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大觀園記】第二十二回:勇抱琴闖宮泣舊主 癡小妹懸島觀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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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大觀園記】第二十二回:勇抱琴闖宮泣舊主癡小妹懸島觀密函 作者:hmhjhc 23/07/29首發(fā)于xiaoshuo. 是否首發(fā):是 第二十二回:勇抱琴闖宮泣舊主a癡小妹懸島觀密函 卻說弘晝整一晚夏,依仗著雍正寵愛,且借著避暑的由頭,干脆內(nèi)務(wù)府、宗 人府差事都不去,連王府也不大回,只在這大觀園中廝混。莫說夜夜盡歡,便是 白日間,也是只管綴錦樓、天香樓、蘅蕪苑、枕霞居、稻香村、藕香榭各房里或 顧恩殿來往,除了各房主子,連著鳳姐房里的平兒,小紅;可卿房里的寶珠,瑞 珠,湘云房里的翠鏤、翠墨;寶釵房里的香菱;邢蚰煙房里的篆兒;李紈房里的 素云;連著嘉萌堂的珍珠,琥珀,一一yin玩jian弄來。真是今日破個處女身,明日 宿個少婦懷,快活似神仙。若是妾室,都當要規(guī)勸弘晝注意身子,偏偏這些女子 說到底本來就是性奴,對于性事,也沒個勸諫的道理。雖然園子中還有眾多處子 未破身,眾多少女未知味,弘晝也顧不得一一嘗來。那可卿和鳳姐,各自一幫一 派的,略略有些爭風吃醋,寶釵居中不言守拙。倒也就這般消磨辰光。只是弘晝 終究只有一人,再怎幺的也難以遍惠各房,大觀園中各房里春閨寂寞,叫丫鬟來 女女交歡也是共知的秘密了。鳳姐也偶爾叫過邢蚰煙來陪侍。只那可卿性熱,把 著尤二姐,尤三姐連弘晝也不太讓見,盡是收為自己的專用禁臠一般,園中不免 有些側(cè)目流言。 到了秋分,雍正染了時疾,腋下生了一瘡,遲遲不見好轉(zhuǎn),有些神疲,便將 部務(wù)全權(quán)交付了兩個王子和軍機大臣,雖然大部分要緊部務(wù)都是寶親王弘歷督辦, 弘晝也不好意思只顧自己逍遙的,便幫辦起差事來,軍機上的事務(wù)他又終究料理 不開,便只能就著內(nèi)務(wù)幫辦。饒是如此,這朝廷上下,紫禁內(nèi)外,千頭萬緒,便 是稱得起大事的一日少說也由百來件。真是焦頭爛額,不幾日,便覺著從王府或 者園子里往來大內(nèi)不便。便干脆在大內(nèi)景陽門內(nèi)務(wù)府別院旁紫恒殿里打掃了五間 屋子,權(quán)且歇息,每日醒了便就近到內(nèi)務(wù)府主事,那分管的內(nèi)務(wù)府,宗人府,詹 事府,連番來請示差事。本想將園子里擇幾個可心的帶去,到底怕雍正知道了怪 罪,便只帶了月姝等四個王府貼身丫鬟伺候,一應(yīng)房里服侍,便草草讓內(nèi)務(wù)府指 派的太監(jiān)、宮女來伺候也就是了。 這一日午后,才見了人后歇了中覺,醒來,卻有大理寺的堂官來請示差事, 弘晝心下不由得暗疑惑,這大理寺的差事,一向都是內(nèi)閣在辦,連軍機都不太議, 怎幺來找自己。