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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在監(jiān)獄做大佬性nu的日子在線閱讀 - 番外:神之子(九)

番外:神之子(九)

    “土豆切這么粗,你這是炒土豆絲還是炒土豆條呢!”

    “加點醋..哎呀那是醬油!”

    “算了算了,還是我來做吧。”

    廚房里的翠嬸看著手忙腳亂的阿好嘆了口氣,道:“阿好啊,你回去先把調(diào)料認熟了再來學做菜吧。我看得出來,小易那個孩子嘴巴還是挺叼的,想要滿足他的胃口你還得下一番苦功夫哦?!?/br>
    一旁的阿好點了點頭,悶悶不樂地望著在鍋里靈活翻飛的鍋鏟,默默在心里記下了所有的步驟。

    他本以為結(jié)了婚,男人會稍微對他好一點,然而事實上對方依舊不讓他睡床,甚至開始看到白饅頭就絕食不吃飯,無奈之下阿好只能出來找翠嬸學做菜。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闖進了廚房,因為用力過猛一頭撞在了阿好的長腿上。

    阿好回過頭,只見小順滿頭大汗,眼里是藏不住的驚慌和淚水,衣服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水。他顫抖卻堅定地開口道:“阿好哥哥!快跟我走!阿興和美人魚出事了!”

    一聽老婆出事了,阿好也變了臉色,連圍裙都來不及脫就跟著小順急忙往海邊跑。

    當阿好來到海邊時,饒是他心里有了準備卻還是愣住了——平日里波瀾不驚的大海毫無征兆地漲起了潮,濤聲如雷貫耳般響徹在陰暗的天空,被層層波濤裹挾著的惡浪在原本干涸的海灘邊卷起約一米高的水花,又迅速往后退去,如此往復。

    無風而起浪,乃大不祥之兆。

    村民們逐漸被這怪異的景象吸引來,每個人的神情都寫滿了不安和恐懼,可阿好沒有功夫關(guān)心別的。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道:“人...在哪?!”

    “嗚嗚我和阿興哥哥在海邊玩,突然漲潮了。我和阿興哥哥卷進浪里,但是阿興哥哥從后面重重推了我一把,我跌回了岸邊,等抬頭已經(jīng)看不到阿興哥哥了...”

    “那...美人魚..呢...”阿好急得額頭冒汗,以往敦厚的神情在急躁中不自覺顯得粗獷橫暴,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要把小順盯出一個洞來,嚇得他又掉了兩滴眼淚。

    “美人魚下去救阿興哥哥,也不見了...嗚...”

    阿好呼吸一滯,一股熱血直沖大腦。他掉頭就往海里狂奔,眾人的呼喊就像斷了的風箏線,無論再怎么用力都沒辦法將他拉回。

    駭浪沖刷在他的大腿,雖是無法撼動成年人,卻足以卷走孩童。

    胸口已經(jīng)浸入了海水中,在巨浪的沖刷下難以站立。就在阿好準備撲身下水時,有什么東西抓住了他的手腕。阿好垂下頭,一張熟悉到烙在腦海里的臉龐悄然浮出水面。

    “咳咳...快..拉我上去...”清冷如玉的聲音響起,不是男人還有誰?

    他托住易川的后腰,把一大一小往岸上帶,直到脫離被海浪侵蝕的范圍才敢松開手。

    “阿興哥哥?。?!”小順見阿興雙目緊閉,登時嚎啕大哭,手忙腳亂地按壓著阿興的胸口,“哥哥你快醒過來呀?。?!我不要你死嗚嗚嗚!”

