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人類,我厭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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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著這幅美麗而又詭異的景色,不只是克里斯,凱文和夏佐也都不由呆住了。 從樹影中走出的白袍美人抬眸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后又不感興趣地重新將視線轉(zhuǎn)回手中的血色光輝上。黯淡的光影下,他的眼底是一片深沉的暗紅。 “哐當(dāng)?!痹谶@片連呼吸都屏住的靜默里,凱文終于率先做出了回應(yīng)——他手里的劍一個沒抓穩(wěn),狠狠砸在了地上。 貧窮的低階劍士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美人,畢竟他認(rèn)知里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是酒館里倒酒的艾莎——一個有著金色長卷發(fā),笑容嫵媚的姑娘。為此他著實在那個小酒館里花費了不少銀幣,可現(xiàn)在,凱文望著白袍美人精致完美的五官,在他記憶中艾莎的笑容好像突然黯淡了起來,他覺得心跳的有點急,手指也有些僵硬,連掌心本該視為生命的劍都抓不穩(wěn)。 另外兩人的反應(yīng)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眼神發(fā)直。直到被長劍掉落的聲音驚醒,夏佐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他吸了一大口氣,隨后躲躲閃閃地垂下眼,白皙的耳垂通紅。 至于克里斯…… 克里斯的反應(yīng)完全對得上他的職業(yè),緩過神的吟游詩人下意識地眨了眨眼,臉上露出輕佻曖昧的笑容,他的指尖在臂彎的四弦琴上劃過,指下彈奏出輕快的小調(diào)。 “您的光輝比天上的銀月還要璀璨?!彼砸髟伆愕目谖琴潎@著,隨后站起身來,優(yōu)雅地向眼前的銀發(fā)美人俯身。 “認(rèn)識您是我們的榮幸,請您允許我向您介紹我的名字,我叫……” “離開這里,人類?!便y發(fā)美人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吟游詩人的自我介紹。 “恕我冒昧,您是新的深淵守衛(wèi)?”對方的拒絕讓克里斯臉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僵硬,他直起身來,試探著問道。 “不是。”銀發(fā)美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握掌按熄了掌心的血紅光芒,并召出一道風(fēng)刃,向著克里斯面前那叢詭異的“灰葉草”襲去。 因為靠的很近的緣故,突然出現(xiàn)的風(fēng)刃先是割破了吟游詩人額前的碎發(fā),隨后才落在他腳下的“灰葉草”之上??死锼贡惑@的下意識地吸了口氣,草木汁液的味道在他鼻尖散發(fā)開來,他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味道已沒了剛剛的甜膩魅惑。 “你到底是誰?!”眼見著同伴差點受傷,凱文終于回過神來,他尷尬地?fù)炱鹱约旱粼诘厣系膭?,然后露出戒備的姿態(tài)。夏佐也直起身,捏緊了自己手中的法杖。 “我的耐心有限。”眼見著幾人警惕的樣子,銀發(fā)美人臉上仍沒什么表情,他只是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說了,離開這里,人類?!?/br> “您喊我們……人類?!笨死锼购粑恢?,終于發(fā)現(xiàn)對方話語中不對的地方,“您的種族到底是……” 克里斯的話語一出,夏佐和凱文都意識到了那個可能,然而這個猜測過于荒謬,他們一時并不敢確認(rèn),只是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美麗圣潔的銀發(fā)男子。 “……看來你們并不畏懼死亡。”沉默了一會,銀發(fā)美人隨后忽而毫無溫度地感慨了一聲。他的嗓音依舊如豎琴般悠揚悅耳,可話語中卻帶著可怕的含義,“明明你們已經(jīng)猜到了那個可能,除卻身為人類的守衛(wèi)外,還有什么種族會出現(xiàn)在擁有深淵的迷失森林中呢?” “魔物……”對方的暗示已經(jīng)如此明顯,克里斯終于顫抖著嘴唇,震驚地喃喃道,“您是……高階魔物?!?