才要命太監(jiān)讓他且下去,卻見月姝使了個眼色示意,一思索便只 命進來。 那堂官進來叩拜恭賀一番,才遞上稟帖,原來是到了每年秋分時節(jié),刑部每 年秋緩決的犯人,一般都要甄別,那一等沒根基的犯人自然也有勾紅的,若是那 一等達官顯貴,若是判了緩決,他在朝中總有些勾結(jié)瓜葛,如今壞了事,明里暗 里總有人為其開脫,說是秋決,往往也就總是減免一等了。大理寺沒來由做惡人, 也總是按著葫蘆揭著瓢,就這幺胡亂辦了,若是犯事的,其實還替朝中大員遮掩 著是非的,發(fā)往軍中效力,過幾年還起復(fù)了也是有的。 只是還有一等犯人,論起來犯得是"圣諱",要幺就是宮闈爭斗倒霉落難的, 要幺就是后宮罪余的皇親國戚,要幺就是皇帝親旨拿問卻沒個理由的,大理寺如 何敢做主,說是按律,其實到底是學摸著圣意來辦,今年到了秋分,這才來尋弘 晝決斷。 弘晝尋那名單一看,也沒個要緊人,便想著推脫說些太平話罷了,一眼卻看 到了角落里有原寧國公后人賈蓉,榮國公后人賈璉等人之名,本定了秋緩決,大 理寺議的是寬恩發(fā)往黑龍江俄羅斯邊境為軍役。弘晝便動了心,將那稟帖扣在茶 碗下,叫那堂官且下去。才要想喚月姝上來商議,卻聽得屋外有太監(jiān)侍衛(wèi)吵鬧之 聲。弘晝皺眉道:"外頭吵鬧什幺?" 門外,一襲紫衣,窈窕婷婷,弘晝的貼身侍女月姝緩步進來,福著施禮回道: "主子,沒什幺大事,是不知怎幺得,有個后頭的粗使宮女,要闖進來見主子 ……門上侍衛(wèi)攔下了,她哭鬧了幾句……我瞧著可憐。也不知是個什幺情形,就 讓侍衛(wèi)且別難為她……" 弘晝一愣,問道:"什幺宮女,膽子那幺大……"月姝笑道:"奴婢也覺著 奇怪,還沒怎幺問,就驚擾了主子……" 弘晝也是好奇,便道:"喚進來……我且見見……" 月姝便下去,不一刻,帶著兩個侍衛(wèi),押著一個宮裝宮女進來,且跪了,月 姝揮手,兩個侍衛(wèi)就退了出去。 弘晝歪頭一看,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子,可能是適才掙扎,整的有點鬢發(fā) 凌亂,釵環(huán)顛倒,眼圈兒紅紅似乎才哭過,只是細看眉彎眼亮、唇紅齒白,頗有 幾分動人顏色。弘晝是個色心人,雖說如今做了王爺,卻不改性情,便沒什幺火 氣,只淡淡問道:"你是哪宮的宮女?強闖紫恒殿要見本王何事?" 那宮女循著婢女的禮叩了個頭,輕聲回道:"回王爺……,奴婢叫花鈴,是 鐘粹宮徐答應(yīng)宮里的使喚宮女……""花鈴?徐答應(yīng)……?"弘晝不由丈二和尚 摸不著頭腦。一時想不起有個徐答應(yīng)。 那宮女卻也識趣,知道弘晝不解,又輕聲道:"奴婢是分到徐答應(yīng)宮里才改 得名……奴婢原本叫抱琴……是……是……" 那宮女以為弘晝不曉得,卻不知弘晝一聞此名,心下立時清明,這小宮女竟 然是原本賈府四春的里屋侍奉丫鬟,琴棋書畫四丫鬟中頭一個的抱琴,想來元春 獲罪,她必然是被內(nèi)務(wù)府打發(fā)去了別處伺候,不知何時分到了鐘粹宮里,做了使 喚宮女,不由驚訝道:"你是抱琴?你是……元春的隨嫁丫頭?"那宮女聽得元 春二字,又堪堪淌下淚來,便道個是字。 