,我都餓了多久了?”

    面對著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的父親的牢sao,娟姐只能繼續(xù)陪著笑臉:“對不起啊,今天買菜用的時間久了點兒,是我準備晚了。”

    我在一旁看著,心中憤憤不平。

    從我回家到現(xiàn)在,娟姐一直都在廚房里忙碌,也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在忙碌。我只能幫娟姐做些端盤子、拿碗筷的小活,而他卻是一直坐在沙發(fā)前面,嗑瓜子、看電視,時不時再拿起手機用高到刺耳的外放音量刷抖音。他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消遣之中,嘴巴也一直都沒有閑過,那鋪了地上厚厚一層的瓜子殼就是最好的明證,但他卻這么說,這樣無理的把莫須有的罪名蓋在了娟姐的頭上。

    我沖著他邁開步子,卻發(fā)現(xiàn)娟姐死死地拉住了我的手。娟姐沖我無聲地搖頭,她抓著我胳膊的手很用力,她眼中的勸阻也更是堅決。

    我知道娟姐猜出了我打算做什么,我也明白娟姐此時的想法。但我還是覺得憤憤不平,難道我連說出真相的能力都沒有嗎?

    但就在我第二次準備邁開步子的時候,娟姐卻一閃身攔在了我面前,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我的去路,嘴里還在跟父親扯著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對了,老高,你幫我嘗嘗菜的味道,有沒有咸了淡了什么的?!?/br>
    父親輕蔑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干什么吃的,做個飯都能不知道咸淡。”

    “你幫我嘗嘗嘛,來,小宇也嘗嘗?!?/br>
    娟姐一直都擋在我的面前,即便坐下以后她也一直坐在我的身邊。這一刻,她已經(jīng)顧不上去在父親的面前避嫌了,但我也清楚此時的娟姐心里完全沒有和我的情人關(guān)系,她只是出于一個母親的身份,出于一個女主人的身份為了維系家庭的和睦而苦苦支撐。

    我不忍娟姐如此左右為難,最終放棄了向父親發(fā)難的想法。

    坐到餐桌旁后,我也拿起了筷子,而父親更是早就開始動筷了。但唯獨娟姐自己,雖然面前擺著碗筷,卻一直都沒有去動。

    “你愣什么呢?”

    坐在餐桌對面的父親幾乎與我同時發(fā)現(xiàn)了娟姐的異樣,娟姐笑了笑,道:“櫻櫻快回來了,我想先等她回來了再……”

    “櫻櫻?誰啊?”

    父親脫口而出的話讓我和娟姐都呆立當場。

    娟姐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強顏歡笑道:“老高你這記性,真是的。櫻櫻??!你怎么忘記了?咱們的……女兒啊?!?/br>
    父親握著筷子的手在空中停頓了兩秒,才恍然大悟一般道:“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br>
    他看著一直沒有動筷子的娟姐和放下了筷子的我,愣了一下,也把筷子放了下來。

    “她是上學還沒回來對吧?那好,咱們等,咱們想等她回來。對了,娟兒啊,你那閨女今年要上初中了吧?”

    我注意到娟姐的嘴角在一瞬間抽動了一下,但她還是強撐著笑臉,不留痕跡地糾正道:“老高你今天是怎么了,櫻櫻她都初三了……今年,就要上高中了。”

    “哦哦,忘了忘了,我都給忘了。”

    父親拍著油光發(fā)亮的腦門,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發(fā)際線比我印象中要高上不少,隱隱已經(jīng)有了禿頂?shù)内厔荨?/br>
    櫻櫻放學的時間是晚上7點30分,而餐桌旁的三個人都放下筷子的時間是7點45分。

    又過了十五分鐘,父親明顯有些不耐煩了,而娟姐更是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變化,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更是頻頻拿起手機去看越來越晚的時間。

    “還不回來?”父親說了一句話,他停頓了幾秒鐘,然后猛地拿起筷子,“吃!不等她了。我是受不了了,我餓了?!?/br>
    從頭到尾,父親都沒有去看任何一個人的表情,他在拿起筷子后也就全心投入到了吃喝之中。反倒是我身邊的娟姐終于忍不住了,在最后看了一眼時間之后,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離開了餐桌。

    我知道娟姐為什么會顯得這么不安,都已經(jīng)8點多了,按照通常的情況櫻櫻早就該回來了。但就在我也準備離席去陪娟姐的時候,父親的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

    “高宇你愣啥呢?趕緊吃飯!都涼了,快點兒別浪費了!”

    我看著桌子上已經(jīng)被父親翻了一個遍的菜盤,又看了一眼埋頭動筷的父親,心中卻想起了之前娟姐攔在我身前的身影,想起了她三番五次對我的勸誡。

    我不能在這種時候與父親起沖突,起碼是這個時候不能。

    娟姐現(xiàn)在肯定正在因為櫻櫻的未歸而心急,我不能再給她添麻煩了。

    于是,我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筷子,隨便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里。

    不知為何,這些平日里我最喜歡的娟姐親手做出的飯菜,此刻卻讓我味同嚼蠟。我機械地咀嚼著,連什么味道都沒有嘗出來就咽了下去。

    這,就是父親回家后,我們一家人吃的頓飯。

    后來,我回憶起這頓我吃到最后都不知滋味幾何的飯菜,發(fā)現(xiàn)每一盤菜都如同預言一般,預示了未來等待著我的無滋無味的生活。

    還有那些當時被我忽視的,酸甜苦辣。

    我熟悉的屋檐下從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但我卻搞不清楚,誰,才是多余的那個,是我面前的父親,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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