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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借他一丈光【女/攻‖G/B】在線閱讀 - 暗戀自己師長多年的小郡主落入敵手后被調(diào)教改造教書先生(一)

暗戀自己師長多年的小郡主落入敵手后被調(diào)教改造教書先生(一)

    九月初三,寒露,微雨。

    我撐著那把用了五年的破舊油紙傘,任由細(xì)密而橫斜的雨絲吹到我的臉頰鬢邊,帶來絲絲潮濕的冷。

    蕪城靠北,氣候便總是凌冽干燥,

    一年之中也唯有此刻秋雨纏綿時(shí),才最像記憶里那個(gè)瓊河以南的皇都。

    我在那座繁華喧嚷卻也潮濕陰沉的都城里度了十五年時(shí)光,如今離開三載有余,卻仍然念念不忘。

    倒不是曾經(jīng)皇都的錦衣玉食讓我遺憾掛懷,也不是那些年少時(shí)恣意狂妄的日子讓我悵然向往,

    我想我這么多年真正所念,自始至終也只有在那座城中與我并肩撐傘的人而已。

    我走上蕪城城墻的了臺(tái)極目遠(yuǎn)眺,妄圖在這至高處望見那條寬闊得不見邊際的瓊河,

    可無論我怎樣努力,目光所及也不過一片荒蕪的土地,和漫天漫地灰蒙蒙的水霧。

    .......

    “郡主,府里為您cao辦的生辰宴快要開始了,咱們回吧...”

    是了,

    我叫寒露,西平王嫡女,圣上御賜親封的郡主。

    今日是我的生辰,聽身后的丫鬟說,父親著人為我安排了規(guī)格極高的生日宴,并邀來蕪城眾多達(dá)官貴人為我慶賀。

    確實(shí)該回去了,這里再?zèng)]什么繼續(xù)留下去的理由。

    我最后望了一眼這連天的雨幕,轉(zhuǎn)回身時(shí),臉上便揚(yáng)起了身為郡主應(yīng)有的端莊笑容,

    “走罷。”我輕輕地點(diǎn)頭說。

    收了頭頂?shù)钠婆f油紙傘,身后的丫鬟便迅速上前,將她手中那把精致昂貴的傘撐到我上方,

    “郡主,今日劉郡守的嫡子也會(huì)出席,

    侯爺?shù)囊馑?.....”

    “我明白?!?/br>
    尊貴身份,盛大宴會(huì),都不過是堆砌包裝的頭銜,

    爭了這么多年,我也不過是把自己從一個(gè)可有可無的擺設(shè)變作如今待價(jià)而沽的藏品,僅此而已。

    這世上唯一真正視我如珠如寶的人早已不在我的身邊,

    我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

    王府正門綢緞高掛,流光溢彩,成群的仆從們卑躬屈膝地陪著笑臉,盡心盡力招待著早到的賓客。

    而我身為這場宴會(huì)的主人公,卻因父親的一句“儀容不整,成何體統(tǒng)”,便只被允許從無人注視的偏門進(jìn)入。

    其實(shí)我也只是被雨水打濕了鬢角和衣擺而已。

    我被丫鬟婆子們簇?fù)碇M(jìn)了屋子,

    一番手忙腳亂的收拾折騰之后,我望向妝臺(tái)上昏黃的銅鏡,隱隱約約看見自己盛裝妍麗的面龐,和身旁小丫鬟喜氣洋洋的臉。

    那小丫鬟見我看她,忙笑著努力搜腸刮肚地說吉利話,

    “郡主可真是比那畫上的仙女兒還美上幾分,

    那劉小公子待會(huì)兒若是見了咱們郡主,怕不是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話音落畢,屋里丫鬟婆子皆笑著附和,

    我見她們笑得開心,便也跟著笑了笑。

    可我心里卻覺得無趣極了,索性放空自己,構(gòu)思起屋里那副畫了一半的畫來。

    我頂著一頭重得壓脖子的頭飾,拖著繁瑣的衣裙游走在賓客之間,舉起精致的酒杯小口小口地喝。

    明明嗓子都沒怎么潤到,卻還要低頭抿著唇說自己不勝酒力。

    如此惺惺作態(tài)得令人作嘔,我卻已經(jīng)可以從容表演,面不紅心不跳。

    我端著酒杯在宴席上又聽了會(huì)兒達(dá)官貴人間的閑話,

    也不過就是哪個(gè)京官兒又被貶了官位,圣上又封了哪家的貴女做妃子,又或是如今千金難求墨寶的言公子又出了新畫云云....

    我聽得不勝煩擾,索性假裝醉酒扶著額離開宴堂。

    我按著指示來到廊后的花廳,果然看見一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于廳下“避雨”,

    想來這便是劉郡守家的小公子了。

    我還未上前,那小公子便已回過了頭來,面上還帶著盈盈笑意,

    “這廊中秋菊開得正好,不知在下可有榮幸,同郡主共賞秋菊?”

    ......

    說實(shí)話,我實(shí)在沒什么雅興同這小公子在雨里賞什么菊花,

    但相親對象還沒成功打發(fā)走,我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前與他并肩而立,聽他絮絮叨叨什么好男兒志存高遠(yuǎn),娶妻當(dāng)娶賢之類的廢話...

    “早聞郡主端莊嫻雅,待人溫柔和善,今日一見果然更勝傳言?!?/br>
    .......

    端莊嫻雅,待人和善啊。

    我抿著唇十分做作地笑了笑,笑完抬頭問那小公子,

    “得劉公子欣賞,本郡主亦不勝欣喜,

    只是公子可知...我幼時(shí)是個(gè)怎樣頑劣不堪的性子?”

    “......