弘晝心下計較一番,問道:"你好大膽子……如今你不是賢妃的貼身丫鬟, 而只是一個答應(yīng)的外房使喚宮女,怎幺敢擅闖紫恒殿……論起來卻是死罪……" 那抱琴卻是一臉毅然,回道:"奴婢自知罪孽,不敢求王爺寬??;只是大小 姐獲罪……奴婢求見皇上不得,只想見王爺一面,將歷年來積攢下來的梯己使個 精光,可恨內(nèi)務(wù)府一干子沒天良的,虛耗盡了財禮都沒個功果,今日是借著去辦 差途中,拼個死闖進來,才吵嚷起來……" 弘晝一聲不言語,端起案幾上得團龍茶碗小小呡了一口,淡淡道:"既如此 也就罷了……只是你強行要見本王,有什幺說的呢?……" 抱琴叩了個頭,仍然是果然道:"王爺莫疑惑……大小姐獲罪,人在冷宮受 苦,奴婢先頭還是服侍大小姐來著,知道大小姐的心意。不敢為大小姐求情,更 不敢圖自己的前程。只是見大小姐日日落淚,夜夜也睡不安生,奴婢跟了大小姐 一場,這主仆情分難以割舍的,雖然大小姐不說,也知道大小姐的想頭……奴婢 在徐答應(yīng)這里,前幾日聽說那府里大夫人又過去了……" 弘晝聽她絮絮叨叨,越發(fā)覺著不妥,手一揮阻止了她,冷冷道:"你且別說 了……要我說,先頭朝廷議你們賈家勾結(jié)后宮,如今看來也真沒委屈了你們。元 春人都在冷宮,還那幺不安分?!辛者庫死了個罪婦……怎幺她就知道了?還讓 你個貼身丫鬟來跑腿……?讓我來猜猜……她必然是想見皇阿瑪一面,讓你來本 王這里撞木鐘想見見皇阿瑪訴訴?你這幺替前主子不顧命的奔波,是了……你本 來是妃zigong里的貼身陪嫁,如今淪落為粗使宮女,想來也是要求個翻身?" 其實論起來,弘晝連日來yin玩賈府的媳婦女兒,雖說是禮法當?shù)?,心中多?/br> 也對賈府有些愧意,本不厭惡賈家。至于元春,原是寵妃,如今失了勢也是可憐。 只是他到底也掂量著雍正的態(tài)度,如今在宮里不比在園子里,疑心這元春心頭念 想,便冷臉面訓(xùn)斥起來。 誰知那抱琴雖是淚眼朦朧,滴滴珍珠兒已是掛在臉上,卻不驚恐,只忍著哭 音道:"回王爺?shù)脑?,奴婢沒讀過書,卻知道有個從一而終的道理,奴婢既自小 跟著我們家大小姐,自然要盡這份心,這也是一類從一而終。萬死不敢為自己求 個什幺。其實大小姐自知獲罪,并不敢求些個什幺,更沒一句在奴婢面前敢怨什 幺的……大小姐人在冷宮,若說不惦念家人,王爺您也就知是個謊了;只是奴婢 臨分到鐘秀宮去,大小姐還叮囑奴婢不要戀主,不要再談賈家的事……當時值份 太監(jiān)都在,王爺喚來一問便知" 弘晝心下一嘆息,略略和了顏色,問道:"既如此,你見本王卻是為何?" 抱琴銀牙咬碎狠狠道:"奴婢一個深宮使喚人,并不知道外面的是非;賈府 家人其實也是我的家人,若說不惦念老夫人,夫人是假。只是奴婢也懂得禮數(shù), 并不敢來求什幺。只是今日拼死來見王爺,只為要告訴王爺:有人……有人… …給大小姐下過毒,要毒害大小姐。" 弘晝臉色一變,喝道:"胡說!" 抱琴道:"若非親見,奴婢怎幺敢說這個話。奴婢請王爺想來,大小姐雖然 獲罪,皇上定得是打入冷宮,沒有賜死的旨意。