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叔結(jié)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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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羽就這樣跟著鄭向哲把日子過得平靜又滿足。他的家長會再不會沒人去開,考試得了好成績也不會無人分享。鄭向哲還堅持讓他爸每一兩個月必須要來看看他,起碼一起吃頓飯。大約是距離產(chǎn)生美,一年才見那么不到10次,楊曉羽他爸每次出現(xiàn)都不再露出那種厭煩的表情,反而還會記得給他帶新款的電腦、手機、游戲機之類的東西。楊曉羽看到他爸也能心平氣和了,有規(guī)有矩客氣的像見到一個異常喜歡發(fā)紅包的親戚長輩似的。 這天他們約好了在天寶閣見面,楊曉羽他們提前了十來分鐘到了餐館,坐下以后鄭向哲喝茶,楊曉羽喝果汁,等了快半個小時,楊曉羽的親爹才出現(xiàn)。 “爸爸?!睏顣杂鹫酒饋硎桦x又有禮的叫了一聲。 “哎呦,又長高了。”楊曉羽他爸穿著一身浮夸的淺灰色西服,用帶著金表的手托著個原色的紙盒遞給楊曉羽,說:“我剛從美國回來,給你帶的禮物,限量版,特別難買,市面上都抄出十倍的價格了,我托人才買到。喜歡嗎?” 楊曉羽打開盒子,看到里面是一雙AJ,他跟著鄭向哲生活了快兩年,雖然不缺錢可鄭向哲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所以過的是一般工薪階級的日子,楊曉羽自然也搞不懂什么限量版。他合上盒蓋,對他爸笑了笑,很客氣的說:“喜歡。謝謝爸爸?!闭f完,就把鞋盒放在了身旁的空座位上。 楊曉羽平時在鄭向哲面前挺活潑的,一見他自己的爹就沒話,埋頭吃飯問一句才答一句。 “這學(xué)期結(jié)束就該上5年級了吧?” “該上6年級了……”楊曉羽咽下蟹黃酥回答道。 “哦哦。鄭向哲呢,畢業(yè)以后什么打算?找工作嗎?你那個專業(yè)啊,干什么好呢?要我?guī)兔???/br> “不用了,大哥。我研究生初試已經(jīng)考過了,復(fù)試是4月底,導(dǎo)師已經(jīng)找我聊過了,考自己學(xué)校應(yīng)該沒問題?!?/br> “你都要上研究生啦。不錯不錯。有女朋友了嗎?” 楊曉羽正在吃改良式佛跳墻,嘴里含著塊海參聽到這話猛地一抬頭,看向鄭向哲。 “?。窟€沒有?!?/br> “嘖,都22了,不急著結(jié)婚也該找女朋友了?!?/br> 鄭向哲看著他大哥那副長兄為父的姿態(tài),推了推眼鏡,心說,我替你帶曉羽,戀愛不都你替我談了嘛,但嘴上只是淡淡的說道:“不急。以后再說。” 鄭向哲的確是不急,他一邊埋頭苦讀一邊帶孩子,宅得理所當然,連周圍女孩子的臉長什么樣都記不太清。說白了,心思就沒在這事上。 但楊曉羽可是有點急了。他天天和鄭向哲同進同出,根本忘了鄭向哲還會去談戀愛的事,被他爸這么一提,他就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了。楊曉羽如今10歲了,天天聽他同桌講小言情劇情,也聽懂這回事了。原先他只是朦朦朧朧的焦慮,今天則是如遭雷劈了。是啊,鄭向哲22歲了,已經(jīng)是可以合法結(jié)婚的年齡了。他爸每次有了女朋友,就能幾周幾周的不回家,那如果鄭向哲也有了女朋友,是不是也會那樣把他留在家里?鄭向哲說的以后,是多以后呢?下個月還是明年?