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當腥香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我明明即將溺死，可在這窒息的臨界，我居然感到了久違的平靜。

    ——人魚，是真的。

    縱然我從不盲目自信自己一定會找到人魚，對年長水手的警告嗤之以鼻，可我也不是鋼鐵，對死亡毫無畏懼，我恐懼著活著時被壓制的絕望，也恐懼著死亡前鋪天蓋地襲來的冰冷，我深知自己會葬身在這趟從無人生還的旅程中，甚至可能連人魚留下的殘影都捕捉不到，可我義無反顧地出發(fā)，在這片詭深莫測的海洋上飄蕩。

    我以為我是無所畏懼。但，當我現(xiàn)在真正面對人魚時，一種莫大的，要沖出心底的恐懼卻在短暫的欣喜后如同暴風下的海浪，將我雀躍的心拍得冰冷僵硬。

    ——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足以將我撕裂的力量。

    說來可笑，我害怕的居然不是自然，而僅僅是這樣一條人魚。

    但……

    他絕對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這句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之中，一瞬間便將我的理智徹底摧毀。

    我不知道為什么人魚會主動救下墜入海底的我，只是，當咸濕的氣息渡進我的喉腔時，我已經(jīng)顧不得生理上的恐懼——我只想見他。

    這是我第一次觸碰到人魚，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見一見人魚。

    我想見一見這類被上帝眷顧的種族，哪怕下一秒就是死亡……

    人魚將我抱在懷里。他不滿足于僅僅是向我渡氣，反而那條靈敏的，長度可怕的舌頭在我的口腔里橫沖直撞。人魚鋒利的牙齒擦著我的嘴唇，將我的嘴唇咬得滿腔腥血，他像是在威懾獵物的捕手，霸道又強勢，我不知道他的智商到底高到何處，不知道它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這毫無章法的吻法顯然讓我產(chǎn)生了被輕薄的羞恥感。但在更深一層地，我又不由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明明在救我，可他現(xiàn)在的行為卻好似只是單純在好奇，在試驗我這樣脆弱的人類的身體構造，也就是說——只要他厭倦了他就會輕易地拋下我，讓我再一次感受死亡的絕望。雖然我的身體足夠特殊，可我還是產(chǎn)生了莫大的恐慌。

    在被托著逐漸上浮的過程中，閃電的光再次劈亮了整個海面，我心有悸動地睜開眼。

    一雙森綠的眼眸閃著餓狼般饑渴的光，緊緊地盯著我，像是等待許久一般。眼球傳來的酸澀感很快便迫使我閉上雙眼，但僅是這一督，這條人魚的長相已經(jīng)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中了。

    ——他的容貌太過于驚艷。

    哪怕極匆忙，極模糊，我也知道恐怕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它的模樣。他有一頭啞黑的的長發(fā)，皮膚白得攝人，我不知是水色的映射還是青白的血管，他的臉甚至隱隱透著邪惡的藍光。

    我和他貼的極近，于是他長而卷的睫毛和陰霾硬挺的輪廓像是刀一般地刻在我的心骨上。他美得不符世俗的標準，氣質(zhì)詭惡，是地獄的修羅，又讓我忍不住為他而眩暈。冷白的閃電光芒在他背后爆開，我看他又像是神明的使者……或說，是神。

    ——讓我為之瘋狂的神。

    我的心劇烈地在跳，一瞬間瀆神的罪惡感從牙齒竄到小腹，我忍不住攬住他的脖子，用畸形的女xue蹭著他精瘦的小腹。褲子太薄，以至于他腹部肌rou的形狀撞得我不住地呻吟，股股yin水胡亂地流出。

    時間有過了多久？我不知道。

    只是當兩根異常粗大的手指并入著摳上我下身的xue時，我驟然驚醒了過來。

    我在……干什么？

    還未細想，那尖利的指甲便劃破了軟薄的布料，不知輕重地戳上了那兩片軟rou。我想要尖叫，聲音卻封在了人魚的吻之中。

    我察覺到抱住我的這具身體的顫動，他的肩繃緊，面部肌rou在調(diào)動。

    ——他似乎在笑，很淡，很傲慢的笑。

    我渾身的熱被這個認知澆地冰涼。

    ——這條人魚，在笑什么？

    笑我不知深淺？笑我輕易被情欲支配，打開了大腿任他玩弄嗎？笑我像是最低級的獸類，被他這個造物主的寵兒肆無忌憚地逗弄？

    海水的冰冷在一瞬間席卷我的全身，我的眼仍閉著，莫大的惡意比海水更冷地將我釘死。

    我的意識驟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