    地上的阿興歪過頭,吐出一口水來,虛弱道:“笨蛋...痛死了。”

    “嗚!阿興哥哥!”小順抱著阿興的脖子,熱滾滾的淚珠落在對方的胸口。他的父母也聞訊趕來,匆匆將阿興抬起往診所送。

    阿興在離開之前,費力地朝易川說了句謝謝,便再度失去了意識。

    而另一邊的易川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坐在沙灘上,兩手撐著地面,水滴從發(fā)絲和鼻尖不斷滴落,滲進地里,胸口起伏不平,臉色呈現(xiàn)出虛脫的青白。

    阿好本想背他回家,易川卻抽出了被緊握的手,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回走。他神色凝重,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什么...事?”阿好擔心的問。

    易川知道他想表達的是“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搖了搖頭。

    “海里有東西?!卑⒑寐犚娝睦镞@么說道,便下意識的問:“什么東西?”

    易川驚得抬起頭來,腦子里回想到水神告訴他的話——“神都有一眼看穿人心的能力,自然也能預見未來,感知過去。”怪不得自己平時總是有種內(nèi)心被窺視的感覺,原來都是這貨干的。

    不得不說,他有些心虛。

    雖然這婚姻不能作數(shù),可自己還是和阿好發(fā)生了關(guān)系,要是被對方看出自己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他的弟弟,甚至對他甚至做出抽血續(xù)命的事,這家伙八成不會放過自己。

    “誰讓你亂讀心的?下次再這樣我就和你離婚?!币状ㄅ恋馈?/br>
    阿好一聽對方提了離婚,慌亂地不知所措,立即收回能力,連話怎么說都忘了,嘴里像以前那樣“啊、啊”叫了兩聲,喪氣又委屈,大狗似的寸步不離地跟在男人身后回家了。

    一整個下午,易川都表現(xiàn)的心事重重,直到阿好端著熱騰騰的晚餐進了屋。

    “老婆,吃飯?!?/br>
    “誰是你老婆。”易川冷冷地回答道,卻還是望著桌上的爆炒扇貝rou、清蒸螃蟹、紅燒大蝦和兩碗冒著白色熱氣的大米飯吞了口口水。

    “哦...”阿好見對方氣還沒消,立即討好地夾起只蝦放進易川碗里,小聲道:“吃,好吃的?!闭f罷也夾了一個,連殼都不剝就丟進嘴里嘎巴嘎巴嚼,緊接著滾動了兩下喉結(jié),看得易川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傻啊,不剝殼這么吃你嘴巴不痛嗎?”易川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沒有痛覺。

    自從新婚那天之后兩人已經(jīng)半個月沒做了,倒不是易川不想完成水神的任務(wù),只是那天被這家伙連射兩次,cao得昏迷過去,在床上癱了三天才緩過來,給他留下不小心理陰影,本能的逃避起這回事來。

    果不其然,阿好不解地搖了搖頭,像是完全不知道易川再說什么。

    “算了。你坐過來點,看好了?!币状笃鹜肜锏奈r子,朝阿好揮了揮,對方立即聽話地把椅子挪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從盤子里捏起了一只蝦。

    “盤子里的要用筷子夾,臟不臟你!”

    被訓斥的阿好又把蝦放回去,卻又聽老婆生氣道:“你怎么抓回來的還放回去!”,嚇得他又抓起筷子把蝦夾進碗里,在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來。

    “先把蝦頭擰掉,然后剝掉前兩節(jié)蝦殼,然后一手捏著前面的蝦rou,一手捏著蝦殼尾巴,反方向一拉,一個蝦仁就出來了?!币状粗⒑谜蘸J畫瓢剝出來的蝦仁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沒等他吃下自己剝的,嘴邊倏地伸過來一只手,抓著澄黃飽滿的蝦仁往他的嘴里送。

    “吃。”阿好道。

    男人的臉貼得很近,玻璃球般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里面寫滿了期待,好像自己可以吃下他剝的蝦對他而言是什么榮耀似的。

    易川好沒意思拒絕,張嘴叼住了送到嘴邊的蝦仁,余光卻瞥見身旁的黑皮男人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來。

    “好吃...嗎?”