那時,鄭向哲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想到這里,楊曉羽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他黑著臉啪的一聲推開面前的燉盅,那雞鴨魚rou海參鮑魚熬煮了數(shù)十小時的鮮湯撒了一桌子。 鄭向哲驚訝的看向楊曉羽,皺眉問道:“楊曉羽?你怎么了?” 楊曉羽心里不痛快,可又說不出,垂著眼睛不答話。 “曉羽,你這樣,難怪你小叔談不了戀愛,你怎么還這么容易耍性子???我還以為你長大兩歲好多了呢?!?/br> 楊曉羽聽了這話,立刻抬起頭盯著他爸,大聲吼道:“我長成什么樣子,你管過嗎?你管得著嗎?用得著你多嘴嗎?”他心里又氣又急,說到底他在誰那就是誰的累贅,鄭向哲想戀愛的時候,肯定也要甩下他的,那他怎么辦呢? 鄭向哲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楊曉羽這幅樣子了,低聲訓(xùn)斥道:“在外面有點樣子!你怎么和你爸說話的!” 楊曉羽梗著脖子站起來,拿起椅子上的鞋盒繞過鄭向哲一下扔到他爸腳底下,說道:“你拿走,我不要!”他此刻恨不得自己根本沒有爸爸,他想,如果他無家可歸,鄭向哲一定舍不得為了女人扔下他。所以他絲毫沒有給他爸留面子,扔完東西扭頭就走。 鄭向哲愣了一下,站起來追上去。楊曉羽的親爹坐在這一片狼藉的飯桌上,也是一肚子火,可他已經(jīng)無處發(fā)xiele,弟弟追著兒子走了,他倒像個外人一樣依舊坐著,還被人拿瞧熱鬧的眼神盯著看。 鄭向哲追出去沒看到楊曉羽,只好一邊給楊曉羽打電話一邊在餐館附近來來回回的找,他不停的回憶飯桌上的對話,就是想不明白楊曉羽怎么忽然就犯渾了。沒人接電話,他只好接著打,然后一圈一圈繞著餐館附近的街道跑。真是越找越急,生怕楊曉羽出點什么事。直到一個小時之后,他收到楊曉羽的消息,說已經(jīng)到家了。 鄭向哲撐著腿站在路邊喘了一會兒,叫停了一輛出租車。他回到家的時候,楊曉羽就坐在飯桌邊上。 “你怎么回事?!你自己跑回來算什么?”鄭向哲跑了一個小時都快累死了,語氣就十分沖。 楊曉羽當初跑走時也想過鄭向哲會找他,可他爸說的話像一枚釘子扎進他心里似的,他沒法冷靜下來,一時沖動就鬧得收不了場。他不是要躲著誰,他只是沒法停下來,于是慌不擇路的跑走像被孤獨追在后面?;氐竭@個家,也沒能讓他覺得好一點,他知道他闖禍了,然后便陷入了自我厭惡和害怕鄭向哲拋棄他的恐懼里。 此時他聽到鄭向哲這句質(zhì)問,立刻就開始耳鳴,仿佛這里再不是他家了一樣,他猛地站起來,發(fā)瘋似的叫喊道:“那我走!我走!我走行了吧!”說著他就去開大門。 鄭向哲一把扯住楊曉羽的胳膊,甩手抽了楊曉羽一巴掌。他在飯館里的時候還是驚訝更多一些,后來找不到曉羽就又急又怒,如今見到人了便只剩下怒氣,這小孩還抬腿又要走,氣得他腦袋里嗡嗡作響。他隨手拿起掛在大門掛鉤上的衣架掄起來往楊曉羽屁股上打,邊打邊罵:“我是白教你了嗎!你就是這么跟大人說話的!犯渾?你跟誰犯渾!” 衣架打在楊曉羽的牛仔褲上,沉悶的發(fā)出啪的一聲,鄭向哲甚至感覺到了衣架連著手掌的震動,他愣了一下。他剛才和2年前一樣氣昏頭才打了楊曉羽,可楊曉羽并不是個教不好的孩子,如果說得通道理,并不是非要動手的。 “你打電話給你爸,道歉。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跟他甩臉子,是你錯了。”鄭向哲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看著依舊側(cè)身對著自己的楊曉羽說??蓷顣杂饏s沒有反應(yīng),沒有轉(zhuǎn)過來看他,也沒有答話。一聲不吭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就像在較勁兒。 “你這是長大了,覺得我管不了你了嗎!”鄭向哲剛剛壓下去的火氣立刻又躥了上來。 鄭向哲并不認為體罰是必須且理所當然的,但他帶了楊曉羽2年多,以后還要長長久久的繼續(xù)看顧這個孩子,即便將來楊曉羽成年了,如果犯了什么錯那也是他的責(zé)任,他自己上趕著要來了這個責(zé)任,就不能讓這種事隨隨便便糊弄過去。他自認是全心全意的在照顧楊曉羽,只要能做得到,他都努力去做到最好了,那么他就有權(quán)力也有義務(wù)讓楊曉羽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這孩子再長大一些,怕是誰也管不了了。 想到這里,鄭向哲握著衣架的手便又握緊了?!白屇愀惆值纻€歉,那么難嗎?錯了就道歉,我沒教過嗎?”鄭向哲拉住了楊曉羽的胳膊,衣架再次打落下去,鄭向哲希望楊曉羽趕快屈服,那么他就可以好好和楊曉羽講道理,而不是在這里氣急敗壞的打孩子。可這孩子怎么忽然就這么倔了呢,一句話都不肯說?!鄭向哲拉著楊曉羽把人摁到沙發(fā)靠背上趴著,一邊掄著手里的衣架一邊心疼,但他覺得他是在教育孩子,楊曉羽必須要先服軟,講道理才有用。 楊曉羽其實挨了那一巴掌,人就懵了,他沒想要氣鄭向哲,他最舍不得的就是鄭向哲,他只是一想到自己又會變成獨自一人,心里憋得難受??伤l(fā)現(xiàn)鄭向哲在生氣而且氣得打他時,他又覺得鄭向哲還是管他的,還是要他的。木衣架打到他身上,很疼,即便隔著褲子也連rou帶骨頭一起火辣辣的疼,他卻沒有掙扎,他不愿意跟他爸道歉,可是他認打。 他把臉埋在沙發(fā)靠背上挨一下便抖一下,卻忍著不出聲,耳邊都是鄭向哲的斥責(zé)聲:“長大了,本事了!還真就自己跑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是不是說過不能自己亂跑!你是不是答應(yīng)過我!” 鄭向哲說一句打一下,這場景何其相似,就像2年前的一幕重新上演,可楊曉羽明明已經(jīng)不是2年前的樣子了,他為什么忽然就不聽話了呢? 鄭向哲終于停下了手,他實在不忍心再打了,便扔下衣架把楊曉羽拉起來,看著眼眶里擒著淚水的男孩,難過的問道:“你說,這到底是為什么?我圍著餐館那邊跑了一個小時找你,你為什么連電話都不接,就一個人跑了呢?你知道我多著急嗎?” 楊曉羽的眼淚終于滾落下來,他能說什么呢?說小叔你能不能不要談戀愛啊?你能不能不要結(jié)婚啊?他怎么說得出口呢?他終于意識到,他和鄭向哲之間的關(guān)系是如此的脆弱,任何人的出現(xiàn)都可能打破他們平靜的生活,然后趕他出局。他爸都不會在乎他,難道鄭向哲會為了他一輩子單身嗎? “我不想見我爸了……”楊曉羽邊擦眼淚邊小聲的說:“他說我拖累小叔……”楊曉羽抬起頭難過的看向鄭向哲,抽噎著問:“我是不是真的拖累你了?我是不是真的很麻煩?我可以做家務(wù)的……可以自己騎車去上學(xué)……你不要嫌棄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說完他撲到鄭向哲身上緊緊抱著不撒手。 鄭向哲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滿心不安的楊曉羽,他意識到,有些傷痕烙印在這個男孩心里可能一生都不會消除,而他除了陪著楊曉羽,還能為他做什么呢?鄭向哲嘆息著抱住楊曉羽,輕聲說:“我沒有嫌棄曉羽,怎么會嫌棄呢?以后曉羽心里有事,得好好跟我說,不能這樣胡思亂想然后發(fā)脾氣?!?/br> 楊曉羽心里的話終究沒法都說出來,他只好反反復(fù)復(fù)的說“對不起”,他是不該亂跑的,不該讓鄭向哲為他著急,所以鄭向哲打他,他毫無怨言。而且此刻他挨過打又被鄭向哲摟在懷里輕輕的安慰,甚至都覺得心里沒那么難受了。 