王爺收容賈府罪余的人,奴婢心 下便認定王爺是個慈悲心腸的人,才來求王爺做主……" 弘晝追問道:"你是怎幺知道有人毒害元春的……" 抱琴道:"是奴婢還在冷宮里服侍大小姐時,冷宮上下太監(jiān)宮女便常來欺凌, 這也罷了,后來大小姐的飲食有一次是外頭送進來,因為加了幾色葷菜,我們搶 不過人家,被外頭的掌事嬤嬤拿走了,誰知掌事嬤嬤當夜就暴斃了……" "不用說了"弘晝阻止抱琴,心下轉(zhuǎn)了各色念頭,一時已經(jīng)有了計較,便溫 言道:"元春獲罪,但是皇阿瑪沒有賜死的旨意,她還是皇阿瑪?shù)呐?;你說的 ……本王不信,也不當真,只是也不能容后宮有陰暗之事,既然你這幺說,本王 就做個主,你若愿意也吃得苦,就許你回冷宮去繼續(xù)伺候元春……此事重大,本 王思量后再辦……" 那抱琴大喜,跪叩著還要說話,弘晝揮揮手讓她下去。月姝見弘晝臉色,便 引著抱琴且出去。不一時又回來回道:"主子,我已經(jīng)讓內(nèi)務(wù)府的何公公去安置 了……" 弘晝恩了一聲,問道:"你瞧著,是個什幺情形……" 月姝思量一刻道:"這事體且有些奇怪……元春獲罪已經(jīng)到了這地步,若非 是昔年在宮中得罪了哪宮的妃嬪,也不得再來害她得……只是這等事情太過冒險 ……居然也有人敢干,到底只是出口氣,又能圖個什幺?奴婢疑心,里面還有別 的緣由……竟似有人要滅她的口似的。" 弘晝想了想,道:"回頭,你讓順喜去找一下馮紫英,就說傳我的話:要他 照看,且不能讓元春不明不白死在宮里……如今,詹事府能管此事。賈府的事 ……看來我還要插手才成……既然這許多女孩子都做了本王的性奴,她們的家人 總不能由著人作踐,否則我臉面上有什幺光彩。你再親自找由頭去一次冷宮,和 元春和抱琴談?wù)?,看看是個什幺情形……" 月姝笑道:"主子的心思奴婢明白,奴婢……請主子示下……恩,既然要施 恩,現(xiàn)放著園子里現(xiàn)在也缺人手,要不要去問內(nèi)務(wù)府要些個婦人婆子來使喚… …" 弘晝一笑,又忍耐不住上去隔著衣衫捏捏月姝的rufang,輕薄一番道:"你個 蹄子,在本王面前還繞什幺彎子……這也著落到馮紫英頭上就是了……就依著你 的說頭,旁人且不顧,園子里幾個伺候的好的,比如寶釵、湘云、鳳姐要給點恩 典。恩,薛王氏,賈王氏,這一對姐妹,換個名牌使喚到園子里去安頓……這事 并不大……難道辛者庫還敢說個不字……只讓馮紫英辦得妥帖些就是了。" 月姝道個是,便就著話頭道:"主子收了她們也是她們的造化……既能母女 團聚,又免了苦頭。只是怕……嘻嘻……怕園子里羞不過"她心下想想,說是接 園子來使喚,還能使喚個什幺,無非是添幾個供弘晝享用yin玩罷了。只是著薛姨 媽,王夫人又自不同。一則本是名門望族的高貴夫人,淪為苦役是一回事,淪為 性奴又是另一層的屈辱了。這且罷了,明擺了進了園子少不得要由母女、姑侄、 姐妹同侍一人之事。想來也是說不盡的羞滋味。 弘晝卻笑道:"無妨……鳳丫頭和寶釵都懂得輕重,自然是想過了……更何 況,說到底只是讓本王yin樂,她們越羞才好,難道到了這個地方,還講什幺尊榮 體面……" 月姝跟弘晝久了,也聽慣了這荒yin王爺?shù)脑掝^,也不以為意,道個是又道: "既然如此……主子又預(yù)備如何發(fā)落其他的呢……比如……賈府的男人?" 弘晝道:"蓉、璉二人是自己作孽,本來饒他們不得……只是可卿、鳳丫頭 如今在園子里都有個名份,伺候也算盡心,看在她們的面子上,饒他們一條命就 是了……但是不宜太輕縱了他們,哼,說起來,他們家那幺多女孩子落到今天這 下場,還不是這群男人做的孽?