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的聲音虛弱而嘶啞，尾音帶著細微的顫抖，那雙唇也是干裂的，唇瓣上起了白色的干皮與細小的血口。

    猛然意識到自戰(zhàn)斗開始，人類就再也沒有喝上一口水，澤維爾不由皺了皺眉。

    塞西卻以為是自己的遲疑與反問激怒了對方，他有些無措地抿了抿唇，唇瓣因為擠壓而暫時發(fā)白，隨后微微充血，反而襯得那上面的干裂愈發(fā)明顯。

    “抱歉，我以為……您不愿意將那個視為約定?！?/br>
    “哦？你是這樣想的？”澤維爾挑了挑眉，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那么，你何必付出鮮血，承擔我的憤怒？”

    塞西沉默了。

    這反而愈發(fā)引起了澤維爾探究的欲望。

    對于他而言，那的確只是一句隨口說出的承諾——帶著惡意與戲弄，遠稱不上一聲約定。

    如果塞西能承擔住他所有的仇恨，那么他可能會試著保留“撒提”的存在。

    “可能”，“試著”，這樣兩個充滿了不確定性的詞匯，澤維爾不相信塞西不明白這承諾中的漏洞。

    可對方依舊將其視為約定，甚至于……

    記憶中浮現(xiàn)出人類血rou模糊的慘烈景況，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絕望的死亡后，他躺在血泊中，生命之火緩緩熄滅，卻還輕輕地喃喃出“約定”二字，仿佛那是他僅存的希望，他為之奮不顧身的目的。

    這讓澤維爾恍惚地覺得，他真的曾與這個名為“塞西”的人類許下約定，許下一個“讓撒提存在下去”的可能。

    然而，正當他手握著這“約定”的權(quán)柄，欲要向?qū)Ψ教岢鲆?，脅迫他不得不付出的時候，卻又是這個讓他相信“約定”的人類，自己開口提出了否定。

    將一切回歸到冰冷的現(xiàn)實。

    胸口充斥著不明來由的怒火，澤維爾按在塞西手腕上的力度無意識地加重。

    “回答我?！彼刂貜?fù)。

    強制的語調(diào)無可避免地失去了之前的魅惑，可聽到聲音的塞西卻像是忽而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松弛了下來。

    他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美麗到讓人失神的銀發(fā)美人，在這具違和的皮囊下，他終于再度找到了可以讓他安心的東西。

    那是他無可救藥眷戀著的，迷戀著的所在。

    “因為……這本就是我該做的?！背聊似?，塞西終于輕輕地，認真地回答了他，“無論是身為深淵守衛(wèi)，還是瀆神者的后代，我都有義務(wù)去誅殺魔物……并且，向您贖罪。”

    “我并不敢奢求您的寬恕，可如果……一切還有挽救的機會的話，我愿意為此付出全部努力?！?/br>
    伴隨著低啞卻堅定的聲音，人類眼底的光芒澄澈而又明亮，如同被湖水洗滌過的碧色寶石，有著與神明的源泉極為相似卻又并不相同的色澤，無端地讓澤維爾覺得有些刺眼。

    那是他賴以為生的力量之源，是能照徹一切黑暗的溫暖光芒，它被他人奪去，融入人類的體內(nèi)，在長年累月的侵染下染上了陌生的氣澤。

    可也同樣光芒奪目。

    在深淵力量修復(fù)下早已愈合的傷口仿佛被再度撕裂，澤維爾的眼底干澀而又疼痛，他再度收緊了五指，想要蒙上那雙眼，遮蓋那樣熟稔而又陌生的光芒。

    它為什么還沒有熄滅？

    為什么……還要在他面前閃耀。

    一滴殷紅自布帶的邊緣墜落，塞西的雙眼慌亂地睜大。

    被遮蓋的雙眼再度流下鮮血，可隨著那血液帶來的，是濃郁的馨香，致死的魅惑與欲望。

    好不容易凝聚的理智再度瀕臨崩潰，塞西喘息了一聲，雙腿間的性器漲的發(fā)痛，抵在澤維爾的小腹間。

    澤維爾輕輕地，低啞地笑出聲來，他壓制著身下這具疲憊而又熱情的軀體，任憑人類艱難地在欲望中掙扎。

    “不夠……”他輕輕喃喃著，俯下身來，“還不夠。”

    “我的怒火沒有得到平息，這是你的不足?！?/br>
    “塞西。”他喚著人類的名字，偏頭咬住那顆通紅的耳垂，拉長的尾音里帶了曖昧的濕氣，“你會繼續(xù)付出，付出一切……”

    “只為留下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