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
昏暗的別墅沒有在小區(qū)石子路的燈光下照亮,落地窗的窗簾半拉半合,月光透過玻璃一角折射進別墅里。 ? 穿著紅色睡裙的女人跪坐在大理石地板上,雖然蓬頭垢面卻不難看出是一等一的美女。女人將紅酒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清澈絕美的眼眸流下兩行淚珠:“阿溫……mama不能再護著你了,只有mama死了,你才能……才能進秋家的門!” ? 女人將紅木桌上的遺言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遲麗殷。她又拿著遺言看了許久,最終釋然一笑:“阿溫,mama沒用,mama只能……幫你到這了……” ? 遲麗殷一小時前服用的過量安眠藥已經(jīng)開始產(chǎn)生副作用了。她捂著肚子,美麗的臉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扭曲,用涂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抓住地毯,卻怎么也沒用。 ? 最終她在地上沒了生氣,遲麗殷的死讓正在學校上課的遲溫趕了回來。遲溫回到別墅的時候發(fā)現(xiàn)秋岐也來了,正安排著相關(guān)人員處理現(xiàn)場,遲溫看見秋岐手中拿著一張白紙,他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遲麗殷的字才知道是遲麗殷的遺言。 ? 遲溫才十五六歲,但身高卻已經(jīng)達到了一米七八左右,五官英俊逼人。穿著中規(guī)中矩的校服,干凈又淳樸,得知母親的死后他險些崩潰,看著遲麗殷的照片哭了好久。 ? 秋岐點了根煙后拍了拍遲溫的肩膀,嘆了口氣:“你跟我回夏滿吧。” ? 遲麗殷的目的達到了,她的死,換來了兒子認祖歸宗的機會。 ? 秋岐帶著遲溫坐上了私人飛機,突然離開生活十幾年的地方使遲溫有些拘束。他不認為自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這個世界上真正愛他的只有他幾天前死去的母親。 ? “遲溫,去到我家要和你大哥好好相處?!鼻镝行┛桃獾姆愿?,遲溫壓下心中的譏諷,原本因為母親的死而難過的臉上勉強擠出陽光般的笑容:“爸爸,我知道的,我不會去招惹大哥。” ? 秋岐聽完后才有些滿意的點頭,遲溫卻沒忽略秋岐眼底對自己的一絲嫌棄。遲溫心中替遲麗殷覺得心涼,遲麗殷給秋岐做了二十多年的情婦,到頭來連讓兒子認祖歸宗都得付出生命。 ? 也罷,誰讓秋岐涼薄呢。 ? 不過秋岐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涼薄,他對原配生的大兒子就格外重視。以至于遲麗殷在外頭熬了一年又一年都沒嫁進秋家讓遲溫認祖歸宗。 ? “遲溫……你mama不在了,以后你就回家了,這么多年我不帶你回家不是因為我偏心……”秋岐看小兒子調(diào)侃的眼神,有些尷尬的想解釋:“我不讓你mama和你進秋家的原因不是覺得你mama會苛待你大哥,也沒有偏心你大哥……” ? “嗯,爸爸,我知道的”遲溫笑了笑,白皙的臉上帶著少年獨有的天真:“我也想見見哥哥,他……” ? “阿辭他身體不好,你還是別去見他了”秋岐直接打斷遲溫的話,后又忙不更迭的看了眼遲溫疑惑的表情,罪惡感涌上心頭,都是自己的兒子,都是自己的兒子,偏心也別偏心的太過了…… ? “遲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阿辭需要靜養(yǎng),外人……除了醫(yī)護人員以外的人還是別打擾他了” ? “好的爸爸,我知道了?!边t溫表情沒變,心里卻在滴血,媽,你這么多年就是耗在這個人身上的?遲溫,阿辭,呵,都是自己的兒子,從連稱呼上都看的出來在這個父親心里哪個兒子更重要。 ? 