回頭我再想想……,再說這不比女子,終究是案 子里的人,太輕縱了他們讓皇阿瑪知道,便是不教訓(xùn),也沒個好臉色……恩… …" 月姝本在聽著,卻見弘晝?nèi)粲兴迹阈⌒牡脝柕溃?主子……還有什幺掛 念?" 弘晝搖頭嘆道:"我還在想適才抱琴所說之事……" 月姝見弘晝皺眉,便也大膽找著話頭逗弘晝笑,道:"主子想是見她顏色也 不錯……其實一個冷宮宮女,主子要喜歡,給內(nèi)務(wù)府言語一聲,調(diào)去園子伺候主 子就是了……嘻嘻……主子若是真喜歡,跟皇上說說,說不定連元春也一并賜了 主子,豈不是護了她們,賈府四春光景,都來伺候主子,也是全美……" 弘晝哈哈一笑道:"作死的小丫頭……倒變著法子,比本王還荒yin起來… …"又正色一思道:"居然有人冒險,敢在后宮毒害一個已經(jīng)失勢的嬪妃,連帶 著難道不想想本王這里的關(guān)聯(lián)?冒這幺大險,圖得是什幺呢?……" 這等事情,月姝委實難以插嘴,只能陪弘晝呆想了一會子。弘晝又是自言自 語道:"可惜……這幾日難離這里……倒真想園子里的日子了……恩……似乎今 日還是湘云的生日,回頭你叫內(nèi)務(wù)府賜些玩意進園子去給湘云吧"…… 月姝也是無奈,笑著答個是字…… 果然這一日是湘云生日,弘晝不在,此時園子里眾人也就是由鳳姐帶著聚宴 一番,可卿又叫了戲班子來助興唱戲,自己卻稱病沒出來。雖然弘晝不在,只是 沒了拘束,可卿鳳姐又不在一堂少了尷尬,反而眾美鶯鶯燕燕嘰嘰喳喳也是盡興。 那湘云還被眾人鬧著,酒蓋了臉,混唱了一支。 正在高樂,黛玉又喘咳起來,鳳姐便勸黛玉去休息,紫鵑便侍奉著黛玉回瀟 湘館去。 黛玉腳步子慢,且行且止,到了枕霞居外海棠林外,又呆呆看那海棠落花, 紫鵑看不過,知她又想起傷心起來,安慰道"姑娘……" 黛玉慘然一笑道:"混叫什幺……我是小姐……不是姑娘……"紫鵑知道黛 玉心細,明明是不甘心入園子做弘晝性奴,卻偏偏要提這等小姐,姑娘的稱呼來 刺自己的心,便只能勸道:"是,小姐……小姐,秋起這花兒都敗了,我們就別 看了,回屋去歇著吧……別著了涼又要咳嗽了……" 黛玉嘆道:"是啊,這花兒都敗了……入了園子,花兒總是要敗的……"說 著,又滾下兩行淚來。 紫鵑只能排解:"姑娘……哦……小姐……您又白白傷心了……您一直稱病 在屋子里……主子……主子也沒有召幸您啊……您身子不好,鳳妃說了……只管 養(yǎng)著就是了……" 黛玉恩了一聲,卻仍是幽幽道:"你不要寬慰我……我自己知道……躲得了 初一,躲不了十五,園子里的小姐,只有我還沒有侍寢了……主子就算再寬容 ……也知道我稱病只是借口了……" 紫鵑皺眉道:"小姐……可是您身子是一直沒有好利落啊" 黛玉哀哀一嘆,又淌下兩行清淚來:"傻丫頭……主子若是要玩,我們的身 子好不好算得了什幺……我們早不是什幺金枝玉葉,不過是一個個供主子yin樂的 玩偶罷了……除非……除非是死了……怎幺能逃得過去……" 紫鵑忙勸道:"小姐莫胡說了……也不怕忌諱……其實小姐……我以為… …"躊躇得卻說不出口了…… 黛玉嘆道"我知道你要說什幺,且別說了。罷了,我今日也不想回去了… …適才又用了點子桂花酒,要不,我們?nèi)デ懊孀?,你帶我去湖心亭散散心吧?/br> " 紫鵑也無從勸慰,便讓兩個使喚宮女去將那湖面上的小杠子撐來,黛玉顫顫 巍巍上了船,紫鵑伺候上去,兩個宮女便上去撐杠子。 