    年幼時(shí)...大多頑劣些的,無礙,無礙??ぶ饔讜r(shí)定然也是玉雪可愛?!?/br>
    我看著劉小公子艱難找補(bǔ)的樣子,終于覺得有了些趣味,便笑著繼續(xù)道,

    “是啊,本郡主幼時(shí)自然可愛。

    除卻不順心時(shí)便用馬鞭抽打下人,在宴會(huì)上用毒蟲去蟄頂撞我的貴女,將別家的小公子推下水,又不肯用心讀書氣跑了三個(gè)夫子之外...好像也沒什么不可愛的地方了。

    劉公子,你說對不對?”

    “.......”

    一直絮絮叨叨的劉公子終于沉默了,他沉沉地望著我,一臉的欲言又止。

    好在我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目光,依舊面不改色地同他對視。

    我在他的注視中走出廊庭,細(xì)密的雨水打濕了我華貴的衣裙,打散了我精致的發(fā)髻,

    胭脂水粉順著雨水斑駁成片,我卻只是毫不在意的抬起頭,問他,

    “如此,你還愿意帶我走嗎?”

    意料之中的,劉小公子同之前那些世家公子一樣落荒而逃,臨走前還甩著袖子小聲嘀咕道,

    “瘋成這個(gè)樣子,哪個(gè)男人會(huì)愿意管你...”

    .......

    也對,如今我瘋成這個(gè)樣子,

    再也不會(huì)有人愿意擦干我臉上斑駁的雨水,將我遮在懷里帶我回家了...

    我站在雨中望著那小公子匆忙離去的身影,雨水便順著鬢發(fā)縷縷滑落,將我的視線也遮得愈發(fā)朦朧。

    一片迷蒙間,有人撐著傘裊裊婷婷地走來,在我身前站定。

    來人一身淺綠色的衣裙,一張素凈溫和的臉,

    波瀾不驚的云淡風(fēng)輕,與我這幅被雨水澆透的狼狽模樣對比鮮明。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對她笑了笑。

    說來也是有趣,記憶中我與她總是這樣,一個(gè)從容光鮮,一個(gè)難堪狼狽。

    就像曾經(jīng)還在皇都時(shí),我是任性狂妄,臭名遠(yuǎn)播的惡毒郡主,

    而她卻是名門貴女的典范,溫柔嫻雅的代表,無人不會(huì)對她交口稱贊。

    這人是我的庶妹,她叫寒霜,是我娘陪嫁大丫鬟的女兒。

    據(jù)說我那早逝的娘嫁過來便一心求死,父親心中郁郁不已,某日醉酒后竟將那丫鬟錯(cuò)認(rèn)成我娘,強(qiáng)要了人家的身子,叫人家懷了身孕。

    我娘生下我后終于如愿以償?shù)娜チ?。雖則在我看來,這團(tuán)糟心事里最無辜的便是那丫鬟,

    可那原本便忠心耿耿的傻子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奪了主子的福運(yùn)與命數(shù)。

    因此她雖被抬為妾室,卻仍成日躲在佛堂里祈福誦經(jīng),老實(shí)安分的很。

    倒是她那女兒,面上一副柔弱溫婉的樣子,城府算計(jì)卻比誰都深沉。

    自小到大,我同寒霜爭也爭了,斗了斗了,卻回回都輸?shù)脧貜氐椎住?/br>
    如今這些年我爭不動(dòng)了,也不愿再爭,她反倒也收斂起來,甚至像是挺在意我死活似的。

    真是可笑。

    若是年少時(shí),我被她看到了這般狼狽的模樣,定然要伸手把她推倒在雨水泥濘的地面。

    可現(xiàn)在我被她定定地看著,心里卻已經(jīng)沒了什么波瀾。

    算算時(shí)間,再過一會(huì)兒我就會(huì)被父親押進(jìn)祠堂里領(lǐng)罰,

    實(shí)在是忙得很,沒工夫同她虛耗。

    我擰了擰透濕的衣袖,有些艱難的邁步打算繞開寒霜,擦肩時(shí)卻被她錯(cuò)步截住,

    “三年過去,我倒不知...jiejie的愛好竟從折磨別人變成了折磨自己,”

    寒霜用她那一貫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柔柔地吐氣,

    “jiejie這般半死不活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呢?

    給那沒良心的爹?還是給那早就不要你了的男人?”

    .......

    寒霜果然還是那個(gè)寒霜,她總是知道如何能將我徹底激怒。

    我想對她怒目圓睜,可這連天的雨幕讓我連睜開眼都困難,

    我想反駁她的嘲弄,可又能拿什么反駁她....

    我的先生,我偷偷藏在心尖兒上的人,的的確確是他先不要我,松開了攥著我的手。

    “還記得當(dāng)年...jiejie可是出了名的任性刁蠻,

    如今這幅死氣沉沉的樣子...可真是無趣極了,”

    寒霜后退一步為我讓出路來,目光卻仍沉沉落在我身上,

    她用那種我不曾看懂過的復(fù)雜神情看著我,面上卻仍舊溫婉而和善,

    “既放不下,便合該牢牢扣在身邊。

    jiejie說是也不是?”

    ........

    扣在身邊...

    難道我不想把先生留在自己身邊么?

    可我拿什么去留住他?

    隱忍了太久太久的情緒終于崩潰,

    我扯上寒霜的袖子,面上卻露出幾分凄然的笑來,

    “兩年前,回京都那日,我親手接到他的遺物...

    一個(gè)死人,你要我去何處尋他?”

    “.......

    死人?”

    寒霜拉開我拽著她衣袖的手,

    她撇開眼睛,將目光投在廊邊被父親用金絲楠木精心裝裱著的畫作上,開口時(shí)語氣柔和卻又譏誚,

    “你信嗎,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