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華北平原，天地是個大蒸籠，潮氣翻騰、陰晴不定，人也個個近于融化。陳清和的那件跨欄背心領(lǐng)口松垮到能露出半個胸膛，依舊免不了被燥熱折磨得汗流浹背。

    洛纖纖往常并不熱衷于花時間捯飭自己，更別提展現(xiàn)自己的體型曲線。近乎一年四季她都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唯獨夏天不一樣，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脫下素凈到不合她年齡的暗色服飾、換上那件壓箱底的無袖紗裙，合身又服帖、質(zhì)地輕薄綿軟，裙擺將將沒過膝蓋，后背肩部直接用白紗取代了布料、朦朧之下女孩的冷白膚色若隱若現(xiàn)，與簡單的裸露在外不同、半遮半掩間平添的曖昧引人遐想。

    陳清和去客廳里倒水喝的時候總能看見洛纖纖給窗臺上的蘆薈澆水，亦或是坐在搖椅上逗貓——洛家養(yǎng)了五年的貍花貓，跟陳清和不親所以他也沒怎么留意過。他假裝在喝水，實則視線總是不由得去瞥洛纖纖的后背，心里也癢癢，于是忍不住“咕咚咕咚”又吞了三大口、企圖遮掩，可惜作用甚微。

    自從和洛纖纖之間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越發(fā)深入，陳清和對她的依戀也如全盛期的爬山虎般瘋長。他的眼睛、口舌、手……沒有一處幸免地想摸她，也想被她摸。

    改變就是在潛移默化中產(chǎn)生的。若回到兩三個月前，陳清和不可能相信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激起對異性遲來的向往和沖動。對此陳清和很慌亂，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強行催生而成的結(jié)果，而自己的結(jié)果會和那些被拔苗助長的小樹一樣凄慘。另一邊洛纖纖的泰然讓他更加無措，仿佛自始至終只有他自己覺得這一切很荒唐、而她當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他時常覺得洛纖纖一門心思占他便宜根本沒替他著想過，但她對自己的學(xué)業(yè)偏偏又那么上心，這個暑假動輒陪他復(fù)習到深夜、不厭其煩給他講解那些磨人的壓軸數(shù)學(xué)題……好像比誰都清楚他最需要什么。

    先前十幾年里，他把高考視作改變命運唯一的救命稻草、覺得什么都可以等考上大學(xué)再去想，自然根本沒有思考過被洛纖纖這樣一個女人如此對待的可能性以及應(yīng)對措施。上癮容易戒癮難。也怪不得別人，就是他自己的迷茫和躊躇才會致使他被洛纖纖近乎整個拿捏，如今他已經(jīng)找不到回頭路……

    “有那么好看嗎？”女人聲音引得精神恍惚的陳清和如夢初醒。他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表姐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放下貓站在了自己跟前。

    陳清和個頭瘦長，將將過一米六的洛纖纖頭頂只到他眉毛，然而十幾厘米的身高優(yōu)勢每到這種時候都顯得形同虛設(shè)，半是洛纖纖自身不怒自威的氣場使然，半是因為陳清和對她的感情讓他實在難以問心無愧。

    “……我沒看什么。我回屋學(xué)習了，表姐?！北自谧烂嫔驳乜牧艘幌拢惽搴吐裣履X袋，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然而他再也忘不掉洛纖纖穿紗裙的樣子，尤其她那片被薄霧般的紗遮蓋的后背。

    這一點，洛纖纖也猜到了。

    舅舅舅媽又出差去了。今晚又是和洛纖纖和陳清和獨處的一夜。

    陳清和閉著眼呆站在蓮蓬頭下沖涼。水聲太過嘈雜，他險些沒聽見幾米開外浴室門“吱呀”一聲響。

    水都沒來得及關(guān)，洛纖纖半個身子已經(jīng)探進浴室。陳清和剛想轉(zhuǎn)回來背對著她，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必要心虛、明明該看的早就都看到了。

    他硬著頭皮走到門口，雖然沒戴眼鏡但也隱隱約約能看清——洛纖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文胸。

    “表、表姐……”他握著門把手想關(guān)上門，然而洛纖纖的手也在門的另一端頂著，一時間他有些難堪，“我要洗澡了?！?/br>
    “我知道，”她一使巧勁，借著身形的小巧靈敏地鉆進了浴室里，擦著陳清和的肩就站到了蓮蓬頭下，“今晚十點要停一會兒水，我正好也要洗?！?/br>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洛纖纖哪句話是實話哪句話在撒謊，陳清和根本毫無頭緒。

    “不！不行！??！”少年口頭拒絕，但終究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勸得動洛纖纖，生米早已煮成熟飯，他給不出任何有說服力的勸她離開的理由。更何況洛纖纖的身形就這樣真真切切站在他一片迷蒙的視線里，陳清和有些慶幸自己視力不好，然而異樣的期待已經(jīng)在他心頭悄然蘇醒，他甚至能聽見自己越發(fā)激烈的心跳聲。

    且不論洛纖纖不可能就此放過他，若是她現(xiàn)在就走了他就一定會舒心嗎？陳清和根本沒法斬釘截鐵給出肯定。

    “噗呲——”

