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素描鑒賞課
0 序 這是一座坐落在市郊的老舊三層建筑,從外表看至少有十年沒有刷過漆,很多地方墻皮脫落,露出里面磚紅色的結構。大門外面有個帶鐵柵欄的院子,種了些低矮灌木,因為疏于打理,半死不活。 院門常年關著,外面掛了個牌子:維納斯俱樂部 與外面的落魄不同,建筑里面燈火輝煌。在其中一間屋子里,一個穿著體面的中年男人正和床上坐著的較為年輕的男子說話。 “能講講你的故事嗎?”中年男人問。 年輕男子歪頭反問:“你對我以前的經歷很感興趣?” “算是吧?!?/br> “調教師說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過去的,只有現在和未來?!?/br> “可我是醫(yī)生,不是調教師?!敝心昴凶訌娬{。 年輕男子笑了一下:“所以你現在是要我自揭傷疤嗎?” 中年男人顯然沒有想到會有此一說,他頓了一下,剛想說話又被打斷。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這么無禮?!蹦贻p男子看著纏住紗布的手指,把被子向上拉了拉,蓋住布滿青紫的身體,“想從哪聽起?” “最開始。” 年輕男子望向窗外,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看過外面的景色了,原來已經到了秋天,外面僅存的幾株植物都干枯發(fā)黃,地上的落葉無人清掃。最開始是什么時候呢,也是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秋天吧。 “七年前,我十八歲……” 1 素描鑒賞課 江筱瀿望著窗外的銀杏樹發(fā)呆,數著被風吹落的金黃樹葉,一片,兩片,三片……素描賞析課上的真沒意思。 講臺上,一個年約三十四五的男人正在放著幻燈片,每放一張都會仔細講解構圖,線條,陰影等等諸多素描技法,旁人聽得如癡如醉,而那毫無波瀾的聲音在他聽來只想昏昏欲睡。 大約又講了半個小時,課間休息,很多女同學都圍著老師問問題,不過看那樣子很可能只是想找借口接近他。畢竟,沈阡是個很有魅力的老師,在整個美院都很有人緣和威望。很快,又重新上課了。有些沒和他說上話的女同學悻悻而歸,只能坐在椅子上繼續(xù)花癡。 真是沒救了,江筱瀿心想。第二節(jié)課,照例是無聊的賞析,不過快到下課時,同學們的興趣空前高漲,因為幻燈片放了一張人體素描,畫中的人側躺在長椅上,黑灰的陰影構造出最完美的體型,甚至還能看到些許人魚線。沈阡作為老師自是波瀾不驚,但底下包括江筱瀿在內的學生們卻都很興奮,尤其是那些女同學,一個個扭捏著,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幻燈片上的男性裸體,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人體曲線是自然界中最美的,我們應該學會欣賞,而不是拒絕。”沈阡坐在暗處,看著那些學生微笑道,“西方比我們要更早認識到這一點,他們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專注于在雕塑和紙張上呈現人體美……” 下課鈴響了,江筱瀿收拾東西,耳邊是布置下來的作業(yè)?!罢埓蠹一厝ゴ蛴∫粡堄嘘P人體素描的圖畫,并且附上你們自己對這幅作品的看法,下周上課我會choucha?!?/br> 無聊至極,他背著書包往外走,實在搞不明白作為環(huán)境設計專業(yè)的學生為什么要學習素描賞析。走過教室門口時,他和沈阡同時而過,身體自然而然地碰觸,他下意識停腳,讓老師先過去以示尊重。 沈阡回望了一下,是個很清秀的男生,而且記得他,一個用并不常見的字做名字的男孩兒,只是上課不注意聽講,很多次都發(fā)現他不是支著腦袋打盹就是看窗外愣神。 江筱瀿并不知道沈阡對他的看法,依舊慢悠悠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里盤算著周末干些什么來打發(fā)時間,早把作業(yè)的事忘在腦后。 等到再上課時,沈阡照著花名冊隨機叫了幾個名字,作業(yè)一看就是從網上扒下來的摘抄,毫無新意可言,就在他打算合上名冊繼續(xù)上課時,突然看見了一個名字。 “江筱瀿?!彼械剑罢埌涯愕淖鳂I(yè)給大家分享一下?!?/br> 江筱瀿還在神游天外,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激靈,他有些尷尬地站起身,看看四周:“我……” “你沒做?”沈阡這種情況見多了,早就見怪不怪,溫和地說,“沒關系,請坐?!?/br> 不知為什么,江筱瀿總覺得隱在黑暗中的老師像傳說中的女鬼,雖然說話慢條斯理溫溫柔柔,但卻讓人無端發(fā)冷,后背瘆得慌。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里,也沒心思看外面的風景了,只盯著一張張幻燈片,胡思亂想,生怕老師會因為這次的事而記住他,因為曾有傳言,沈阡是整個美院脾氣最不好最記仇的一位,當然這只是學生們之間的道聽途說,因為誰也沒有親自見過,這位時刻都保持紳士風度的年輕老師表面上好像跟誰都和藹可親。 下課后,他抓起書包就想走,但卻被沈阡叫住等在一旁,待學生都走光了,才聽見沈阡問他:“為什么不做作業(yè)?” 江筱瀿愣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他想說這課很沒勁,又想說自己根本不感興趣,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裝啞巴是最明智的選擇,事實上,大學里的作業(yè)又有誰會放在眼里呢。 “所以,你是對我的課有意見?”沈阡問。 “沒有……”這個指控聽著很嚴重,江筱瀿下意識搖頭。 “那就是故意不交?” 他想點頭,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但卻沒膽量承認,明知故犯好像罪責更大。 “下午兩點到我辦公室,我們再討論對你不完成作業(yè)的處罰。”沈阡說完提著公文包往外走,臨出教室時還不忘提醒,“準時?!?/br> 江筱瀿站在空空的教室里,覺得很不可思議,已經十八歲了卻還要像小學生一般到老師辦公室去挨訓。他預設了很多借口,可最后都被一一否定。中午和室友吃飯時,室友給他分析了一下,覺得就算是去辦公室也沒什么好怕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斷不會出現打手心擰耳朵這種段數的處罰,況且這次經歷還會成為一種值得炫耀的談資,很多女生想去還去不成呢。 沈阡坐在辦公室里,看著表,兩點過五分,過十分,直到一刻時,江筱瀿才滿臉無可奈何地姍姍來遲。 “你父母沒教過你何為準時嗎?”沈阡坐在椅上問。 “我是孤兒,在福利院長大,沒有父母。”江筱瀿滿意地看著沈阡吃癟,心里偷著樂,但還沒等嘴角勾起就樂不起來了。沈阡隨手抄起一把長木尺,沖他點點頭:“把手伸出來?!?/br> 江筱瀿沒想到室友的話一語成讖,等他反應過來時手指已經被攥住,木尺起起落落,掌心火辣辣的疼。他又羞又惱,很沒骨氣地跟隨挨打的節(jié)奏嗷嗷叫,耳邊是冷漠的話語:“十五分鐘,十五下?!钡却蛲陼r,他揉著紅腫的掌心再也不敢頂嘴。 沈阡有些好笑地看著一臉委屈的男孩兒:“現在知道何為守時了嗎?” 江筱瀿連忙點頭。 “很好?,F在來討論一下沒完成作業(yè)該怎么罰?!彼坏冉銥捰谢貞终f道,“過去,把衣服脫了。”他頭一揚,示意他站在角落里。 江筱瀿嚇壞了,盯著他手上的木尺,神情緊張:“學校有規(guī)定,不許體罰學生?!?/br> 沈阡玩味地看著江筱瀿:“就是罰了,你還要去申訴嗎?” 江筱瀿想想確實沒人會聽一個學生的控訴,尤其被告還是最受歡迎的老師。 “快些?!鄙蜈溆媚境咔们米雷?,“還是你想讓我再教教你何為服從?!?/br> 江筱瀿極不情愿地走到角落,脫了衣服,臉色羞紅,不知道雙手是該捂眼睛還是捂下身。 “別害羞,身子轉過去” 他按照沈阡的要求擺出了一個身體側歪扭曲著的古怪姿勢。 “好了,現在別動?!鄙蜈渥叩疆嫾苓呴_始畫畫,“其實你用不著緊張,既然沒有寫作業(yè),那就當一天免費模特吧?!苯銥捳驹谀抢锟煲粋€小時了,只要有些許動作就會被呵斥,時間久了,肌rou僵直酸痛,突然覺得這其實就是變相體罰的一種。好容易等沈阡畫完,他已然腰酸背痛,腿腳也累得要命,只想癱在地上好好睡一覺。 “希望這次處罰能讓你記得做作業(yè)?!彼R走前聽見沈阡這樣說。 