    一個勉強認得調(diào)料剛學會做菜的新手做出來的菜能有多好吃?蝦里沒放姜,還帶著海水的腥氣,燒得太久rou質(zhì)也有些柴了,換做是以前易川一定碰都不碰一下,可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朝阿好點了點頭道:“嗯,還行?!?/br>
    阿好來了勁兒,易川吃飯,他就負責剝蝦,一個接一個地往老婆嘴里送,自己肚子咕咕叫個不停,心里卻滿足的很。

    “行了,你也吃點,吃飽了跟我去海里看看?!币状ㄊ懿涣诉@種詭異又rou麻的愛心投喂,立即轉(zhuǎn)移話題道。

    “去...做什么...?”

    易川的神色嚴肅起來。他放下筷子,反問道:“你不是想知道海里有什么嗎?”

    “有什么?”

    “就是因為不確定才想去看一下?!币状]好氣道:“你還記得最開始在海里救我的時候嗎,當時我是被一股及其強勁的暗流卷到海底的,一開始我以為是海里的漩渦,可是今天我跳下水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海水的流向也很不正常?!?/br>
    阿好垂著頭拔了一口飯,不想讓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漲潮的大海是垂直向岸的方向及其反方向流動的,可是今天我分明感覺到有一股極大的力量拖著我和阿興往下墜,幸好我抓到了一根錨繩才沒有被卷進海底深處淹死。”

    “不管怎么樣,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我怎么想都得不出一個科學的原理能解釋這一切。這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海底棲居著一個巨大的水怪,故意擾亂海水流向,為的就是讓更多人落難溺亡?!?/br>
    阿好嘴里塞著飯嘟囔道:“那水怪…為什么要…害人呢?”

    “為了進食吧,搞不好你之前救的人都是那玩意兒的食物呢。不過這都是我的猜想,有沒有這么個東西都不好說。你快吃,吃完我們?nèi)タ纯矗f一真有個什么不對勁,得趕緊通知其他村民。”

    晚飯過后,兩人帶著一捆幾十米長的麻繩和計時器走往海邊。

    海邊早已恢復平靜,只是村民暫時都不敢再往那里去,都乖乖地呆在家里,整個海灘只有易川、阿好二人。

    月明星稀,照得海灘的沙礫閃著細膩冷艷的光澤,可兩人卻沒心思欣賞美景。

    易川抓起繩子一端牢牢綁在粗壯的樹干上,一頭繞在自己腰間,對阿好道:“十分鐘之內(nèi)我要是沒上來,就拽繩子,明白嗎?”

    “不。”阿好搖了搖頭,解開了易川腰間的繩結(jié)綁到自己身上,“你在這里…等我?!?/br>
    “可是……”

    “我去?!卑⒑玫膽B(tài)度難得強硬,噎得易川說不出話來,只得點了點頭。

    “這個,給你,保護自己?!卑⒑脧暮笱槌鲆话压艠愕膹澋哆f給易川。那刀不過兩只手的長度,形狀奇特,刀頭微微向內(nèi)收,形成一個圓滑的S形,不像匕首,倒像是一張弓。刀把處用草繩裹著,刀背也有幾塊大小不一的銹跡,看似簡陋破舊,可唯獨刀刃淬亮,輕輕對著吹一口氣,放在耳邊便能聽見高頻“嗡嗡”的震動聲,實在是一把好刀。

    易川摸過很多軍刀、軍刺、匕首,按理說那些都是國內(nèi)甚至世界最好的冷兵器,可還沒見過那一把能做到如此精細鋒利,吹刃斷發(fā)的程度。

    強壯的男人躍入海中,激起大片的水花。說實話,易川并不擔心阿好的安危,以他的能力應(yīng)對暗流定是綽綽有余,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將繩子在自己的右手上纏了幾圈,蹲在淺淺的海水里注視著下方的動靜。

    水面上漂浮的麻繩不斷縮短,意味著阿好在一直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潛。

    易川看了眼計時器,此時才過了幾十秒,繩子已經(jīng)一半都沒進水里一半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沒有感知到什么異常。

    就在他愣神之際,腳腕卻觸到一片冰冷的,濕滑黏膩的東西。那觸感就像是河塘的淤泥,實在是有些惡心,激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開始,易川以為是被潮水沖上岸邊的游魚,便沒太在意,只是連忙將腳往后縮了縮,繼續(xù)專心地將目光在海面和計時器間來回移動。

    可那濕軟黏膩的玩意兒再一次勾上了他的腳踝。這下,易川終于感覺到了怪異——哪里有魚會主動纏上人的腿?