    忽聽洛纖纖一聲輕笑。陳清和愣了愣，這才對下身異樣的脹痛后知后覺，倒抽一口氣抬手去捂那徐徐抬頭的家伙、心里咒罵著自己的不爭氣。

    對此洛纖纖反應(yīng)卻分外淡然：“來洗吧，不然待會兒真停水了?！?/br>
    一人一個板凳，陳清和背對著洛纖纖坐在她前頭。

    洛纖纖說要給他搓背，雙手在他背脊和肩膀上揉捏、動作不緊不慢，酥癢的觸感化作陣陣溫軟的暖意，從后背一路流淌、順著渾身經(jīng)絡(luò)逐漸蔓延直到滲入四肢百骸……最終又在水流沖刷之間再度歸于平靜。

    他們雖然做了挺多次，但大多結(jié)束得相當倉促、以陳清和慌慌張張?zhí)咨弦路娼K。洛纖纖還從來沒有過仔細觀摩他身體輪廓的機會，盡管已經(jīng)搓洗干凈，她的手依然停留在上面、指腹輕緩地游走親吻著皮rou。

    少年比兩年前剛來洛家的時候成長了不少，雖然相較于同齡人依然顯得有些瘦削，但也已經(jīng)脫離了干癟的單薄、發(fā)育出了清晰可見的倒三角，背部線條本就流暢、間或挺直一下后背還會顯出形狀漂亮的肩胛骨，因為不愛外出運動沒受過什么日曬、膚色呈略顯病態(tài)的蒼白，冒出來的痘痘雀斑在膚色反襯之下更加顯眼。

    所以她格外喜歡在他身上留下些紅豆一樣的痕跡，現(xiàn)在也不例外。這會讓她想起小時候再早點攤見過的那種大白饅頭，頂端一點芝麻大的紅分外可愛。她往往吮得有些用力，唇舌離開的瞬間帶出“啵”一聲脆響。

    陳清和吃痛，不由自主悶哼一聲，身形也下意識弓了一下，而洛纖纖隨著他微微前傾、牙齒已然剛好抵住他后頸上那塊軟rou，舌尖挑逗似的探出來舔舐、像小貓?zhí)蚴忠粯虞p柔小心，陳清和心中卻警鈴大作。

    “表姐，那里不行，”他咽了口唾沫，“會……會被人看到?！?/br>
    洛纖纖抬頭，對上他轉(zhuǎn)過來的眼睛，驀地笑出聲、好像瞧見了一只受驚嚇的小狗。不過本來也只是想嚇嚇他，他也給出了期待的反應(yīng)，那她也沒必要再為難下去。

    洛纖纖自認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沒惡劣到那個地步。讓陳清和在外頭尷尬到無地自容，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就是?，F(xiàn)在是夏天，她順著他放過了頸側(cè)鎖骨這些部位、專注于腰腹肩膀——當然入秋后能不能保持就不一定了。

    洛纖纖站起來，脫掉內(nèi)褲搭在洗手池邊沿，背過身子重新坐下，扭頭喊他一聲：“清和，該你來了?！?/br>
    “……??？”

    陳清和茫然地轉(zhuǎn)過身。他是有中度近視，但這個距離已經(jīng)足夠他辨認出來：洛纖纖正在解文胸的扣子。

    “剛剛是我給你搓，現(xiàn)在輪到你幫我了，當是獎勵你今天線性規(guī)劃做得不錯。”她頓了頓，回想起白天陳清和落荒而逃的樣子，“你早就想這么干了，對不對？”

    被戳穿了心思的陳清和整顆心臟往上吊了一吊。不過兩個多月里他已經(jīng)漸漸摸清了規(guī)律：和洛纖纖相處，口是心非不如坦誠相見，反正什么都瞞不過她。這一回他總算忍住沒有習慣性矢口否決，而是聽話地搬著凳子往前挪了挪，雙手懸在空中好幾秒，終于覆上洛纖纖那赤裸的、令他心猿意馬許久的后背。

    洛纖纖其實人如其名，肩膀不算寬、腰也偏細，總歸是柔和而苗條的身形，曼妙勻稱中又藏著幾分韌性、沒有一絲一毫的贅rou，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練過幾年芭蕾舞。

    陳清和對自己的母親沒有任何印象。記事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觸摸甚至探索一個成年異性的身體。

    手掌整個貼著洛纖纖的肌膚、感受她的體溫細密地吻在他指腹上，似是有什么東西從黑暗中陡然迸發(fā)而出、猛叩陳清和那顆半開化的心，胸腔中的鼓動越發(fā)迅疾紛亂，他錯覺自己已經(jīng)被奇異而洶涌的熱流所充盈，下一秒整個軀殼都要炸裂開來……

    “搓呀。”

    洛纖纖催促道。陳清和如夢初醒。

    “怎么不動換呢？”讓他晃神的“罪魁禍首”又問了。

    “哦……哦。”

    陳清和搓澡搓得心不在焉，手都在微微顫抖，到底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搓干凈了。還好洛纖纖貌似也沒有很在意。

    晚上睡覺的時候，陳清和閉著眼睛卻怎么也無法入眠。想著洛纖纖指尖和后背的觸感，正輾轉(zhuǎn)反側(cè)著，突然感覺有什么擠到了身邊。

    “……表姐！”

    “怎么了？”她裝傻。

    不得不說，洛纖纖越來越得寸進尺了。當然，陳清和也早不像兩個月前似的那么想躲。

    由著她抱了一會兒，陳清和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洛纖纖的胳膊翻過身去正對著她。陳清和看不清她的臉，但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輕柔地撲打在自己臉上。

    “表姐，我們的事，你會告訴舅舅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