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斐特
色彩清澈的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宴會大廳里的氣氛幾乎降到了冰點。 沒有一個血仆在這種情況下還敢發(fā)出絲毫的聲音,即使是資歷非常老的管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打破詭異的死寂。 【看來我來早了?!?/br> 宴會大廳外傳來了低沉悠揚的輕笑聲。 夏禮調轉過視線,有些驚訝地看向了來人。 居然有人敢在這種時候跟墨菲特對著干? 他可是親手幫助墨菲特登上梵卓親王之位的,很少有人能夠像他這樣幾乎完全不對墨菲特感到恐懼。 但當對方邁進宴會廳的時候,夏禮就明白了為什么對方完全不在意墨菲特的怒意。 因為那個人不是血族。 一道擺放在宴會廳中央的水晶果盆憑空揚了起來,直沖那人的正臉。 寬大的尖頂魔法帽邊緣遮擋著他的臉,夏禮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但這并不妨礙他意識到來的人究竟有多高的身份——沉紫色的魔法帽,羅蘭色的法袍,星月同軌,甚至連手上的法杖都是生機盎然的龍血木——歲月巫師。 即使夏禮并非巫師世家的人,他也對黑暗世界巫師方面的幾位大巫有所耳聞。 只不過他了解這件事情并不是因為他有多么關注巫師方面錯綜復雜的勢力分布,而是因為他有一名關系非常好的女巫同事。 三番四次邀請他一起參加黑暗生物“射交”聯(lián)誼會的那種關系好。 那位女巫同事最驕傲的事情,除了她三十六D的大波,就是她頂上不過十幾歲便被封為“歲月巫師”的兄長。 畢竟,巫師方面已經近三百年沒有出現過一名魔法力量天生爆棚的天才了。 巫師的壽命只有微不足道的幾十年,與人來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哪怕登上了魔法力量的巔峰,在沒有特殊煉金術加持的情況下,也不過是將自己的壽命提高到幾百年而已,與血族理論上的千萬年時光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所以,巫師們比血族更加看重后輩的培養(yǎng)。 屬于黑暗生物界的至高學府的極光學院就是巫師集聚的地方,夏禮年輕的時候就跟幾位巫師界的老教授保持著良好的師生關系。 但即便如此,夏禮也沒有在極光學院認識過任何一位封號巫師。 可見封號巫師的存在有多么的鳳毛麟角。 夏禮有些出神地看著那位歲月巫師,他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墨菲特舉辦的宴會上,一般這種巫師方面的老不死不都應該熱衷于隱居,全心全意研究煉金魔法嗎? 既然是封號巫師,對方自然不可能被一個水晶果盆給砸中。 只見那位歲月巫師看起來很年輕地腳尖點地,輕快地側過身體,手中的龍血木法杖一抬鉤住了身旁落地的厚重天鵝絨蕾絲窗簾,寬大的法袍飛揚,眼看著他的帽檐就要飛了起來,結果還沒有等它揚起讓夏禮看清下面那位巫師的面容,對方一伸手,修長的指尖一按,就將帽檐壓住,僅僅露出了一個蒼白的下巴。 龍血木法杖勾住窗簾,漫天飛散的水果連帶著水晶盆都一起落在了天鵝絨的窗簾上,沒有摔成亂七八糟的一片。 法袍緩緩地落定。 墨菲特的臉色有些陰沉。 他坐于王座之上,冷眼看著那位巫師,開口到:【路西斐特,你很閑啊?!?/br> 夏禮愣了一下。 他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 然后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了手指一熱。 路西斐特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夏禮的面前,彬彬有禮地捧住了他的手,俯身在夏禮蒼白冰冷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他自顧自地說到:【您好,我親愛的夏部長。】 夏禮:【……】 他想起來了,女巫黛拉的那位封號巫師哥哥就叫【路西斐特】。 路西斐特抬頭的那一瞬間,有一道微弱的眩光晃過夏禮的眼。 夏禮本能地皺了皺眉,隔了幾秒才看清對方的臉。 路西斐特戴著金絲邊單片鏡,簡單的鉑金流蘇掛落耳垂邊,與雪白的膚色交相輝映,琉璃紫色的眼眸微微瞇起,勾著好看的弧度,說不出的神秘誘惑感。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捧著夏禮消瘦的手指,絲毫不顯得突兀。 并不在他手中的龍血木法杖重重錘落地面。 瞬間,六芒星的巨大魔法陣耀眼地綻開,游走在每一寸地面上,就像游走在平滑的水面上,蕩起淡淡的銀白漣漪。 整座宴會廳混亂的景象都在這一剎那改變。 破碎的玻璃飛回了原本的位置,密密麻麻如蜘蛛網的裂紋【劈里啪啦】地愈合,水晶果盆恢復到桌面擺放完美的樣子,扯落的窗簾重新垂落大廳……一切都變成了最合適的模樣。 【小妹承蒙夏部長關照多年,不勝感激?!?/br> 路西斐特抬起濃密的銀白羽睫,璀璨美麗的眼眸望向夏禮,似乎俏皮地眨了眨,又似乎沒有。 還沒等夏禮回應,他的另外一只手就捧出了一束淡色小薔薇,花香襲人,色彩柔和,在宴會廳漏進的那一線月光下顯得如此的美麗。 【路上遇見了一個賣花的小姑娘,花很漂亮,私以為與夏部長很相襯,便買來了,還請您收下?!?/br> 不等夏禮拒絕,路西斐特手里的花就落在了夏禮的掌心。 花上沒有刺,即使原本有刺,此時此刻也已經被剪得一干二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