    心中警鈴作響,易川迅速起身想要抽出腳來,那玩意兒卻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像迅速生長的藤蔓盤旋而上,水蛇般緊緊絞在他的小腿上,在易川發(fā)出驚呼前搶先發(fā)了難!

    須臾間,易川只覺得視野巨變,左腿被一股強大的拉力拖拽得失去平衡,整個人直挺挺地仰面栽倒在地,手里的麻繩瞬間繃直,繞在中間的手掌被勒得變了形,似乎連骨骼都要被攪碎般疼痛不已!

    然而此刻的他半張臉都浸泡在水中,起伏的海浪蓋過他的口鼻,連尖叫的權(quán)利都沒有。他費力的睜開眼,隱約看見繩子另一頭綁住的樹干已經(jīng)開始傾斜,連底端的樹根都被掀起一半!心臟像是脫韁的野馬,完全失去控制地狂跳不已,在絕對碾壓一切的力量前,易川感覺自己渺小的就像沙灘里的一粒沙,風輕輕一吹就要被卷起。

    海水染上了鮮紅,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無論是被礁石狠狠擦過的腿,還是卷在繩索中的右手,都早已鮮血淋漓,可自己一旦松了手,等待著他的無非是被卷入海底溺死的命運...

    海里真的有怪物。易川終于印證了自己猜想。

    然而這一切怕是太遲了。

    僅僅十幾秒的拉鋸,那顆有成人腰那么粗的樹竟被連根拔起,失去支撐的易川立即以極快的速度被拖入海中。柔軟細膩的沙在急遽升高的加速度中已經(jīng)開始發(fā)熱,他分不清自己是燙還是痛,可思維卻在緊急時刻越發(fā)的清晰。

    千鈞一發(fā)、電光火石!他迅速抽出阿好給的彎刀,抵抗著水的浮力,朝自己腳邊奮力一揮,那股可怖的力量瞬間消失了。水里洇開一圈比人類血液更深邃的紅,陣陣腥臭飄散開來。

    易川喘著氣從及腰的淺水區(qū)直起身子,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往岸邊走。自己劇痛不已的右手已經(jīng)腫了很大一個包,怕是骨折了,而纏在腿上那半截被砍斷的黏滑生物也被海水沖得松散開來,飄在海面上起起伏伏。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抓起只剩手臂長的“殘肢”,借著月光細細端詳。

    那玩意兒通體漆黑,像極了章魚的觸手,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吸盤,分泌出大量的黏液,比泥鰍還要滑,一個不小心就會從手中鉆走??善婀值氖?,這玩意兒的末端有一個蛇頭形狀的東西,甚至可以看見那雙在夜色下反射著精光的眼睛,而被自己砍斷的那一端切口整齊平整,還往下滴著暗紅色的血液。

    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算了,等阿好上來了給他看看吧,搞不好他會認識...

    易川想著,剛想去抓綁在阿好身上的麻繩,卻發(fā)現(xiàn)那根繩早已被自己砍這水怪時一同斬斷了!

    糟了!阿好!

