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我能看出來的問題。”

    最后運行了一次檢測程序，光屏閃耀著綠光后，艾君對著江禮安說道。

    聽到這句話，一直默不作聲、在旁處理著公司事務(wù)的江禮安才抬起頭來，不動聲色的舒了口氣：“說了我沒動他?！?/br>
    “放屁，”許是兩人足夠熟悉，艾君半點面子沒給，反倒對他這句話嗤之以鼻，“你改沒改自己心里不清楚？在這跟我裝什么守法公民呢?！?/br>
    她不耐煩地動手在光屏上將AI設(shè)定成了休眠模式，不待江禮安答復(fù)，凌厲的目光便又掃了過去：“別磨磨唧唧瞎掰扯了，我今天來，正好說的事也和藍因有關(guān)?！?/br>
    顯然，這句話打動了剛剛才被她冒犯到的男人，許是想到了艾君來時說的“好消息”，江禮安長吁一口氣，看上去勉強按耐下了自己的怒意，壓著嗓子問她：“什么事？”

    隨著他那句話落下的同時，女人輕哼一聲，霎時一個巨大的銀色面具出現(xiàn)在艾君光屏的展示界面上，她酒紅的指甲持續(xù)在光屏上躍動，直到假面附滿繁古復(fù)雜的花紋，艾君右手才向前輕輕一推。

    這張華麗面具瞬時從光屏中飛出，輕巧的落在了紅木辦公桌面，房間內(nèi)精密的燈光演算讓它看上去像是真的一般，展現(xiàn)出朦朧而又冰冷的美感。

    “我找到了它的主人?！?/br>
    此刻，艾君才又笑了起來，長眉肆意舒展，先前消失的那份明艷與爽朗再次回到了她臉上，帶著令人膽寒的興奮感，她伸出一只手，靈活的做了個翻轉(zhuǎn)的動作，面前的有著詳細介紹的光屏便同江禮安的進行了交換。

    “17號?！?/br>
    雙手交叉支撐在辦公桌上，江禮安瞇起眼睛看向光屏里的內(nèi)容，目光快速掃過一行行資料，這樣子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只狐貍：“狄景蕭？怎么確定是他的？”

    光屏里，正是剛剛被他叫做“狄景蕭”的男人的信息，從艾君提供的資料里看，這人有著光鮮亮麗的履歷，生得肩寬腿長，不過卻十分平易近人，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這讓他看起來氣質(zhì)更是儒雅，很符合他慈善家的身份。

    “面具，”艾君彎了彎艷色紅唇，隨著她這一聲指令，光屏驟然變幻，原先只是資料的屏幕上瞬時被幾處放大的面具花紋代替。

    嫣紅指尖輕點花紋處，將其與右上角那個被稱為狄景蕭的男人圖片相鏈接，兩者相觸的一剎那，深藍色無垠數(shù)據(jù)海在兩人面前打開，所有相關(guān)信息被不斷交叉對比再分離，不過三四秒——

    “瞧，”這聲音還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17號面具上的幾乎所有花紋，和狄景蕭這些年來出席晚宴的配飾都能對的上?！?/br>
    光屏上，三百六十度展示著這位儒雅男人的幾十乃至上百件不同的配飾，不論是金絲眼鏡的邊框，還是復(fù)古華貴的袖扣——這些配件的花紋現(xiàn)在都被不留情面的扯了出來，一點點填充進了那個有著優(yōu)雅線條的面具中。

    直到結(jié)束，這個銀白色面具上的紋路大部分幾乎都被藍色所點亮，閃爍著銀白與寶藍交織的光芒，只有幾個地方依然暗沉，不過這些大概都不要緊，80％以上的填充率已經(jīng)能證明艾君所言非虛。

    “有意思，”江禮安的唇角也跟著勾了起來，“我記得他還是個設(shè)計師？真是沒用的職業(yè)?！?/br>
    “只會暴露自己的身份?！?/br>
    “對，”艾君很是贊同似的點頭，語氣嘲諷：“設(shè)計師、影帝，和——”

    “大慈善家?！?/br>
    以及最后一句仿佛是在唇齒間咀嚼了數(shù)遍才厭惡吐出的不屑：“——AI解放運動的推動者?！?/br>
    大抵是這個人的身份實在特殊，讓十分鐘前還互相敵對的兩人迅速的找到了共識，嘲弄與諷刺聲接連出現(xiàn)在這個寬闊的空間里，他們好像徹底摒棄了先前對彼此的仇視，再度握手言和。

    不同的光屏反復(fù)在二人間穿梭相匯，里面記載著“狄景蕭”至今為止所有能查閱到——和未公開的信息。

    “三年前，”艾君掃視著自己面前的光屏，同江禮安一起進行信息的交換梳理，“狄景蕭作為游戲首批內(nèi)測用戶，借用旗下一位剛出道藝人的身份卡，第一次進入了?！?/br>
    “也是藍因從未在游戲內(nèi)上傳過真實姓名長相的17號客人?！?/br>
    隨著她的訴說，光屏也在緩慢展示著相應(yīng)內(nèi)容，畫面上帶著銀色面具的高大男人肩寬腿長，與她言行所相斥的是，在艾君手指一動，去除他面上的面具后，兩年前一位在娛樂圈銷聲匿跡的小生面孔便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我們這位17號客人，進來用的假面，zuoai用的假面，甚至剝掉那那張面具后，他下面藏著的還是一張假臉。”

    光屏里的圖像已經(jīng)快進到了男人同藍因的性愛，在先前看起來儒雅溫和的男人展示出了他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的一面——粗暴、侵占、暴虐，劇烈的動作伴隨著兩人揮灑的汗水以及身下藍因高亢如瀕死般的呻吟。

    哪怕在這種時候，藍因微蹙的雙眉與渙散的眼神，讓他看上去依然有著難以抗拒的魅力。

    伸手點擊接收江禮安傳來的信息，一張幾乎瘦到脫相的可怖面容同時出現(xiàn)在兩人的光屏上，仔細看，這張臉?biāo)坪跬瑒倓偰腥伺c藍因zuoai所用的面孔有著三分相同，卻因為過瘦而凸起的高聳顴骨以及頹敗如死人的氣色、生生打碎了這微妙的形似。

    “——直到這張假臉的真實主人，被你的人發(fā)現(xiàn)死在焚燒爐入口的地方。”

    “一個明明死了，卻還一直能登入游戲發(fā)泄欲望的——

    “幽靈17號。”