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煜的那一面赫然寫著幾行字：

    “別再把我當外人了！”

    “別把該說的話憋在心里?。　?/br>
    “接受我的道歉?。?！”

    “不要讓我對你感到害怕！?。?！”

    “不要試圖靠自己一個人來解決兩個人的問題?。。。?！”

    最下面還寫著“跟我”兩個字，卻被她劃掉了。

    短短幾行字，顏清看了好幾分鐘。欣煜一直在以喝酒來掩蓋內(nèi)心的忐忑，很快，第二罐啤酒也見底了。

    “看完了就說說吧，想好了再說！”欣煜暗自清了清嗓，又接著對顏清說：“等你說完了就輪到我，這是規(guī)則！”

    “你想搞辯論賽嗎？”顏清將兩人書寫的內(nèi)容放在桌面中間，眼角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只是想認真一點?！毙漓献⒁曋伹?，兩只手緊緊握住桌上的空罐子，說：“你看了那么久了，想好了就說吧，有什么意見？”

    “這就是矛盾的地方。”顏清給欣煜指出紙上的內(nèi)容，開門見山地說：“你想讓我對你毫無保留，但我希望你能給我空間。我不覺得這個要求很過分，每個人都應(yīng)該有保留秘密的權(quán)利，哪怕是在兩性關(guān)系中?！?/br>
    “不是呀！”欣煜忽然變得很激動，睜大了雙眼說：“怎么可能是要求‘毫無保留’??？我沒有這么極端的意思。而且哪怕是有矛盾，也只是要找到一個讓兩個人都舒服的平衡點，而不是要讓誰徹底放棄自己的權(quán)利呀！”

    “你說?！鳖伹鍥]有回應(yīng)，選擇聽欣煜說下去。

    “我只是要求，在必要的方面，你可以對我坦誠一點。像……像你和阿姨，發(fā)生了什么，我一直不知道……”欣煜的聲音越來越弱，但她卻一直鼓足了勇氣直視著顏清。

    可顏清卻突然避開了她的雙眼，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對著秦瑄可以說出一些事情，現(xiàn)在看著欣煜卻生生地像卡住了喉嚨似的，不敢將欣煜想知道的事情告訴她。他只能將座椅向后擺正，說：“不是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嗎？”

    “我沒有明白……真的。我只知道她對你做過不好的事，這可能導(dǎo)致了你不愿意傾訴，可能不想看到我這樣逼著你表達自己……”欣煜將手放在桌上，伸到顏清的手掌前，輕輕碰著他的手指，說：“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這些事情，我不想自己絞盡腦汁猜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不小心碰到你的底線?！?/br>
    “不小心嗎？好像不是這樣吧？”顏清的眉頭皺了起來，說：“你一直都知道我沒有準備好，國慶節(jié)那次可不是‘不小心’。另外，我沒有拒絕向你分享自己的秘密，而是在此之前，我需要時間來給自己調(diào)解。這兩項訴求都被你選擇性地忽略掉了，可能因為不合你心意吧？明明是自己拒絕了聽人說話，卻要表現(xiàn)得多么希望溝通，你在這點跟我媽應(yīng)該挺聊得來的?！?/br>
    欣煜一聽，火氣也上來了，說：“不是……為什么說這種氣話？明明是你首先拒絕溝通吧？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堅持要隱瞞下去，你小時候被阿姨侵犯過，我猜對了嗎？這已經(jīng)是閣樓里的大象了！別！別擺出這種表情，不是我踩了你的雷區(qū)，是你把雷區(qū)埋在了我們必須經(jīng)過的路上！”

    “那你也得給我時間撤掉??！拉著兩個人一起踩上去是解決辦法嗎？”

    “你一個人撤得完嗎？把情況告訴我，咱們兩個人一起解決??！”

    兩人再次陷入了爭吵。但不同于前兩次，這回顏清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長時間的冷靜，對兩人的關(guān)系有了充分的思考，不會再輕易一走了之。