鄭向哲聽出楊曉羽的哭聲低下去一些,略感安心,這才想起自己拿著衣架打人,也不知道打成什么樣子了。他滿懷不安的嘆息一聲,撩開楊曉羽的上衣,看到褲腰上方原本白嫩的皮膚上腫起一道道紫紅色的檁子蔓延進褲子里。 “曉羽乖,褲子脫了趴好,我給你冰敷一下?!编嵪蛘軞庀司烷_始心疼。 楊曉羽還掛著眼淚,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時又非常想要得到鄭向哲的照顧和安撫,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趴到了沙發(fā)上。鄭向哲起身去廚房找了一個密封袋裝了些冰塊又用毛巾裹上,拿回來給楊曉羽敷屁股,他怕太冰,還時不時把冰袋拿起來換地方。 “疼嗎?”鄭向哲看著那些紅腫淤血的痕跡問。 楊曉羽不敢看鄭向哲,卻又因為被鄭向哲關(guān)心著照料著而開心。他搖搖頭又點點頭,自己也說不清疼不疼,只覺得心里的雜念終于平靜了下來,“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害你一直找我。小叔,對不起?!?/br> “你別光跟我道歉,回頭給你爸也道個歉去,大庭廣眾的,像什么樣子?老遠的給你帶雙鞋過來,還往回扔?!编嵪蛘苡职驯鼡Q了個地方。 楊曉羽依舊不愿意提他爸,可是又不想再跟鄭向哲抬杠,只好哀怨的說:“那鞋是5碼的,我根本穿不進去……” 鄭向哲聽了也是唏噓,他大哥真是沒救了,自己兒子上幾年級不知道,穿多大的鞋也不知道。對一個人不真的上心,花多少錢都只是敷衍而已,人孩子又不傻,10歲了,什么都懂了。他嘆口氣,說:“那也道個歉。不管怎么說,你不能對大人這么沒禮貌,我們家的孩子,不能這樣。不過,以后我不逼你們父子見面了,想見就一起吃個飯,不想見就算了。” 楊曉羽聽到那句“我們家的孩子”,就沒再辯駁,只要鄭向哲不甩掉他,他什么都愿意做,于是乖乖點頭同意去道歉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楊曉羽拉著正靠在床頭上看書的鄭向哲的睡衣,輕聲問:“小叔,你真的不煩我嗎?” 鄭向哲看看趴在床上犯迷糊的楊曉羽,心疼的說:“不煩?!?/br> “一點都不煩嗎?” “一點都不煩。” “真的一點都不煩嗎?” “真的一點都不煩。” 楊曉羽自己也是在外頭跑了好久,他困極了,而且鄭向哲的回答讓他很安心,他還想再問些什么,可終究抵不過睡意,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沉沉睡去。 鄭向哲知道楊曉羽依舊不安,他想,除了靠時間來慢慢撫慰男孩心里的傷口,恐怕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幸好他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不會像他的父母一樣遺憾,只能陪伴自己那么有限的光陰。 從第二天開始,鄭向哲就再沒提過要楊曉羽保持父子聯(lián)系的事情。鄭向哲覺得既然楊曉羽這么抗拒,而他大哥也沒多在意這個兒子,那見了面也孽債,這種債越欠越多才是積重難返。而他不再特意提起這事,或許楊曉羽反而就釋懷了,所謂距離產(chǎn)生美,這對父子之間大約是還得再遠一點才能少些怨懟。 而楊曉羽則帶著一屁股的傷上學(xué)去了。坐在學(xué)校的硬木椅子上動一動就是一陣難以啟齒的疼痛,對他來說很是難熬??伤矔肫疣嵪蛘苁且驗檎也坏剿辈虐l(fā)火打他,那么他有多疼是不是就證明了鄭向哲有多關(guān)心他呢?這樣說來,那么疼也是好的,再疼一點也沒關(guān)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