    事情的變化只在一瞬間。

    手中那半截玩意兒驀地劇烈扭動起來,蛇頭大張著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尖利牙齒,嗓子里傳來一陣陣嘶啞聲音,就像是電影里被毒啞的惡毒巫婆在臨終前的怨毒咆哮。

    被截斷的那一端因為大幅地動作而加快了血液的流速,滴落在易川的腳背上,他卻全然感受不到——他被眼前完全超乎想象、詭異惡心到極致的一幕嚇得說不出話來,就連抓住那東西的手都止不住顫抖。

    蛇頭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立即猛力一掙,滑膩膩的觸須身體立即竄出易川的手心,而后者只見一個黑影帶著一股惡臭腐敗的氣味朝自己腦袋竄來,下意識地驚叫一聲別過頭去。

    易川只覺脖子一痛,等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那蛇頭觸腕身的東西早就擺動著被切斷的回到了海里。

    他摸了摸脖子,手心果然一片濡濕。

    然而他根本來不及擔心自己的安危,當下之急是把阿好拽上來。海底指不定有多少這種怪物,萬一他也中了招死在海底,那誰來拯救神泉族、拯救昆布?

    然而還沒等易川走兩步,他的雙手便突然不聽使喚,僵在原地,緊接著是腰、腳...身體像是被冰塊凍住,沒有知覺,就連意識也開始模糊不清。

    景物變得混沌,像是調(diào)色盤中繽紛的色彩在畫筆的攪動融合下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灰,又逐漸黯淡深沉。視線被黑暗籠罩,一記悶響在后腦勺落地的瞬間驟然傳遞進大腦,隨之而來的是冗長的沉默,好像整個世界都離自己遠去了。

    似乎是過了很久,易川的思緒逐漸回籠,耳邊傳來一個男孩子少年變聲期特有的聲音,嘶啞而夾帶著還未褪去的稚氣,可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易川竟激動得快要流淚。

    “喂!你還要睡多久?我餓了!”

    “快醒醒!”

    ...

    他費力地張開眼,眼前的手腳被縛的少年正瞪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怒氣沖沖地望著他。

    剎那間,好像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易川張了張嘴,卻始終沒喚得出那人的姓名。

    “你好好地,哭什么,我又沒欺負你...”少年的語氣緩了下來,聲音里的疲憊和虛弱褪去了用憤怒包裝的外衣,赤裸裸地呈現(xiàn)出來,“快把飯端過來吧,我手腳被綁著,你喂我?!?/br>
    易川擦了把臉,殊不知臉上涂抹的黑黃灰都被蹭掉了好大一塊。他環(huán)顧四周,自己竟身處關(guān)押著昆布的監(jiān)獄里,腳邊放著一碗餿掉的飯菜。

    現(xiàn)實和回憶接上了軌,這是和阿布的第一次相遇。

    這時候的他們還都不知道,之后的一百年,他們會在彼此折磨中度過,而他想盡一切辦法,都未曾改變何啟星在阿布心頭的地位。

    何啟星是朱砂痣,而自己連蚊子血都算不上。他配不上醒目的鮮紅,在昆布眼里,自己恐怕就像是空氣里的灰塵,一直都在被忽略,就算偶爾看到,帶給他的也只有不疼不癢的、微小到不值一提的煩躁。

    心中驀地一疼,才端起的碗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阿布...”易川輕聲喚道。

    少年瞪大了眼,驚道:“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真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你。阿布...”

    “我之前貌似沒有見過你吧,還有你為什么會叫我的小名,好奇怪啊?!鄙倌暌苫蟮?。

    易川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少年,好像生怕自己少看他一眼。

    這些年,他有太多想要對昆布說的話,卻總是在對方的執(zhí)拗下和尷尬的氣氛中吞入腹中,一字一句積壓成了一座壓在心頭的大山。

    可當他真正站在那個還沒開始討厭他的昆布面前時,那些藏在肺腑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有眼淚一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你這小孩...嘶!”昆布話還沒說完,那小男孩竟一把抱住了他遍體鱗傷的身體,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可這男孩接下來說的話,卻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

    “何啟星會在四天后死在這里?!?/br>
    “你...說什么...”昆布難以置信道。

    易川抬起頭望著他,眼里的不舍都化作了堅定:“去救他,現(xiàn)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他被關(guān)在負一樓的密室里,我可以幫你偷到鑰匙?!?/br>
    聲音頓了一下,又繼續(xù)道:“今天夜里十一點,監(jiān)獄的人會換班,會有十分鐘的空檔期,我會帶你去找他。等你們回去之后,不要再在呆在福利院了,帶著何啟星會神泉族也好,離開A市也好,總之不要在出現(xiàn)在賈司令的管轄區(qū),聽見了嗎?”

