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

    塞西遲鈍地眨了眨眼。

    跟隨著澤維爾的話語，他下意識地開始思考。

    束縛他，cao縱他的錯覺消失了，他……應(yīng)該感到開心嗎？

    可是，這真的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理智和感受分別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塞西再度開始焦慮起來。他抬眼，視線從指尖拉扯住的銀色發(fā)絲移向?qū)Ψ桨导t色的眼眸，停頓片刻，像是被那冷淡的眼神刺激了般微微一頓，轉(zhuǎn)而更為露骨地落向?qū)Ψ剿N薇色的唇角。

    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捕捉著一切曾擁有的熱烈脈動。好像只要找回那些痕跡，他就可以放棄思考，將一切恢復(fù)原本的樣子?？闪钏氖?，正如澤維爾所說的那樣，無論他如何努力，他都無法再感知到那股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毀的渴求。

    塞西不得不意識到，那的確是錯覺。

    因為只有錯覺才會如露水般消失。

    “……不?！彼蓾啬剜?。

    澤維爾仍在注視他，可是，如同厭倦了他乏味的表現(xiàn)，銀發(fā)美人錯開眼眸，松開壓制在塞西肩膀上的手，便打算直起身來。

    塞西的瞳孔驀然收縮。

    難以描述那一瞬他心中的感受，明明一切的情感已失去曾有的熱度，理智也早已做出清醒的判斷?？捎惺裁礀|西，也許是這具身體形成的習(xí)慣，也許是源泉殘存的本能，它們在他心底膨脹開來，發(fā)出爆炸般的響聲。

    塞西在這響聲中猛地握住澤維爾的手腕。

    “您……”他的聲音顫抖著，他腦海中正回蕩著巨大的雜音，讓他自己都無法分辨出自己在說些什么。而事實上他也沒有吐出完整的句子，在巨大的茫然與焦慮下，他的喉口中只吐出些含義不明的語句。

    像是“別”，“您不能”，“求您”，又或者是“我不接受”，“我無法開心”。

    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這樣的語句只會讓聽眾產(chǎn)生厭煩的情緒。

    “塞西?！睗删S爾俯視著他，語聲中含了明顯的不耐，“你到底想說些什么？”

    塞西猛地一怔，他連呼吸停滯了片刻，隨后，如同被逼至了極點，他閉了閉眼，終于艱難地吐出了他的懇求。

    “……請您將它還給我?！?/br>
    他說：

    “我不能失去它?！?/br>
    在語句落下的那一瞬，澤維爾暗紅的瞳孔像是微微睜大了一些，而塞西卻猛地放松了下來，渴求的傾吐帶給了他某種意義上的滿足，他嘆息著，腦海中不斷轟鳴的雜音漸漸歸于安寧。

    塞西專注地凝視著眼前銀發(fā)紅眸的澤維爾。

    當(dāng)遺留的錯覺褪去，被壓制的理智重新浮出水面，塞西才得以冷靜地評估自己剛剛做出的回答。

    隨后……

    那是正確的選擇。

    ——他得出這樣清晰的判斷。

    塞西在心底苦笑著，他小心地握著澤維爾的手，如同握住自己苦苦追尋的珍寶。

    “我不需要自由?！?/br>
    他平靜地，順從地重申：

    “我情愿被您束縛?！?/br>
    ——因為束縛才能成為維系他存在的鎖鏈。

    “就算是錯覺，那也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情感，因為它，我才得以擁有存在的意義?！?/br>
    ——沒有意義的人生不需要繼續(xù)。

    “無論您怎樣懲罰我都好，哪怕是殺死我都無所謂，可只有這個不行，唯有這個不行?！?/br>
    ——死亡應(yīng)當(dāng)先于無望之前。

    “你……”澤維爾看著他，臉上終于露出了復(fù)雜的神色。

    塞西捕捉了這一瞬的遲疑，他猛然起身伸手?jǐn)堊Ψ降难恚眢w微微顫抖，將面容藏于神明微涼的懷抱之中。

    “澤維爾，求求您，將我的錯覺……我的愛還給我?！?/br>
    他不斷地低聲懇求道，語氣是那樣的狂熱，如同失去自我的奴隸，或是毫無理智的狂信徒?？杀犻_的青碧色雙眼中，只有清明到麻木的冷靜。