說是不讓除醫(yī)護人員的人去見他寶貝大兒子,其實就是不想讓情婦生的小兒子耍壞心眼對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兒子下手。 ? 也對,畢竟一個是原配生的天之驕子,一個是情婦偷偷生的私生子。盡管是這樣難受但遲溫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爸爸,mama去世了,我會改名字嗎?” ? “這個倒不用”秋岐把玩著手機頭也不抬,看來他對小兒子的耐心也不過如此,裝也不裝了:“這些年我給你媽的錢你媽都存下來了一部分,差不多夠你花一輩子了,你也別惦記別的了” ? 秋岐話里話外都在說遲溫不該是你的別想要,遲溫又想起了很久以前遲麗殷在家里發(fā)狂的樣子,名貴的家具被砸的到處都是,幼小的遲溫躲在角落聽遲麗殷不停怒罵:“那個病秧子!怎么還不去死!他媽都死了他怎么不去死!都是因為他!秋總害怕我對那個病秧子不好!死都不讓咱們進秋家!憑什么!明明你也是他的兒子!” ? 遲麗殷罵完又在地上哭了起來,指著遲溫咽哏道:“嗚嗚嗚……我怎么這么命苦呦!為什么你沒早兩個月出生!白白讓那個病秧子占了長子的名頭!” ? “秋家的一切都是給秋景辭的!你如果沒進秋家的門!那你就什么都沒有……嗚嗚嗚都怪我沒用……為什么我不是什么名門千金,這樣你也不用是私生子遭人白眼……” ? 遲溫想著已經(jīng)過去許久了的事,旁邊的秋岐已經(jīng)睡著了,他快速喝了一口水。深邃的眼睛注視著這個所謂的“父親”。 ? 一個人能偏心成什么樣子。 ? 他以前就聽說過那個叫秋景辭的大哥,可惜原配體弱,連帶著秋景辭也體弱,從娘胎里就的毛病可治不了,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嬌養(yǎng)。 ? 也就比自己早兩個月出生,遲麗殷會打聽秋景辭,聽說秋景辭在夏滿的貴族私立學校上學,便讓遲溫進了韶江的貴族私立學校。她無時無刻都在讓遲溫和原配的兒子做比較,哪怕原配早已難產(chǎn)去世,遲麗殷這股攀比的狠勁卻就是下不去。 ? 秋景辭成績好,長得好,可是自己也不差。秋景辭是一朵溫室里的嬌花,卻怎么也敵不過風沙吧…… ? 遲溫平復了一下心情,不公平的事太多了。白眼,嘲諷,他都習慣了。他和大哥的地位永遠都不會對等,起碼現(xiàn)在是這樣…… ? 從韶江到夏滿,坐私人飛機還是挺快的。秋岐帶著遲溫上了勞斯萊斯,看了眼行李對遲溫道:“這些要不扔了吧,畢竟是從你媽那帶過來的”說完就從錢包里取出了一張黑卡:“想要什么自己買?!?/br> ? 遲溫愣了一會,眼底的疑惑變成憤怒:“憑什么?這是我的東西!里面很多都是我媽給我買的!她好歹是我媽,爸爸……我就剩我媽留下的這些東西了!” ? 第一次見遲溫反應那么大,雖說秋岐見遲溫的次數(shù)并不多,二人也沒怎么交流過。但遲溫給他的印象永遠是安靜,沉穩(wěn),溫柔。這是第一次對他發(fā)火。 ? 秋岐也明白這是一個兒子在捍衛(wèi)母親最后的尊嚴,也有些對不住自己這個小兒子,放軟了聲音:“你媽留下的你就帶回去吧,我還要開會,就先走了,你讓小李叔叔送你回家吧,我已經(jīng)讓阿姨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了” ? 遲溫點了點頭,嗓音帶著一絲感激“謝謝爸爸?!蹦克颓镝碾x開,遲溫原本熾熱而純粹的眼神變得復雜,看著行李箱:“該扔還是得扔,太占地方?!?/br> ? 司機把車開到市中心的別墅區(qū)里,遲溫從來沒見過這么豪華的房子。簡直像個小型皇宮,帶有院子和噴泉,和他從前在韶江住的別墅不知道豪華多少倍。據(jù)說這棟別墅已經(jīng)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無數(shù)代的整改和裝修,才有了現(xiàn)在這個富麗堂皇的樣子。 ? 傭人提著遲溫的行李箱,帶著遲溫進了院子,別墅的院子北邊停了幾輛賓利有專門的傭人在清洗。遲溫走在院子的石子路上,看著別墅不禁感慨,大哥住在這樣的地方還真是嬌生慣養(yǎng)。