下周上課時,江筱瀿沒有再走神,生怕沈阡又抓住他的把柄。不過好在沈阡講課全神貫注,并沒有注意到他,正當他以為上次的事件就算結束時,仔細看了看投影上的幻燈片,頓覺五雷轟頂。那正是他上次去辦公室時擺出的姿勢。他心虛地往四下偷瞧,發(fā)現沒人看出端倪,這才稍稍放心。但隨后沈阡就停在那里,用這幅圖做例子開始講解素描的技法,對他的身體品頭論足,他聽得十分不耐,心里又咒罵起沈阡,簡直是斯文敗類有違師德,到最后講到生殖器官的畫法要領時實在聽不下去了,于是抓起書包打算從后門溜出去。 “江筱瀿,你準備早退嗎?” “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苯銥捳驹谧詈笠慌?,理直氣壯地說。 沈阡不置可否:“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兩點到我辦公室,我來給你把剩下的內容補上?!闭f完繼續(xù)上課。 江筱瀿待在原地,有些傻眼,完全沒有料到沈阡會有此一說,其他課的老師可都是來去自由的,哪有像他這般對著名冊點名,嚴格管控。他想了想,最后跺跺腳還是離開了,那幻燈片上的圖片在自己看來實在是不堪入目。 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乖乖去辦公室。上次的經歷著實讓他有些害怕,索性裝病不去,一裝到底??蔁o奈他的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就在第二天中午,他在去食堂的路上被沈阡逮住,并帶到了辦公室。 沈阡提著木尺,戳戳他的手:“伸出來?!?/br> 江筱瀿把手背在后面,搖頭:“這次為什么又要打我,我是生病了才沒來的?!?/br>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裝病嗎?”沈阡說,“或者下節(jié)課我向大家透露一下幻燈片的來源?!?/br> 江筱瀿聽了心驚,這要是被別人知道還怎么有臉見人,于是認命般伸出左手。 “早退罰十下,裝病罰十下,一共二十。”沈阡一面說一面打下去,力道比之前要重得多,無數道疼痛疊加在一起,讓江筱瀿難以忍受,不斷呻吟著倒吸涼氣,整條胳膊都在顫抖。好容易挨完二十下,眼淚直打轉,掌心通紅高腫,已然無法握住東西。 “希望你記住教訓,我不管別人的課如何,我的課上絕對不許遲到早退。明白了嗎?” 江筱瀿早被打得沒了脾氣,咬著下唇點頭,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沈阡用拇指抹掉他的眼淚,從抽屜里拿出一盒薄荷膏,涂在guntang的掌心上,指腹下火熱的溫度讓他心尖顫抖,涌起別樣的悸動,他有些把持不住了,松開手掌,又訓了幾句,就叫人回去。 回到宿舍,室友看了江筱瀿的手心,大呼難以置信,讓他去找校長理論,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用舊時學堂的做法,實在讓人無法接受??伤麉s心中多了一層顧慮,那張羞羞的人體素描成了他最大的牽絆,讓他不能輕易往外透露這其中的玄機。他請求室友不要將此事外傳,并且宣稱是甘愿受罰,然后在一眾奇異的目光下鉆進被窩蒙頭大睡。 *** 沈阡在江筱瀿走后,又拿出那張人體素描反復端詳,其實這幅作品并沒有太高的水準,他不過隨意畫畫而已,但卻越看越覺得滿意。完美的曲線和刻意處理過的模糊面龐,顯示出朦朧的美感,就如同斷臂的維納斯一般,讓人看了身陷其中。 夜幕降臨,他驅車開往郊外,在一處老舊建筑的外圍轉了幾圈后停到地下車庫,從專門的電梯進到一層。與斑駁的外墻不同,里面是個燈光迷亂的酒吧。舞臺中央有幾個妖冶男子正圍著柱子扭屁股,舞池里十幾對情侶正隨著藍調起舞,路過半圍的包間時,里面隱約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角落里甚至還有人正在交歡。他對這些都不甚在意,徑直來到吧臺,要了杯果酒,獨自品嘗。 “真是稀客?!币粋€穿格子襯衫的中年男子坐到他旁邊,舉著酒杯向他致意,“大畫家終于有空蒞臨了?!?/br> 沈阡轉過頭,看著男子胸前的掛牌:高級調教師 楚鈺,皺眉道:“告訴你多少回了,不要提那幾個字,又不是我自愿當的,不過是子承父業(yè)罷了。