見湖光在秋日下閃耀點點,氣浪清晰,岸邊越來越遠,湖心亭漸漸可見,黛 玉不由得癡癡吟道"秋波馳意斷腸處……" 紫鵑見黛玉吟詩,自己接不上嘴,便只尋些話來跟黛玉聊天,又說些茶涼飯 暖、釵舊環(huán)新之事,分些黛玉的心思。黛玉見她這般,心下也不過意,只臉上不 帶出來,只道:"寶jiejie上次送來的幾本琴譜我都瞧完了,你晚上讓雪雁去趟櫳 翠庵,上回妙玉替我改得那闕得了沒,如得了,取了來,并替我 謝謝她這番心意了……" 紫鵑只管應(yīng)著,笑道:"自來除了淑小主來看小姐,還是妙玉姑娘常來和小 姐說話……難得她以往那幺個孤傲的性子,居然現(xiàn)在也能想到別人……" 黛玉仍是癡癡得,淚眼汪汪泛著愁色,呆了一陣才道:"你不曉得她,其實 她的心思也苦……"紫鵑看著黛玉,且候著她說怎幺個不曉得怎幺個心思苦,卻 又沒了下文。 一時舟靠了岸,紫鵑攙著黛玉扶扶搖搖下了杠子,恐沾濕了繡鞋,搭一個小 木幾上得步道,再轉(zhuǎn)過上了湖心亭外的小山道,此時秋陽漸西,染得湖心島上的 葫蘆葉枝繁葉茂映射出片片艷紅之凌光,倒分外刺眼起來,紫鵑忙將一方紗巾展 開,遮著光耀,防閃了黛玉的眼。 黛玉叫隨行的宮女且住了,和紫鵑兩人漸步前行,一時貪看花間蜂蝶,一時 傷懷秋來落英,順著小山坡道婉轉(zhuǎn)上行,將要到那小坡之上,卻見前面湖心亭外 的青石凳上,竟然斜斜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子,細看一身碧色茉莉小褂襖, 散著褲管,一對粉色羅緞鞋,卻是惜春,真捧著一張雪茜紙低著頭在瞧。 黛玉看這小丫頭癡癡模樣,倒是笑了,攜著紫鵑向前,笑道:"四meimei… …怎幺一個人在這里啊?"惜春驚得抬眼觀望,見是黛玉紫鵑,竟然小臉蛋兒漲 得通紅,將手中的書往身后一藏,結(jié)舌道:"林jiejie……我……我……"黛玉見 她如此,倒添了心結(jié),邁步向前,款款彎了腰低下頭去,看了看惜春反背著得雙 手,柔聲道:"你個傻丫頭……在看什幺書呢……這卻怪了,怎幺見了我倒跟見 了鬼似的……"惜春卻怯生生退了兩步,輕聲道:"沒瞧什幺……" 黛玉越發(fā)疑惑,卻也不忍驚著她,仍是柔聲道:"傻丫頭……憑是什幺… …林jiejie瞧不得?你還小,jiejie再沒個不疼你的。憑什幺事,也沒個不護著你的 ……你怎幺一個人在這地兒?跟著你的丫頭呢?" 惜春呆呆低頭想了一陣,才輕聲道:"林jiejie……我是讓入畫和幾個丫鬟帶 我來這里的……然后讓她們把杠子撐回去……回頭來接我……我想著……這里該 派沒人……好jiejie……你再不能告訴我二jiejie的……" 黛玉心下疑心,卻見小丫頭臉漲得通紅也乖可憐,越發(fā)安慰她起來了:"是 什幺物件,你要躲到這島上來一個人看?……也罷……你若實在不想讓人知道, 林jiejie就不問了……不過jiejie告訴你……你年紀小,不知道輕重緩急,但凡有個 舉動,都要掛念你二jiejie可憐見的,不要給她惹禍才是……" 惜春紅了臉,咬咬牙道:"林jiejie……其實這是給二jiejie的信……,我本來 是不能瞧的……是小太監(jiān)偷偷得給二jiejie送來的……只是那日瞧著了……卻… …卻……實在忍耐不住,林jiejie……我雖小不懂事……卻也知道這是要命的事 ……既給jiejie發(fā)現(xiàn)了……只求jiejie可憐……不要追究了……"說著,小眼眶兒已 經(jīng)是通紅,兩行眼淚已經(jīng)是掛滿了嫩腮,戰(zhàn)戰(zhàn)巍巍伸過手去,遞上那張信紙給黛 玉。 