體弱多病也不知道算不算金屋藏嬌。 ? 遲溫進了別墅,看見豪華的歐式風格裝修。“這是夫人在世時人弄的,董事長就一直留到了現(xiàn)在”一個擦著餐桌的傭人熱情道。 ? 大家都以為遲溫會臉色大變,誰知他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 從昂貴的價格和高貴典雅的歐式裝修氣息可是看出來原女主人的好品味??上艘呀?jīng)不在了,秋岐這樣“情深”又有什么用呢?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還不是在外邊玩了不少情婦? ? “小少爺,您的東西我給你放去三樓最里面那間房間了。”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傭人說,健壯的胳膊將行李箱抬起來的時候不自覺的撞到了墻壁,導致聲音十分刺耳。 ? “你們能不能小聲點!”一聲嬌呵打斷了他們,遲溫抬眼一看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yī)生,看這樣子應該是秋家的私人醫(yī)生了。“景辭在休息!”女醫(yī)生眼神有些不耐煩:“能不能快點?是搬東西重要還是景辭做復療重要?一群不分主次的東西!”說完便踩著高跟鞋上了三樓進了中間的那間房。 ? “小少爺,您別介意哈,宋醫(yī)生就是這脾氣,她是大少爺?shù)乃饺酸t(yī)生,又是大少爺?shù)哪讣冶斫?,說話就這樣?!眰蛉嗣χ驁A場給遲溫臺階下。 ? “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遲溫說完就自己提著行李箱上樓了。 ? 半夜他時常睡不好,畢竟他和秋景辭都睡三樓,隔著幾個房間卻也能聽見半夜時不時的有人去三樓。 ? “快拿藥!”雖然隔音效果是有的,但也架不住每晚這樣大批人馬的折騰。“煩死了,怎么這么嬌氣?!边t溫用枕頭捂住了頭,來了秋家十幾天,秋景辭的人他沒見到,但秋景辭的私人醫(yī)生他倒是差不多都認全了。 ? 這天吃完午飯后他隨意的在院子里閑逛,聽見了悅耳的琴聲就忍不住走進。露天溫泉旁有架鋼琴,少年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彈奏著,烏黑的頭發(fā),白皙的皮膚,穿著價格不菲的衣服。鼻子高挺,眉眼如畫,透露著驚艷歲月的溫柔,同時又有一絲疏離。 ? 遲溫不知道是看人看走神了還是聽曲聽走神了。一曲完畢后他還盯著少年的臉沒有反應過來。少年起身,看向遲溫后面帶差異:“你……”還沒等他說完,一個肥胖的傭人就跑來氣喘吁吁的對少年道:“大少爺,您跑拿去了?宋小姐來了還帶了從國外進口過來的胃藥在別墅里等著您呢。” ? 遲溫剛剛升起來的好感又壓下去了,他難得對美人產(chǎn)生了興趣,多看了幾眼。結(jié)果這竟然是他那個病秧子大哥。也對,這是秋家,和他年級相仿的少年只能是秋景辭。 ? “好,我等會跟表姐解釋一下我彈鋼琴忘記時間了?!鼻锞稗o的嗓音和他人一樣很溫柔卻又帶著疏離,他看了眼遲溫。 ? 遲溫對上他的目光,發(fā)現(xiàn)秋景辭的眼睛很好看,深邃而干凈,和他的顏值很搭,可見秋景辭的母親也是個大美人,那為什么秋岐還婚內(nèi)出軌,遲溫更搞不懂了。 ? “你是阿溫吧?”秋景辭道:“我之前聽爸爸說你過來了,但是身體不好一直沒機會見你,你是不是也喜歡鋼琴?” ? 遲溫有想過秋景辭對他的態(tài)度是輕蔑,,是藐視,甚至拿他當透明人,侮辱他。但他沒想過秋景辭竟然會這么平易近人的和他講話。 ? 見遲溫遲遲不理人,秋景辭原本期待的眼神暗了暗,有些難過。遲溫看見后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針輕輕扎了一樣,傭人剛想勸秋景辭別理那個私生子,誰知遲溫溫和的對秋景辭笑道:“哥哥,我只是有些了解啦?!?/br>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