    他清醒地，絕望地認(rèn)知到：

    原來，他真的只是一個可悲的，毫無自我的木偶。

    要摧毀這個木偶的方法非常簡單。

    只要摘掉它臉上紙做的眼睛，讓它看不到視線中唯一的青碧色光芒。

    那樣，它就會在單調(diào)的黑暗里迷失方向。

    漫長的平靜里，他聽到一聲嘆息。

    那應(yīng)當(dāng)是一個象征著澤維爾心軟的訊號，塞西評估著，他環(huán)抱著對方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做出忐忑不安的假象。

    “放開我，塞西?！?/br>
    可是，他聽到澤維爾的拒絕聲。

    塞西沒有松手，他抗拒般地增大了手中的力度，并同時思考接下來要做什么。

    要怎樣，才能讓澤維爾將剝奪的錯覺還給他？

    “我說，放開我?！?/br>
    催促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冷淡。

    塞西閉了閉眼，眼中的光芒一瞬鋒銳如刀，但很快，那光芒又?jǐn)苛讼聛怼?/br>
    透過薄薄的法袍，他開始嘗試著用臉頰討好地磨蹭著澤維爾的胸膛，環(huán)在對方腰身上的雙手下移，向下探去。

    “你在做什么？！”

    話語聲中明顯帶了驚怒，他感到懷抱中的澤維爾僵硬了一瞬，隨后對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像是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忘了推開他。

    塞西找到了隱藏在對方下腹的欲望，開始用手指輕柔地taonong起來，試圖讓它變得硬挺。隨后他用另一只手開始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蜜色的肌膚。

    澤維爾似乎是愣住了。

    塞西沒有去看他的表情，他蹭了一會兒后，像是忽而想到了新的辦法，嘗試著伸出舌尖，透過布料去舔弄對方胸口微凸的硬點。在同時他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在察覺到澤維爾的性器已經(jīng)在刺激下開始硬起來后，他微微抬起腰，伸手探到自己的后方，急躁而粗暴地開拓起來。

    澤維爾的呼吸似乎變得急促了一些。

    但又似乎沒有。

    塞西有些分辨不出來，他只是感覺對方還沒有推開他，于是他更努力地做出討好的行動，倉促的時間與粗魯?shù)膭幼鞑]有讓他的后xue完好地放松下來，可是塞西已經(jīng)沒有耐心。他將澤維爾推倒在床上，低頭避開目光的對視，隨后拉住對方的手，牽引著微涼的指尖，讓它從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滑落，落于腹部，又沿著緊致的腰身劃過半圓，暗示性地引向自己的后方。

    “夠了?！?/br>
    他聽見銀發(fā)美人的嘆息聲。

    出乎他的意料，那聲音里似乎并不帶有多少憤怒的意味。

    塞西的動作頓了頓，他終于嘗試著抬起臉來，小心翼翼地向?qū)Ψ娇慈ァ?/br>
    他的視線與澤維爾相撞，在那雙暗紅色的眼眸中，他隱約瞥見憐憫。而同一時間，他眼中未做好掩飾的理性也倒映入銀發(fā)美人的眼底。

    “塞西，”于是澤維爾輕輕嗤笑了一聲，問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如同被火燙著了一般，塞西飛快地垂下眼眸避開對視，他沒有言語，逃避地俯下身，想要去吻對方薔薇色的唇角。

    唇下傳來柔潤的觸感，塞西沒有感到留戀，他只是討好地，輕柔地碰了碰，隨后便偏頭移向銀發(fā)美人的耳垂。

    “……澤維爾，求求您?！背聊艘粫Ψ跑浟苏Z調(diào)，開口祈求道，“把它還給我，好嗎？”

    澤維爾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他只是重復(fù)地，平靜地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塞西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后他開始舔弄眼前白玉般的耳垂，身體也同時生澀地在對方身上摩擦著，竭盡一切想要挑起澤維爾的欲望。

    “這是你的籌碼？”澤維爾沒有避開，他感受著人類的討好，并換了種問法。

    “……您會喜歡嗎？”塞西遲疑地問道。

    澤維爾沉默下來，他像是忽而感到了疲憊，如血寶石般美麗的眼眸輕輕合上，也同時掩去了他眼中的憐憫。然后在下一刻，澤維爾諷刺地，柔媚地輕笑起來。

    “好啊。”他說，“正好，我，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