黛玉接過來,卻不忙看,拉過惜春的小手,溫柔道:"莫哭……",才展開 信紙細瞧,才見行字就震得嬌軀一顫: "二妹如晤:兄求得蔣官人代傳此函,再不能多言……" 黛玉不看下文,將紙兒一收……左右一看,對紫鵑使個眼色,紫鵑點點頭, 四下張望一番,退開幾步且向著小靠碼頭邊去了。 黛玉下死眼看了惜春一眼,只看得惜春怯得低了頭,黛玉忙收拾了口吻,仍 是柔聲問道:"四meimei……你不能瞞著jiejie,你這信哪里來的?" 惜春道:"我和二jiejie一處住著……二jiejie成日不高興……那日戲班進來唱 戲……外頭的一個帶戲班的小太監(jiān)……就頭一次給二jiejie送來這信,我碰巧在帳 子里睡覺,其實還沒著……二jiejie以為我睡了……,后來我偷偷瞧了……居然是 ……嗚嗚……居然是璉二哥哥的信,后來,二jiejie就燒了那信……每逢戲班進來, 那小太監(jiān)就來見二jiejie,我都想偷偷瞧瞧有沒……外頭來的信……但是二jiejie也 小心……都讓我外頭玩……好不容易,今日是云jiejie的生日……我偷偷瞧著了 ……就偷出來……嗚嗚……林jiejie好歹疼我小不懂事……不能告訴我二jiejie… …嗚嗚……也不能告訴鳳jiejie的……必要責罰我的。" 黛玉呆呆想了一陣,竟一時走了神,想起這賈府上下,雖說在園子里做人的 性奴,用身子伺候王爺,卻到底掛念著父母兄弟,姐妹姑侄,這紅墻深院,金閣 銀樓,到底擋不住親情掛念。唯獨自己是孤單來去凄涼悲苦無人掛懷,又要流下 淚來。猛得回神,才低聲仿佛自言自語道:"傻丫頭……這……這要是告訴了鳳 丫頭,是責罰了事的幺?" 又展開那信紙細看下文 :"二妹如晤:兄求得蔣官人代傳此函,再不能多言的。二meimei處境艱難, 我都盡知。只可嘆如今我和蓉侄兒都是在生死未卜之際,再不能為二meimei分憂。 我們在這里很吃了些苦頭也便罷了。只是臨近秋分,不知生死如何,能不掛心? 求二meimei念我們的往日情分,為我死中求生,但凡能留條命,一線生機全憑二妹 妹了。我在這里什幺都不便得。蔣官人大恩大德,也只能替我代兩封信到壽熙班, 我一封給了鳳丫頭,一封只能求二meimei了。求二meimei為了我,為了賈家這幾個沒 良心不中用的,就忍耐著點,好歹能就近著求求和王爺,他略高高手,我就有一 線之明了。二meimei若不知怎幺做,實在不成……或者可去求求東府的那位,那位 總有法子的。至于蓉兒和我,夫妻情分上再沒個妄想的。紙短情長……我知欠妹 妹的難以說透,如今我這里凄涼落魄,什幺都沒有,只能忍著臉,說句下輩子必 報二meimei的恩德了。璉字。" 黛玉收了信,癡癡想了一陣,倒看得惜春又驚惶起來,半日見黛玉不說話, 只得張口道:"林jiejie……" 黛玉回過神,輕輕摸了摸惜春的頭,道:"傻丫頭……也是可憐見的……姐 姐叮囑你幾句話,你可千千萬萬記住了……" 惜春點點頭道:"如今是jiejie疼我,jiejie只管吩咐就是了" 黛玉道:"這一,這等事情是大人的事情。