    “老板，我想再要一瓶酒?！毙漓显陬伹逭f話時突然一個轉(zhuǎn)身，走到了柜臺前。

    顏清先是一愣，見她不愿再聽，索性上前牽起她的手，對柜臺說：“啤酒不用了，結(jié)賬?！?/br>
    “哎！你干嘛？”欣煜不解，用了掙脫他的手。

    “光喝酒容易醉，我?guī)愠詵|西去?！鳖伹逦站o了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到了附近的燒烤店外。

    “不要！”欣煜用力扯開了他的手，與他面對面地站著，說：“說了不要這樣！沒有解決問題，我不想假裝就過去了！”

    顏清無奈地低下了頭，一遍遍地拍著脖子，說：“我搞不懂你為什么要這么急，好像我不表態(tài)，明天就會去世一樣。明明我也才十七歲，過幾個月還要跟你一起高考。”

    “因為我等不下去了！”欣煜走到他面前激動地回答，說：“從兩年前第一次見面，你就答應(yīng)過以后會給我。但接下來，你給我的卻是欺騙和隱瞞，承諾給我的性愛永遠遙遙無期……我已經(jīng)越來越?jīng)]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顏清的腦海里頓時涌出了一堆話，他想說自己還給了她物質(zhì)與自由，想怨她太貪心。但這時他不想再將爭執(zhí)繼續(xù)下去，便問：“所以，你現(xiàn)在希望我在解決問題……與分手之間選一個嗎？”

    欣煜聽到“分手”兩個字，連瞳孔都緊張了起來。但她還是咽了咽口水，央求般地看著顏清，說：“如果我說是呢？”

    顏清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喉嚨里堵住的話語頃刻間煙消云散。許久他都沒能給出答案，周遭的一切吵鬧仿佛都與他無關(guān)。

    “嘿！你們，聊得怎么樣了？”秦瑄與林陽從馬路另一側(cè)走來，朝他們揮著手。

    欣煜看著他們，又看了看遲遲不說話的顏清，一氣之下扭頭離開了他們，跑向了人潮擁擠的廣場上。

    “怎么回事?。俊鼻噩u看著欣煜的反應(yīng)問道。

    “沒談攏?！鳖伹寤卮?，不禁嘆了口氣。

    “嗨，沒事，一次不行還有下次嘛！至少這次你沒有主動離開她，我之后再給她做做工作就行了?！鼻噩u安慰道。

    顏清搖了搖頭，苦笑著說：“她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我。她的壓力太大了，需要心理醫(yī)生?！?/br>
    欣煜氣鼓鼓地回到了舞臺后的小山坡，小心提防著先前的那伙小混混，一路走到了高處，在人群中尋找李鈞明。她這時已不再關(guān)心這么做對不對，而是只想著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內(nèi)心的缺失。

    一找到李鈞明，欣煜立馬跑了下去，一頭扎進了熱情高漲的人群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到里面，身體不知被多少人偷摸了。一擠到李鈞明身后，她立即扶在他的肩膀上，在他一轉(zhuǎn)過身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李鈞明一愣，但這時正在興頭上，于是隨著躁動的音樂與人群，閉上眼與她熱烈地擁吻起來。他的朋友隨即察覺到了這一幕，都興奮地歡呼起來，給他們拍照、喝彩。

    欣煜的感受著他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舌尖滑過自己的貝齒與口腔，身體迅速被點燃，自上而下地興奮了起來。

    她的眼角閃爍著晶瑩的光，臉頰帶著淺淺的紅暈，溫潤的嘴唇與他分離，還扯斷了一條銀白的細絲。

    “滿足我吧……就在這里，找個沒人的地方！”欣煜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嬌軟地貼在他的身上說。

    “你的朋友呢？出什么事了？”李鈞明問。

    欣煜踮起腳尖，整個人連帶著軟軟的胸脯都壓在他身上，湊到他耳邊，說：“脫了衣服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