而且你不在上面待著,跑下來干什么?” “怎么我就不能休息嗎,難道要七天二十四小時工作?”楚鈺透過眼鏡也看向沈阡。 “你工作很忙嗎?”沈阡反問。 “不忙,但心累?!背晣@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干我們這行的,只能看不能吃,別提多難受了。” 沈阡被逗樂了:“我還以為這些年你已經習以為常了?!?/br> “你又是在忙什么?兩個月都不見。”楚鈺問,“你上次帶來的男孩兒可還想著你呢?!?/br> 沈阡不以為然:“那你可得好好教教他,念舊情可不是好事?!?/br> “我會的。你來這里就是喝酒?不玩玩嗎?” 沈阡放下酒杯,摸摸楚鈺的胸牌,好奇道:“這是什么?” 楚鈺把掛牌塞到襯衫口袋里,示意沈阡跟他走:“老板最近才要求的,說是要企業(yè)化管理?!?/br> “每個人都要戴?” “助理及以上的調教師都要戴,是身份標識也是門禁卡?!?/br> 沈阡聽了覺得很不可思議:“你們一個地下產業(yè)居然弄得像我們學校一樣,還有初高級職稱。” 楚鈺來到走廊盡頭的小房間,推開門:“我們可是行業(yè)內的翹楚,當然一切都很正規(guī)?!蔽葑永镪愒O很簡單,米黃色的地毯上靠墻擺了一排沙發(fā),對面則跪了七八個年輕男孩,全身幾近赤裸,只在腰間纏了彩色的布條,垂在胯下,遮住視線。沈阡大概掃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翹起腿:“這些是調教好的新貨?” “沒錯??瓷夏膫€了,隨便玩?!?/br> 沈阡挑眉:“你們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 楚鈺笑道:“你這幾次送來的人老板很滿意,所以我們自然也要禮尚往來,給你些福利?!?/br> 沈阡走到男孩兒跟前,一一辨別,他們中最大的十七八歲,最小的只有十三四歲。全都長相清秀,乖順地垂眼看地,任由他從頭到尾審視。他來回看看,這些人還沒……江筱瀿好看。 他腦子里突然蹦出這個名字。 不過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原則,他隨意踢了踢臨近男孩兒的膝頭,男孩兒馬上俯下身。“就他了。”他也不跟楚鈺打招呼,直接走出房間,來到舞池外圍的沙發(fā)上坐下,被選中的男孩兒一路跪爬著跟在身后,也來到沙發(fā)旁重新跪好。 沈阡懶得廢話,直接解了褲子,示意男孩兒過來伺候。男孩兒乖巧地伸出舌頭舔舐陽物,順著柱身根部往頂端畫出水痕,待柱身開始充血脹大時,全根吞入口腔,模仿交合的姿態(tài)吞吞吐吐吮吸著。不一會兒,陽物就在進出間變得紫紅粗漲,沈阡把男孩的頭用力按向胯下,飽漲的鈴口狠狠碾壓喉嚨后壁,男孩兒嗚咽了一聲,繼續(xù)用舌頭愛撫巨大的rou柱,直到感覺一股熱流噴濺到嗓子里,才松口退出。 “誰允許你松開的?”沈阡一腳踹歪男孩兒,“真是不懂規(guī)矩!”他提上褲子,轉身又去吧臺要了杯雞尾酒,留下男孩兒一人在地上發(fā)抖。 “這么快就完事了?”楚鈺又蹭到他身邊,“還是不滿意?” “提不起興趣?!?/br> “所以還是不滿意了。一個合格的奴隸是可以充分調動主人的積極性的?!?/br> “隨你怎么說,我要走了。”沈阡一口氣喝完剩下的酒。 “什么時候送新人?” “你們還缺人?” “明年二月要舉行拍賣會,估計要出一大批,為了避免青黃不接總是要早做打算?!背暯忉尩?。 沈阡往電梯方向走:“你以為這是買白菜回去屯嗎?”他白了楚鈺一眼,“現在信息都是聯網的,平白消失個大活人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再說各方面都符合條件的很少,可遇不可求?!?/br> “我明白?!背暸闼入娞?,頓了一下又道:“你要是覺得學校不自在,就到這里來,你的調教技術有目共睹?!?/br> 沈阡邁進電梯,轉身說:“我會考慮的,不過至少要到明年?!?/br> “為什么?舍不得?” “因為要把這學年教完,這是職業(yè)道德。” 楚鈺看著關上的電梯門,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覺得好笑,沈阡要是有職業(yè)道德就不會拐賣學生往這里送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