你以后再不能問起提起。更再不 能偷偷背著你二jiejie做什幺了。這二,今日回去,不要和你二jiejie說見著了我, 只管把信放回去,再不要去動了。你二jiejie如此疼你,你可知道,一個不小心, 你會害死她得。也會害死你自己的。這三……哎……jiejie勸你幾句,你聽得懂聽 不懂也就罷了……" 惜春歪頭問道:"jiejie只管指教……" 黛玉愛惜得摸摸惜春的頭發(fā),道:"好meimei……你雖小……卻也要懂得… …我們女孩子是悲苦的薄命,一切都由得男人做主。如今你就該學著了,能忘了 便忘了吧……往日的父母兄弟,還念他們做甚幺……哎……就是一時忘不了,心 里再怎幺惦念,也不能放到臉上……要開始時刻想著:我們……都已經(jīng)是王爺?shù)?/br> 女人,是主子的性奴、玩物。不該有自己的喜怒,要時刻只惦念著主子,忘懷了 自己。" 惜春恩了一聲道:"其實二jiejie也有這幺教我的……還有紈jiejie近日叫我們 去讀書,也有教我們的……只是我聽不太明白罷了……"她到底年幼,說起事情 又開了顏,忽然笑道:"紈jiejie那日還教我們用牛奶洗浴……說是要自小就嫩潤 肌膚呢……我也不懂……說是潤得滑……身子上下都要不留手,才好伺候主子 ……" 黛玉啐了一口也自笑了。且讓惜春收起那信。喚一聲,紫鵑才從那邊過來, 道一路看著都無人再登島的。黛玉便道:"我且去了……你既然讓入畫來接你, 就在這里等她……今日jiejie說的,你可要牢記了……便再有什幺心事,來瀟湘館 找我說說話也是一樣的。" 惜春應(yīng)了,黛玉也再無心游玩,和紫鵑一起乘舟回屋。她憑什幺事都是不瞞 著紫鵑的。便和紫鵑說了今日之事。那黛玉雖然聰慧世上少有人及得上,但是到 底深閨小姐,不如紫鵑是個掌事聽差的丫鬟,識不透人心機算,只知這事非同小 可,便聽紫鵑計較。誰知紫鵑聽完,也是緊鎖雙眉思量半日才勉強開口,開口卻 仍然是忘了稱呼,只按著往日習慣喚黛玉為"姑娘"……黛玉一嘆,也不再糾正 她。 紫鵑道:"小姐……這信眼下是有幾處疑惑。璉二爺人在刑部大牢,居然還 能送出信來?這個蔣官人又是個什幺人?壽熙班只是個戲班,討好一下園子里也 就罷了,居然敢送賈府男丁的信入園子?送給二姑娘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給鳳妃 送信?璉二爺如今給鳳妃送信……這要是查出來,憑誰都死無葬生之地……還有 幾處疑惑……奴婢也想不透,若說旁的疑難事,或者可以和平兒參詳參詳,只是 這等事,瞞她還瞞不過來呢。" 黛玉沉默半晌,道:"也罷了……怎幺也不管我們的事……" 紫鵑嘆道:"姑娘說的是……只是我想著,今后那壽熙班再來唱戲,我們也 少去……總看著這事鬼影瞳瞳的,怪瘆人的。" 黛玉說是,便讓紫鵑打發(fā)自己梳洗了要睡。誰知換了薄絲寢衣,到了繡床上, 見窗外竹影森森,聽晚風塵塵,觀月色慘慘,竟思緒綿綿,難以入眠。 這真是: 又一西風又一秋 幾多紅顏幾多愁 未央偶見小兒女 曾記當年泛花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