/br> 低階魔物愚笨而無智,中階魔物暴烈且嗜血,這兩者誕于深淵,有著與地表生物全然不同的猙獰外貌。唯有高階魔物,狡詐多智,力量強大。只要它們愿意,它們就可以幻化出人類的軀殼,并完美地偽裝在人類群體中。 銀發(fā)美人微微勾起唇角,朝他輕輕一笑。 那是極美的笑容,如同靜態(tài)的雕塑被賦予生命,畫框中的肖像眼波流轉(zhuǎn)。他薔薇色的唇角勾起,某種鮮活的光輝在他暗紅的眸底閃耀起來,明明是圣潔而優(yōu)雅的外形,然而他的氣質(zhì)卻是曖昧而危險的,彼此相差的矛盾感如罌粟般蠱惑人心。 然而這一次輕佻的吟游詩人卻沒有再露出沉醉的神情,他畏懼地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按在四弦琴上的手指蒼白失血。 “克里斯?!币恢皇趾龆肿】死锼沟暮蟊常棺×怂澏兜纳碛?,一向大大啦啦的劍士臉上罕見的帶著嚴(yán)肅的表情,縱使他自己握著劍的手還帶著輕微的顫抖,可他仍是強撐著走上前去,擋在吟游詩人面前,并向著眼前的銀發(fā)美人開口質(zhì)問道,“你是怎么逃出的深淵?” 銀發(fā)美人沒有回答他,他的目光掠過他二人的身影,向他們背后的夏佐投去。樹木的陰影中,低階法師正小心翼翼地把手探進(jìn)衣兜里,指尖夾著魔法卷軸的一角。 “愚蠢的勇氣。”他冷淡的評論道,“真可惜,在這之前,我并沒有對你們做些什么的打算,只是現(xiàn)在……” 夏佐激發(fā)通訊卷軸的動作驀然止住,他震驚地睜大雙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根手指也無法抬起。 “你做了什么!”凱文拔出劍,對他怒吼。 “安靜一些?!便y發(fā)美人不耐地挑了挑眉,隨著他的語音落下,凱文也動作一僵,靜止在原地,唯有克里斯還沒有剝奪身體的自由,然而可憐的吟游詩人早已喪失了反抗的勇氣。迎著三人恐懼的目光,銀發(fā)美人向他們攤開手掌,五指之中,一點黑紅懸于他的掌心。 “你之前想觸碰的,就是這個?”他抬眼向克里斯望去,暗紅的眸底帶了淡淡的譏嘲,“我稍微還原了一下它原本的樣子,希望你還能保持著同等的期待?!?/br> 與之前奇異的甜膩觸覺不同,在他手中懸浮的黑紅色液滴混濁而粘稠,并散發(fā)著濃郁的惡臭味。 那的確像是某種東西的血液,克里斯的瞳孔驀然收縮,一年之前,他闖入迷失森林中,潛藏在陰影中的魔物向它發(fā)起攻擊,一個有著青碧色雙眸的深淵守衛(wèi)救了他,在守衛(wèi)的匕首割斷魔物的脖子的時候,魔物黑臭的血液濺上他的臉頰。 他曾清晰地記住了那種氣息與觸感,連同死里逃生的余悸,以及剎那間抬眸的心動一起,深深地印入在他的腦海里。 顯而易見……這是魔物的血液。 終于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觸碰到了多么骯臟的東西,吟游詩人臉色發(fā)白??膳c此同時,相應(yīng)的疑惑也涌上他的心頭。 “那么……”克里斯咽了口口水,緊張又困惑地問道,“您剛才為什么要現(xiàn)身制止我呢?” 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克里斯立刻由衷地感受到了后悔。原因很簡單,在他面前的銀發(fā)美人像是忽而察覺到了什么似的挑了挑眉,隨后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 “是啊……我為什么要阻止你呢?”他譏嘲地喃喃著,在克里斯驚慌的眼神中,他向他靠近一步,隨后忽而伸出手來,猛的扼住他的脖頸。 “呃??!”強烈的窒息感從胸口處傳來,克里斯瞳孔大張,痛苦地想要掰開那只正扼在他脖子上的手。 “也許,我只是想試一試親自動手的滋味?”銀發(fā)美人有意無意地向不遠(yuǎn)處的樹影瞥了一眼,隨后轉(zhuǎn)頭在克里斯耳邊輕輕吐息著,如豎琴般優(yōu)雅的語調(diào)帶著nongnong的惡意,“因為……人類,我厭惡你們?!?/br> “住手,澤維爾!” 就在銀發(fā)美人一寸一寸收緊了手指的時候,在他方才所看的不遠(yuǎn)處,忽而傳來青年沙啞的呼喊聲。 一身獵裝的青年從樹上跳下,在落地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影似乎虛弱地晃了晃,可他仍是迅速趕了過來,伸手按在銀發(fā)美人的手腕上。 “求您?!边t來的深淵守衛(wèi)抬起一雙青碧色的雙眸,低低地向?qū)Ψ綉┣蟮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