    昆布愣愣地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解道:“你為什么會知道神泉族的事...我們之前,真的認識嗎?你又叫什么名字?”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如果何啟星活下來,你還會討厭我嗎?”

    昆布雖不能理解他的話,但還是搖了搖頭:“不會,如果你真的可以幫我們逃出去,那我會一輩子都感謝你的。”

    易川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眼眶的淚水還在一直打著轉(zhuǎn)。他點了點頭,自言自語般說道:“這就夠了?!?/br>
    正如他說的那樣,晚上他拿著偷來的地下室鑰匙,領(lǐng)著昆布走過他走過無數(shù)遍的路。

    “就是這里了,房間地上有一塊翹起的木板,掀開下去,一直往前走就到了。我在這里給你把風,時間很緊,就這一次機會,好好把握。”易川道。

    少年點了點頭,拖著傷軀卻依然手腳靈敏,迅速消失在了掀起的木板下。

    沒過一會兒,昆布領(lǐng)著一個半大的毛頭小子和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男人走了出來。那孩子估計是昆布以前提過的二洋,而那個男人...除了何啟星還能有誰?

    走道的燈光很暗,可易川只瞥了何啟星一眼便愣住了——除了嘴角的痣以外,他長得和齊興一模一樣,難怪昆布會把齊興錯當做他。

    “你是救了我們的恩人吧,真是謝謝你。以后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男人的聲音溫潤和煦,說話彬彬有禮,一聽便是受過良好教育的知識分子,和那混混簡直天差地別。

    易川搖了搖頭:“先出去再說吧。”

    一行人在靜謐的黑夜中小心翼翼地隱秘前行,走到了一處無人把守的鐵門,旁邊的矮墻不過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不用太費力就能翻過。

    “我就送你們到這里了。快走吧,記得我說的話?!币状ǖ?。

    昆布倔強又硬氣的眼神在看向他的時候,第一次多了一份柔軟和感激:“謝謝你,雖然我想不起來你是誰,但是你今天做的這一切,我們都會銘記在心?!?/br>
    “快,二洋,我推你上去?!?/br>
    “啟星,來?!?/br>
    易川靜靜地看著昆布將其他二人分別送出這牢籠,心里多年的桎梏好像也跟著解開了。何啟星和昆布會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而自己,大概會在幾十年后的一個月白風清的夜晚無憾地離去吧。

    不再有那一百年漫長錐心、愛恨糾葛的歲月,不用再為了爭取永遠不會屬于自己的東西絞盡腦汁,不用再對面昆布厭惡輕蔑的眼神,也不會再體會到他抱著齊興轉(zhuǎn)頭離開那一刻的萬箭穿心之痛…

    可就在這時,一道強烈的白光照了過來!

    “有人越獄?。】欤。 ?/br>
    換班的獄警們提前趕到了監(jiān)獄,手中的強光手電照亮了一只腳剛踩上斷垣的少年。

    易川還來不及說話,一聲聲槍響倏地接二連三地響起,身前的少年身體像是觸了電般顫了幾下,遍布鞭痕的后背多了幾個黑洞洞的小眼,鮮血從中溢落,染紅了那面矮墻。

    在少年倒下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似乎都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驟停的心跳和被切斷的思維甚至讓易川有一瞬間認為中彈的人不是昆布,而是自己。

    目光捕捉到了少年飄起的短發(fā),渙散的瞳孔,和從口鼻中滴落的血珠。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觸碰到的卻只有空氣。

    半晌,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劃破了這片似乎永遠迎不來陽光的漫長黑夜:

    “阿布──?。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